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伯虎恭敬还礼,不待对方开口相问便劝道:“天寒地冻,三王子素来体弱,不宜在这雪地久站,请娘娘带他回去歇息吧!这里一切都有臣呢!请娘娘放心。”
黄嬴嗫嚅了几下嘴唇,她是个乖觉之人,尽管觉得蹊跷莫名,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带着姬慈下去了。
召伯虎顺着打滑的台阶好容易爬到地宫入口处,早有内侍贾满面焦急地迎上前来:“国公您可终于来了,大王进去半天了,谁也不让跟着。这可怎么好?”
“我且进去看看,一定要劝大王回宫。”
地宫入口幽暗,尽管手提宫灯,若不是两旁甬道都点着了长明灯,很难想像如何走到它的尽头。越往里走,越能听见姬燮断断续续的哭诉声:
“阿己------我对不起你------幽禁你于中宫,那夜凌虐你,非逼你有了孩子------早知如此,我决不会------”
涉及宫帷私密,召伯虎回头看去,幸好身边只有一个密叔跟着,是断不会出去乱讲的。前面一片开阔地,正是王后的棺椁灵床,姬燮正靠在黑檀木棺角旁诉说着什么。他满面泪痕,一面说,一面泣,其情状令人鼻酸。
“大王,臣请您暂收悲伤,还宫去吧。”
一听此话,姬燮猛地一抬头,目光恍惚,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子穆,你怎么来了?是要上朝了吗?孤这便走。”
能这么顺利,召伯虎也是没想到。可是很快,他便发觉出不对了。今夜的周夷王仿佛是在梦境当中,从镐京到王陵,从王陵又回到宫中,他一言不发,目光呆滞,整个人尤如提线木偶无知无觉。不时,只会喃喃自语,落下眼泪。难道只有王陵才能装下他那无处排遣的丧妻之痛吗?
按现代的说法,这场寒流的影响范围不可谓不广,从渭河谷地一直到函谷关都飘飘扬扬下起了初雪。当看到高大的关楼时,隗多友心情复杂。一方面他很庆幸能在崤函道冰封之前出关;另一方面看到函谷关他便想到自己那徒有其名的养父,心情也莫名地抑郁起来。
不过,他毕竟是幸运的。关吏向公子和回话时无意提及,姬郑将军因病已回朝歌休养,走了有个把月了,如今函谷关守将暂时空缺。这让隗多友松了一口气,不必为了回避此人而冒雪前行。同时,关吏还请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与他们相见。
“方木头?哈!你怎么来了?”隗多友一见来人便跳了上去,猛捶一拳。
子弗父何揉了揉胸口,强作端庄道:“不敢劳烦卫小公子,特来关隘迎接,天寒地冻,公子一定归心似箭,臣又怎敢劳动公子绕道而行?”
公子和闻言颇有些感动,还没等他说话尼,隗多友先打趣上了:“拉倒吧!还不是你自己想媳妇想得紧?别说的那么好听!”
“你------”子弗父何涨红了脸:“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行了,行了!”卫和拉住隗多友,笑道:“姜夫人与令嫒都在后头温车内,孔大夫请吧!”
子弗父何面露喜色,忙不迭地施了个礼,且往后头走去。
雪越下越大,前路迷茫,一行人只好暂留函谷关驻足。因这关隘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冲,客房是足够多的。厢房内,子弗父何抱着刚满周岁的小女儿正与隗多友推杯换盏。
“你把她交给嫂夫人吧?哪有大男人喝酒还抱着个孩子的?”无论到了何时,隗多友都喜欢打趣这块“方木头”,这仿佛已成了一种习惯。
子弗父何看着怀中的小女儿,粉嫩的脸庞红扑扑的,正伸着小手冲自己“咿咿呀呀”地说话,心中喜欢得紧,笑呵呵道:“我离开镐京时,她还未出生,快两年了,能不想得紧吗?这会子一抱就舍不得放下了。等你成家有了孩子,就明白了。”蜀南文学
“我?成家?”隗多友苦笑:“这辈子都不可能了!谁能看得上我?”
子弗父何听出他话中有异,便将孩子交给一旁的侍女:“带她去找夫人去吧。”
侍女离席,子弗父何拿起桌上的双龙入海青玉大壶,缓缓给他斟酒:“我听夫人说过,召公有意将妻妹许给你,你不允,因此事愤而离京,可有此事?”
“我允不允有什么关系?”隗多友端起酒杯,嘴角一抹自嘲的笑意:“番氏自有鸿鹄之志,有意送女入宫服侍周王与太子,哪里看得上我这么个半戎之人?”
子弗父何默然,只得缓缓喝尽杯中酒,只觉酒气清香,沁人心脾。他盯着隗多友:“饶是如此,也是番氏之过。子穆本是一片好心,你可不能迁怒于他哟!”
“我没有!”隗多友将酒杯重重摔在地上,在冰冷坚硬的青砖地面上,砸出一声短促清响:“我只是觉得他太多事而已!”
子弗父何静了半晌,缓缓抬起头来:“世人多有攀龙附凤之心,却不知平淡隽永日子之可贵!这回王后薨逝,周王性情大变,后宫妃嫔非死即废。这些诸侯们却依旧争先恐后地将姐妹亲女送入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唉!”他忽而感慨道:“现在想想,王后娘娘是真心为我夫妇着想,才撮合我们的!”
隗多友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想想当年汉水边吹埙的鄂姞,他也是心中激愤,端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而尽,似在问自己,又像在问对方:“你说,这世间男女为何非要成家不可?似我这般无牵无挂岂不自在?”
“世间哪有真正的无牵无挂?人终究非花非雾,有父母亲长,有儿女牵累,如何能如花露,如朝雾,说没就没,了无牵挂?子良你是聪明人,千不念,万不念,也要念着你母亲慈爱养育你一场,总要立身成人才是。”子弗父何一句句都发自真心,对于隗多友的身世,他也不是一无所知的。
隗多友不禁有些动容,低声问:“我母已逝,世间还有谁值得我牵挂?”
“没有吗?”子弗父何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皱眉道:“子穆为了你拒婚一事十分自责,我夫人与召夫人在镐京相交甚好,听说为了你的事,召公夫妇生了嫌隙,好几日都不曾说话了。”
“真的吗?”隗多友心一沉:“真是如此,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不妨不妨,”子弗父何一笑:“夫妻嘛,哪有隔夜仇?会过去的。只是可惜了一桩好姻缘就这么没了,若你真的娶了孟己,那与子穆就是结义兄弟加连襟。以后两家比邻而居,多好的事,可惜,可惜呀------”
是吗?隗多友一怔,莫非这才是他最初的想法?是自己误会他了?
“对了,公子和呢?我可是请了他一起过来的。”子弗父何的问话打断了隗多友的思绪,他本能答曰:“哦,朝歌那边来人了,正跟公子在房里说话呢。”
转角过去的另一间稍大些的厢房内,卫公子和正与一位年轻人说话。此人方面阔耳,高额广颐,显得十分睿智。卫和从他手中接过一份帛书,将烛火捻亮了些,看着看着,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禹,父侯既立了母亲为正夫人,我又有何可惧,为什么要这般藏着掖着?”卫和不解地问,依他的年纪,还是很难理解父母煞费苦心的安排。
那个叫禹的年轻人赶紧施礼劝道:“公子,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君侯久病多日,这时候扶立正夫人,难免世子他不会多想。您可是夫人唯一的亲骨肉,不得不万般小心啊!”
“可是,依着你这样的安排,岂不是陷多友于不利吗?把他放在明处,还不告诉他实话,这万一有个差错,他毕竟是召国公的挚友,太子也视他甚亲,到时我如何向他们交代?”
“吉人自有天相。何况,”禹抬头一瞟,目光有些意味深长:“隗多友的身世,公子也是知道的。不管怎么说,难道世子会眼看着他死于非命?就算是私生之子,毕竟也是父子,虎毒还不食子呢!公子何必为他人操心呢?”
公子和默然良久,长叹一声道:“但愿吧!”
镐京召国公府后院一片白雪皑皑,却听见阵阵孩童的嬉笑声从外头传进来。召伯虎打开半扇窗,好散散屋里的炭气。
正值寒气料峭,宽阔的庭院中,几个稚龄婢女正打扫着积雪,地上薄冰未化,女孩们嘻嘻哈哈地玩闹着,或从地上捡薄冰来塞对方的领子袖口,或互推着滑来滑去,摇晃着不稳,亏得都穿得暖和圆胖,倒不会伤着,只个个都玩得小脸通红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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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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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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