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斐闭目坐在铜镜前,哼着欢快小曲,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
站在其身后为他打理的高文茵,不免都感到有些好奇,等到他哼完一曲,不免轻声问道:“三郎今日心情似乎挺好。”
“错!”
张斐睁开眼来,得瑟道:“是非常好。”
高文茵不禁问道:“是有什么喜事吗?”
张斐道:“因为我终于不要再穿那该死的官袍了。”
该死的官袍?
高文茵不禁心虚地瞧了眼门外,又忐忑不安地问道:“三郎已经辞官了吗?”
“呃...那倒没有。”张斐摇摇头,又道:“只是最近不用再去国子监上课,这真是不要太爽。”
高文茵问道:“难道三郎不喜欢当老师?”
在她看来,耳笔怎么能够跟老师比,而且还是国子监的老师。
“当然不喜欢。”
张斐道:“这一堂课下来,我不仅要应付那些学生,还得应付其他人,这真的是心累,我还喜欢当耳笔,自由自在,想告谁就告谁,话说我都很久没有去过开封府,也不知道李通判有没有想我。”
高文茵不禁抿唇一笑,道:“这人人都想当官,可三郎你却......。”
张斐呵呵道:“以后有得是机会过官瘾,不急于这一时。”
说着,他摸了摸下巴,“夫人,等会帮我刮刮胡须,这又长出来了。”
高文茵迟疑了下,道:“要不留着算了。”
“留着干嘛?”张斐好奇道。
高文茵道:“如今三郎不但是官员,而且还是国子监的助教,留一些胡须或许会显得更沉稳一些。”
张斐道:“但是留着胡须不太好亲你,刮了刮了。”
“......?”
......
吃过早饭后,张斐便乘坐马车前往事务所,这些天他一直在忙着讲学一事,都没有去过事务所那边,多少都有些不太放心。
“咦?怎么停在这里?”
张斐下得马车来,左右张望了下,发现这里离录事巷都还有一两百步远,这大冬天的,冷得人都直哆嗦。
李四无奈道:“三哥,这是警署最近下得禁令,录事巷不得通行马车,马车只能停在这里。”
“呃...那就走过去吧,权当是在锻炼身体。”
张斐咳得一声,朝着录事巷那边行去。
“张先生早!”
“啊?早!”
“张助教早!”
“早...。”
这才走了不到五十步,就有三四波行人主动跟他打招呼,神情尊敬的都令他感到羞愧。
“李四李四!”
张斐道:“你看见没有,他们都在向我打招呼。”
李四道:“俺看见了。”
“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张斐惊奇地看着李四。
李四一脸傲娇道:“这有啥奇怪的,三哥你现在可是国子监的助教,当然得受人尊敬,俺现在都对三哥你更加尊敬了。”
“滚!”
正好旁边又有两个行人走过。
“张老师早。”
“早早!”
“你方才听见没有,张老师竟然说了个‘滚’字。”
“哎幼!你小声点,莫要惹祸上身。”
......
张斐回头是一脸问号地瞅着那两个行人,“马勒戈壁,当回助教,连‘滚’都不让人说了,岂有此理。”
说着,他挥袖掩面,撒开脚丫子就往事务所跑去。
三哥跑什么?李四顿时一惊,立刻躲在龙五身后,左右瞅着,“五哥,是不是有杀手?”
龙五是茫然四顾:“我也不知道。”
......
“哎幼!三郎来了,有礼,有礼。范某见过三郎。”
张斐刚刚入门,范理便上前来,拱手一礼。
张斐眨了眨眼,“员外,你在发什么神经,是洞中一日世上一年?靠!别玩了。”
范理赶忙道:“三郎,你如今可是一派宗师,又怎能任地说话。”
“我宗你妹。”
张斐道:“是,我是当官了,但也就个从九品...下,你们至于这样吗?”
范理立刻道:“这与三郎当官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外面都传三郎你开宗立派,创造出一门新思想。”
“是呀!是呀!”
邱征文不知从何处钻出来,“三哥,你有空的时候,也与咱们说说那法制之法呗?”
“去去去!”
张斐郁闷道:“我特么刚刚觉得自己脱离苦海,想来这里逍遥一下,你们又给我提法制之法,真特么日了狗了...先拿账目给我看看,这要是没有赚到钱,你们就彻底完了,我不是在开玩笑的。”
说着,他就大步往内堂走去。
邱征文呆呆地看着张斐的背影,过得片刻,他又向范理道:“员外,三哥好像一点没变。”
“是啊,一点没变。”
范理突然松得一口气,“那就好了,那就好了,以后相处可就不会那么难,快快快,去把账本拿来。”
“是。”
.....
坐在火盆边上的张斐,接过邱征文递来的账本,又叮嘱道:“记住,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你看我这德行像一代宗师吗?”
范理讪讪道:“看着好像...呵呵...。”
“不就是了吗。”
张斐无奈地摇摇头,又翻开账本,一边看,一边问道:“今年收入怎么样?”
范理立刻道:“就是抛开三郎当初打官司所得,咱们事务所今年的盈利也达到一万五千贯,扣除他们的提成、奖金,光咱们事务所的利润也达到一万贯。”
张斐皱了下眉头,“才一万贯,在城里买间宅院都费力。”
范理道:“一万贯可是能够买很好的宅院,而且,在此之前,从未有过哪家书铺能够一年赚一万多贯,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要知道去年的收入,可全都是张斐一己之力带来的,如今撇开张斐所得,也能赚一万贯,范理都兴奋了大半个月。
说到这里,他又叹道:“当然,跟正版书铺那边或许没得比。”
提到这事,他又是一把伤心泪,当初他是有机会投钱的,但他没有把握住,如今那边真是日进斗金啊!
张斐瞧他一眼,笑了笑,又问道:“打官司咱们争了多少利润?哦,除我的官司之外。”
范理摇摇头道:“那就没有多少,咱们的主要利润是为那些大富商提供法律服务,其次就是计税,光这两者就占了七成,还有两成是出售契约所得,打官司就...就只占一成。”
张斐诧异问道:“才这么一点吗?”
范理立刻道:“这官司倒是接了不少,比以往要多得多,也挣得不少,只不过咱们其它方面的买卖赚得太多,相比较起来,就显得非常少。而且咱们不少耳笔都在法援署那边帮穷人打官司,全都是不收钱的,很多人有点钱,他们也申请法援,好在咱们也不靠这赚钱,就没有跟他们计较。”
张斐点点头,道:“我们要继续加大对法援署的支持。”
范理一怔,“这是为何?”
张斐道:“当然是为了开分店啊!”
范理面色一喜,急急坐下,“开分店?”
张斐点点头道:“大名府的钱就不是钱吗?”
范理直点头道:“是是是是,当然是钱,其实我也很赞成开分店的。”
张斐道:“但是一定要慎重,毕竟咱们又没有三头六臂,只能盯着这一亩三分地,分店能否成功,完全看他们的表现,而法援署是可以很好的历练那些耳笔,故此我们要加大对方法援署的支持。
同时告诉那些人,谁在法援署表现的好,将可能成为咱们分店的店主,同时将可获得分店总利润的三成。”
“三...三成,这会不会高了一点,如今分店也有计税业务,那利润可是非常高的。”范理又道。
宋朝开分店也是潮流,但是一般来说,这利润都是归东家。
张斐道:“要不给他们丰厚的利润,他们如何会玩命给咱们干,关键咱们这一行,不是有把子力气就行,得需要动脑子,这非常依赖店长的实力,他们要有这实力,这钱就该他们赚。”
范理点点头道:“这倒也是。”
正当这时,李四走了进来,“三哥,樊公子来了。”
范理道:“他怎么来了?”
“我邀请他来的,我懒得两边跑。”
说着,张斐又向李四道:“快请。”
过得片刻,只见樊正入得屋内,是毕恭毕敬地向张斐行得一礼,“樊正见过张助教。”
张斐指着一个角落,“先一边站着去。”
….樊正一愣,旋即拱手道:“是。”
“等会!”
张斐赶忙又叫住他,哭笑不得道:“大郎,你这是干什么,我让你去站着你就去站着啊!”
樊正忙道:“张助教乃开宗立派之师,今非昔比,樊正自当遵从。”
张斐不禁纳闷道:“有这么夸张吗?你们是成心在玩我吧。”
樊正道:“张助教......。”
“你还是叫我张三吧,我更喜欢这称呼。”
“是。”
虽然应承下来,但樊正自也不敢直呼张三,“三哥有所不知,这些天,我白矾楼都无人问津美酒佳人,全都在议论三哥的法制之法,且深得不少人的推崇。”
张斐稍显尴尬地问道:“你认为这是好事吗?”
樊正迟疑片刻,很谨慎地答道:“这在许多人看来,都是好事。”
这话真是密不透风。张斐也懒得再说这事,又问道:“对了,慈善基金会那边现在怎么样?”
这也是他邀樊正来此的唯一原因。
樊正立刻道:“目前来看,一切都还比较顺利,只不过足球赛那边有些问题。”
张斐问道:“什么问题?”
樊正道:“报名的队伍太多,目前已经达到六十八支队伍。”
“这么多?”张斐微微一惊,又道:“三衙...!”
“三衙确定只有三支。”
“那哪来得这么多队伍?那蹴鞠比赛也就十八社。”
“这还是因为奖金太高,故此许多商人都组建了足球队伍。”
“你们白矾楼?”
“也...也组建了一支。”
樊正讪讪一笑,又解释道:“原本我都还在考虑中,不过潘楼先组建了一支,如果足球比赛得到大家的追捧,同时他的队伍非常出色,这肯定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意,我们白矾楼必须要组建。”蜀南文学
“这倒是有点意思。”
张斐笑着点点头:“有恩怨的比赛才好看。”
樊正道:“但是这么多队伍怎么安排赛事。”
张斐道:“这我已经想清楚,就以御街为界,分东西两个赛区,但是参赛队伍实在是太多了一点,就先举办资格赛,被淘汰的就给他们一点钱打发,最终在东西两个赛区各选出十六支队伍,进行小组赛、淘汰赛等正赛,最终两大赛区的冠军进行决赛。”
樊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张斐道:“樊大,你一定记住一点,最吸引人的往往不是进球,而是两支参赛队伍的恩怨,比如你们白矾楼和潘楼,又比如侍卫马和侍卫步,这种对决才更吸引人。
我分东西两大赛区,也是增加市民的参与感,住在西城的肯定是支持西城,住在东城的肯定是支持东城。
你在制定赛制的时候,以及宣传的时候,都要抓住这一点。”
樊正点点头道:“我记住了,多谢三哥传授买卖之道。”
张斐呵呵道:“是不是我现在讲什么都是道。”
….樊正不禁尴尬一笑。
正当这时,李四又走了进来,“三哥,外面有人求见。”
张斐问道:“什么事?”
李四回答道:“他们想来向三哥询问法制之法。”
没完没了是吧!张斐道:“你告诉他们,我们耳笔都是计时收费,找我谈话,一炷香一贯钱,这是行规。”
樊正不禁心想,一炷香一贯钱,这莫不是最赚钱的买卖。
“是。”
过得片刻,李四折返回来。
“他们走了没有?”张斐问道。
“没有。”
李四摇摇头道:“他们问若是谈上十炷香有没有折扣。”
“.......!”
张斐眼中闪过一抹恐惧,向樊正道:“大郎,你是不是坐马车来的?”
樊正木讷地点点头。
张斐立刻道:“快将你的马车开到后门去,你送我回家。”
樊正道:“后门不准进。”
“不就是罚款么,哎呀,就当是买...我付这钱,快快快。”
......
熘了熘了!
这真是太吓人了。
张斐偷偷上得樊正的马车,急急回到家里去。
“张三,你回来的正好,出事了。”
刚回家,许止倩就急急迎上前来。
张斐问道:“什么事?”
许止倩回头看去,张斐抬头一看,只见许遵坐在厅堂内,他不禁一愣,老爷子怎么这么早回家,可真是稀罕啊!
他急急入得厅堂,问道:“岳父大人,出什么事了?”
许遵面色忧虑道:“今儿一早有不少谏官御史弹劾你妖言惑众,扰乱纲常,颠覆社稷,请求官家将你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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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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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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