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巷最里面的那一家,就是柳大娘的家,她每日申中都会在巷子口摆摊,风雨无阻,但是每天只三卦,三卦满了就收摊。
不晚来到风儿巷,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今日三卦已满,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要把摊子上的龟甲收进匣子。
不晚走了过来,她坐到卦摊前的凳子上,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瞎眼女人。
“今天三卦已满,贵客明天再来吧。”小徒弟彬彬有礼。
“我不是来问卦的”,不晚微笑,看着柳大娘,轻声说道,“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那还是问卜,已经说了,今日三卦已满,姑娘改日吧。”小徒弟有点不高兴了,这人怎么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我来问柳三娘孩子的下落。”
不晚看着柳大娘,柳大娘的双眼用黑布条蒙了起来,谁也没有看到过她的瞎眼,曾经有人怀疑她不是瞎子,伸手扯下她脸上的黑布,结果被吓得当场昏死过去,那人醒来后,逢人就说柳大娘的眼睛比鬼眼还要可怕。
“你要问柳三娘的孩子?”柳大娘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嘶哑,让人浑身不舒服。
“是啊,这不是问卦,只是打听消息。”不满说道。
柳大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问道:“阿笃,告诉我,她长得什么样?”
被叫做阿笃的小徒弟上下打量着不晚,说道:“十七八岁,圆脸、浓眉、大眼、厚唇,唇角右侧有颗绿豆粒大小的黑痣,喜笑,从坐下到现在,一直在笑。”
“嗯”,柳大娘点点头,沉吟一刻,忽然问道,“柳三娘行踪飘忽,我也有多年未曾见过她,更是从未见过她的孩子,你问错人了。”
“没有问错,我就是来问你,二十五天前的这个时辰,柳三娘来找过你,让你卜卦,问她那两个孩子的下落。”不晚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神色阴沉地看着柳大娘。
“阿笃,收摊!”
柳大娘扶着拐杖站了起来,阿笃继续收拾卦桌上的东西,不晚却坐着没动,淡淡说道:“你若是不说,以后我每天都来,你若是不出摊,我就去你家里,你想要躲开我,除非上天遁地。”
“呵呵,现在的小姑娘口气都这么大了吗?好,我倒要看看你想做甚。”
柳大娘转身向巷子里走去,不用阿笃搀扶,依然健步如飞,丝毫不像一个盲人。
阿笃忿忿地瞪了不晚一眼,背起卦箱小跑着追了上去,不晚也起身,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师徒身后。
柳大娘住的院子很大,虽然主人没有在家,但是门上没有上锁,柳大娘和阿笃推门而入,不晚也不客气,不请自入,她低头看一眼地上铺的青砖,便知道是按照五行八卦铺就的,她莞尔一笑,信步向堂屋走去。
堂屋门廊下的美人靠上,一只黑猫如同雕塑一般坐在那里,目光阴沉地与不晚对视。
不晚冲它眨了眨眼,信步跨过门槛。
柳大娘坐在屋子正中的太师椅上,阿笃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显然是告诉她,那个姑娘跟着进来了。
“你倒是有些本事。”柳大娘声音怪异,不晚也不知道这是在夸她,还是在讽刺她。
“是吧,我也觉得我挺有本事的。”不晚笑嘻嘻地说道。
“哼,说吧,你找柳三娘有何事?”柳大娘冷冷地问道。
“我想帮他们夫妻找孩子,所以要见找到他们本人。”不晚神情庄重。
“不用你找,我已经算出孩子的下落,这会儿应是已经找到了。”柳大娘语带嘲讽,那天柳三娘来找她,她当场起卦,算出孩子在西北方向,柳三娘甚至顾不上告诉她孩子是怎么丢的,便飞身上马,往西北方向而去。
“你这么自信,他们按你说的方向,一定能够找到孩子?”不晚问道。
柳三娘是柳大娘的亲妹妹,前世,柳三娘对柳大娘的卦象深信不疑,与丈夫万苍南,在西北苦苦寻找十五年,葬身瀚瀚黄沙之中,最终也没能找到他们的孩子。
柳大娘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起又松开,她的嘴角动了动,迟疑片刻,才问道:“你是谁?”
不晚上前一步,走到柳大娘面前:“我是花千变。”
柳大娘怔了怔,忽然冷笑道:“小小年纪,还敢自称千变,柳三娘都不敢。”
不晚只是看着她,并不接话,就像柳大娘嘲讽的人不是她一样。
良久,柳大娘叹了口气,幽幽说道:“那日的卦象......没有错。”
不晚目光深深地注视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向外面走去。
身后传来柳三娘嘶哑的声音;“你不问了?”
不晚顿住脚步,没有回头:“我有的是时间,会让你说出实话的。”
说完,她大步走了出去。
出了风儿巷,过了丁字路口,又走了两条街,回到那条后巷,走近新租的小院子,片刻之后,她再次走出来,恰好遇到一个吃过她糖瓜的孩子。
不晚拍拍孩子的脑袋,抱着那只装着胭脂水粉的深蓝色匣子,走出了巷子,走进了闹市。
小瘦子跟丢了不晚,回到府里,问过门房的老郭,得知不晚还没有回来,他索性蹲在门口,倒要看看那个丫鬟什么时候回来。蜀南文学
不晚远远的就看到后门那里蹲着一个人,小小的一团,像只长年吃不饱的野狗。
看到不晚回来,小瘦子一下子站起身来,窜到不晚面前:“你去哪里了?”
不晚连个眼角子也没给他,绕过他进了大门。
她先去了胡妈妈那里还了对牌,还笑盈盈地拍了拍怀里匣子,胡妈妈不用问,也知道那里面装的是胭脂水粉。
真是不孝啊,老太爷七七未过,大小姐就迫不及待要涂脂抹粉了。
不晚回到小院子,春苗和春雨迎出来,一脸讨好:“不晚姐姐辛苦了,不晚姐姐买了好多东西啊,不晚姐姐去了这么久。”
不晚笑了笑,掏出一包糖瓜给了她们,春苗和春雨不可置信地接过糖瓜,不晚怎么忽然对她们这么好了?
这么多天,不迟和不晚从来没给过她们好脸色。
两个小丫头看着不晚的背影,却不敢跟上去,她们现在还没有资格进去。
不晚进了东次间,不迟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压低声音说道:“您可算是回来了,二姑娘来过,奴婢说您在打坐,不能打扰,二姑娘在堂屋里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呢。”
春苗和春雨坐在院子门口吃糖瓜,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去看,见不晚端着铜盆出来,两人连忙小跑着过去,殷勤地问道:“不晚姐姐,灶上有热水,我去提过来。”
“不用,一边去!”不晚瞪了她们一眼,径自进了灶间,很快又端了一盆水从灶间出来,见两个小丫头还在,她又瞪了一眼,抬步进了主屋。
春苗和春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低头看看手里的糖瓜,刚刚不晚对她们还很好,怎么一转眼,就又讨厌她们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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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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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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