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人震惊的是,圣上所下的赐婚诏书,乃太子百里青亲自求得。
八台彩轿前,为首的年轻男子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红衣烈烈,衣袂飘飘,天人之姿,矜贵优雅,清冷的凤眸唯有见到新嫁娘时才和缓,让京城贵女们嫉妒的绞碎了帕子。
唐玉斐披着盖头坐在轿上时还没明白,事态怎么超出她预料这么多。
伴着喜娘的唱词,唐玉斐一路入宫,同百里青对着皇太后、正嘉帝、已故皇后牌位等行了叩礼。繁繁琐琐一套礼做足,天已经黑了,轿子又兜兜转转出宫,往太子自设的行宫去了。这是唐玉斐的要求,而正嘉帝对此格外和善,直接准了。
芙蓉帐内鸳鸯被,桌上的喜烛静静燃着,唐玉斐有些忐忑不安地坐在榻沿。
这婚结的莫名,今日,百里青该不会不来了吧?
她皱眉琢磨着,这时却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一股寒风窜了进来,吹动她的盖头。唐玉斐眉毛松开,唇角压了一丝笑意。
百里青关上门,看着床上坐着的人,觉得喉间有些发紧。
他在门外踌躇半天才鼓起勇气进来,诏书下的匆忙,成婚日子定的也匆忙,她会不会觉得唐突不喜?虽然她早已说过好几次心悦他的话,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里竟有些忐忑了起来。
犹豫半天,终是不敢接近。
可这时,床上的人竟自己揭了盖头瞪着他,清澈见底的眼瞳倒印出一剪烛火。
唐玉斐还是头一次见百里青穿白色以外的衣服,火红嫁衣衬得他苍白的皮肤越发晶莹如玉,仿佛生着光。让他清冷的眉眼都添上了一丝暖色,横生一股夺目璀璨的美,深邃的美眸熠熠生辉,风华绝世。
鼻腔一热,唐玉斐急忙别过头,轻声说道:“我以为殿下不愿来。”
百里青回过神,上前两步,嗓音带了一丝沙哑:“新婚之夜,我怎会独留你一人。”他一时情怯,让她觉得委屈了么?
不知该怎么解释,于是沉默地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她。
唐玉斐看向他,眉眼含笑:“饮了这合卺酒,殿下就赖不掉了,你当真愿意?其实殿下不用勉强自己,殿下若是喜欢桐阳郡主,我可以等......”
怎么谁都觉得他对桐阳有男女之情?百里青皱了皱眉毛,头一次辩解道:“桐阳于我,只是妹妹。她同样年幼丧母,在宫里时皇太后要我多多照拂她。”似觉有些急迫,他停了半晌,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你......不要误会。”
“你不喜欢桐阳?”唐玉斐十分惊讶地问道,随即皱眉一想,剧本里确实没有写明百里青对桐阳的情感,是自己一厢情愿认定那是男女之间的爱。
仅仅因为一同长大的情谊和一句照拂,百里青竟做到了这般地步么?想到这里,唐玉斐觉得自己仿佛才头一次认识百里青,轻吸了一口凉气。
她突然想到,百里青从小被养在正嘉帝身边,周围的人对他都存了几分利用和怜悯,即使他表现再好也从未寄与希望。想来唯有尚且年幼的桐阳郡主对他是真心,这份情谊来之不易,百里青此生唯有一份。
“不喜欢。”百里青一贯平静的黑眸隐隐有些紧张之色,他若喜欢桐阳,又为何娶她?
唐玉斐突然笑了,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勾着他的手臂一饮而尽。
“该你了。”
百里青定定看了她一瞬,沉默着将酒喝了。他其实不会饮酒,脸上迅速烧起一丝绯红之色。
烛光下,他的黑眸蒙上了一层水泽,莹莹中透出柔和,唐玉斐觉得自己又要被勾'引了,下意识慌乱地说道:“酒也喝了,就......就寝吧。”
话毕,她先反应过来,厚脸皮也有些扛不住,又慌忙道:“不,不是,我......”怎么她这么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百里青会不会觉得她很不矜持?
百里青似乎怔了一瞬,抬手去解衣扣,莹白指尖轻轻一勾,腰带卸下,轻松脱去火红外袍。
古代女子,是不是该服侍更衣的?可是......尼玛她觉得两个人还没培养好感情啊,这婚结的不明不白的,她甚至不知道百里青为什么突然愿意娶她,更不敢觉得他喜欢她。没有情到深处顺其自然,就是借她十个胆子都不敢现在扑倒百里青。
她迅速抬眸扫了他一眼,百里青垂眸脱衣服,动作缓慢而认真,雪白中衣衬着他清冷的眉眼,唐玉斐咽了咽口水。
“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百里青站在她身前,平静地说道。
唐玉斐先松一口气,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劲啊,到底是谁强迫谁啊?
稀里糊涂脱了衣服,红烛灭了,房内顿时一片漆黑。唐玉斐身体僵硬地躺在内侧一动不敢动,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处,感受着身侧传来轻浅的呼吸声,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两人皆是规规矩矩仰面而卧,没有动作,亦没有说话。
洞房花烛夜啊,难道就这么过了?唐玉斐一想有些不甘心,人就躺在身边,吃点豆腐也是好的。于是她的右手悄然滑下,一点点朝着百里青挪了过去。
“睡吧。”似是察觉到她的紧张,身侧的人突然低声说道,吓得唐玉斐立即将手缩了回去。
有贼心没贼胆,她讪讪地撇了撇嘴,放弃禽'兽想法。
折腾了一天,唐玉斐其实早就累了,此时一放松,立即沉沉地睡了过去。
黑暗中,百里青没有闭眼,听着另一道呼吸声逐渐变得舒缓而悠长,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这才动了动自己早已酸麻的左手,他内心的紧张其实一点不比她要少。床上突然多出一个人,总归是有些不习惯的。
不过,倒无不喜。
那杯合卺酒让他的脑子也有些昏沉,可他刚阖上眼,身侧的人突然动了动,转身将一条腿搭在了他的腰上。
百里青刚放松没多久的身体再一次绷紧,紧抿着唇。原以为她马上会收回去,可攀附到温暖的人竟勾着他的脖子缩进了他的怀里,呼吸就吐在他的喉结处。他的眼角狠狠一跳,睁开眼,借着微弱的月光模糊地看着怀中人。
她睡得很沉,贴在他皮肤上的手很凉,似乎真的是怕冷。百里青僵硬许久,终是暗叹一声,环住纤细的腰肢,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唐玉斐毫无嫁为人妇的自觉,睡醒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才反应过来如今自己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妃了!按照规定,她是不是得进宫给公婆敬杯茶?而身侧的位置已经凉透,想来百里青早就起了,都没有叫她!
哀嚎一声,唐玉斐急匆匆下床,恰好随嫁的慧月推门进来,看到唐玉斐起来,紧张地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太子妃今儿怎么起这么早,可是这床睡不习惯?”
唐玉斐:“......”
“殿下呢?他一人入宫了么,怎么不叫醒我?”
“入什么宫?殿下在书房,今早出门前吩咐奴婢不要叫醒你。”慧月有些奇怪地说道,一边熟练地替唐玉斐穿衣梳洗,挽了个漂亮的发髻。
唐玉斐愣了会儿,随即提了裙摆就往百里青的书房跑去,也不管慧月在身后叫。
路上撞见青稞,他有些不满地说道:“这都巳时了,你怎地才起?”
不远处慧月怒瞪着他说道:“大胆,你敢对太子妃不敬。”
青稞脸色大变,下意识退后半步,像是怕极了慧月的模样。换做平时唐玉斐肯定要看场好戏,不过她现在没空。
敲了敲书房的门,唐玉斐轻轻推门进去,看到百里青一手支着额侧坐在桌前,闭着眼睛似是在假寐,脸上有几许疲倦,桌上的书未翻一页。书房内很温暖,唐玉斐抖了抖一身寒气这才忐忑地走过去。
百里青睁开眼睛,见到是她,愣了愣:“怎么醒了?”
“......”
“殿下没休息好?是不是臣妾昨晚......”唐玉斐有些紧张,她知道自己睡相不太好,难道影响到百里青了?
她正找着措辞,百里青却突然拧了拧眉起身,走到她身前执起她有些凉的手说道:“怎么不多添件衣服?”他的手很大,掌心温暖,能将她一整只手都裹住。
唐玉斐怔怔地看着他,半天才找回声音:“殿下怎么没叫我,按照礼节臣妾该进宫敬茶。”
百里青拉着她的手,牵着她在椅子上坐下,这才看着她淡淡地说道:“这些俗礼,你若觉得麻烦就不用做,反正时辰也晚了。”
这,这种事也能随着她的心意吗?唐玉斐想起相国夫人的各种教导,有些受宠若惊,也不明白百里青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温柔,甚至可以说得上......宠溺?
她是不是在做梦?
“可用了早膳?”百里青没放开她的手,凤眸静静看她。
“......没”都快中午了才起床,她哪里好意思吃早饭?
却见百里青已经唤人去备早膳,唐玉斐立即摆手制止:“不用了,反正快到午膳时间了。”
“确定不吃?等用了早膳,还有些事要交代于你。”百里青的语气难得的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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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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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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