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份痛楚随着时间流逝会慢慢淡去,可也许是时间还短,每经想起,心里的痛不仅没有淡去一分,反而愈显狰狞炽烈。他明白,自己的残生将一直伴随着这份痛苦了。莫城亟有夺爱之仇要报,而他,也有杀妻之仇要报!
“不动明王入世……”他低低地笑,“那就让我来做这个怒目金刚吧。我的剑,可不就是用来扫尽这世间不平事的么?”
夜幕浮上来,有天医谷的弟子寻至,请云欢前往馔食堂赴宴。及至堂前,堂中灯火通明,正中摆了一张圆桌,沈听、沈落、七雪、秋水微、小飞侠、方韦夫妇围坐其间,小南风则坐在沈落与秋水微之间,唯独不见沈老太君的身影。
众人见云欢出现,忙喊他入座。云欢见七雪与方韦之间空着一座,遂拉开椅子就座,随口问:“老太君呢?”
沈听一面给众人斟酒,一面笑道:“她可不喜欢凑这个热闹,早早睡了。再说了,她板着脸往这儿一坐,大家伙也不自在不是?”
众人会心大笑。沈落浅浅笑道:“欢哥来这里这么久,都没说过要大家聚一块儿好好吃顿饭,咱们这顿饭,可是沾了秋姐姐的光了。”
秋水微嗔道:“啊哟!我可当不起。沈妹妹为了准备这桌饭,可是忙前忙后大半天了,要说沾光,也是我沾了你的光。”
七雪在桌下踢了云欢一脚,笑道:“大哥,你不说两句,这两位姑娘可就推让个没完了。”
沈落脸一红,顿时低下头去。众人遂安静下来,齐齐看着云欢。云欢按着酒杯,淡淡笑道:“诸位都是我云欢的至亲好友,这顿饭,说是家宴也不为过。原本若秋娘回不来,这顿饭也是要吃的,万幸回来了,自然更好。这次可不要再不辞而别了,徒叫大家为你担心。人生苦短,本该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夜我们齐聚一堂,皆是缘分,就莫要辜负了这良夜吧。”说罢举杯起身,环视众人,“眼下这桌上,还少了我的沈观兄弟,他这会儿正在南方为治疫而操劳,这第一杯酒,就敬他吧!”
“敬谷主!”“敬哥哥!”众人纷纷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敬师父!”云南风也端起酒杯。
众人都看过来。秋水微劈手夺了小男孩手里杯子,又好气又好笑:“小孩子喝什么酒!”云南风委屈地解释:“那不是酒,是落姨给我的花茶。”秋水微朝沈落望了望,见后者点头,噗嗤一笑,赶紧把杯子还给云南风,又给他夹了满满一碗菜。
云欢看着儿子郑重碰杯的样子,心里倒觉得欣慰,为人子徒,尊师重道,合该如此,至于杯子里是酒还是茶,此刻也无关紧要了。
无移时,热腾腾的菜肴陆续端了上来,沈听也为众人重新添酒。方韦瞄了秋水微一眼,一拍脑袋道:“我说这妹子这么眼熟呢,这不是秋娘客栈的店老板么?”
秋水微颔首一笑。云欢便将双方各自介绍了一遍,方夫人便拉着方韦站起身来向秋水微敬酒:“好妹子,不成想你竟有这般胆气,敢救云侠于危难之际,这酒我们夫妇二人早该敬你!”三人杯倾酒尽,相视大笑。
见此情景,七雪一把拉起正埋头猛吃的小飞侠,找上沈听也是一番推杯换盏。原本沈听就因七雪救下过沈观幼女而对他倍怀感激,眼下又见七雪风姿潇洒,谈吐不凡,更生好感,三人你来我往,转眼已是酒酣耳热,言语间不觉已开始称兄道弟。
秋水微刚夹了一口菜准备下嘴,冷不防一只酒杯伸了过来,一抬头,便对上了沈落的盈盈笑脸:“秋姐姐,这些日子,我跟欢哥都日夜盼着你回来呢,风儿也整天念叨你,真是后悔当初偷偷把你送出去。”
秋水微故意把身子凑近些,悄声道:“好妹妹,不会还记着姐姐那天跟你说的话呢吧?”
“没……没有!我哪还记得啦!”沈落顿时脸臊得通红,慌慌张张地一仰脖子把酒灌了下去。秋水微哈哈大笑,从容举杯,饮尽,喝完还不忘悄悄在沈落腿上捏了一把,唬得小姑娘险些从椅子上掉下去。
原本沈落体弱就不怎么能喝酒,眼下两杯酒一浇,早已两颊泛红,醉眼如丝,愈发显出娇柔妩媚之态来。而她两道迷离眼波,片刻也不离地在云欢身上流转。席间,云南风嘟嚷着要吃先前吃过的炒面糊糊,沈落早有准备,立刻叫人端了一盆热气腾腾的面糊糊上来。这次不但云南风吃了个饱,小飞侠也终于得偿心愿地饱食一顿,大呼过瘾。
酒酣之际,七雪揽着云欢肩膀,笑道:“大哥,以往我们喝酒,你都是挥笔成诗,才情无双,今日小弟可还有幸能再见你抒怀一首?”
众人闻言,纷纷拍手附和,唯有沈落酸溜溜地嘀咕了一句:“来了这么久也没见欢哥写过点什么,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写诗呢……”
云欢拍掉七雪的手,笑骂道:“滚开些,你小子在脂粉队里厮混久了,别也蹭我一身的腻歪味道,没得恶心我。”低头想了想,又笑,“若是别人这时候说我有才气什么的,我一定一拳打裂他的嘴,因为那些人这么夸我,多是在心里讽刺着我不图正业,整日里就会钻营些咬文嚼字的把戏,心里说不定还在冷笑,说你看看这厮没出息的样子,大好男儿抱着把剑却不想着挣求不世功名,却在这抒些没用的靡靡之音,难怪落得今日这副丧家落魄的惨样,属实活该!”蜀南文学
众人听得均是一愣。七雪猛饮一杯,把酒杯拍在桌上,红着眼冷笑:“才情二字,天下第一等的风采!诗情画意,风流傲骨,只消给识货的人看!谁要听那些自诩不凡的猪狗放屁!叫我知道谁敢在背后这么阴阳怪气地讲你,我要他后悔生了这张嘴!”
小飞侠道:“我虽然不懂诗,但我想看大哥写诗,从前在多情山庄里听云侠念诗,没来得心里就痛快!”
沈听拊掌大笑,即命人取来纸笔,拉过一张桌子来,道:“此生能见云侠挥毫落墨,何其幸也!”
云欢环视众人:“真要我写?”见众人皆是一脸期待,遂接过笔来,怅然一笑,“唉,写什么呢?”
七雪略一思忖,拍手笑道:“你总说我在脂粉队里厮混,须知小楼虽是风尘地,却也有巾帼不让须眉的一流人物。我在坊间流连,最常听的便是一萼红的牌子,哥哥就以此调作词,聊抒心境,如何?”
云欢慨然一笑:“虽非我所长,却也写得!”
沈落晃悠悠地站起身:“欢哥,你只顾念,我为你捉刀!”说罢挤过来,一把夺了云欢手中笔,冲他嫣然一笑。
云欢起身离席,低头绕着众人慢慢踱了一圈。众人屏息凝神,只等他出声。
“岁月匆。”云欢叹了一句,沈落簌簌落笔,秋水微斜眼瞟过去,心头不禁懊恼——这丫头字可比自己强太多了!
“岁月匆!把前尘荡尽,修我漏尽空。枕星照夜,伏荒宿野,长剑余恨清风。忍见得,精魂寥苦,梵花落,几世与君逢。沧海犹寒,神山雾杳,泪字殷红。”
前段念完,众人均听出词中悲切之意,无不心头叹惋,却又更生期待,不知他后段如何再起波澜。
“也曾心似明月,十余载侠虹,潇湘一梦。前人遽远,故园难归,留得身似飘蓬。奋残躯、赤子余烈,决孤勇,拔剑向苍龙。他日劫云天窟,谁主英雄?”
一词终了,纸墨犹温。众人痴坐椅上,浑身战栗,已全然忘了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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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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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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