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思忖,青年用力拍门:“师父,重黎求见!”
只一稍待,大门嘎吱吱大响着被拉开,一位玄袍散发男子肃立于庭院中央,沉声道:“进院关门!”
“诺!”
重黎应声关门后,低头随荣夷走进了庭院。这座庭院虽很狭小,却是四面高房,中间一口天井,险峻幽暗得与门外石板巷绝无二致。天井中零乱安着几方石案石凳,有一只石凳还横着躺在地上,一派荒芜景象。
“师父,镐京院落众多,为何找了个如此偏僻之所?若不是师父留下的车道图,徒儿险些找不到地方。”重黎嘴中咕哝着,将画着路线的一方竹板交还给了师父。hτTΡδ://WωW.sndswx.com/
“小心驶得万年船,前道莫测,隐于王都,自然是越僻静越好。”荣夷收回竹板,正色问道:“疫方呢?拿回来了吗?”
“幸不辱使命。”重黎从怀中掏出一块羊皮,郑重地双手奉上。
荣夷略显急切地展开羊皮,又从怀中掏出一方竹简,两相对照,神情肃穆。他的眉头越拧越紧,忽地猛一拍石案:“重黎,这疫方可有假?”
重黎猛一心惊:“师父,此乃叶子师妹以性命探得,断不会有假。师妹为了得此疫方,故意染疫,为了看清药材,刻意拖延病情。依徒儿草原见闻来看,那猃狁小裨王对师妹亦是真心在意,此方断不会有假。”
“你说什么?”荣夷一把攥紧了手中的羊皮:“这么说,叶子她已经------”
“师父------”重黎悲泣道:“师妹她为了师父大业能成,已经身故了-------”
“啊——”荣夷仰天一叹:“她这又是何必呢?我是叮嘱她要不惜一切代价从猃狁探得解疫之方,可也没有让她以性命相搏呀!”
师徒二人相对唏嘘,重黎问道:“师父为何怀疑此方有假?”
荣夷将手中的竹简递上:“你自己看看吧!”
从草原入关塞四五日,重黎早已对此方熟稔于心,一比较,抬头惊问:“这------几乎一模一样,师父竟然早有此方,为何还要让师妹打探?”
荣夷摇摇头:“此方乃宫中密送而出,就是猃狁王子屠格交给姬多友送回来的方子。宫中太医署用此方医治染疫宫人,治一个死一个,连仲姬公主也不例外。周王已经断言此为假方,命太医署弃用了。”
“宫中坐探消息是否可靠?”重黎本能质疑道。
荣夷瞟了自己的大弟子一眼:“南林社还从未有过叛社之人。何况周王既已断定此为假方,自然也无再保密的必要。”
“难道-----师妹用性命探得的方子,竟然是假的?”重黎只觉从后背升腾起一阵凉意,忽地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师父,师妹曾告诉我,小裨王似乎叮嘱过她,症状初显时便要服药。莫非此方乃宫中适用不当?”
荣夷目光一闪,再次细细观看手中的羊皮纸,思索良久,悠悠说道:“亦未可知也。只是为师需病例实证,以检验其效哇-------且再等些时日吧!”
重黎进入老榆树杈相拥的小巷口没多久,召公府的那辆华贵的青铜轺车也驶过了这里。当然,没有车道图的指引,驭手不可能发现这个巷口。
看到冠盖延展的老榆树,召伯虎终于不堪忍受自家轺车的招摇了。他轻跺右脚叫了声停车,随车的密伯见主人一脸不悦,赶紧上前来侍候。密伯与密叔都是召公府的主事家宰,只不过这两兄弟性格不同,密叔豪爽又不失机变,所以主外联络;而密伯稳重老成,主事料理召公的衣食出行。
“相爷,是否有所不适?”密伯以为是主人在毒日头下跪久了,坐车不适,轻声问道:“要不要在那榆树底下歇息片刻?”
“不了,”召伯虎烦闷地摆摆手:“拿我的帷帽来,我在长街上走走。”
“诺!”
戴上青色的长及肩胛的帷帽,确定没人看出自己的样貌身份之后,召伯虎略觉心安。今日姬胡的话令他猛然惊醒,自己身为大周相国,身负国家重任,竟然对这座王都疏忽至此。宫城封锁已有几日,消息难免走漏,百姓们会怎么想?城中会否有异动?自己竟一无所知。
每日门客们的禀报都是平静如常,那么真的是平静如常吗?不亲身走一走,听一听,他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一回头看见跟在身后的密伯,召伯虎皱起了眉头,不少人认识相府家的双家老。有他跟着,自己的身份岂不彰显于众?
“密伯,我要走一走,你先回去吧!”召伯虎吩咐道。
密伯急得直摆手:“不行啊,相爷怎么能一个人走在长街上,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绝对不行!”
召伯虎深晓密伯的死倔性子,只好让步:“你跟着也行,只是得保持两丈距离。”
“诺!”
夏五月的正午,正是镐京一天中最燥热的时刻。长街两旁的各家商铺都放下了遮阳帘,街道上行人渐少。召伯虎专挑带拱檐的道旁行走,这样不仅可以躲避烈日,更可以听见道旁休憩之人的闲言碎语。
左侧一家茶馆的墙壁似是用翠竹砌成,碧绿碧绿,望之倍感清凉,门前还斜撑着牛油布遮阳帘。打眼一望,里头有几桌客人似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
召伯虎走了进去,拣了张靠墙面外的桌子坐了下来。苍蝇嗡嗡地飞来飞去,有点儿倾斜的柜台上,放着一只黄色的鸟笼,笼里一只八哥栖在架子上,全身羽毛耷拉着,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密伯在门口探头望了望,假作休憩在廊檐下找了块石头坐下了。
气温还在上升,见没有伙计来招呼,召伯虎敲了敲桌面。一个短衣打扮的伙计从柜台下钻了出来,迈着懒散的步子走过来招呼。召伯虎点了一壶茶,一小碟点心,那伙计点点头自去忙活了。
长街尽头忽然传来一阵车马喧嚣之声,茶馆内外的人都伸长脖子看着热闹。原来是一队牛车要出城,两牛一车,拉得不知什么物什,装得满满当当,足有十来车,簇拥着两辆锦篷包裹的辎车昂然招摇于长街之上。足有小半个时辰,这牛车队才消失在长街尽头,望西城门而去。
茶馆内死气沉沉的氛围顿时活跃了不少,人们自然而然开始议论起方才的车队。
“哎,这又是哪个达官显贵家的车队?这两天,一队接着一队地赶着出城,还全都是望西去的,怎么回事啊?”一个三十来岁的小个子男子问道。
这正是召伯虎想知道的,他赶紧竖起耳朵来听着。店伙计一边忙活,嘴却不闲着:“这您都不知道?那是周公府的牛车队,他家昨儿个走了一批了,这是第二批呢!至于望西,那还用说?自然是去往丰邑了!”
店伙计端着托盘来到召伯虎桌前,一样样放下茶壶碗碟:“客官,您要的茶点齐了,您慢用!”
召伯虎叫住他:“伙计,你方才说那是周公家的车队?是真的吗?”
店伙计见他虽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但周身透露出的气质不凡,衣着华贵,知道不是一般客人,从心底里油然而生几分敬意。诚意答曰:“客官,咱在这里做买卖多少年了?这些官宦人家的车马仆从都认得不少,哪里认不真切了?果然是周公府的车队。”
“哦?”召伯虎听出弦外之音:“这么说,这几天除了周公府,还有不少公府人家举家出城了?”
“那还有假?”店伙计压低了点声音:“周公府是分着批次走的,这还是躲着点儿的。前儿祭公府里,好家伙,长长的马队从长街那头排到这头,那架势,啧啧------”
召伯虎心头涌上一种不祥之感,虽然,他已经尽量封锁消息,可是王宫闭锁,这么大的事情是盖不住的。却不曾想,这些王族元老重臣这般无胆担当,如此招摇过市,百姓见了必会产生诸般流言,后果难以设想。
“可知他们为何要携家带口地离城?”召伯虎试探着问道。
“这我可听说了。”方才那个小个子男子凑了过来,一脸神秘地说道:“听说,王宫里有人下了蛊,弄得里头的宫人一个个染疫而死。这些人怕也染上怪病,还不赶紧溜之大吉?”
“我也听说了------”
茶馆里的气氛沸腾了,顿时有四五个人七嘴八舌说了起来。有的说王宫大门紧闭,许进不许出,有的说周王早就搬到丰邑避祸去了,这些元老大臣们才蜂拥跟随前往。
末了有个人怒斥道:“胡说,今天我远远瞧见小周王登上了角楼,还和召公互喊了一阵子话呢!他分明在宫里,你们别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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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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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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