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长安已经有些冷,昨夜的雨却还未停,众人都穿了蓑衣,队伍中间有一架马车,其余人皆骑在马上,往范阳方向去。
离城门七八里的官道要经过一片山地,此时隐约可见林叶深处,无数的眼睛死死盯着来路,雨水浸湿了衣服,森冷彻骨,他们已经在此侯了好几个时辰了。
不久,便看到官道那边果然来了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个高大的男子,披着蓑衣戴着帷帽,手持长枪,身旁还有一匹马,上面专门驮着一张弓,看那弓起码有十石。
“公子,这人似乎也擅长弓箭,可要按照计划行事?”
根据情报和调查,安禄山身边并没有这样一个善骑射,臂力可堪十石弓的人,那么这个人又是谁?
赵谨言沉默片刻,“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这一行人不过几十人,你们拖住后面的人,趁机射杀安禄山,这个人,我来对付。”蜀南文学
眼看着人愈发近了,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也就刹那,赵谨言率先出手,手松箭出,可那为首之人格外警醒,一拉缰绳,马蹄高扬,恰恰挡住了射来的箭,马受了箭往后倒去,他旋身下马,大喊:“保护节度使!”
与此同时,官道两侧涌出上百个蒙面持刀之人,双方一句话未说,便互相迎了上去,一时杀声一片。
赵谨言细看那黑衣人,他的长枪使的不错,一枪刺出,力道惊人,很快便有十来人倒在枪下,赵谨言剑花一转,割断了两人的喉咙,迎了上去。
彼此对视一眼,便知道自己真正对手来了,未说多话,迎面酣战,赵谨言的剑使的顺手,剑如游龙很快缠上崔乾佑的手臂,转瞬见那黑衣便有血渗出,崔乾佑冷笑一声,大喝一声后退一步,拉两人距离,长枪一刺,朝着赵谨言面门而去。
他侧身夺过,却不料那枪掉头跟来,忙拿剑去挡,两两相交,发出刺耳的“铿”声,赵谨言察觉手上粘腻,余光一看,手臂上一根血迹顺着流下来,好灵活的枪法!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男人又是双手交错,枪在左右手一换,这一次朝他腹部而来,赵谨言后退,退到山脚下,借力往上弹,剑朝着男人面门去,男人反应很快,调转枪头往上去,可终究慢了一步,剑擦着脸过去,赵谨言右腰侧也被刺上,连带着黑色的夜行衣都被剥落,露出里面白色的衣服来。
再转头去看那男子,晨光熹微,他的帷帽被击落,脸颊上血色显现,是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而此时,崔乾佑见眼前人这身衣裳,才想起,这人不是昨夜同陈盈姝互诉衷情的赵家大郎赵谨言吗?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意识到对方身份的一霎那,皆欺身向前,长剑对长枪,很快都各自带了伤,却似乎丝毫未觉,特别是崔乾佑,他的枪法本就凌厉,此时却枪枪致命,不断往赵谨言的脖子腹部去,而赵谨言身法灵活,剑法始终快了崔乾佑一步,如同蚂蚁蚕食大象,崔乾佑全身带伤。
此时,却听到安禄山那边传来动静,赵谨言心想时机已到,果然崔乾佑朝那边一看,安禄山马车旁仅剩了几个人护着,他中计了!赵谨言本就是为了缠住他!
他立刻甩开赵谨言,往安禄山那边去,赵谨言大喊:“崔乾佑!你助纣为虐,究竟是要干什么?”
崔乾佑没想到眼前这位长安高高在上的大家公子,竟然还认识自己这个崔府的奴隶,“择明主而已,何谈助纣为虐!”
赵谨言上前,阻拦他救安禄山,两人互不相让,“你明知道安禄山包藏祸心,意图你谋反,你竟然还要救他?”
崔乾佑眸色冷淡,脸上血色骇人,“难道当今圣上便是个明君吗?”
说罢继续往那边冲过去,背后生生挨了赵谨言一剑,眼看着皮开肉绽却毫不在乎。
几句话间,两边的人都所剩不多,崔乾佑终于杀出通道冲到马车前,赵谨言不得不放弃近攻,改为指挥。很快,双方的人都所剩不多,可毕竟赵谨言这方还有二十来人,那边只剩了几人,拖着安禄山不成问题。
可那崔乾佑直接放弃还在拼死保护安禄山的几人,猛的甩开马鞭,架着马车往官道冲过去,一时间无人能挡,眼看就跑出去十几米远。
“公子,安禄山跑了!”
“上马去追!”
说着,赵谨言夺过一旁马匹上的弓,上马追去,追出几十米远就见马车停在那儿,车内空无一人,再看前面,却见安禄山弃车上马,由崔乾佑护着继续往官道跑去。
赵谨言搭弓瞄准前方那个庞大的身躯,连发三箭,箭矢破空,眼看着安禄山要被射下马,下一刻却被崔乾佑倾身挡住。
顿时,一支劲箭从崔乾佑的左肩横贯而入,由背部透体而出,血雾喷涌,力度惊人,男人的身体瞬时间好似没了支撑,趴到了马背上,若不是紧紧抓着缰绳,必会跌落马上!
“崔乾佑!”
此刻,饶是安禄山再不是个好人,也不免被这位部下感动。
天色已经大亮,官道上已经有人从远处而来,赵谨言见一击未中,上箭预备再射,却被下属拦住。
“公子,已经有人来了!我们必须得撤了!”
果然,前后皆有马蹄声,前面安禄山又跑出去几十米远,已经没有机会了,终究还是放虎归山。
这毕竟是长安城的官道,若再耽搁,怕是就回不去了,下属见赵谨言不动,惊道:“此时返回天牢,将郡王替换出来,或可不被发现!”
不被发现?可能吗?天色已经大亮,此刻他该被提审,他恍然想起这段时间,身心皆在遭受折磨,不免想起崔乾佑所问,大唐的明君在哪儿?
此时,长安兴庆宫。
玄宗皇帝晨起时便觉得身体有恙,昨夜他竟然梦到了许久不见的大哥李宪,李宪在梦里一改曾经的豁达,竟然同他争夺帝位,当他问大哥为何这样做时,李宪却说他不知恩图报,治罪他唯一的孙子……所以,内外惊惧,竟一时魇着了。
太医开了方子,膳房熬了药,贵妃杨氏一勺勺的给他喂,眼前这位皇帝早不是少年郎,两鬓头发斑白,往日身着朝服倒还好,眼下一身中衣,面带病容,如同一个普通的老人。
贵妃却不过三十多岁,正是容光焕发,一颦一笑间皆是妩媚,“三郎,你得快些好起来,你答应要带我去骊山行宫的。”
玄宗皇帝笑着喝下一口药,“好,我明日便陪你去。”
贵妃又喂了一勺,忽而想到要让司衣局抓紧时间制几身新式样的寝衣才成,又紧着寻侍婢去了。
正巧这时内官传话,说宰相杨国忠有事进谏,玄宗才起身让人更衣。
杨国忠此番还是为了安禄山之事来的,今日一早便得到消息,说安禄山出了城门就被人伏击了,安禄山若是死了,他自然高兴,可安禄山没死,为了避免被倒打一耙,不如提前向皇帝说这事儿。
“可知是谁做的?”
杨国忠早就准备好了托词,此刻皇帝问起,便道:“大体还是之前那波人。”
玄宗皇帝叹了口气,这皇位本就是他的,他何须急这么几日呢?
“可抓着人了?”
杨国忠摇摇头,“那伙人行动迅速,京城防卫军赶去的时候就没人了。”
却在此时,外面又传来消息,说被关在大理寺的赵谨言越狱,因着身份敏感,不知如何处理,特来禀报。
玄宗一听,竟然是赵谨言越狱了?
他气得从床上走下来,怒道:“人呢?他跑哪儿去了?”
杨国忠也帮腔,“你们大理寺怎么一个人都看不住?”
大理寺少卿忙道:“圣上,那赵谨言没有跑,他越狱后又回来了。这……这所以我才来问圣上,这要如何处理啊?”
按照唐律,越狱者一律处斩,可这回来的就怎么算,皇帝此时正在气头上正准备说杀了赵谨言,可突然头一疼,想起昨夜的梦来,一时收了口,将那大理寺少卿赶了出去,只留下了杨国忠。
杨国忠摸不清皇帝此刻的想法,但刚刚既然没有发落,肯定存了心思。
果然,皇帝忧道:“国忠,昨夜我做了个梦,梦到大哥来找我算账,说我得了他的皇位,还治罪他的孙儿……”
杨国忠一听,吓得跪倒在地,不知玄宗为何主动提起当年的事儿来,据说当年睿宗皇帝最喜的是自己的长子,原本皇位也是李宪的,可后来不知怎的,李宪以自己身体不好,无法承担黎民社稷之重,主动将皇位让给了玄宗,这才有了后来。
“陛下,不过是一个梦而已,您是天子,天选之子,又岂是让一让便能得的,这皇位注定该是你的。”
玄宗听了这话,心里好受多了,这么些年来,自己对宁王府一直多有照拂,大哥李宪既让了位如今才后悔,又算什么。
“那你说,赵谨言这事儿如何办才好?”
杨国忠思索片刻,赵谨言一人将宁王府、岐王府、赵家全部都拉入了东宫的阵营,若是没了他,对自己掌握整个朝局有百利而无一害,如今对付不了安禄山了,东宫这边也该敲打敲打了。
“圣上,照我说,那赵谨言虽是宁王府所出,可此番着实大胆,先是假传诏令,再是拉拢郭家,如今又越狱……若是饶恕,怕难堵悠悠之口啊!”
玄宗皇帝担忧道:“虽说李琳同赵家那县主和离了,可赵谨言好歹是他的儿子,他会不管吗?”
杨国忠一愣,宁王李琳多年前被调往南境,倒是好几年没回了,他慎重道:“快刀斩乱麻,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皇帝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传我令,赵谨言戴罪之身越狱,罪上加罪,本该处斩。看在事出有因,且有官身,越狱后复返算是有悔意,改判流放北境,抵御突厥流寇。”
杨国忠心内大喜,面上却戚惶道:“臣遵旨。”
今日本是为安禄山之事而来,却得了这意外之喜,眼下杨国忠继续道:“圣上,安禄山那边,臣请求派遣督察使和边疆令长期驻扎范阳、河东等地,一来可以代圣上监督,二来也堵了以东宫为首的朝廷悠悠之口啊!”
玄宗皇帝冷哼一声,杨国忠这人嘴上心里说一套做一套,明明是他自己想监督安禄山,却拿东宫和自己当借口,不过此事,总说都和安禄山有关,他既然来向自己哭诉受了冤枉,那自己便让人给他清白。
皇帝叹了口气,“你是宰相,这些事你好好安排人去便是。”
杨国忠忙道遵命,起身看皇帝披着大氅往外走,自家那贵妃妹子却不在,遂道:“怎的贵妃娘娘今日没伴在身侧?”
皇帝笑道:“你的妹妹你还不了解?这不马上快十一月了,往年这个时候都在预备着往骊山去,这两日我病了,可能要拖延两日了。”
杨国忠应了是,扶着皇帝到了兴庆宫城楼,从高处俯视下去,可见长安城诸坊鳞次栉比,各坊内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其中永嘉坊的楼最高,皇帝想起自己的虢国夫人,笑道:“今年一样叫上贵妃几位姐妹,国忠你也一道。”
杨国忠笑着应是,“我提前些日子叫人先去清扫,摆正圣上和贵妃住的舒舒服服。”
皇帝点点头,忽然道:“此番你做的对,你同安禄山虽说是有些矛盾,在这些大事上你还是拎得清的。”
杨国忠虽听不懂皇帝说什么,总说是在夸自己,谁知皇帝继续道:“虢国夫人之前来找我提这事,我才知你的难处,想来也确是,若释放安禄山的诏令从你们中书省发出去,东宫那边自然会找你,从我这这里发,也算是堵了他们的嘴,安禄山那里,也落你的好,将相和才是大唐之福。”
杨国忠后知后觉皇帝说的是安禄山离京这事儿,可他做了什么,这事不全是圣人的主意吗?怎的里面还有自己的功劳?
“圣人说的是安禄山离京这事儿?我何时向您谏言了?”
他问出这话,立时感到了不妥,果然皇帝疑惑道:“不是你说你如今被太子那些人缠着,不好下令,让玉瑶到我这里诉苦的吗?”
杨国忠大笑两声,连忙道:“哎哟,瞧我这记性,是是是,国忠只能替圣上办点小事,这样的大事,还得圣上亲自出马。”
他嘴上一面说着,心里骂着虢国夫人杨玉瑶那个贱妇,吃里扒外,何时同安禄山勾搭在一起,竟然算计到他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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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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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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