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处的梨花骨朵上被鲜血染得彻底,索性虚弱潦倒的垂在矮墙上,坐在地上的小姑娘就如同这被在血罐子里泡上一轮的梨花一样,被血渍玷污了皎洁娇嫩的身躯,恍然间,无措,无知,无感……
谢兰致猛地从床上惊醒,薄薄的锦被被攥出了杂乱的褶皱,怔怔的这么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松开手,身上都是黏腻的汗水。
她最近总是做这些莫名其妙的梦,可明明是梦却又叫她觉得异常真实。难不成是六月绞引起的疼痛所致?总之这般邪毒在体内是不安分的。
她迅速地沐浴过后,叫府里的徐婶儿换了一套被褥后就赶忙要去大理寺了。昨日和祁蕴临别时约好的一起去看看僧人的尸体。
皇上昨晚半夜感染上了风寒,便免了今早的早朝,如今距离皇上给出的时间还剩两天,可要抓紧了。蜀南文学
她穿着一身苔灰色的翻领窄袖男装,习惯性的裹上束胸,免得看上去穿男装太奇怪,但她本身就如树枝一样细长窄直,做这些不过是徒劳。
出门之前,谢兰致难得有机会去向谢老请安,因为往日里都是直接宿在内阁院的偏殿里,家门都不多踏进。
谢老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见她消瘦的吓人,便非要让她留在家里用了早膳才行,紧接着吩咐厨房多炖了燕窝过来。
“你看看你,还大言不惭的说能照顾好自己,哼,都快成根儿筷子了。”谢老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就往她碗里夹了肉包子。
谢兰致听亲爹这么比喻自己,哑然失笑,还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没让他知道被皇上赐了六月绞的事,满脸堆笑道:“爹,女儿真的是顿顿珍馐美味,奈何整日奔走,那些大补的美味愣是在我这儿成了过客。”她无奈的耸耸肩,表示她很无辜。
就在她以为能含混过去时,谢老嗤鼻反问:“你当你爹眼花耳聋啦?外面和宫里发生的事都一概不知?”见谢兰致还是不肯相告,他也就明说了,只是心中晦涩难忍,语气也低沉下来,“你也不必瞒我了,皇上给你赐六月绞一事,怀述都说了。”
怀述是谢宅的护卫,与怀澄一样是被谢家收留的孤儿,一直在谢老身边。
定是怀述找怀澄问了她近日的情况,怀澄没三两下就忍不住都说了。
听到那三个字后,谢兰致心口一滞,才觉阵阵痛意又爬上心脉,既然他爹都知道了,她也不再隐瞒,只能装作释然一笑,缄口不言。
谢府永绥堂内铺着上好的淡灰大理石,围绕着中心一圈嵌空了半截指头的高度,这空了的大理石内灌了一层如薄冰样的水流,潺潺细流发出缓慢悠扬的轻声,当然也只有穿堂风过时才能拨动水面。
盛京四季分明,却鲜少有天色黯淡时,谢府位于朱雀街宅院的中心地段,所以时常阳光普照、蓝空映堂,暮色时抬头便漫天朱霞粉云,相当适合颐养天年。
良久,谢老将紫砂茶杯挪到晨阳所照的箸枕旁,看着里面晃动的茶沫突然沉声道:“兰致…爹一直以你为傲,有时听到昔日同僚对你赞赏有加,爹便更觉得此生无憾。”
许是在思忖如何对眼前这个他少有关心的女儿说出那些细腻的言辞而停顿,微叹一气后,“谢家一族自大岐开国以来便与祁氏皇族相互搀扶,谢家从来都是义无反顾的为皇族鞠躬尽瘁,多年以来,是追随亦是信仰。但是我们不能愚忠,明知君主不义却还要忍气吞声,这不是我们谢家的做派。”
谢老本就因此事愤懑不平,不顾谢兰致瞠目,喝了一口茶润嗓后继续道:“我们不仅与皇室荣辱与共,且百年以来的历代皇帝都对谢家以礼相待、宽容相敬。可今上屡次视谢家人命如草芥,既然他不仁,我们又何须存义。我不能眼睁睁见自己女儿以命相投,可不论你最终选择义或不义,爹都永远守在家中,为你尚存栖息平安之处。”
知女莫若父,谢兰致是什么样的脾性,谢老从来都是清清楚楚,她早在雨夜罚跪时就生出异心。
谢兰致突然想起她随爹初入内阁院时的那句话,“兰致最想继承爹爹衣钵了。”便是这句话,让谢老力排众议的送她去国子监,手把手叫她熟知内阁事务。但凡是她说出“想做什么…”这样的话,爹爹都尽全力满足支持,而谢兰致也随了他一根筋,非要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死磕。
“兰致,爹怕压在你身上的担子太重,却又不得不放你自己去闯,女儿家要想为自己说话,就要学会青衿之志,履践致远。偌大的谢氏,如今都靠你一人撑着,等几十年以后爹无法再为你留一块安稳之地时,你也要凭自己能过的如意。”谢老一腔说尽略带哽咽,有些不自然的往谢兰致碗里夹了好几回菜来掩饰波动的情绪。
她也只是顺从的递过碗去,父女俩都不擅长对彼此说什么感天动地的话,但谢兰致还是微红了眼眶,泛着潮意。
爹总是能在她踌躇不前时给予肯定,谢家是她最大的底气,她爹更是。
永绥堂外朝云叆叇,行露未晞。这片风貌从未改变过的地方,永远有个人挺直后背,静静的煮着香茶,移动桌上摆着的樱桃软酪,而后看看天色,再状似无意的看看门口,等着他已经飞出翱翔的女儿回家栖息……
谢兰致突然放声笑出来,强忍着酸苦的眼泪流出,将燕窝咽下后终于正色道:“放心吧爹,女儿和您一样,志在千里。哪怕是惊涛骇浪,女儿也不会畏惧,如今也才只是刚开始,来日方长。”千言万语难开口,尤其是至亲面前,变得口中羞涩。
但既是至亲又怎会在意那未出口的两三句话呢。
管家悄悄在门口看着,泪眼婆娑。他在心中感叹,谢府定是天底下最干净的宅子,而永绥堂则是最长情的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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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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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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