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小巷里人迹稀少,一队队步履急促的巡逻士兵多了起来,平白增添了许多紧张气氛。
此时,杜惊澜正行走在北平城的东城区,这里是最下层的老百姓的住宅区,是城里有名的“贫民窟”。
相比于商贾聚集的西城区以及高官云集的南城区,东城区的房屋低矮、破旧,道路的规划也显得杂乱无章,如果不是熟悉地形的人很容易在这些纵横的小巷中迷失。
这里一直是杜惊澜管辖的区域,虽然脏、乱、差,虽然没有“油水”可捞,但杜惊澜却从心底里喜欢这里。
这里的生活虽然贫苦,但处处洋溢着一股澎湃的生命力,并且这里还有其它地方少有的一种气质:真诚。
相比于那些达官贵人而言,这里的人们更能坦诚相待,真诚相对!
杜惊澜看似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着,在几条狭窄的小巷里转折几番,终于确定无人跟踪自己,心里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天空中的雪花越来越密了,整个街道上空无一人,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杜惊澜信步走进了一处破旧的小饭馆中。
虽然破旧不堪,“黄记酱牛肉”却是一处不折不扣的百年老店,老黄从自己的父亲手里接手后也已经经营了六十多年。
小饭馆共有两层,下层开店,共有四张桌子,上层供老黄夫妇居住。
由于门面破旧且所处位置偏僻,“黄记酱牛肉”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只是勉强够老两口度日而已。
这里是杜惊澜来东城时吃饭的老地方,这里的牛肉酱得不错,但更香的却是这里浓浓的人情味。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整个饭馆里没有一个客人,只有满头白发的黄奶奶正在炉子边烤火,看到杜惊澜掀开门帘进来,老人家连忙起身打招呼:
“小杜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外面怪冷的,快到炉子跟前来烤烤火。”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里的毛巾拍打着杜惊澜身上的雪花。
“孩子,听说前一段时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老人一边让杜惊澜坐下,一边关切地问道。
“好了好了,完全好了,感觉比之前更健壮了呢。”杜澜一边烤着手,一边略带调皮地答道。
自从踏进这个房间开始,杜惊澜的身心一下子放松下来,在这里,他可以放下所有的面具,仿佛一瞬间又变回了一个孩子。
“黄奶奶,给我来两斤牛肉和五张大饼,用油纸包好了,我一会带走。”杜惊澜吩咐道。
“好咧,稍等一下,马上就好。”老人答应一声,起身走向了后面的厨房。
功夫不大,老人拿着一大包热腾腾的食物走了回来,食物被油纸包得严严实实,隔着厚厚的纸张还能闻到它的香味。
杜惊澜付了账,将纸包揣进怀里贴身放好,与老人告别后,又一头扎进了屋外的风雪之中。
又穿过了几条小巷,再次确定无人跟踪之后,杜惊澜往下使劲拉了拉帽兜,疾步向东部的城墙根走去。
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城墙根处,杜惊澜谨慎地打量着四周,突然纵身一跃,消失在了荒草中的一处废弃的排水井中。
井底下遍布着杂草和灌木,掀开一块石板,一条黑乎乎的通道直直通向城外方向。
这是一条已经废弃的排水通道,杜惊澜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手脚并用之下,不大功夫已经从城外的一个狗洞中探出身来。
地道的出口在护城河的内侧,杜惊澜从通道出口处纵身而下,身体犹如雪花般轻飘飘地落在了护城河的冰面上,脚尖轻点,身体已然掠过了冰面,来到了护城河的外侧。
杜惊澜手脚并用,犹如一只猿猴般沿着沟壁快速上爬,片刻间已经到了地面,身形晃动之间已经消失在了茫茫风雪之中。
疾行了半盏茶的功夫,身后的城池在大雪中已经变得模模糊糊,杜惊澜终于放慢了脚步,他整整衣服,朝着不远处的一座破庙走去。
这是城外一座荒废的山神庙,主殿坐北朝南,已经破烂不堪,好在东边的厢房还算完整,至少还有屋顶可以遮挡雨雪,破旧的窗户也被木板堵得严严实实。
看着破烂的房屋,杜惊澜竟然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半个月前,在城外追捕几个北元奸细时,杜惊澜拼了性命终于将对方斩杀,却不小心中了他们临死前的反扑,被对方的一枚毒针射中右臂,那针上的巨毒歹毒无比,如同一条毒蛇般沿着右臂直攻心脏。
杜惊澜自知必死无疑,挣扎着向城里奔跑了一段距离,终于一头昏死在荒草丛中,再次醒来时,杜惊澜发现自己正躺在这座破庙的东厢房里,周围四双眼睛正关切地注视着自己……
庙里住着四位塞外逃难来的游民,一位自称姓陈的老汉带着他收养的一位小伙子和两位小姑娘,四人组成了一个极为怪异的家庭。
小伙子名叫四儿,十五岁的年纪,身体瘦弱的如同豆芽菜一般,看上去极为机灵。
两位小姑娘是亲生姐妹,大的名叫玲珑,十八岁,小的名叫穗儿,生日比四儿小了几个月,也是十五岁。
虽然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逃难生活,但几个人对穗儿显然极为疼爱,将小姑娘养得明眸皓齿,极为水灵。
想起穗儿,杜惊澜心中再次生出滔天的恨意:
那么可爱的一位小姑娘,竟然被那畜生活活残害至死,可惜一刀就结束了他的生命,如果可能,杜惊澜真想活活剐了那厮……
杜惊澜推开院门时的声音惊动了屋里人,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东厢房中传了出来:
“谁啊?”
“陈爷爷,是我,小杜。”
东厢房门打开了,一个脸色苍白、双眼红肿的小姑娘迎了出来:
“杜大哥,你来了?”
杜惊澜点点头,爱惜地拍拍玲珑的臂膀却没有说话,女孩的眼圈又有些发红,她一边拍打着杜惊澜身上的雪花,一边将他迎进屋去。
房间中央的地上生着一堆篝火,让小小的房间里颇为温暖,外界的严寒和冷酷统统被挡在了门外。
陈老汉坐在火堆旁,正满脸阴沉地抽着旱烟袋。
“陈爷爷,我来看看你们。”杜惊澜一边说着一边在火堆旁坐了下来,打量了一下四周,又开口问道:
“小四呢?这种天气他还出去了,是不是银钱不够了?”
“那倒不是,上次你留的银两还剩下不少,今天我派他进城去探探动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怕你会有什么麻烦……”
听到陈老汉的回答,玲珑的小嘴一撇,马上又要抽泣起来,杜惊澜急忙用话打断道:
“陈爷爷,玲珑,你们还没吃饭吧?我正好带了些吃食过来,大家边吃边聊吧。”
一边说着,一边将怀里的油纸包掏了出来,摊在火堆旁的地上,一股牛肉夹杂着大饼的香气充斥开来,身边小姑娘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
玲珑的小脸涨得通红,低下头再也不敢看杜惊澜一眼。
“孩子,你已经哭了整整一天了,汤水未进,现在小杜来了,我们也都放心了,你还是吃点东西吧。”
在老人温和的声音中,杜惊澜二话不说,卷起一张肉饼塞在了女孩手中。
“杜大哥,谢谢你帮穗儿报了大仇。”小姑娘低声道着谢,眼泪一滴滴地落在了手里的肉饼上。
“说什么谢不谢的,如果不是穗儿,我的尸体早就烂在了这荒野上,可惜没能活剐了那畜生!”杜惊澜狠狠一拳击在了地上,激得身前的火苗一阵剧烈摇动。
“唉,或许一切皆是天意吧。”吴老汉突然长长叹息了一声说道。
“当日你身中剧毒倒在了庙外,只有纯阴体质的人才能帮你吸毒治疗,而穗儿恰恰就是那种体质,因为救你,她大病了三天,差点丢了性命;
此后穗儿被人残杀,而你又为她舍身报仇,也是差点丢了性命……”
老人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开口问道:
“孩子,你回去后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杜惊澜摇摇头,有些困惑地说道:
“当日我尾随了那畜生一段路,正琢磨着在哪里结果他,突然看到玲珑化装成一名小乞丐躲在了前面,我担心玲珑会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所以我就立即出手了。
我掏出怀中的面具戴上,就那样直直地冲了过去,本想着以命换命,没想到他竟然没有丝毫反抗,就那样被我一刀斩杀。
更为奇怪的是,当我离开时也没人上前阻拦,就那样被我轻轻松松走脱了。”
老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杜惊澜一眼,低头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烟后问道:
“孩子,对于昨天那事,你知道外面是怎么传言的吗?”
“我昨天回去后头疼欲裂,倒在床上昏睡到午夜,今天早晨才知道了一些传言:
昨天被杀的是应天府小皇帝派来的巡察御史,而外界认为斩杀他的竟然是北平府的四皇爷,也就是小皇上的四叔。”杜惊澜答道。
“是啊,所有的怪事都是因为你所戴的那副面具,你戴上它后应该像极了四皇爷,所以才没人敢向你动手,所以才让你杀人后轻轻松松走脱了。”老人沉声道。
“应该是这样的。”杜惊澜赞同地点点头,右手在怀里一掏,而后在脸上轻轻一抺,突然间,一直温和微笑着的年轻人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浓眉大眼,满脸虬髯,满面风霜。
更为怪异的是,随着面貌的改变,杜惊澜身上的气质竟然也随之改变了,整个人突然变得不怒自威,霸气外露,仿佛一尊杀神端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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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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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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