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东西陪伴水仙花的时间很长,对它的特性实在太熟悉了。
水仙虽然不知道它的名字,不知道它对人类而言有多么鸡肋,但是水仙知道,这个东西可以帮助自己沟通天地。
聂铮之所以能够感受到上面的情绪,更多原因还是水仙花成为了一个中转枢纽,帮忙建立了联系。
“……你的意思是,我之前从上面感受到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它们……都不是人类?”
水仙摇了摇头,虚弱的开口:“你先不要说话,听我说,我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
聂铮赶紧点了点头。
“这一块石头看似平滑圆整,可它的内部,有着一些复杂又特殊的纹路,也许它们有什么用途,也许天生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清楚,沿着某一条路线输送时,我可以借助元气来感知天地……”
水仙的语速又快又急,聂铮越听越心惊。
因为按照水仙的说法,之前聂铮所感受到的各种情绪,其实不是人类的,而是来自正在与天地愉悦沟通的妖兽或者精怪。
“……你跟着我,我带你进去……”
水仙也不管聂铮能不能记得住,就用空气中自己散落的元气引导聂铮的意识进入了铁块中。
紧接着聂铮就重新感觉到了之前察觉的那些情绪。
它们都是朝气蓬勃的。
“……我也不确定那些是不是我的同类,但它们的气息很熟悉……”
水仙花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完,也根本来不及让聂铮继续问些什么,就这样在一阵风吹来后,彻底散落了。
聂铮看着眼前已经不成型的水仙花,有些失神。
她告诉了自己很多东西,也嘱咐了许献文许多事情,偏偏没有一句跟自己有关。
大概在她的世界里,她自己反而是无所谓的。
聂铮看了看了自己手中的铁块,情绪有些莫名。
眼前这个铁块真的很神奇,聂铮生怕自己忘了,就赶忙取出洞云箫,将元气借助箫身,在其底部凝结成一个尖锐的刻刀模样。
然后依照着刚才的记忆,在上面雕琢起纹路来。
正在使用梦回之术的聂铮有些唏嘘,因为……这个正是自己的山河社稷盘,只是目前还没有起名字而已。
它可以帮助自己察觉并沟通天地生灵。
而生灵……便是人、妖、鬼、精、怪等一切有意识的生物。
它就好像一个思维的放大器。
聂铮因为自己特殊的修行习惯,日积月累之下,可以利用意识将元气附着在法宝上。
就好比刚才,聂铮利用元气将洞云箫变成了刻锥。
他可以将自己的意识搭载在元气之上,同时游离在体外,别的修士,是做不到的。
他们只能依靠符刻才能使得自己的兵刃实现力量的积蓄。
即便是在给符刻充能时,他们也只能意识带动自身体内元气,让体内元气引导天地元气对符刻进行充能,却无法实现意识附着。
所以聂铮在这一方面可以说是天下独树一帜。
但眼下这个山河社稷盘,竟然又让聂铮操控元气的意识凭空增强无数倍。
同时也因为这个铁块本身特性的关系,元气在它上面几乎不能留下丝毫半点!导致元气经过它的速度,比聂铮将元气吸收进体内的速度更是快上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聂铮根本就不打算直接吸收这些散落在天地间的元气了。
他有更好的办法。
此时此刻的狮子楼,早就乌泱泱的成了菜市口。
但聚拢过来的,并非什么寻常百姓。
而是隐在襄阳城的修士。
原本过来平稳事态安抚民众的襄阳城衙役们,一个个都颇为尴尬的被挤到了外圈。
甚至……他们连外圈都有些不敢站了。
“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一把火将你们统统烧死!”
这样的恐吓,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这是老子刚刚找好的地方!你滚一边去!”
当然,修士与修士之间,也没什么太平。
但一阵乱哄哄后,聚在中间吵闹的几名修士发现周围早就有人默默开始噬元,只能暗骂一声,自己寻了个空地,同样盘坐下来。
这里的元气太浓郁了,完全没必要争抢什么,只要比谁吞噬的速度快就好。
于是原本还有些纷争,到后来就都变成了静坐。
一个个争前恐后,生怕自己吸得少了。
这群修士如此胆大妄为的举动,怕也只有在这个时代能够看见了。
突然间,废墟中的那个房屋尖顶被那几名便装兵丁掀了开来。
霎时间,尘土飞溅,迷人双眼,外圈围观的人顿时被唬了一跳。
而尘烟散去后,他们才发现那些端坐在旁的,根本连眼皮都懒得抬。
不由得众人都好奇,难道这屋顶之下还能有幸存之人?
如此沉重的东西砸在身上……就算是修士,不死也得残吧?
可是………有一个人却从废墟中爬了起来……
只见他使劲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待视线清晰,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一幕让聂铮都很诧异。
就算是体修,也不能如此云淡风轻吧?那么重的东西压在身上,好像一点事都没有。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其实这人……正是娄刚。
只是此时的他心中怒火再盛,也不敢在如此众多的修士面前发泄。
只能恨恨的咬了咬牙,扫视一圈,视线在聂铮身上顿了一顿后,带着一众手下,径直离开。
正在使用梦回之术的聂铮知道,这娄刚绝对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此刻面前如此多的天地元气都能撒手不管,就已经不是寻常人所能做到的了。
现在细细想来,也许今日之事,才算是许知远一家锒铛入狱的根本原因?
捉了那么多树精花精,会是给他自己用的吗?
若是自己用,何必大费周章的要把它们运回京都,直接就地享用不就好了?
那差事没办成,必然不是自己无能,而是有人从中作梗。
刚才那水仙花精当着如此多人的面说了那些话……
那作梗之人,除了许家,还能有谁?
所以才会有后来的许知远一家被诬谋反吧?
其实梦回之术施展到了这里,聂铮已经能够猜到事情的大致走向了。
虽然施术前后的记忆确实有些许偏差。
但刚刚自己揣测的,和眼前的一切,以及宋育堃所说,都能够契合到一起。
只是具体许知远一家彻底入狱时……是在什么时候?
聂铮想不起来。
聂铮只记得,当时许知远一案闹得沸沸扬扬。
甚至还天下各府遍洒文书,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当时的自己,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才知道许知远一家又出了事,然后行险才将许晴鸢给救了出来。
这个时候的聂铮,已经不打算继续施展梦回术了,但也就在这时,狮子楼一旁的青砖地面上,有人出言奚落。
“唉……真是年少无知,这个时候你不抓紧噬元,居然在那里用箫捅石头玩?”
聂铮循声望了过去。
顿时施展梦回之术的聂铮就有些想笑,因为这个人聂铮认得,正是前几个月在虞山见到的那个楚中天。
就是那个开口闭口“老夫有句公道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楚中天。
此时此刻在十余年前,他身上不显老态,看起来竟是个颇有几分风度的中年人。
只不过过去的聂铮根本不认识他,只是简简单单扫了他一眼后,笑着点头示意,然后……
当做没听见。
世上傻子多了,自己哪里有那个必要都搭理一遍?
他自己不抓紧噬元,居然跑来跟自己说话,这才是奇也怪哉。
“嘿!你这少年人,如此阳奉阴违,你家长辈可曾知晓?”
蹲在一旁的聂铮稍稍往右偏了几步,将屁股对着他。
一开始朝你笑笑已经很懂礼数了,你这人倒是烦得很。
楚中天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有些不大痛快,开始扭头扫视四周,观察有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结果发现当真有人望着自己时,楚中天就开始讪笑着说话:“管教自家晚辈,呵呵,呵呵……”
聂铮摇了摇头,哪里来的无聊大叔。
此刻的聂铮正在给铁块雕纹路,要是迟一会儿,自己怕是就雕错了,怎么可能跟这种莫名其妙的人寒暄?
那楚中天又说话了:“少年人轻狂些没什么,不过如此福地不好好珍惜,实在是……唉。”
说完话,楚中天就开始闭目静坐,不再管他。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聂铮将铁块上的纹路雕完后,稍微输送了一点元气,发现铁块传来了和之前一样的感受,顿时十分欣喜。
聂铮也不将宝物外露,只是默默贴身放好。
然后在感受着它的冰凉的同时,开始借助它进行收拢这片空间中的元气。
有了山河社稷盘的相助,聂铮之前浪费掉的时间分分钟就被补了回来。
只不过……聂铮并没有在噬元。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那楚中天吞噬到了一定阶段,打算休息片刻,于是又睁开了眼睛。
接着他就看到了一旁聂铮的举止,然后不停的摇头叹息。
“你这少年人,大好机会放着不用,居然在那里搓元气玩,嘿!还不错,搓了个球出来。”
聂铮现在的所作所为,用搓球来描述,也算恰当。
因为他并没有将元气吸收到体内。
此刻自己体内吸收元气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山河社稷盘引导元气聚拢过来的速度。
自己吸收不了那么多不说,甚至还可能会被撑死。
所以聂铮干脆利用刚才帮水仙凝元丹的方式,准备再凝结一个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因此这时候聂铮的手中,是一团团元气所聚拢而成的球体。
正在不停地收缩、挤压与碰撞。
这个过程其实就和修士噬元、淬体然后凝结气海的方式很相似,只不过不在体内进行,而是在体外。
这种无聊事情随便哪个修士都能做得到,只是没人这么干而已。
你辛辛苦苦搓个元丹出来,回头就给人抢了,哭死你!
聂铮“呵呵呵”的冲着楚中天假笑几声,再一次转了转身子,彻底用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后,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那楚中天居然学着聂铮的样子想要将元气一点点聚拢在手中措一个球出来。
不过他连气态的元气球都无法形成,总会有不少元气从自己的双手指缝中溜走,往聂铮那里飘飞过去。
这时楚中天才惊咦一声:“少年还是有些门道的。”
这样的异状目前只有楚中天发现了,毕竟只有他在做这种无聊事情。
这片区域算是八株植物自爆灵元后留下的巨大福地,元气浓郁的不像话,但这种浓郁是短暂的。
它就好像谁拎了一大箱子钱,结果不小心箱子摔开,钱被吹散了一般。
周围全都是哄抢的人。
而且哄抢的人还越来越多。
属于典型的手快有手慢无,抢到了沾沾自喜,没抢到懊丧不以。
但也正因为元气的浓郁,所以那些修士在往体内吞噬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察觉这片区域内的元气正在极为迅速的往聂铮那里涌去。
然而……待到元气稀薄时,终归是要发现的。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太乙派的两名道士。
“是元气稀薄了,还是我的错觉?”
“怎么了?”
“感觉噬元速度不比刚才了,可……元气没稀薄呀?”
“我也发现了。”
不仅他们两个人发现了,越来越多人也都发现了这样的异状。
这就好比地上的钱已经开始捡不到了,那人们自然就会将心神放在打量四周上。
看看有多少人在一起捡,看看别人捡了多少。
只是可惜,元气这种东西被吸在体内,是无法被发现的。
所以就有些修士开始排挤其他实力稍弱修士,想把他赶出这片区域。
这个时候,宗门的威力就开始显现出来。
最先被排挤的,就是那些穿着奇装异服的散修了。
而太乙派、净明派、混元派、冲虚派等等大型的道家宗门,根本无人敢惹。
见到基本都是主动避让。
襄阳附近的鹿门派、武当派、青龙派一样气势无两。
只有稍远一些的黄仙洞、栖霞洞,或者海沙帮一类实在不入流的宗门,稍显的有些灰溜溜。
总之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那种情形。
楚中天来自江宁府的宝华山,在当地还算有些名气,在这里就是“无名鼠辈”了。
不过楚中天特别有眼力劲,别人刚走过来,他就讪笑着退到一旁。
反而聂铮过得相当安生。
这和他的姿势有关,也和他的服装有关,还和他所处的位置有关。
此刻的他面朝外圈,就坐在最边缘,而且一身装束普普通通。
不像是书生,又不像是修士,不像商贾,又不像农户。
似乎是富家子弟,可衣衫质地又不如何名贵。
像是个流氓泼皮,可那身气质又带着几分儒雅劲。
场中那些大宗门的人没有发现聂铮的异状,反而是楚中天走到聂铮正面后,猛然“哦哟”一声。
显然是被吓了一跳。
因为……
此时此刻的聂铮,用手凝结出来的所谓元丹……
已经有成年人的脑袋那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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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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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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