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灵宝西原的大战已经两日了,主帅崔乾佑却并未发下攻打长安的命令,只派了人驻守潼关,有知情的说是因为将军夫人病了。
叛军大营里,倒是有不少人见过这位将军夫人,那确实是倾国倾城的容貌,见之忘俗,怪不得一向冷静自持的将军也拜倒裙下,为了夫人的病,仗也不打了。
此时,主帅的大帐内,大夫皱着眉正在扎针,可针刺入穴位,床上的人却无半点反应,他再往下深了一寸,额头上的汗水便滚落下来,一个活人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他哆哆嗦嗦的去探脉,脉象虚浮,竟然有油尽灯枯之像,她打眼瞧了一眼床上的女子,虽是面如金纸,可分明是个年轻的娘子啊!
“将军,恕老夫直言,夫人的状况很不妙,大约是接二连三受了惊吓,这才一病不起,民间对这病有一个称呼叫“失魂症”,所以…”
崔乾佑沉默不言,这话他已经听了太多了,被砍掉的大夫也已经太多了……
“出去!”
大夫提起药箱溜出大营,庆幸捡回了一条命。
崔乾佑盯着床上的人,突然感到无所适从,他终于杀了崔乾陵,诛杀了二十万唐军,迈出了他复仇的步伐,可陈盈姝居然不愿醒了?
这个唯一可以见证他喜悦的人,选择了逃避,那么他的成功该找谁去分享?
她这样子,是因为崔乾陵吗?莫非她心里真正在乎的人是他?所以崔乾陵一死,她便得了失魂症?真是可笑,崔乾陵懂什么喜欢和爱,崔乾陵只知掠夺和索取。
他捂着头,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陈盈姝这样不是因为崔乾陵,可他突然想起崔乾陵来到这里的原因,莫非真是因为那封信?他真的会为一个女人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境?
他一把上前扣住陈盈姝下巴,怒道:“你以为你不醒,我就没有办法对付你?你不是关心崔乾陵吗?我告诉你,他的尸首还在峡谷底下,我现在就让人去把他拉回来,挫骨扬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威胁真的起了作用,床上的女郎皱了皱眉,他几乎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不想看看他万箭穿心的惨状吗?我要将他的尸首一块块割下来喂狗!”
陈盈姝的脑子很空很空,她的记忆一下子停留在峡谷十万唐军被箭射杀的一幕,血水染红了峡谷,一下子是崔乾陵身上插满了箭,却一直望着她,然后跌落马下,一下子又是婢女珊儿被杖责,尸体被拖出军营,她脑子里不停的循环往复,根本走不出来。
崔乾佑看着一行泪从她眼角滑下来,可人还是没有醒,他继续恐吓威胁,可似乎没有用了,入夜,那人还是未醒。
当日,洛阳大燕皇帝发来圣旨,令崔乾佑清点军队,攻打长安。
他突然想到,或许以攻打长安来刺激陈盈姝,也有效果,于是他在她耳边小声道:“陈表妹,我要带兵打入长安了,你不是要回长安吗?我带你回去。”
“你说,如果我不制止,军队会在长安干什么,烧杀虏掠?无所不为?你再不醒,我便让长安城变成灵宝西原一样的血海。”
床上的女郎奋力的睁眼,可始终睁不开,崔乾佑继续道:“啊,还有啊,我没告诉你,你之前写到雍丘给赵谨言的信,被我劫了,我推迟了几日送去,算算日子,再过几日他也要回来了,你说我是将赵谨言万箭穿心呢?还是将他千刀万剐呢”
他低声的说着,说出的却是恶魔一般的话语,陈盈姝终于从峡谷中走出来,她来到长安,长安的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一片祥和,可突然城外叛军打进来,很快身边的人便一个个倒下,一只箭朝她飞来,她害怕的闭上眼,下一瞬睁眼,就看到赵谨言挡在她身前,胸前插着箭,血水喷出来,她大喊:“谨言!”
崔乾佑看着床上的女郎,陷入了梦魇,一直在挣扎,嘴巴一直胡乱说着什么,身体更是滚烫,他刚要按住她,一口血便喷了出来,喷了他一脸。
“陈盈姝!”
他气愤的擦了一把,垂头却发现她嘴角正往外吐血,马上朝帐外怒道:“传大夫!”
方才那大夫还未走远,却又被抓回来,他战战兢兢的把脉,心里怪了,方才明明一副油尽灯枯之像,怎么现在这脉象又滚若擂鼓,可这也不是正常的脉象啊!
他抽出银针,纠结道:“将军,夫人这病,实在蹊跷,看如今这态势,反而像是回光返照似的,可这毕竟是心里毛病,若将军同意,我将在夫人脑部施针!”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
那大夫犹豫片刻继续道:“只是,穴位太过特殊,一旦有所偏差,可能影响夫人……”
“施针!”
“得嘞”
他颤颤巍巍取出长针,对准女郎的头顶朝下刺下去,轻轻转动,片刻后,人终于恢复了安静。
崔乾陵忙去探她的呼吸,幸好,还有呼吸!
大夫也松口气,看着样子,算是平稳住了,但是大夫始终不明白,这两种脉象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犹豫片刻,还是小心翼翼道:“将军,不知夫人方才是如何才?”
崔乾佑自然不会说是自己刺激到了她,他冷着脸将人赶了出去,却又突然道:“你不需要回去了,留在大营中,随时等待传召。”
那大夫诺诺的出了帐。
崔乾佑拿帕子擦掉陈盈姝唇上的血迹,终于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内心的恐慌,他不想陈盈姝消失,不想她像他阿娘那样变得冰冷,他对她始终抱着一丝幻想……
……………………………………………
此时的长安,一片混乱。
宫里的皇帝得知潼关失守,紧急召了群臣商议,可全然拿不出办法。
玄宗皇帝怒道:“一群饭桶,大唐白白养了你们数十年,竟没有一个可以带兵出征之人?”
若说此刻最恐慌的莫过于宰相杨国忠了,他怎么也想不通,堂堂二十万大军,怎么会一夜之间消失殆尽,而哥舒翰更是被俘,叛军已经往长安而来,如今之计,唯有弃城而逃,方能保住性命!んτΤΡS://Www.sndswx.com/
他立时下跪道:“陛下,叛军已向长安而来,不出五日,必然兵临城下,虽说长安有守城军,但您是天子之躯,不能涉险,不若先往蜀地,暂避锋芒啊!”
这话一出,朝堂大乱,皇帝若是离京,便意味着放弃了长安,无异于将长安拱手送给叛军。
一时间,议论纷纷,压都压不住。
玄宗皇帝大怒,“闭嘴!朕怎可离开长安,传令,朕明日御驾亲征,太子监国!”
众朝臣一听,看着皇座上头发花白的皇帝,深为感动,他们的陛下如此高龄尚愿意御驾亲征,他们又怎能弃城而逃。
可眼下,还得需要作战的将军,玄宗皇帝的目光从堂下一一扫过,最后落到那个早就空了的位置,那是原兵部尚书赵琚所站之地,直到此时此刻,无将可用时,玄宗皇帝才想到赵琚当时的建议,他说阵前斩将,不利军心,可他还是杀了封常清和高仙芝,以至于巍巍大唐,如今竟找不出一个可以领兵出战的人。
突然,他灵光一闪,赵家?
可下一瞬,他便陷入绝望,赵谨言被他因个人之见赶到了雍丘,如今,终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于是,玄宗皇帝下令,命各部在长安及关中地区紧急募兵,加入天武军,抵御叛军。
当夜,一顶轿子从宫里出去,来到了赵府门口。
赵琚没料到玄宗皇帝会驾临赵家,一时受宠若惊,皇帝握紧这位老臣的手,哭诉道:“赵卿,这朝堂没了你,是我大唐之祸啊!”
“陛下…”赵琚泪眼婆娑,将皇帝领到上座上便下跪道:“我赵琚有罪,身为臣子,陛下责骂几句我受着便是,不该意气用事,让陛下失望啊”
玄宗皇帝听了大为感动,他与赵琚也算是几十年的君臣,只是近年由于宠爱杨国忠这才有所忽略,眼下两人一番谈话,都觉感触良多。
“赵卿可是怪我?眼下潼关失守,叛军长驱而下,我没守好大唐的江山,愧对祖宗啊”
赵琚忙道:“陛下,当务之急,是派兵抵御叛军,然后坚守长安,传信郭子仪和李光弼迅速赶来援助,只要挺过一个月,长安便有救啊”
皇帝点点头,长安现在有天武军近五万,禁卫军两万,若是这几日再募军三万,或可凑齐十万大军,若郭子仪和李光弼的十几万大军及时赶到,长安当无虞。
“可我大唐苦无良将啊”
赵琚想了想,如今身在长安的武将,确实屈指可数,论经验职级,难有可当主帅之人。
“陛下若愿御驾亲征,老臣愿重披战甲,为陛下所驱!”
赵琚年轻时,也是一名征战地方的良将,曾带人攻打过大食,因军功显赫,被授兵部尚书之职,掌管天下兵马事。
玄宗皇帝一听,老泪纵横,当下决定御驾亲征,并同赵琚商议启用朝中另外一名大将。
没过多久,宫里便来人传话,说宫中贵妃要皇帝回宫,皇帝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赵琚当夜便让人传了三房赵云昭,以及自己的儿子赵云烨来,赵云昭本就在禁军任职,不算是不通军务,赵云烨更是前不久才从云南回来,自小被赵琚放在边境历练,两人皆可带兵出征。
“眼下叛军气势嚣张,尔等有何良策?”
赵云昭道:“伯父,潼关距长安已无天险之地可据守,与其出城作战,不若死守长安,在叛军之前传信给其他节度使,或可解长安之危”
赵琚点点头,转而看赵云烨。
“父亲,目前长安兵力最多可有八万,不利于分流,幸好长安城高坚固,四周更有宽阔的护城河,若我们及时启用修缮,加紧布置,势必能抵住叛军至少半个月的攻城。”
“好!不愧是我赵家的儿郎。”
他打定主意,叛军不日便要攻城,皇帝既然愿意解除成见,御驾亲征,他赵家又岂会龟缩在后。
“明日你们便去天武军报道,守卫长安。”
赵云昭和赵云烨互相看了一眼,应了声。
夜色凄迷,长安城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赵云昭和赵云烨从房里出来,两人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阿昭,听说弟妹即将生产,要么你还是别去了。”
赵云昭垂头吸了口气,盈玥眼下身子重,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守不住长安,赵家和他那未出生的孩子都将在这场战乱中颠沛流离。
“二哥,我没事。只是大哥为何迟迟没有消息?”
两人沉默了一瞬,都在彼此眼中看到担忧,赵谨言身在雍丘,局面比他们还艰难,可他若是知道长安危局,又该如何解决?
黑夜中,一匹马在原上奔跑,上面坐着一人,那人带着黑色帷帽,看他的方向,正是陕郡。
赵谨言自从雍丘出来,已经不眠不休几日,自陈留到洛阳一带,已尽皆落入了叛军之手,这趟出行并不容易,白日要躲着叛军的巡逻,很多时候只能借着夜色的掩护前行,他并不知道前方战局如何。
眼前应该是洛阳一带了,此时不远处却有一队打着火把的朝着他这边过来,他忙将马牵到林子里,借树影藏住身形。
走近了,才看到那队人身着黑色士兵衣服,原来是一伙叛军。
赵谨言看了看,不过十来人,若是出手,费不了什么功夫,可没等他出手,便听那一个小士兵道:“等打下长安,我们也能好好享受一番了!”
赵谨言收回手,果然便听另一人道:“要不多久了,这潼关已经被我们占领了,崔将军已经带兵往长安去了,再过两日,我们怕也要迁都了吧……”
“听说长安的女郎个个都貌美如花,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
“嘿嘿嘿…”
声音越来越小,那伙人笑着走远了,可谈话还是落入赵谨言耳中,潼关真的失守了,叛军竟然已经杀向了长安?
不过才短短几日,局势便陡然转变,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翻身上马,朝着长安方向奔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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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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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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