这正是做饭的时间,菜市场此时比街边还要热闹,家里的母亲们提着破旧的兜子,出门买菜。
“呦,老二出来买菜了啊?”楼下,大妈围坐在小板凳上打牌,看见一个人步履有些笨拙地从胡同口走了出来,便笑着问她。那人努力地呲了下牙,眼睛弯到都出褶子了,僵硬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片刻,一个孩子跟了出来。这是前面女人的孩子,孩子长得还算周正,五六岁年纪,眉眼之中颇有母亲的样子,将来的长相也一定错不了。不过,他的母亲颇为和善,他的五官却棱角分明。他小跑了几下跟了过去,抬起胳膊牵着母亲的手。
“呦,书贤出来了啊,你说这孩子多懂事儿,到哪儿都跟着自己的妈……”老人们盯着书贤仔仔细细地夸了一番。书贤抬头看了一眼,随即把头低下了。妈妈却还是那样赔笑一般看着几位大妈,书贤悄悄拽了一下妈妈的手示意走了,妈妈这才反应过来要去买菜,便说了句“买菜去了”,这才走。
几位大妈看着他们走远了,又开始说起来。
“这孩子还挺嫌乎我们,你没看那小手拉着他妈妈走呢。”
“准是他姥姥教的,指不定人家在家里怎么看我们呢。”
“他们家还怎么看咱们?她俩孩子都那样地还说咱们的什么不是。”
“那不能这么说,你看咱们院儿的孙子辈的,哪个有书贤和谢浅聪明啊?人家爹妈不行可有俩好儿子啊。”
“那也没啥用,赵书贤的爹是谁都不知道呢,谁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小点声儿,那孩子鬼精得很……”
提到赵书贤的爸爸,大家谁也不说话了。的确,这是他们谢家最大的悬案,也没有人敢当着谢家人的面这样提他。只是偶尔会有聊到得意忘形的人问姥姥“书贤的爸爸回来过吗”,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便再也聊不下去。
母子两人到了菜市场,妈妈看似熟练又看似在找寻什么,到了一家几个人围着的菜摊,她站在那里,试着说了几句“买豆角”,但是那边热火朝天,根本没有人理会她。书贤站在那儿想说什么,可是他还没有蔬菜垛子高,便跳了几下,又拉起妈妈的手,也站在那里。
片刻,卖菜的女子终于看见了她,赶忙从后面摊子后面出来,边走边说“你来你倒是说话啊,你光在那儿站着干嘛啊?”走到前面才看到书贤,立马换上了笑容:“书贤也来了,今天你姥姥让你买什么呀?”
“豆角,还有茄子。”书贤说。
“行,等一会儿阿姨忙完了阿姨去给你们挑啊。”卖菜的说着又回去给人们称菜。买菜的人有知道她们的,有不知道她们的,多是看了她们一眼,也没说什么。卖菜的称了几个人,便让后来的人等一下,自己又下来拿着袋子,看了看。
“给你称这个,这个便宜点,一块五一斤,这是昨天卖剩下的,不过没啥大事儿,就算你一块五了,上边那些都两块五的……你看啊,这样的头你得给它掰了这不能要了,有的这个太软了也不行……”卖菜的阿姨颇有种老师的感觉,手把手教书贤买菜。书贤只是安静地听着,偶道阿姨看他的时候就点点头。妈妈就在旁边站着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完了你跟你姥姥说,这就今儿都炒了,要不就冰箱里放着,天凉了也别放外面。”阿姨帮他们挑好了菜,又嘱咐了书贤几句。书贤答应了几声,就告诉妈妈把攥着的钱给过去。hτTΡδ://WωW.sndswx.com/
“啊,俩一共五块二,你给我五块就行。”妈妈赶紧把钱拿出来递过去,卖菜的阿姨接过来找了零,赶忙招呼剩下买菜的人了。
母子两人转身回去,又来到了刚进来遇到的肉摊,停了下来。
“买……买半斤肉。”妈妈说话的声音有些紧张,似乎有些结巴,不过也似乎是很少来这个地方一样。
卖肉的一件是这母子俩,也是惊讶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买几斤啊?”片刻琢磨过味儿来,自言自语地说“哦就买半斤啊……”
母子两人都一直看着肉摊上的肉,不过书贤还是听到了。他赶紧低下头,又似乎再看向别处。
“这肉怎么吃啊,是炒着吃还是包馅儿啊?”肉摊的老板娘问。
“我不知道啊,你姥姥说怎么吃啊?”妈妈低头问书贤。书贤知道是炒菜,可刚才一低头,一时间哽住了,不知道说什么。
“来我看看你买的什么菜,”老板娘用磨刀棒撑开了菜兜子,“啊豆角,茄子,这是一个炒肉片一个炒肉末呗,那我给你切这块。”老板娘顺手就切了一块儿,看着挺大一块儿。书贤看着都有点开心,原来半斤肉这么多的吗?
“一斤多点,”老板娘把肉过了秤,“这是不是多点?”
“就买半斤,我妈说半斤就行……”妈妈说。
“半斤哪儿够吃的,你们家六七口人呢,还俩小子,不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就半斤肉都不够塞牙缝的,就来这块儿吧,啊,我给你少算点,这给你算15的,不给你多算。”
妈妈本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不过一听“15”,手里买了五块钱的菜正好只剩下15。“那就买15的。”说着把攥着的两张给了老板娘。老板娘笑着拿了过来,展了展,塞进了一把钱里。把肉装好,看到桌子边上放着的一块儿猪油,跟书贤说,“小子,你千万跟你姥姥说,给你们家一块儿猪油,这做菜可香了,别让你姥姥剁进馅儿里啊,千万和你姥姥说……”
“谢谢。”书贤说了一句,便又拉起妈妈的手一起回去了。回去的路上妈妈有些开心,书贤却有点担忧。姥姥说就买半斤,“他们要是让你多买你就说没钱”,但是20块钱出门花了个正正好好,这回家可怎么交代。
到了楼下,几个老太太还在打牌。有人远远地问了一句“买的啥啊”,不过妈妈好像没有听清,也只是望了一眼没有停留。书贤便也没有理会,看到楼下停了自家的三轮车,便来到了下房。
“舅舅,我们回来了。”书贤往里面喊。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结实汉子,皮肤黝黑,是书贤的亲舅舅。不过,看妹妹的白净,这黑应该不是天生的,而是后来风吹日晒晒的。书贤的舅舅生活在这个下房里,里面也都是他收的一些破烂,只要是能卖钱的都收,也会收到一些书本、板材等等拿来以作家用。他的儿子,也就是赵书贤的弟弟谢浅,最喜欢爸爸从街里回来的时候找一些旧书,连环画、笑话大全,甚至小说、诗歌等等。姥姥把这些用胶水和剪刀修好,整齐地放在姥爷做得书柜里面。
“啊,红叶回来了,”舅舅说,“买的什么呀今天?”
“豆角炒肉!”妈妈激动地说,“我今天买了一斤多的肉呢!”
“一斤多,今天要过年啊?”舅舅笑了,赶紧把兜子接过来,“走,我们上楼吧。”
“谢浅呢?”书贤问。
“谢浅回来了,在楼上呢。”舅舅摸了摸书贤的头。书贤高兴地抢在妈妈前面上了楼。
楼上,谢浅在给姥姥讲着去听戏的经历,有黑脸,有蓝脸,也有小白脸,他们咿咿呀呀地唱着,时不时地还打起来……
“书贤回来了!”舅妈看到书贤跑进来。书贤跑到床边,刚想听谢浅接着说好玩的事情,便想起买菜的事情来,又有点畏缩,坐在床边一角。
“妈,今儿妹妹买了一斤多肉,家里这是有什么喜事吗?”舅舅进来问姥姥。
姥姥六十出头的年纪,半白的头发,衣服不算华丽但是整齐。虽然长得瘦瘦矮矮的,但看起来也是能担当,敢决定的人。姥姥一听这话有些愣住了,就转身问书贤:“你妈买了多少肉回来啊?”
“买了一斤多。”书贤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却多少有一些试探。
“啊,那买就买了,一会儿切一块儿放冰箱冻着以后吃就行,”说着接过了儿子手中的袋子,“我看看在哪儿呢?”
“这肉不错啊,”姥姥说,“咋还买了块儿猪油啊?”
“这是人家送的,送的。”妈妈说。
“那还行。”姥姥回答。看了看豆角和茄子,捏了捏,便跟儿子说:“青山,你把这个直接放冰箱里,然后拿出一点儿晚上吃。书贤还有谢浅,来帮着你爸你舅舅择豆角。”
书贤暗暗松了一口气,去厨房帮忙去了。
“你也跟着去。”姥姥和妈妈说了一句。妈妈也出去了,留下姥姥和舅妈在屋子里。
“咋样啊,戏校要谢浅吗?”姥姥问道。
“那肯定不要啊,人家说了谢浅从小就粗,胳膊腿什么的都压不下去,一动还直接喊疼,人家说当个业余爱好可以不收钱带带他,但是在那儿寄宿可不行,”舅妈说,“不过书贤在体育队待着,他肯定没问题,我觉得能试试。”
“书贤不行,他还得在学校里念书,”姥姥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片刻又觉得不妥,“那就让谢浅今年和书贤一起去海城小学吧,跟人家商量商量能不能让谢浅从学前班直接读一年级。”
舅妈看出来姥姥不愿意让赵书贤出去寄宿,便说,“行,妈,那过两天我去找找,我去做饭了。”
“不用,我去吧。”姥姥决定自己去商量商量。
过了一周,姥姥带着谢浅和赵书贤来到了海城小学,说要见见校长。两个孩子都在海城小学读学前班,不过书贤在河东中学的体育队里面。一年前,谢浅不小心打碎了教练家的玻璃,书贤二话不说拉着谢浅的手飞奔,教练看赵书贤又机灵又能跑,便直接追到了家里,“你看看是赔玻璃还是让孩子跟我练体育”,姥姥便答应了下来。
“赵书贤上学没问题,他户口本年龄是到的,不过他这个监护人问题本来就是个事儿,您说您这么大岁数了,这做监护人我们也不放心啊。”校长一副为难的样子。
“那就写孩子他妈啊,他妈妈的户口和他在一起啊。”姥姥说。
“您就别跟我绕圈子了,他妈妈什么样儿那谁不知道,”校长说,“所以我们这儿要赵书贤已经很为难了,您说谢浅没到年龄,这怎么上学啊?”
“那学前班里他也没比别的孩子差啊,算数啊,背诗啊,哪个不行啊?谢浅,给你大大背个《今日歌》……”
谢浅刚说完题目,就又被校长拦了下来:“行了,你这个我都知道,但是谢浅这孩子在学校也总受欺负啊,也没少给老师们添麻烦,这么小的孩子都没发育完全,一个是学习也跟不上,再一个天天在学校挨欺负也不行啊……我做了这么多年校长,我比您清楚这孩子什么时候该上什么学。要是我咬咬牙能把赵书贤收下,但是谢浅就得再上一年学前班。”
“您看我们家这老弱病残的,俩孩子一块儿上学这不是方便点儿吗?”
“您看,您光想着自己方便了,”校长似乎知道了什么,终于放下了为难的神色,甚至神采奕奕起来,“您不想想要是都像你这么方便,那国家的学校怎么开啊,义务教育还不乱了套了?所以这不行啊……”
“那国家也得照顾我们低保啊,就一点都不行?”姥姥似乎都要亮底牌了。
“低保也是赵书贤的低保,您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跟这街道都很熟的,”校长说,“而且赵书贤又在东中的老师那边练体育,那东中附小和我们什么关系您也不是不知道,您看赵书贤来了他还练不练啊?”
听到这儿,谢浅看了一眼赵书贤。赵书贤也回看了一眼,没说话,又转了过去。
姥姥和校长又打了几圈太极,最后还是没能如愿。出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姥姥一如既往地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孩子走。
“姥姥,”半路上,书贤喊了一声,“为啥让我们俩在一起上学啊?”
“咱家又没人,你舅舅平时早出晚归的,俩人在一块儿上学,姥姥还是一手一个领着你们,那多好啊。”姥姥说。
“那,我们都去东中附小不行吗?”书贤问。
姥姥停了一下,片刻又紧走半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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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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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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