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天一直在做梦,而这种情况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
五十六年的时间里,每天只需要睡四、五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不是没有梦境的深度睡眠,又怎么可能让他每天都精神奕奕呢?
但他并不觉得奇怪,因为这不是过去五十六年时间里的第一次。
他父母过世的时候他做过一段时间的梦,他妻子过世的时候他做过一段时间的梦,他得到儿子牺牲的消息时,也做过一段时间的梦。
而现在,他又开始做梦了,十一天,做了九个梦。
……
第一个梦。
将军甲没能挡住核爆释放的威能,钨钢合金打造的机身在瞬间气化,身处于其中的他尸骨无存,化为飞灰飘散在异星的大地之上,和那些已经存在了亿万年的尘埃没有什么区别。
当每年都会有的尘暴再一次出现时,他随着尘暴升腾到了数万米的高空,又随着尘暴砸在了地上。
颠沛流离的过程中。
他看到了星河小队在无尽的帝国机甲大军围攻之下,全军覆没。
他看到了韩力站在众神山上要为他报仇,最终力竭而死。
他看到了杰克森扛着一枚比单兵星舰还要庞大的核武器,冲向了帝国的跃迁门,却在最后一步被猩猩用枪打死。不知道为什么,扛着巨型核武器的杰克森没有穿甲。
他看到了千万大军自蔚蓝星而来,却中了帝国的埋伏,被一万枚核武器爆炸的威能彻底淹没。
他看到他死了之后,联邦输了这场战争。
但这个梦里没有骥荣欣月,所以他在醒来之后越发的想念骥荣欣月。
……
第二个梦。
沉睡状态的他被运送到了六号基地,骥荣欣月母亲的同事们,都在竭尽全力的抢救他。
他其实醒了,但他睁不开双眼,也不能动,只能透过身边的医护人员们的对话声,了解最新的战况。
B72高地被帝国用火力覆盖的方式轰平了,足以容纳数十万兵力的整座山都被帝国的火力夷为平地。
帝国的大军直奔六号基地而来,每天都能够推进一定的距离,联邦的伤亡很大。
刘师傅带着那些他熟悉的机修师们,穿上了机甲参与了战斗,他们每个人都很能打,都像是他一样能打。蜀南文学
但帝国的火力太凶猛了,帝国的机甲实在是太多了。
刘师傅死了。
王护士离开了病房,穿甲开始战斗,也死了。
当艾达康带着十二架公爵级的机甲出现在病房时,骥星河终于睁开了双眼,然后就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这个梦里最后的声音是。
“我要去五号基地了。”
于是骥星河在南天门空间站惊醒,他对身边的医生说:“送我回五号基地。”
……
第三个梦。
骥辰星并没有死,他在最后帝国机甲的自爆中活了下来,被当成俘虏带去了帝国星。
高耸入云的皇城之中,像是坐在云端的帝国皇帝,面容被云雾遮掩。
他用洪亮的声音审问着骥辰星,骥辰星却什么都不愿意说。
然后,帝国皇帝说。
“其实,你有一个女儿。”
骥辰星招了,他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因为他想要活着回去见他的女儿。
他甚至为了回去,取了帝国皇帝的一个女儿,那是一个全身白毛的母猩猩,在崇尚黑色的帝国被视为异端。
但骥辰星和那只白毛母猩猩生不出孩子,所以,骥辰星带着白毛母猩猩为帝国而战。
直至有一天,他站在了骥星河的面前。
他脸上带着笑容对骥星河说:爸,这个就是你的儿媳妇。
他脸上带着悲伤,眼泪纵横,用绝望的语气对骥星河嘶吼着:爸,我的女儿呢?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
于是,骥星河再一次在南天门空间站惊醒,他要见屠远,他再次要求回五号基地。
……
第四个梦。
五号生活基地里一切如常,骥荣欣月的生活和之前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每天按时吃饭、按时休息、按时治疗。
但终究是不一样了,骥荣欣月的每一天里,都没有骥星河的存在。
那些医生们不再愿意给她治疗,她自己不再努力练功来提升身体素质。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本应该长大的骥荣欣月,越来越矮小,身体枯瘦如柴。
然后她死了。
于是骥星河再一次惊醒,他穿着防护服冲出了南天门空间站的医疗区域,没有人敢阻挡他,没有人愿意阻挡他。
他找到了不愿意见他的屠远,当众威胁屠远说:“如果你不让我回去,我会打你。”
屠远沉默以对,旁边追过来的医护人员们,不停的给骥星河讲一些道理,说什么他如果回去就可能会死之类的话。
但骥星河不在乎,沉默的看着沉默的屠远。
想要打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所有人都能够看见骥星河的眼神,都相信他真的会揍屠远。
正在犹豫要怎么做的时候,骥星河晕了过去。
……
第五个梦。
骥荣欣月并没有因为他的牺牲而放弃自己,只是放弃了学习。
每天的时间都用来努力训练自己的格斗技巧,训练自己的机甲驾驶技巧。
时间一天天天过去,五号基地里所有的孩子们联手都打不过她。
她开始和大人们进行实战训练,那些精锐的机甲战士们,也打不过小小的她。
但苏河、沈木死活都不让她上战场。
直到有一天,帝国的大军出现在了五号基地外面。
骥荣欣月在训练区大声的呼喊着。
“教官,我想开机甲。”
然后她就用小小的身体,驾驶着大大的机甲去战斗。
星河小队出现在了她的身后,韩力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杰克森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她带着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直至艾达康出现在了她和他们的身前,然后扔来了无数枚核弹头。
于是,南天门空间站内的骥星河惊醒,怒声在医疗室内回荡。
“艾达康,你该死!”
……
第六个梦。
是骥星河离开了很长时间的蔚蓝星,是骥荣欣月之前从未去过的蔚蓝星。
已经被裴静帮忙卖掉的房子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一个人打扫卫生,一个人做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坐在房间最明亮的地方哭泣。
她似乎不敢去阴暗的角落,每天晚上都要开着灯睡觉。
她在房子里待了很多很多天,她始终没有长大,就像是永远都不会长大一样。
但不知不觉间,房子的阴暗角落占据的面积越来越大了。
她能够待的空间越来越小,开着的灯被阴暗侵蚀,她也被阴暗侵蚀。
于是,骥星河在南天门空间站惊醒。
这一次他没有吵闹,没有找任何人的麻烦,只是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思考着一些问题。
是不是应该带着骥荣欣月回蔚蓝星,然后陪在她身边,直到她真正的长大?
复仇的念头是不是应该放弃?
这场战争是不是应该远离?
自己,还有机会陪她长大吗?
……
第七个梦。
骥荣欣月回到了蔚蓝星,在苏河、沈木的照顾下生活着。
她像是普通的孩子一样去上学。
但在学校里,所有的孩子都在嘲讽她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爷爷……
所有人都喊她孤儿。
她开始逃避上学,她学会了抽烟,她偷偷喝酒,她跟人打架。
她学的功夫似乎都被她忘了,又像是她不愿意用骥星河教她的功夫一样。
她不会打架了,她受伤了。
她成了一个脸上贴着创可贴的不良少女。
苏河放弃了她,沈木放弃了她,裴静放弃了她。
但有很多记者们没有放弃她,他们为了新闻,为了流量,每天都像是一群疯狗一样跟着骥荣欣月,偷拍她抽烟、喝酒、烫头、骂人、打架、偷东西……
全联邦的人都开始骂她、唾弃她,说她不配当骥星河的孙女。
有一天,她对全世界问了一个问题。
“凭什么?”
然后跳入了无尽的深渊。
骥星河从深渊中惊醒,他的身体也从深渊之中惊醒,这是他在治疗七天时间之后,真正意义上的开始好转。
因为他知道,他绝对不能死。
……
第八个梦。
蔚蓝星禁止燃放很多年的鞭炮声响起,就像是在战场上一样,密密麻麻不绝于耳。
但骥星河不在异星的战场上,他在蔚蓝星的家里。
是过年啊。
他一个人准备好了年夜饭,打开了电视,龙洲的春节联欢晚会刚刚开始播放。
有人敲门。
是骥荣欣月带着马二狗、林殊那些孩子们,他们都长大了,只是面容看的并不真切,唯一能够看清楚的,就是他们全都穿着崭新的军装。
勋章铺满了他们的胸膛。
“爷爷,我们回来了。”
“爷爷,我们回来了。”
“爷爷,我们回来了。”
“……”
一声又一声像是不会停歇一样,大家开心的吃着年夜饭,桌子坐不下他们就站在旁边吃,每个人都站的笔挺,因为他们都是最优秀的军人。
年夜饭的味道在梦里尝不出来,但幸福的味道,却充斥着骥星河的胸膛。
哪怕他已经从梦里醒来,但他还是想笑。
他在心里告诉他自己:骥星河,你绝对不能死。
然后他从病床上起来,收拾了一下自己,开始练拳,就像是过去五十六年时间里的每一天。
就像是他开始练拳的第一天。
他的拳法看起来不伦不类,会被专业的人说是练错了,练歪了。
但没关系,练着练着就练会了。
过去是这样,未来也是这样。
……
第九天他没有做梦,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体真正开始好转,或许是因为他重新开始练拳,或许是因为屠远终于答应了让他回五号基地。
他再一次进入了深度睡眠的状态之中。
第十天他也没有做梦。
直到今天,第十一天。
他见到了骥荣欣月,他躺在了病床上,骥荣欣月坐在了他身旁,牵着他的手。
看着骥荣欣月强忍着哭意的小脸,他想说些什么,但身体的状态和药物让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又做了一个梦。
……
第九个梦。
是一间病房,里面有两张床。
一张是病床,另一张也是病床。
一张躺着骥星河,一张躺着骥荣欣月。
他们两个都带着氧气口罩,身上布满了各种感应贴片,线路看起来密密麻麻的连接在了密密麻麻的各式仪器上。
“爷爷,我怕。”
骥荣欣月转过头看向了他,对他伸出了手。
骥星河很想说些什么,但在梦里的他却怎么也张不开口,只能牵着骥荣欣月伸过来的手。
是右手,是现实世界里,骥荣欣月正抱着他的那只手。
所以梦中的触感无比真实,比现实世界更真实,因为梦里面的骥荣欣月不需要穿厚重的防辐射服。
“爷爷,我的身体能好起来吗?”
“爷爷,您的身体能好起来吗?”
“爷爷,我们什么时候回蔚蓝星啊,您说过要带我回去看月亮的。”
“爷爷,我想长大,我想健健康康的长大。”
“爷爷,您说过要教我开机甲的,您说过要和我一起并肩作战的,您说过咱们两个要联手砍掉帝国皇帝的狗头的。”
“爷爷,如果我们的身体都好不了,是不是您说的这些,就都成了骗我的啊。”
“爷爷,说谎不好哦,妈妈说过,大人们都不喜欢说谎的孩子,所以欣欣不能说谎,不能对爷爷说谎。所以,爷爷也不能对欣欣说谎哦。”
骥星河很想回答,但他用尽了全力也无法开口。
逐渐愤怒的状态中,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在平衡着他的情绪,来自于他的右手,被骥荣欣月握着的右手。
“爷爷,他们说只要您学会了气的力量,您就能治好您自己,也能够治好我了。”
“爷爷,您能学会气的力量吗?”
无法回答的骥星河,像是被无数双手死死的束缚住了,不仅仅是他的嘴,还有他的身体。
那些手用力的按着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甚至是每一个细胞,疼痛的感觉逐渐清晰时,真正的恐怖到来。
骥荣欣月松开了他的手。
骥荣欣月的手无力的摆下,在病床边缘荡来荡去,像是钟摆一样,最终完全停止。
梦境变成了黑暗的牢笼,变成了无尽的深渊,他的意识被那无数双来自于地狱的手死死的拽住、按住。
而后开始沉沦,向深渊坠落。
但他不甘心啊,他用尽了一切力量开始挣扎。
骥星河,你不能死,你绝对不能死,你死了,欣欣怎么办?
……
五号基地的特护病房内,沉睡状态的骥星河猛然坐起身来,他的思绪似乎还停留在梦境之中,停留在骥荣欣月最后的那个问题之中。
在梦里张开不的嘴,在现实世界里发出了嘶吼一般的声音。
“能!”
……
……
ps:为志文老哥的舵主打赏加更,不好意思的老板,还的太晚了。
ps2:这一章我竟然从一点半写到六点半,才四千两百字而已啊,我不会是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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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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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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