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边隐隐露出些绽白,周围晕着血色般的云彩。
几个老臣站在宫厥之上,被眼前的景象骇住了。
别说他们为官数十载,
就是南鸢几百年来从未出现过这种情景!
那宫门之外,御街之后,绵延几丈的距离——
竟然黑压压跪满了国子监的监生!
“这这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其中一个老臣颤抖着声音惊呼道。
“这些都是士族子弟!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这般?!”另外一个老臣疑惑问道。
“还能是为了什么!宸王殿下为了一己之私,朝臣多次上表也坚持不肯立后!
一境之主,无妻无子,这可是大忌啊!”
一人叹息道。
“不仅如此!”又一人补充:
“若此事处理不当,宸王就会被史官冠上昏庸之名,
且西境百姓怨声载道之下,恐怕会引发战乱,
甚至......甚至引发民变啊!”
众人沉默了,天下间没有一个帝王不惧怕史官的笔杆子!
且流言蜚语之下,民声也会随之而起!
到时西境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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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福宫。
太后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盘成了高髻,她一脸凝重地看着宫人。
“去宸阳殿的人还没有回来吗?!”
太后沉吟着道。
“启禀娘娘,殿下昨日出宫去了城外的校场,至今未归。”宫女躬身答道。
太后皱眉,半晌后她缓缓点头,随即吩咐:
“若殿下回宫,立刻派人将他请到永福宫来!”
“是。”
太后坐在凤座之上,微闭双眼,心中却越发焦灼。
这些国子监的监生们何等大胆!
竟然敢长跪在宫门之外,如此逼迫皇权,实乃胆大妄为!
这件事不赶紧解决,恐怕真的要有大祸!
果然还是不能顺着倦儿,让他胡来!
昨日他来永福宫,与她交谈甚晚,让她以寿辰之名,稳住那些被拘在宫里的官眷,
可今日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实在是让她担忧!
“宸王殿下到。”
外面传来内侍的通报。
太后睁开眼,随即便站起身来,走出暖阁。
“儿臣给母后请安。”
苏倦走到太后身旁,躬身行礼道。
“快坐吧,御街外监生伏厥之事,你可听说了?”
太后坐回凤榻之上,看着苏倦问道。
苏倦点了点头,回道:“儿臣知晓。”
太后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
“倦儿,这些监生的背后是无数的官宦世家。
这些人在西境经营多年,自是积累颇丰,
若贸然处置,怕是会惹得朝堂动荡,甚至是引发战争!”
苏倦仍是低头应着:“儿臣明白。”
“这事如此棘手,你打算怎么做?”太后看向苏倦,心中焦虑更甚,她顿了顿,劝道:
“北祁皇室并没有离开京城,足见他们想与我们西境联姻的诚意,
不如就此应了他们!也算是给西境百姓一个交代!
倦儿,你莫要再任性,此事关系重大!
若处理不当,将会是天大的麻烦啊!”
苏倦面色沉静,不为所动,他缓声道:
“若非有人在背后支撑,他们怎敢这般做?
若此次屈服,有心之人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太后怒道:
“你好糊涂!哀家让你娶南宫家的,你不肯!
让你娶北祁的,你又不肯!
就算你能堵住天下读书人的悠悠之口,你能堵住百姓们的口吗?
还有那些史官!
他们若真的将这些事情记录下来,
将来一旦发酵,会给你带来什么后果?!”
太后气的浑身哆嗦,她万万想不到她这个儿子竟是这般执拗!
“你身为一境之主,不思安国,不虑抚民!
你身为国君,你可知你娶妻生子,都不单单是为了你一个人!
只是立个后而已!你不喜欢,随意搁在后宫便是了!
哪怕就是敷衍一下,难道你也不愿意吗?!
你究竟是怎么了?!若这些国子监的监生一旦闹起来,
你以为还能平息的掉吗?!”
苏倦的眸子暗了一瞬,
是啊,这些他怎么会不明白?
只是如今的他,甚至是敷衍一下,来欺骗自己也做不到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太后心中更加气愤,她实在不解,
“你不惜忤逆哀家,与权臣对立,与那些世家子弟相争!
你再这样下去,整个西境的百姓也会成为你的敌人啊!
苏倦!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苏倦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着太后歇斯底里的质问,
他却忽的轻笑出声:
“母后,这一切,是谁给我的?可有人问过我究竟想要什么?”
太后一愣,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您觉得儿臣是承天之命,生来便该如此,对吗?
所以为了儿臣成为您理想的西境之主,
自记事起,便无一丝懈怠,学理政、习兵法、驭政权。
呵…
安国?南宫一族势大,权臣争权夺势!
儿臣这些年为西境所做的牺牲、付出的心血和汗水,
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做个傀儡!
抚民?!
在儿臣成就霸业以后,西境的百姓才有资格享受被安抚的待遇!”
太后心中震撼难言!
她看着苏倦的目光变了,她执掌朝政多年,仿佛只在这一夕之间,
她一向淡漠内敛的儿子突然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君王!
他周身的气息和那副淡漠冷峻的面容,
让她恍惚看到了那个人年轻时的样子。
也是这般骨子里的从容霸道!
仅仅是看着他,便让人无端产生畏惧。
那是真正的,王者之资!
苏倦言罢起身准备离开,他背对着太后,音色沉缓:
“母后,儿臣也曾经认过命。”
太后看着她的背影,颤声道:“什么…”
“在从未遇到想要的东西之前,儿臣觉得,人生不过如此。
可如今儿臣心中已经有了想守护的东西,
因此,无论是什么阻拦在眼前,儿臣都绝不退缩!”
太后望着苏倦颀长的身影,听到这话心头又是一震。
"倦儿,你在说什么...”太后忍不住追问。
“儿臣心中已经有了认定的人,若西境一定要有个王后,儿臣只会娶那个人。”
不惜一切代价。
苏倦脚步微顿,说完便迈步离去了。
太后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复内心的惊骇,她脑中只剩下无尽的疑问,
兀自呆滞地喃喃着:
“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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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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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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