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阳府以北,连城江以南,是明部与神罗部交界地带。
这是两家地图上都不乐意标注的灰色区域,人口稀少,土地贫瘠,虽背靠连城江,却也逃不过“穷山恶水”的名声。
南面的静泉县,勉强靠着河鲜买卖积攒了小几千人口。
舒卷一路从静泉西口的集市走过,被路边的鱼腥风味熏得险些闭过气去。他不由地加快脚步,从一处斜坡走下,转入拐角的一个过道。
过道两旁都是些卖河鲜的门店,这些门店都是草棚搭就,破败不堪,有些甚至给积雪压塌了。过道尽头的一个屋子里,忽明忽暗地亮着两盏灯。
舒卷推门而入,里面原本坐着的两个人中,立刻站起来一人,口中抱怨道:“老穷酸,你他娘也忒慢了,老子都快给熏成咸鱼了!”
说话的时候,这人脸上的横肉闪闪发光,凶煞异常。
“财神老大,你这身行头,跟鱼贩子之间可以说就只差一盆鱼了。”舒卷低眉瞥了一眼对方衣着,微微一笑。财神扯下脖子上的长巾,努力把敞开的衣衫往中间拢了拢,嘿嘿笑道:“入乡随俗,入乡随俗。”他忽地一拍身边那人胳膊,冲舒卷努努嘴,“老穷酸你瞧,我把谁等来了?”
那人款款起身,冲舒卷展颜一笑:“舒先生,巧了,又是您救了我们。”
舒卷淡淡一笑:“无巧不成书,秋姑娘,看来你与我们颇有些缘分啊。”
财神笑道:“有缘人,干脆加入我们本教,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哈哈哈!”
秋水微白了他一眼,啐道:“呸,谁要跟你做一家人。说是叫财神,却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财神摸了摸后脑勺,脸色十分尴尬:“妹子,你这就是冤枉我了,我虽然是财神,可我对教中钱银只有保管权,没有使用权,说到底我跟老穷酸一样,也是个穷光蛋!”
秋水微噗嗤笑了,昏暗的光线里,她未施粉黛的脸略显苍白憔悴,较之先前在秋娘客栈时的娇媚之态,却又是另一番恬淡风情。
舒卷四下打量了一番,脸拉得老长:“怎么老喜欢在这里碰头?又破又臭,秋姑娘如何受得了?”
财神嘿嘿笑道:“就你讲究,人家妹子都说了,这味儿她倒还觉得亲切哩!”
舒卷皱着眉不说话,财神知道他肯定有些不开心了,赶紧捅了秋水微胳膊一下,偷偷朝舒卷指了指。秋水微何等机敏,立刻站起来,笑道:“舒先生你别听财神他胡诌,他怕先生你找不着我们,所以还是在这里等你,其实他已经另外安排了落脚的去处,云欢和小飞侠他们已经在那儿了。”
舒卷点点头,不再说话,脸上不豫之色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而消散。
他一言不发,但脸色摆在那儿,让其他两个人都有些坐不住。财神分明感觉到了咄咄逼人的催促,只得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带路去往落脚点。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财神选的落脚点在静泉北面一处小山上。准确来说,这是一座隐蔽的断崖。站在崖顶,可远远俯视北面的谟陵城,连城中那座镇魂陵也清晰可见。
断崖边上,坐落着一方石屋。
一个人就静静站在石屋外,呆呆地望着断崖对面的谟陵城。他右手握着一柄出鞘的剑,剑身以古篆铭刻着“归墟”二字。
剑的主人自然叫云欢。
云欢的左手搭在剑锋上,来回地抚摸,手指被割出血来也浑然不觉。
直到财神与舒卷走得近了,财神小声喊了句“老弟”,云欢才慢悠悠地回过头来。看见众人,云欢随手把剑插在地上,对他们笑了笑。
秋水微站得最远,却最先看见云欢手上的鲜血,不禁低呼了一声,张开嘴,却欲言又止。
舒卷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冷淡地问道:“小飞侠怎么样了?”
云欢沉吟道:“那条胳膊暂时是动不了了,先前你已为他逼出毒血,刚才我喂了他一颗活血丹,但也做不到彻底根除蛇毒,还得另想办法。好在这会儿他烧退了些,已经睡着了。”
舒卷微微松了口气,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原来秋娘客栈那一战,小飞侠右手被毒蛇咬伤后,虽然及时封了肩头要穴,却还是难免毒发,到了静泉时,整条右臂连带着肩背已经没了知觉,并且整夜高烧不退。
“这小子是真他娘的倔脾气,受了伤也不吭声,路上还跟老子嬉皮笑脸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财神咬牙切齿,“要不是书呆子发现他脸色不对劲,这会儿坟头都能爬草了。”
云欢低着头叹气。忽然,他感到手腕一阵微凉,侧目看去,却是秋水微,她不知何时悄悄走到了他身边,捧起了他流血的手,用一块手绢仔细地帮他包起了伤口。
“不是已经帮你找了奶妈喂过孩子了么,你难道还想用血来喂?”秋水微皱眉。
“多谢秋姑娘。”云欢感激地一笑,这一笑很隐秘。但如果有面镜子,他就会看见其实自己脸上并没有丝毫笑意。
这一幕几乎都被另外两个人看在眼里。财神目光里就有些暧昧了,舒卷则紧紧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三个男人并排站在崖边,目光不约而同地都聚在了不远处的谟陵。这座亡灵之城此刻覆盖了一层尚未化去的雪盖,居高临下看去,便与普通县城无异。只有了解它的人才明白,再厚的雪,也掩盖不了它终年不散的阴森气息。那是千百年来积压的坟墓、陵园的气息,是死亡国度的气息。
“云欢。”舒卷隐忍良久,终于开口,有些话,从雪夜见到云欢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在酝酿了,“那天在秋姑娘的店里,你也在楼上,对吧?”
云欢点头道:“对。先生必然是想到了这一点,昨夜才会折回来救我吧。”
“我反应还是慢了。走到静泉才想到关于你的传言,加上贴得到处都是的通缉令,所以这个当口,藏弓很可能是在伏击你。”
“也许吧。反正惦记我的人不止他们,既然遇到了,我就当是冲我来的。”
“你身上的事我等会儿再问。”舒卷脸上隐隐带着怒意,“我比较好奇,既然你当时在楼上,你为什么躲着不见我们?难道你觉得我们也是来追杀你的?”
云欢嘴张了半天,一时竟不知如何解释,索性就闭口不言。他不解释,旁边秋水微可有些急了:“舒先生,云欢也有他的苦衷......”
“不要你多嘴!”舒卷语气生硬,扫向秋水微的眼神也略有些不悦,“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会跟云欢走到一起?你等了十年的男人,难道就是云欢不成?难道你不知道他是有夫之妇?”
秋水微愕然地瞪大了眼睛,连旁边的财神都听得傻了眼。秋水微呆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答道:“不......不是的,才不是他,我……我……”
舒卷重重地哼了一声,唇边胡须都给鼻息吹起老高,神情宛如一个严厉的学究:“不是最好!否则你一大姑娘家这么跟着个有家室的男人,成何体统!更何况,他家里那位正主还喘着气呢,叫她知道了,必然不会轻饶了你去!”
听到后面那几句,秋水微脸上的尴尬之色慢慢化成了怒意,她瞥向云欢,见后者并无争辩之意,不由怒意更盛,先前对舒卷的几分敬佩烟消云散。
“舒先生,看来我有必要再强调一遍,我等的男人不是他!”秋水微冷冷道,“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教训我。另外我想告诉你,好像你们的消息不怎么灵通啊,居然不知道云欢大哥的妻子已经离世了么?”
舒卷和财神悚然变色,一时间也顾不得去琢磨秋水微话里的刺,急忙看向云欢,试图从他的神情里寻找到答案。
但云欢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舒卷颤声问道:“她说的可是真的?弟妹……圣女归天了?”
云欢慢慢地点头,神色平静得有些可怕:“阿怜死啦,老头子也被那些人杀啦,都死在息神山了。”
“扑通”一声,财神一屁股跌坐在了草地上。舒卷脸色惨白,眼神也变得有些呆滞,口中喃喃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不信,武尊父女俩怎么可能死?”他猛地一把抓住了云欢的衣襟,厉声道,“你胡说!温庭余明明说的只是囚禁了武尊!况且以武尊之能,谁能杀他?又有谁敢杀他?”
云欢目光空洞地遥望着远处,冷漠的声音让舒卷财神的心境跌到了冰点:“两位兄长,你们不信无所谓,我也没必要跟你们每个人都解释,你们可以不相信朝廷的榜文,息神山头顶上那九天九夜的异象,你们总该看得到吧?”
“我看到了。我以为那是……那是……难道那是传说中的九夜诛魔之象?”舒卷呆望着他,半晌,方才有些僵硬地点点头,苦笑道:“难怪你要来谟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财神也冷静下来,沉吟道:“九夜诛魔,须得有九宫九星的太初阵,能集齐这样的九个绝顶高手,对手可不是一般人物。”
舒卷长叹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张黄色的榜来,轻轻一扬,榜纸飘入空中:“什么样的人物,敢起动武尊的念头呢?这张通缉令一出,我们的对手是谁,还用多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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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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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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