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这次却很奇怪,边军推进到十里之遥便停了下来,两三个时辰没有动静,扎营之后,又是一片忙乱地构筑壕沟鹿砦,紧接着又是炊烟四起。伯颜在城头瞭望,不断接到斥候快报,对情势自然清楚,只是急切间弄不清其中奥妙,一时困惑莫名。
困惑的不仅有伯颜,东猃狁大帐内诸将也在揣测。本来他们已准备好与边军马到即战的,不想却扑了个空。
正值盛年的金兀都捋着黑中带灰的长须悠然笑道:“以本王之见,边军虽是虎狼,却是一时无处下口,要与我军对峙相持,找到破绽再相机开战。诸位以为如何?”
“相持对峙?这可是新鲜事。”众将有些兴奋,能与隗多友的相持,足可以在其他猃狁部族面前荣耀一阵子的了。
“那么我军当如何开战?”金兀都的大女婿兼第一猛将摩柯罗精神大振。
“开战倒是无须着急。”金兀都是惯有的稳妥:“边军远来,必急于求战,我等正当深沟高垒,待其疲惫松懈之时一鼓击之,方有胜算。”
“以大王之见,边军想要久耗?”
“至少三日之内不会有攻伐之事。”
摩柯罗松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等何不畅饮一番,各自畅所欲言,商议出一个决胜之法呢?”
金兀都罕见地笑了:“来人,上酒!”
明亮的军灯下,一众胡将痛饮笑谈,胸中快意尚未化作谋略,已经到了中夜时分。突然,随着军营刁斗之声,阵阵喊杀声随风隐隐传来。
金兀都一怔,勃然变色,一摔酒爵,尚未起身,斥候踉跄进帐:“禀报大王:周军夜战,孤竹城外一片火光!”
摩柯罗脸色顿时铁青,爬起来跌跌撞撞出帐,边走边喊道:“大王,我得立即赶回山麓大营。”
金兀都脸红得已经看不出黑,咬牙切齿道:“好!本王亲率大军夹击周军!”
隗多友在幕府大帐调遣妥当后,暮霭沉沉时周军开始秘密移动。三路大军中,北儿一路最小,却最为关键——奇袭山麓敌军,既是发动孤竹夜战的实际号令,又是搅乱全局的要害一击。如果夜袭成功,整个战役就成功了一半。隗多友心知要害所在,便将幕府大帐的具体调遣留给了中军司马,自己飞马来到军前,要亲自看着北儿一路隐秘出发。
北儿这个千人队堪称边军的一把尖刀。其特异之处,是这一千人皆是威震全军的金鹰锐士。他们不但剑术超凡,且马战步战一样精通,任何兵器到手都是一样娴熟。
金鹰锐士的选拔方法极为苛刻:首先是体魄关。每人需手执一支长矛,身背二十支长箭与一张铁胎硬弓,同时携带三天军食,身穿全副甲胄,以及一面牛皮盾牌,总重在六十余斤,连续疾行一百里还能立即投入激战者,方可为锐士。
此关通过,方能进入各种校武。步战校武要在边军步军中名列一流,骑战校武要在边军骑兵中名列一流。单兵简拔过关后,还要过以各种阵式结阵而战的阵战关,过各种兵器的校武关。如此一一下来,凡能成为金鹰锐士者,几乎个个都是无敌勇士。
边军八九万人,金鹰锐士却堪堪只有近千人,全数编入北儿的千人队,岂非异数?当然,这也是隗多友的刻意部署。经过几年的相处,隗多友发现了北儿善于驾驭猛士,乃一罕见的兵头,便萌发了集金鹰锐士于一旗为全军锻铸一把尖刀的想法。
尖刀千人队成立后,虽然未经一战,可谁也不会怀疑这个千人队的威猛战力。
山风掠过,还带着初秋的寒意。高高的军灯下,周军大营一片漆黑。
北儿的千人队正在一条山溪边整装。隗多友赶来的时候,北儿正发出一声低沉的命令:“十人一伍,间隔百步,沿河疾行,蛙鸣联络,开!”
话音落点,第一团黑影倏忽飘现,在浩浩春风中几乎没有声音。隗多友亲见如此全副甲胄与兵器的重装士兵,竟能开步无声行如疾风,惊愕之余亦有些忐忑,匆匆来到北儿身旁道:“北儿,似可减些军食,少一些累赘。”
“回将军。”北儿低声道:“全副重装惯了,少一件反倒容易松垮响动。再者战场万变,不能少了军食。”
“去吧。我等你的火号!”
“诺!”北儿一个挺胸拱手,转身疾步去了。隗多友清楚地看见,北儿的身影眨眼间插进了连绵黑影的中段,当真是动若脱兔。
北儿的一千勇士先沿着山溪流向隐蔽疾行,进入汾水河道,再贴着河道两岸的山根向东北疾行十多里,便进入了孤竹城与吕梁余脉之间的小峡谷,再沿小峡谷东岸的山麓攀登而上,便到了山麓军营背后的北岭。一千人悄无声息地登上北岭,右手孤竹城,左手金兀都的河谷大营,脚下正是摩柯罗的山麓军营,正对面己方军营的连绵军灯遥遥在望,战场大势一目了然。
按事先约定,北儿所部提前进入北岭大约小半个时辰。北儿下令立即检查兵器甲胄,各百夫人齐报无误。北儿立即下了第二道命令:“半支细香,小打尖。”就是在半支细香的时间内迅速填补肚子以长劲力。
一个多时辰的重装疾行,若能有时间吃下一块干饼夹一块酱牛肉,灌下半袋凉开水,对于这些食量惊人的猛士自然是最惬意的事。所谓小打尖,就是这种临战接敌前的些许垫补,正在饱与不饱之间,猛士们意犹未尽却又精神百倍。
刚刚打尖完毕收拾齐整,北儿看见对面十多里之外的山头上两盏硕大的军灯一明一灭,反复三次。这是隗多友云车的信号:子时已到,开始攻杀。
北儿霍然起身,低声命令:“三路摸进,攻入营寨中央,各人立即举火。开!”
两手一挥,左右两路散开队形向山下无声逼近。北儿自领一个百人队,跟着从中间地带插下,瞄着山根闪亮的敌军大营扑去。
山麓军营驻扎着三万东猃狁骑兵,领兵大将正是匆匆赶回的金兀都大女婿摩柯罗。其所以将骑兵驻扎于此,一则为驰援快捷,二则骑兵适宜野战。这支骑兵,被草原部族呼为东猃狁的“王师铁骑”,战力自然非比寻常。
原本营中诸将兵白日里见周军开来,便立即做好了出战准备。谁知金兀都将令传来:“周军畏我不敢出战,尔等不得妄动,等待本王与其余部族会商后再定行止!”
如此部将们大大泄气,各自回营休整歇息等候将令。及至入夜,还不见将令,周军又是毫无动静,山麓骑营大是松弛了。部将们索性自饮了一通酒,骂骂咧咧各自散去睡大觉了。
正在酣梦之中,突闻杀声震天,还未进入深睡眠的兵士们一个激灵从军榻上滚了下来,脚步踉跄地爬起来冲出大帐。只见大片火把从山顶压来在军营晃动,中军幕府外已经杀成了一片,四面山野一片战马嘶鸣,幕府的军吏,司马与卫士一个个不见了人影。
乱纷纷中,只见主将摩柯罗纵马持刀从辕门冲了进来,正瞧见幕府大纛旗下十多个军吏卫士被三个黑铁塔般的甲士逼得团团乱转。
摩柯罗冲着他们大喝一声:“摆脱缠斗,上马列阵!”
一个司马一边踉跄闪避一边锐声急喊:“战马被周军放火烧散了!”
一听战马被烧散,摩柯罗急怒攻心,狂奔上平日发令的土丘高台,抓起一对大槌猛摆战鼓。天下金鼓号令大同小异,“闻鼓而进,鸣金而退”更是相同的。此刻这鼓声,正是东猃狁的聚将聚兵鼓,要将士闻鼓而聚集成阵拼杀,也是摩柯罗此刻唯一的办法。
鼓声大作之际,四面戎军一片呼啸,挣脱周军缠斗向聚将鼓奔来。正在此时,一片火把如狂飙般从山腰卷来。火把下正是北儿亲自率领的威风凛凛的百人锐士队。
北儿情知一千人无论如何勇猛,也不能将三万戎骑尽数歼灭,只有尽可能地擒杀大将,尽可能烧散集中在马厩的战马,而使大部戎军不能上马作战,尽可能地使戎军陷入全局性混乱。
围绕这个目标,北儿的军令简单明确:烧马,杀将,搅乱各寨。分兵攻杀也主次分明:一个百人队袭击马厩,一个百人队袭杀大将,其余八个百人队一律以“什”为单元,分作八十个小队同时袭击主要军帐。
北儿跟随隗多友征战有年,对这位最擅长奔袭奇袭的传奇将军的破袭战法深谙其道,对部属卒伍规定的战法简单易行:偷袭岗哨,四面渗入军营,同时举火,突然发动猛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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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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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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