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男子上前来到吴忧身边放下背篓,随后坐下笑道:“夜路难行,还请两位容我小歇一阵。”
沈安森森一笑:“想留,那就留下吧。”
真是有意思,又来了一个具备传承之力的人,这里难道真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年轻男子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沈安身上,他对吴忧问道:“小妹妹,你家大人呢?”
吴忧忍不住远离了这个男子一些,满是戒备地盯着他。
昨夜人贩子想要绑走自己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吴忧并不清楚眼前这人打得什么主意。
她虽然知道沈安并非好人,但是起码不是人贩。
年轻男子见得吴忧戒备提防,也毫不在意,他继续说道:“小妹妹不用害怕,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坏人,尽管和我说。”
说到此处,年轻男子望了不远处的沈安一眼。
吴忧听到这话,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冲动。
她想要立刻告诉这个男子,沈安是一个凶恶的坏人,让他把自己救出去。
但是她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她对沈安实在害怕,这个恶人竟然连邪祟都打不过他,并且听自己的父亲说他的权势很大,一怒之下自己一家人都保不住。
这些,使得吴忧完全不敢向外人求救。
年轻男子却仿佛在吴忧身上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他盯着吴忧打量一阵,开口说道:
“你身上邪气的味道很浓,经常接触邪祟才会有这样的情况。我劝你不要再继续了,不然轻则大病,重则性命难保。”
吴忧听到这里一怔,惊异地望着年轻男子。
只见到年轻男子将半截蜡烛放在地上,打开自己的背篓,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纸包递向吴忧:
“我这里有些烈阳花的粉末,分成三份,每天子时用露水服用一份,可以帮你祛除邪气。不过这只是暂时之策,只有远离邪祟这才是长久之计。”
吴忧接过小纸包,忍不住有些感激,她问道:“你是郎中吗?”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算是吧。”
吴忧眼中泛起喜色,又说道:“我遇到过好多郎中,他们都没有你这样一眼就看出症结的本事。你一定是个很厉害的郎中,就是那种什么病都能治的郎中!”
年轻男子微微叹息,然后笑道:“救人易,救世难......”
吴忧想了想,期待地问道:“那么你可以把邪祟救活成人吗?”
年轻男子一时哑然,无奈说道:“起死回生,那不过是虚妄而已,谁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吴忧有些失望,不过她随即冲着年轻男子行礼说道:“我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知恩图报。你送我药,我一定会报答你。还未请教恩人尊姓大名!”
年轻男子哈哈一笑,然后捋顺自己的头发,挺直身子说道:
“小姑娘,我的名头可不小。你可曾听说过‘义薄云天金不换,豪气干云尽风流’的‘玉面小郎君’方谦?这便是在下了。”
吴忧有些茫然地眨了眨大眼睛,摇了摇头。
自称方谦的年轻男子黯然叹息一声:“小姑娘,你浅见薄识,孤闻寡陋,以后还要多打听打听外头的事,多长长见识。”
“哦......”吴忧说道,“我是彭城吴家的女儿,明天一定会给方谦哥哥送上酬金!”
“彭城?”方谦听到此话面色一喜,“此地距离彭城还有多远?”
吴忧回答:“往东走几里地就是了。”
方谦欣喜地一拍手:“太好了!终于到彭城了!要不是我的那匹马死得早,我也不会走路走这么长时间.....话说小妹妹,他又是什么人?”
方谦所指的“他”,正是不远处的沈安。
吴忧望了沈安一眼,大眼睛中浮起惧色,犹犹豫豫地说道:“他是......我的伯父......”
方谦察觉到了吴忧的不对劲,他继续问道:“那么这大晚上的,你和你伯父来这里干什么?”
吴忧的话越发结结巴巴:“我们出来玩的......”
方谦似乎明了,他伸手在怀中摸了摸,摸出了一方官印。
只见这个官印十分独特,上面雕刻着一头被长钉刺穿钉住的猛兽,这猛兽形状似牛,一目而蛇尾,狰狞异常,竟是传说中的瘟疫之兽“蜚”。
方谦将官印在吴忧面前晃了晃,说道:“我乃朝廷驱疫使,大小是个官,多少能管些事。小妹妹,如果你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告诉我。”
吴忧眼中开始重燃希望,她望着方谦欲言又止,心中开始纠结要不要说出这件事情。方谦似乎是个官,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自己。可是在彭城,好像官又起不了什么作用。
自己的父亲和长辈遇到事情,就没有找过官府,都是找星魔海的人请求处理。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沈安却突然开口:“驱疫使?难道说......彭城将要发生瘟疫?”
沈安曾在官府做事,对于一些特殊的官职多少有些了解。
譬如夜巡卫的监星使,便是防止地方邪祟大肆为虐。而驱疫使,便是负责驱除瘟疫。
只是没想到这个驱疫使,竟然也是由公族世家子弟担任。
而驱疫使出现的地方,必然是有瘟疫发生。自己好不容易打算在彭城定居,没想到又要发生灾难。
方谦道:“干我这行的,果然是油水少,还不受人待见。
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乱说出去,以免引起百姓不必要的恐慌。万一大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谁还会热情招待我?到时候恐怕大家避我还来不及,生怕我带来晦气。”hΤTpS://WWω.sndswx.com/
吴忧对于瘟疫体会不深,仅仅在长辈口中听说过。
她忍不住问道:“瘟疫会死很多人吗?”
方谦点了点头:“你见过蚁巢吗?那无数穿梭忙碌的蚂蚁,就如同薛国的百姓子民,看上去很多,但是却十分脆弱。稍微一点天灾人祸,便要死伤无数。天下最严重的灾难,便是战争。
特别是那种旷日持久的大规模战争,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人口,在铁骑利刃之下就如同投入沸水中的冰块一样,飞速消失。大家都忙着去杀人,谁也不去种地了,饥荒便也随之而来。战争之后,便是赤地千里,饿殍遍野,十室九空。
幸好如今天子号召,诸侯响应,已经有数十年没有发生过大战了,天下也趋于太平。不过却有其他的灾难一样会使人口锐减,瘟疫便是其中之一。如不及时防范处理,依然会死很多人。就好像......用一壶开水,直接浇进蚁巢里一样。
此次彭城便被认为是近期有可能发生瘟疫的地方之一,所以便要我这种负责跑腿的,到这里来做先行查探的苦差事。苦是苦了一点,但是却能结识各地的漂亮姑娘,仔细想一想,还是有点小开心呢......嘿嘿......”
沈安听完,心中开始明白。公族世家尽量避免消除灾害,为的是稳定人口。否则人都死完了,他们拿什么来进行祭祀。
虽然人口被公族世家当成贡品货币,但是他们对人口的增长,却也有着一定的积极作用。
只顾着嘿嘿笑了一阵,方谦陡然回过神来,干咳两声:“那个......有些扯远了,失礼失礼。小妹妹,你有没有什么愿意和我说的话呢?”
被一阵打岔之后,吴忧心中的犹豫终于消失,她垂下头说道:“多谢这位大人,我......并没有什么话说......”
方谦无奈摇摇头,然后站起身来背起背篓:“好了,休息了这么久,我也得继续上路了。到了彭城之后,还有不少事情要忙。”
说着,方谦便往土屋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突然停住:“小妹妹,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彭城吴家的女儿吧。放心,等明天我会上你家找你收药钱。”
说话的时候,方谦的眼睛盯向了沈安。
这句话算得上是一个警告,明示着方谦自己明天会去吴家打探吴忧的消息。如果吴忧出了事,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沈安冷冷说道:“你管得够宽啊!”
方谦哈哈一笑:“救人救惯了,这是职业病。见谅,见谅。”
说完之后,方谦踏步出了土屋,朝着彭城的方向而去。
在这浓郁的夜幕之中,他毫不停留,渐行渐远,渐渐消失。
土屋之内,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沈安想着瘟疫的事情。
如果真的有瘟疫要发生,他不清楚自己会不会被感染瘟疫。虽然看起来可能性不大,但是毕竟没有接触过,谁又能说得准。
仔细思索了一阵,沈安决定还是先看看再说。
驱疫使都来了,即便发生了瘟疫也一定会有办法。
而万一瘟疫控制不住,自己就马上离开彭城,前往安全的地方。
甚至沈安开始思考,瘟疫之说会不会亦是一个借口,不过沈安又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当初太平镇上可没有什么驱疫使到来,并且陆俊生曾告诉过自己,献祭场的出现是能够被预测到的。
如果真的有献祭场降临彭城,那么这个时候彭城早已经被封锁了,公族世家的人也不会傻傻地往这里钻。要知道白日里,沈安可是遇到了不少又传承之力的人。
而如果瘟疫能够被快速控制,甚至不会发生。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接着这个机会,从中谋取权利呢?
沈安一直在脑中构建着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应对的方法,甚至是退路。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股阴寒突然袭来,屋外的马匹也惊恐地嘶叫起来。
沈安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知道女邪祟回来了。
果然,没一会的功夫,随着一阵血腥和腐臭,一个女人的身影从土屋外进入。
她的手中还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断口出参差不齐,显然是被咬断的。
沈安接过捧在手中仔细端详:“是尚源没错,你做得好!”
女人盯着沈安说道:“放过吴忧......放过她......”
沈安手中腾起火焰,将人头一点点烧毁,道:“我会考虑的。”
女人凶狠地怒视沈安,最终还是没敢继续上前。
她扭过头望向吴忧,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柔和一些:“吴忧......你要自己保重......”
吴忧也看着女人,点了点头。
说完之后,女人眼中虽然不舍,但还是缓缓离去。
她走出土屋,朝着无边的夜中而去。
沈安并没有急着离开,他带着吴忧来到屋外,嗅着从夜风中飘来的血腥。
良久之后,沈安才突然说道:“能自己回去吗?”
吴忧愣了愣,然后点点头。
“那你自己回去吧,”沈安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刚才你向那个驱疫使透露自己的身份,不管你有什么小心思,我可以不做计较。不过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应该知道后果。”
吴忧面色微变,垂头回答:“伯父,我明白了。”
说完之后,沈安便不再管吴忧,他独自一人朝着女邪祟离去的方向追去。
这一回,女邪祟没有如同来时一样突然出现那般诡异,而是朝着固定的方向离开。
对于女邪祟的那种突然出现的诡异方式,沈安也充满好奇。
如今女邪祟的身上还残有大量血腥味,要追踪她并不困难。
追踪了一阵之后,让沈安意外的是,女邪祟在距离土屋不过四里地远的地方停住了。
这个地方,是一个乱葬岗。
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山坡,山坡上有着不少或是蓝色或是绿色的鬼火飘荡。
杂乱的坟冢遍布,宛如山坡上生出的一个个肿瘤。大多数坟冢并没有墓碑,上面荒草丛生,凄凉无比。
埋葬在这种地方的人,大多是一些贫苦穷人,亦或者是身份卑微没有资格入家族坟山的人,也有一些身份见不得光的人。
杂草丛中,甚至有露出地面的骸骨。一些破烂草席被夜风掀起,里面的腐尸恐怖阴森。
而令人诡异的是,在这乱葬岗上竟然有着一层黄色的雾气在缓缓流动,汇聚而不消散,如同一条蠕动的黄色巨蟒。
只见那女邪祟飘然来到那条黄色雾气面前,那雾气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剧烈地动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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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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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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