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吊室内的防碰撞警报不停地在报警,发出滴滴滴烦人的响声,因为她的吊机大臂对准了对面的吊机了。旁边的叠合板刚吊完,下面就等个车要她卸。
对讲机里传来旁边塔吊工友陈虎的声音,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对讲机的电流很大,听的模模糊糊:“这一车叠合板来了,应该是最后两车了。”
杨晓霞拿起对讲机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吊这玩意,也不知道装这个有什么好处,干这么多年工地我还是觉得现浇的比较好,钢筋密度又大,混凝土浇筑又能一次成型,更有安全感。”
另一个工友马蓝花也插进聊天:“预制板的住宅楼已经成趋势了,好多工地都已经是这样了。”
陈虎道:“我也觉得还是线浇牢固。”
马蓝花感慨道:“饿了,什么饭都是香的。”
塔吊装载完开始运作,对讲机里传来女指挥的声音,她的声音也带着口音:“往左摆落到钢筋那,我给你拿铁丝。”
杨晓霞控制着塔吊,拿起对讲机说道:“我防坠器出故障了,今天上来的时候卡在上面拽不动,我爬上来想收回去都收不上来。”
陈虎:“嗐,估计是卡在哪了,没的事,我这么多年都没穿过那玩意,还影响爬的速度。那玩意到现在还是三点式的,其实屁用没有,就图个心理安慰。”
杨晓霞想想也是,等哪天有空再把它升级一下,她又拿起对讲机问道:“老李怎么没来?”
老李也是他们的工友,平日里大家都蛮熟的,带个饭啊买个水啊都是顺手的事,但是他今天没来。
马蓝花回答:“你还不知道呢啊?老李他家出事了。”
杨晓霞:“没听说啊,出啥事了?”
马蓝花:“老李他老家那老婆得了精神病你知道吧。”
杨晓霞点点头:“知道啊。”
老李的老婆属于包办婚姻,是他爸妈给他在偏远山区找的一个女人,说难听点就是买来的。这女人结婚前几年还好好的,老李还挺满意,两人还生了个大胖小子,结果生完孩子后这女人竟然产后抑郁疯了。老李也没处说理去,孩子都有了能怎么办,家里要有人赚钱养活,老李就出来干工地。其实说白了,谁都能看出来老李就是想逃离那个家,每年也不回去几次,对自己这个老婆也是闭口不谈。
马蓝花说:“他儿子在家给他那个疯婆娘带,结果没看住,孩子被一个大货车撞死了,这女人亲眼看见自己的儿子被货车碾成肉饼,当场就发疯,抓起肉泥往嘴里塞,说快回到妈妈肚子里。”
陈虎:“我靠,这他妈也太恐怖了吧,这神经病真是可怕。”
马蓝花:“谁不是说呢,而且我听说精神病杀人不负法律责任的。”
陈虎:“真是扯淡,建议全世界精神病人都安乐死,这不是都危害社会吗?反正活着也是遭罪,不如直接弄死算逑。”
马蓝花:“杨姐,你咋不说话了,吓到了?”
听到这句话,杨晓霞才回过神来,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匆忙掩饰道:“哦哦,是。”
马蓝花:“谁说不是呢,这老李真的苦,唉。”
吊完这最后几车材料,杨晓霞就下班了,她趴下几十米高的塔吊,用于攀爬的楼梯很细,爬起来很费力,每次她都爬的气喘吁吁。
地上的指挥过来打招呼:“来吃饭啊。”
工地上是管盒饭的,一般师傅们工作结束都会发放盒饭,但是杨晓霞步履匆匆,摆摆手礼貌笑道:“不了,不了,我得回去给儿子做饭了。”
女指挥打趣道:“你这真的是上班累死累活的,回家还要照顾小的,女强人啊。”
杨晓霞收拾好东西,背上自己买菜给的编织袋,里面装了一些零碎的用品,回到:“嗐,就是个当妈的而已。”
杨晓霞走后,马蓝花和陈虎也下来了,他们来拿盒饭,马蓝花问道:“杨姐呢?”
女指挥回答:“回家给儿子做饭了,我看她神色不太好,走的也匆忙。”
陈虎:“估计是被老李的事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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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市深处的一片居民区,它就像藏在黑暗中的老鼠,不被人待见。因为它很破败,和不远处的城市区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光辉亮丽,一个黯淡无光。有人叫这种地方“牛皮癣”,贴在这座城市里,像是污渍,怎么也擦不掉。
其中一栋破败的居民楼内,这栋楼看起来年代久远,门面处竖立着几根红漆的木柱,整栋楼都是灰色的,墙皮剥落,木柱上也被刻上了很多痕迹,伤痕累累。楼门早就不知道躺在什么地方,可能变成了垃圾,也可能被回收变成了新的物品。
看着这楼,都不得不怀疑它是不是风一吹就坍塌了。楼户的窗户是老式外突铁制的,无一例外全部上了锈,还有一部分直接没了,就两根铁条孤零零吊在外面。窗户外挂着各家各户的衣服,衣服颜色都很统一的暗沉色,没有谁家的是鲜艳颜色的,一些私密的衣服也都毫不见外在外面挂着。这些衣服为这死气沉沉的楼房增添了一丝生活气息。
天色已晚,几乎每户人家的灯都微弱的亮着,传来厨房里锅碗瓢盆碰撞声、刀切砧板声、骂孩子声、打麻将打牌声、电视机声。还有不断飘进鼻子里的味道,酱油位、辣椒呛鼻味、酒味、做饭产生的烟味。
声音和味道混合着,就像是一条绸带,缓缓缠绕着这栋楼房。也像是一根画笔,给这栋黯淡无光的破旧房子染上了颜色。
杨晓霞的家就在这栋楼房里,房子面积很小,只有几间屋子,徐街安一人一间,他正躺在屋里无聊地看杨胤的小说书,他已经回家几天了,这几天里偶尔杨晓霞下班晚,没时间买菜,他就代劳一下。这几天里陈国富一直都没有出现,估计又不知道在哪里喝酒赌钱去了。
此时杨晓霞正在厨房里做饭,热火朝天的,厨房很小,徐街安凑上去想帮忙,就被她撵了出去:“赶紧一边去,还不够给我添乱的。”
徐街安捻起一片黄瓜吃,她一把拍在他手上,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插着腰骂道:“洗手了吗你?脏不脏?”
徐街安灰溜溜逃出厨房,来到客厅,想打开电视看电视,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杨晓霞从厨房里探出头道:“谁敲门呢?是不是隔壁你宋阿姨来借东西?还愣坐着干嘛,快去开门啊。”
徐街安从沙发上起身去开门,一打开门,一股酒气扑来。是陈国富,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懒醉,扶着门框,都要站不稳了,他见到来开门的是徐街安,满嘴酒气道:“呦,小畜生从医院出来了?不发疯了?”
说完他跌跌撞撞进了门,直接扑倒在客厅沙发上,随意把鞋蹬掉,脚臭味弥漫,混合着酒味,让人作呕。
杨晓霞探出身子一看是他,脸色变冷了下来,没有作声,回到厨房继续做饭。
徐街安坐到了他对面,阴沉着脸望着他。陈国富满脸通红,扶着额头,一脸醉意,嘴里大声嚷嚷使唤着:“给我倒杯水!快点!听见没有?死娘们,给老子倒杯水。”
话刚说完就忍不住开始呕吐,直接吐在了地上,难闻的呕吐味充满整个客厅。
杨晓霞从厨房里走出来,端着一碗水,望着徐街安道:“你回房间去,等会饭好了我叫你出来,你好好休息,明天要去上学校了。”
她把水重重放在陈国富面前,也不管他,去卫生间里拿了拖把,默默清理他吐的秽物。
半夜,徐街安被渴醒,迷迷糊糊想起床喝水,他听到外面似乎有动静。他打开门,是从杨晓霞房间里传出来的,还有陈国富的声音。
陈国富:“钱呢?”
杨晓霞:“家里哪还有钱?”
陈国富:“谁他妈让你给那个疯子治病?他妈逼的家里都被拖穷了。”
杨晓霞:“他是我儿子。”
陈国富讥讽道:“他妈的知道的知道他是你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照顾你老子,死婊子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那疯子有一腿。”
杨晓霞:“你在说什么畜生话?”
陈国富:“我也不管你这些,你这个月不是今天发钱?快点他妈给我,别磨叽。”
杨晓霞:“杨胤看病吃药还要花钱。”
徐街安听陈国富的话怒火中烧,恨不得上去一刀把他捅死。
“啪——”清脆的巴掌声。
陈国富吼道:“快把钱给老子,不然今天他妈的打死你!!死娘们!”
徐街安忍不下去了,一把推开门,看到杨晓霞被抽倒在地上,披头散发,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房间内两个人看到他突然进来,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徐街安大步冲到陈国富面前,死死盯着他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再动我妈一下试试。”
陈国富看着徐街安,这个年纪的徐街安已经人高马大,比陈国富高了个头,在气势上都已经压倒了。
陈国富蠕动了一下嘴唇,脸上出现愤怒的讥讽,道:“死疯子,你他妈犯病了?”
徐街安恶狠狠道:“你也知道我是疯子,我告诉你,精神病杀人不用偿命的。”
陈国富被吓的不自觉后退半步,杨晓霞听到徐街安说出这种话,顿时脑袋一懵,今天上班时候陈虎说的话突然回想在她脑子里。
“精神病就该安乐死!”
“精神病只能危害社会!”
杨晓霞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拽住徐街安,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他直接被打懵了,不知道为什么杨晓霞要打自己。
他呆呆望着杨晓霞叫道:“妈?”
她因为愤怒而全身控制不住地战栗,她流着泪,哆嗦着嘴道:“谁教你这么说的?谁教你的?我需要你替我出头吗?!”
她边流着泪边推攘着徐街安,要把他推出去:“快回去睡觉!”
徐街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替她出头还要被打,心中十分郁闷和憋屈,他是真的愤怒,这股愤怒无法发泄,让杨晓霞一巴掌抽回了肚子里。
陈国富奸笑道:“死疯子,真的可怜。”
把徐街安推回房间,杨晓霞转身从自己的编织袋里拿出钱包,里面有一叠不厚的现金,她抽出一半塞给陈国富,道:“给你,你快走,行不行?求你。”
陈国富拿过钱,瞥了她,骂骂咧咧地走了,他一走,杨晓霞缓缓瘫在地上,默默抽泣。
徐街安带着憋屈睡了下去,但是辗转睡不着,不知过了多时,自己房间的门被推了开,杨晓霞走了进来,她坐到徐街安床边,柔声问道:“睡着了吗?”
她也不等徐街安回答,自顾自轻声道:“妈今天打你,是妈不对,妈给你道歉。谁家母亲不希望自己孩子有出息呢,但是儿子,妈这辈子唯一的心愿不是你能多有出息,也不是你能赚多少多少钱。妈就希望你能健康长大,像个普通人就好了。刀过锋必折,妈也不期望你多耀眼,你能像个小草一样就行了。”
杨晓霞的声音变得哽咽:“妈老了,你说以后妈老死了谁来照顾你呢,你不能这么冲动。今天打你是因为你说自己是精神病,你不是啊儿子,在妈眼里你跟别的小孩没什么不一样的,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去伤害了别人,也就伤害了你自己,更是伤害了你妈,妈辛辛苦苦把你拉扯这么大,你不能这样。”
“儿子,睡吧,明天还要去学校,在学校里也要听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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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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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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