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筱晚冷哼了一声:“一句唐诗能难倒你?你不尊重人。”
后来沈魏风才明白三个盒子的三种锁是苏筱晚对岩洞石棺的机关方式的大胆假设。
而且至少对石棺内部的构造她可能有了点头绪,她觉得三个木盒可以套装,就像俄罗斯特产套娃一样,每一层里都会有一个秘密,但是最为惊心动魄的秘密在第二层盒子里。可是第三层盒子比第二层盒子容易打开。这是个悖论,但是有可能这就是石棺机关的设计原理。
她那几天晚上在屋里咚咚地敲个没完,就是在组装木盒。
原来,她之前跑到村子里,凭着来了的这些日子里建立起来的“人脉”,很快结识了村里的木匠王瘸子。
王瘸子十来岁时不小心摔断了腿,行动不便再不能下地干活儿,后来为了生计就跟村里一个老木匠学起了木工。
那个年月不管谁家结婚娶媳妇儿打几件家具总是需要的,镇上的商店里有现成的好柜子卖,可是那多贵啊!不如找村子里的木匠打一堂家具来得实惠。
王瘸子就一心一意跟着老木匠学习,连学了几年总算出了师,手艺好得远近闻名。
苏筱晚要做的盒子不是大物件,需要的是精巧和细致,王瘸子起初不怎么想答应她,可看到苏筱晚自掏腰包出的价钱就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而且苏筱晚这活儿还简单,她提供图纸和尺寸,王瘸子不过是搭点功夫罢了。
这王瘸子就按苏筱晚的图纸锯好了大大小小的木块儿,可巧的是他这个村子里的小木匠竟然还会一些传统的“榫卯”技艺,于是他又把木块上所有相连的关节也都处理好了。
苏筱晚拿回这堆半成品,就开始在自己房间里拼装起来。她笑称这个活儿简直比玩积木还简单,不过费点力气。
当然了,小木匠王瘸子被“雇佣”的细节并不是苏筱晚主动交代的,她的嘴巴在这样的事情上严得很。
这个小秘密是在后勤老陈病倒后,沈魏风意外发现的。
那天他有个装瓷碗的木架子找不到人打,就跑去村长那里问了王瘸子的住处。
到了王瘸子家院子里,他一眼便看见木匠家窗户跟前的大桌子上放着几张图纸,上面画着一些盒子的立体图,还有一些是看不出具体形制的长短圆木棍,画得很精细,尺寸也标得清楚,旁边标注的文字字体娟秀而飘逸,沈魏风一看便猜出是苏筱晚的手笔。
但沈魏风还是故意问王瘸子这是什么,王瘸子也不隐瞒,直接说是你们考古队的一个女同志花钱请他做的,不知道这些叫啥名字,做出来干啥用的。
沈魏风又看了看院子周围,地上还散放着一些其他形状的木头,有正方形、长方形、圆锥体、三角体……
沈魏风拿起一个圆锥体的木头,才发现这是个空心的,而且能够打开,里面有个空心的圆球,球也是空心的,里面套装了个实心的小小正方体。若想用手拿出正方体,整个盒子就会一层层套叠着关闭起来,按设计来看,正方体是怎么都拿不出来的,而且还会夹住手,可是沈魏风凭直觉感到这个和传统的透雕一样,还是有破局之口的。当然,这种小东西既让人费解又让人觉得非常有趣,玩儿得入迷了甚至还会让人有一点点恼火。
王瘸子指着沈魏风手里的圆锥体说,这也是那位女同志让他做的,不过她说不要了,送给他家小侄子玩儿,可是这里面的东西怎么也拿不出来,孩子被夹了两次手以后,就气得扔那儿再也不碰了。
沈魏风笑起来,心想可能高智商的古灵精怪就是苏筱晚这个样子吧。
之后的两三天苏筱晚上工很积极,和大家一样早去晚归,拿着她的速写本,借着头盔上的探照灯下的一圈光不停地画着,中午也不去吃饭,让小雯打了来,就在岩洞外面简单吃几口,然后继续画。
连吴大军都惊讶于她突然的勤奋,只是不明白她左一张右一张到底画了些什么。
大概到了第五六天,苏筱晚不再画了,收了本子,开始坐到孟华身边,看着孟华做岩洞壁画的拓印。
孟华来的这段时间一直按时吃药,工作又在平稳中推进,所以他的精神状况非常不错。吴大军每天除了和孟华一起工作,回去后就是监督他早睡早起,按点服药,沈魏风多次感谢吴大军,毕竟没有孟华这样的人才一时间根本没有谁能顶得上。
在整个考古队里,吴大军算是在拓印方面非常出色的,但还是没有孟华专业,遇到特殊情况根本处理不了。苏筱晚挨着孟华看他用薄如蝉翼的绵纸敷在壁画上面,用一种粉状石墨加油,拓印细弱的线条,一遍遍无比细心,最终取下一块块完整地壁画。
沈魏风注意到孟华干活时容易自言自语,但是大家一般都不理他,可苏筱晚在旁边就像对待一个正常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孟华的自语,有一次孟华扭头看着苏筱晚,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两人还肩并肩坐在一起欣赏拓印下来的壁画,孟华的讲解极专业,每次苏筱晚都听得入了迷。
第二天,孟华处理完洞口附近A区的一片壁画回去进行整理和编号,苏筱晚看孟华不在,就叫沈魏风陪自己去洞外走走。沈魏风想起苏筱晚在王瘸子那里的定做的各种奇形怪状的盒子,就没忍心拒绝她的要求。
岩洞外面的空气极其新鲜,不远处小树林子里的鸟声和虫鸣正热闹,两个人走着走着就到了那个小湖边,正是上午十点多,阳光明媚,湖面波光粼粼,苏筱晚伸了个懒腰,拉沈魏风在河边坐下。沈魏风心里挂念着工作有些犹豫,又担心一会儿队里的人回村经过。可苏筱晚执意让他陪她坐坐,他也只好乖乖坐在了她身边。
沈魏风想开了就很释然和放松,他拔了一根草在手里摆弄,问苏筱晚:“干吗老盯着孟华干活儿?壁画上有什么信息吗?”沈魏风研究过洞中的壁画群,并没有得出什么与石棺有关的结论,因为壁画的特征明显,内容清晰,干这行的看了就懂,谈不上需要研究。
“我就想知道他们的拓印工作怎么做的?和国外的比有哪些不同?纯是好奇。”苏筱晚说到这又想起了什么,问沈魏风道:“孟华为什么精神不好?是因为工作造成的吗?什么项目?”
沈魏风对此知之不多:“我后来离开了考古所几年,没参加那次项目,据说是受了什么刺激。也有所里的人瞎传他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总之不好说。”
苏筱晚对沈魏风的回答并不满意:“什么项目能把人吓出神经病来!又不是埃及的木乃伊,这么厉害?你又瞒着我。对了,你也去王瘸子家了?是不是去找我,嗯,旷工!对,是旷工,的证据了?”说完咧着嘴笑起来。
“你也知道旷工啊!不过我不是找证据去的,只是偶然发现了。”沈魏风总想借机敲打敲打苏筱晚。
苏筱晚却说起自己一天午睡时梦到的情景。
梦里她在大英博物馆里看到一轴中国的古卷,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幅非常精密的机关制作图纸。那图没有尽头,画轴怎么开也开不到头。正当她痴痴地细看着图里的乾坤时,一阵大风吹了起来,图瞬间飞上了半空,然后贴在了高处的彩色玻璃上。透着窗外的阳光她看见了图中隐藏着的另一幅图。她无比好奇,刚想飞身上去仔细看清楚,可那图竟然立刻就酥烂掉了,像粉一样散落在空气里,太快了,根本无法去抢救。她急得哭着扑上去,可画已经完全随风散去,最后只剩画轴缓缓掉落在她的手中。
当然,这个梦不是无本之木,因为苏筱晚过去在英国时,隔三差五就跑去大英博物馆闲逛。她对里面有兴趣的藏品,就会反复去看,然后回去再临摹下来,她靠回忆进行复现,又爱琢磨透其中的结构,有兴致的话还会用一些玩具小木块和粘合材料,复制出一个大致的模型。
据她说,她光靠在校园里兜售这种小玩意儿就赚了不少零用钱,假期在欧洲各国旅行时,就数她的经费充足,一路玩到意大利,还从不住便宜的小旅店,不像其他学生得半工半游,晃晃荡荡半个月也到不了佛罗伦萨。
当然那时她特别感兴趣的就是各种暗藏机关的中国小工艺品,这些小东西观众少,常常就她一个人在这些展品前驻足,看个几个钟头是很稀松平常的。沈魏风联想到她来了冯村那一直闲不住的状态,觉得这位大概在吹牛。直到她说起想做一副开锁的钥匙时,才感到苏筱晚不按常理出牌的天性。
苏筱晚说的钥匙非常概念化,也很反常理,就像她设计的圆锥体,拿出里面的小正方体就要闭合盖子一样。
沈魏风听得出了神,苏筱晚却停了停想如何表述能让他更好地理解,沈魏风倒是急得催促她赶紧讲下去。
“画做两层的情况古今中外都有,但是中国古画由于颜料的问题不像西方的油画那么容易多层覆盖,比如《蒙娜丽莎的微笑》就是达芬奇在多层覆盖后完成的画作,原理并不稀奇,主要是画家在一遍遍推翻自己的底稿造成的后果。而中国古画的两层不是通过覆盖产生的,而是同一平面里制造两个世界,这点非常特别。比如《涟溪图》就由两幅画作叠套而成,粗看表面就是一幅山水图,而从特殊角度和光线下,部分线条淡化,部分线条凸显后便是另一幅图。古人做这种一明一暗的双图大多是兴趣所致,是画家彼此间在画技方面的较量,只是这种技术比较剑走偏锋,所以知之者甚少。”苏筱晚说到这里用力往湖里丢了一枚小石子,湖面上马上荡开一圈圈的波纹,以石子落水的点为中心,越往外的波纹越密。
“你认为石棺本来是有图的?”沈魏风思索了一下。
苏筱晚点点头,扭头盯着沈魏风道:“你们是如何确定这个岩洞为一处特殊墓葬,而设计建造者就是明代的李解?”
沈魏风马上答道:“这个岩洞的广度小,纵深长,是墓室的典型结构。并且发现之初洞口就有封洞的条石,虽然不及常规墓葬的条石形制庞大,但是洞口被封得死死的,只能作此解释。当时乌查布市考古队做先期考察时还发掘出了大量的瓷器和玉器,其形制、文字都指向明代嘉靖前后。所以我们一致认定这是一个明代的特殊墓葬。至于李解,史上留有的记录很少,主要是在岩洞壁画的一角上有一枚类似印章的图案,孟华他们先遣过来时就发现了。”
“壁画上留私章,闻所未闻。这倒是有点像传说中李解的作风。”苏筱晚好像在喃喃自语。
沈魏风并不清楚苏筱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们目前查不到太多李解的个人情况,你怎么确定什么是他的风格?”
“我在英国和德国都见到过有他署名的‘大作’,极其精巧的机关盒,花纹繁复,盒底留章。”苏筱晚幽幽地说道。
沈魏风拿出随身带着一张复印图,上面就是李解那颗诡异私章的照片。
苏筱晚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点点头:“看来是李解的手笔无疑了。只是还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他本人的墓葬。”
“他给自己选择死后永生的地方怎么会在冯村?目前也没有他到过此地的历史记载。”沈魏风自己也不太敢相信这个结论。
“你别急。墓葬主人的问题并不影响开棺和转移文物的工作,我们只要确定的是此石棺是他的手笔就可以了。并且他在壁画上留章,就是个很好的线索。”苏筱晚冷静地分析着,完全脱去了那种青春的稚气。
沈魏风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壁画里暗藏玄机?”
苏筱晚点点头:“我觉得明代人是中国历代上最喜欢在画技上寻求别样风格的一支。一画双图在众多的画技中还不是最难的,李解如果想利用这点技术放到壁画上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沈魏风好像看到了一点希望的曙光,激动道:“你再说清楚一点。”
“这样给你解释吧,这个石棺的制作过程应该并不容易,李解在修建它时必须给工匠草图,但是他这人小心谨慎惯了,当然不能把草图画在纸上,以防被人偷了去,回来开了棺。于是他有可能就把图做进画里,再将画绘制雕刻在岩壁上,这样任谁也别想偷走石棺的草图,还难以辨认。”苏筱晚说得很清楚了,沈魏风脸上露出了喜色。
“那你在王瘸子那里做的东西就是在实验草图和实物的关系?”沈魏风问道。
“不然你以为我去王瘸子那儿干吗!只是做几只小木盒给你递小纸条吗?”说完苏筱晚呵呵笑得弯了腰,一脸的娇媚。
沈魏风感到浑身一阵热浪袭来,又觉得后背发凉,原以为苏筱晚疯起来又要动手动脚,可她又聊了一会儿便回宿舍了。沈魏风这次没批评她自由散漫,而是默默走回岩洞,这次他也坐在了孟华身边,重新认认真真看起了洞中的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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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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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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