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行悟离开房间的时候，能看得出来脸上挂着一抹失落和凝重。
深夜，主持行禅的房间之内，行悟静静的坐在行禅对面的蒲团之上。
望着行悟脸上那略带失落的模样，行禅微微一笑道：
“怎么，和那小子没谈妥？”
行悟摇摇头道：
“李洛此子，心中魔障太深，若是真救了他，恐怕这天下必定会掀起一场更大的腥风血雨。”
行禅点点头道：
“所以师弟是下定决心不打算救李洛了？”
行悟却是再度摇头道：
“我还没想好，其实和李洛的交谈之中，我能感受出来，他并不是大恶之人，甚至在他心底还藏着一抹善念。”
“只是现在，他自己都察觉不到。”
“作为佛门中人，眼睁睁看着他死，我心中难安，但若是救了此时的他，未尝不是一种罪过。”
行禅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道：
“阿弥陀佛，师弟随心即可。”
行悟望向行禅，有些诧异地道：
“师兄难道不希望我救李洛吗？”
“我若是不出手，观禅寺上下，恐怕自此以后，便再不复存了。”
行禅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道：
“正如师弟所言，若是救了此时的李洛，会给天下带来灾难，那舍弃我观禅寺一寺，又有何妨？”
行悟低头不语，片刻后仰起头道：
“但我还有一句话没说。”
“若是李洛死了，三州和淮南，恐怕立刻就会大乱，化作人间炼狱，也不无可能。”
行禅愣在了原地，随后缓缓道：
“师弟啊，依我看，世俗之中，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所不能决定的。”
“还有很多事情，更不能以我们佛门的理念去衡量。”
“瞻前顾后，最终的结果并不一定就是十全十美的。”
“至于世间的纷扰，自有他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我们管不了，也不该去管。”
点点头，行悟若有所思地道：
“多谢主持师兄解惑，我……大致是明白了！”
……
走出主持禅房，行悟轻笑着看了一眼早就立在门口的秋实道：
“他应该快来了吧？”
秋实摇摇头道：
“血狂屠前辈在地牢关了数十年，出来之后自然会有一些私事要去处理。”
“以我看，待到他处理完，自会来悟道院赴约！”
原来，行悟这次下山，除了打听李洛的底细之外，第二件事就是救出了关在地牢的血狂屠。
并且，二人约定了在十日之内，再于金鼎山悟道院一战！
其实在行悟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出手拯救李洛的准备。
之所以问李洛那些问题，他只是想得到一个肯定。
证明自己救李洛，并没错！
只是李洛直到最后，也没有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秋实忽然仰起头看向行悟，问道：
“当年悟道院一战，你们谁赢了？”
毕竟是两大武学宗师的决斗，天下人都在猜测那一战的胜负，秋实作为武学一道的天才，自然也很好奇。
行悟闻言微微一笑，望着漆黑的夜空道：
“陪我走走？”
秋实点点头，二人踏着夜色缓缓离去。
漆黑的山路蜿蜒向山顶一个斜峰，黑夜之中，隐约能看到下方寺院的灯火。
秋实和行悟一步步拾阶而上，步伐不快不慢。
“血狂屠，的确是个武学奇才！”
这是行悟的第一句话。
秋实慢慢跟在行悟背后，一句话也没说。
行悟边走边继续道：
“早在三十年前，我便将易筋经研习至大成，在江湖之中也是小有名气。”
“作为修佛之人，我一开始并不在意这些虚名。”
“但随着时间推移，我发现我越来越在意外人的看法。”
“也是在那一刻我才发现，我那一颗佛心，早就乱了，因此，我开始不断的钻研佛书，试图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但事与愿违，血狂屠出现的时候，我才明白，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行悟说话的语气很慢，也很平静。
听起来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那时的血狂屠杀人如麻，而且武功极高。”
“世人更是将其与我和你师父一道，并称世间三大武学高手。”
“也是在那一刻，我起了和他一分高下的心思。”
“对外，我坚称自己是除魔卫道，但实际上，只有我心里明白，我只是想和他分个胜负。”
“到了那时，我那一颗佛心，已经尽数崩溃。”
“我内心有些惶恐迷茫，但我又因为即将到来的决斗而兴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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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决斗那一天，那时的我静静的坐在悟道院外的一块山石之上，而他就站在悟道院的屋顶之上。”
“那一天，没有任何人在旁旁观，悟道院静悄悄的。”
“他没有第一时间出手，我也在暗自打量着他。”
“就这么相互对峙了许久，忽然，他开口道，秃驴，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你的欲望。”
“仅仅是一句话，我顿时方寸大乱！”
“没错，我的确是太期待和他的一战了！”
秋实仰起头，望向前方的行悟，行悟就那么一步步朝着山顶走着。
他太平静了，平静得让秋实有些不理解。
“后来呢？”秋实好奇的问道。
“后来？”行悟呢喃了一声，微微一笑，继续朝前走去。
顺着山道，二人很快来到了斜峰的顶部。
斜峰顶部是一个数百平方的平台，平台四周有七根绵延向天际的石柱，只是其中四根，已经拦腰折断。
行悟找了一块山石坐下，随后又示意秋实在另一块山石上坐下后，这才看向那四根这段的石柱道：
“我恼羞成怒，与他大打出手。”
“我以内力见长，每次碰撞，他都会被我压制，而他各项皆精，层出不穷的手段也让我疲于应对。”
“一时间，竟成了相互牵制的局面。”
“而后，我们从悟道院，直接打上了这座名为唤阳峰的斜峰，世人只知道我们在悟道院一战，却不知道，我们最终的战斗，却是在这唤阳峰上！”
秋实目光扫过那四根断掉的石柱道：
“所以……这山上的石柱，是你们打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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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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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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