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谈笑间,杀机乍起。
也许……他就是娄刚?
此刻的他笑着摆了摆手,依旧一副和煦温暖的表情:“我有一个提议,诸位要不要考虑看看?”
当然,在场众人都警惕的望着他,根本没人接他的话茬,不过他也不在意,而是笑眯眯的继续说。
“你们看,现在大家都聚集在这里,也拿不出个法子来,只能干耗着,若是比斗一番,又生怕一旁有人伺机偷袭,不如~我们改武斗为文斗?这样大家就不会顾忌这么多了。”
这个时候有人出言询问:“何谓武斗,何谓文斗?”
国字脸扭头笑呵呵的看向刚才接话的那人:“武斗就是按照以往的方式,各自用自己最厉害的功法招式,即决高下也分生死。而文斗……那就是每人同时朝对方攻一招,双方都不闪不避,伤重者……败!”
听了这等提议,众人纷纷面面相觑。
当然有人不附和,冷笑着便说出了自己拒绝的理由。
“这里可全都是体修,每个人的肉身力量都不可小觑,但是有些修士,本身擅长的就是格架或者闪避一类的功法,此时纯用肉身硬抗,对他们岂非不公平?!”
国字脸眯着眼一笑,环视四周:“可有人擅长格架或者闪避一类的法门?”
所谓的格架和闪避,其实就是曙光境本命神通“磐石”与“换影”的前身。
他们能使敌人的体修招式失效大部分,是大部分体修都忌惮的一类人。
但这类人也并不多。
所以国字脸问出这句话后,根本无人答话,甚至连刚才主动说这句话的人,都没有什么表示。
国字脸见并无人附和,抿嘴摊了摊手,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然而那人见状,便又想了一个理由出来。
此时使用梦回之术观察到这一幕的聂铮,对眼前场景有了全新的体会。
这个不停找理由的人,说出来的话看似是为他人着想,十分的冠冕堂皇。
但实际上根本就是在为了拒绝而拒绝。
原因也很好理解,对方的提议,必然对他自己有优势,如果答应了他,岂非等同于所有人都被他牵着鼻子走?
而那国字脸的应对也让聂铮赞叹。
双方来回交锋数回合后,原本一盘散沙的阵营变成了两个团体,一个文斗团体,一个武斗团体。
这个时候,局势就开始变得比较明朗了。
拂晓境的体修和神修不同,身体都比寻常人强健,文斗时挨上别人一拳,想来也不至于死掉,顶多受个伤。
所以赞成文斗的人居多。
但力量一旦开始不均衡,且没有第三方进行制衡的时候,力量弱小的一方注定要败。
所以一开始一团乱麻的场景,就因为国字脸的简简单单几句话,脉络逐渐清晰,而且还成功赶走一小半的修士。
而这个时候的聂铮,根本不关心场中会发展到怎样的局面,终于趁乱溜进了钟楼之中。
施展梦回术的聂铮连连感叹可惜。
因为他还想再看看外面国字脸后面又进行了什么骚操作,但已经看不到了。
水仙花见到聂铮时,着实有些意外,然后就有些欣喜。
“聂公子找到献文了?”
聂铮摇了摇头:“并没有,但是你现在必须马上跟我走!”
水仙花的神色瞬间一滞,原本已经扬了起来的眉眼顷刻间跌落下去:“没找到献文,奴家不想走。”
“你知道不知道,外面好多来捉你的修士!”
“捉我?捉我作甚?”
“你体内的灵元,对他们来说是大补之物!”
聂铮看着水仙花依然是一脸茫然的表情,不由得一拍大腿:“就是他们要吃掉你!”
这个时候水仙花精才出现一副吃惊的表情来。
植物成精,都有机缘,但不可避免的,就是涉世未深。
水仙花是幸运的,她遇见了许献文。
可她又是不幸的,她不懂得什么是人心险恶。
此刻的她虽然焦躁,但更多的还是沉浸在自己成功救下许献文的幻想中。
“我不走,献文需要我!”
“你这个蠢花,你这样无差别的攻击全城百姓,许献文怎么办?”
“他?”水仙花颇有几分幸福颜色的抿嘴一笑,“他跟我一起久了,寻常毒粉他不怕,不吃我的根茎就好。”
聂铮听到这话,也有几分无语。
你的根茎被他吃了,你不得丢掉半条命?
还是你脚后跟上的死皮就含有剧毒?
“那,那,那你这样要挟其他百姓帮忙寻他,要是有人因此而死,会把所有怨恨都归结到他的头上,你希望他被许多人仇恨吗?那些人很有可能藏在暗处,伺机要了他的命的!”
情根深种的人向来不会在乎自己的处境有多恶劣,因为他们早就将此置之度外了,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点,无关男女,无关种族。
所以聂铮的这样一句话,成功的击打在了水仙花的心窝里。
是啊……以后他还如何在他们的族人当中自处呢?
聂铮趁着水仙花片刻的心神失守,赶忙端起了她的本尊。
然而这个时候……之前被赶走的部分修士中,却有人偷偷溜了进来。
他看见聂铮居然先他一步得手,先是呆愣,接着便抽刀就挥了过来。
聂铮连忙闪身,将元气送到又轻又脆的洞云箫上,轻轻对着那人的刀身一敲,玄之又玄的带偏了少许他的攻击轨迹。
这人惊咦了一声“有些门道”后,再次朝聂铮攻来。
此刻的聂铮既非神修也非体修。
说好听些,他所有的元气全都用来练习对元气的掌控,说难听点,那就是他所有的元气都被挥霍了,没有加强自身正经和奇经的任何一条经脉。
所以他现在这以巧破力的方式,当今天下无人会用。
甚至连想都没想过。
天下功法,全都讲究一力降十会,你再巧却打不死人,有什么用处?
弃力逐巧,就是舍本逐末,典型的歪门邪道!
所以聂铮此刻颇有些左支右绌,他的手段都胜在巧上,胜在出其不意,胜在五花八门想别人不敢想的符篆上。
而此刻在这不大的钟楼上,聂铮手中还端着一盆水仙花,自身的优势特长一点也发挥不出来!
充其量保证自己不败,却不能保证取胜。
可这个时候,如果不胜,那和寻死有什么区别?
外面那么多觊觎水仙花的修士!
也幸好,水仙花乃是化形境,她在片刻的心神失守后,立刻发现了眼前的危急状况,当即花瓣枝叶急抖,无数花粉朝着那人当头打去!
这一下就算他是拂晓境的体修,对这些毒物有些抗性,此刻也有些经受不住,当即惨叫着软倒在地。
而这里的动静,也吸引了钟楼外正在文斗的那些修士们。
此刻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后,纷纷大叫不好,齐齐朝钟楼上涌来。
有些脑子快的,则是直接御使自己的法宝观察钟楼上方的情况。
然而……他们除了一个捂着头脸正在发疯的修士,没再看见任何人。
甚至包括水仙花精。
而一旁地面上……有一个残破的花盆,些许破碎的泥土、散落的枝叶,还有一个扁扁圆圆犹如盘子的黑色铁块。
有一个人急了,当即拽着中毒修士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
“那精怪呢?那精怪呢?!”
这个时候的聂铮并未走远,而是恰好贴着遁甲符躲在钟楼的外圈墙壁旁。
这个位置恰好可以站下一个人,聂铮背部紧贴墙壁,感受高处的劲风。
此刻的他只要稍稍低头,就能产生些许眩晕感,那是人类与生俱来对高处的畏惧。
这可不是站在自己的洞云箫上,稍有不慎,那是要骨断筋折的。
而钟楼内部,人满为患。
“花盆定然是才碎的,泥土是新鲜的!”
“定然没走远,快追!”
“慢着!外面没人出去!”
“可这里也没人!你哪里有人吗?”
“没有”的声音纷纷响了起来。
“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你们可有谁听过这类功法?”
一群人大呼小叫相互打探消息,这个时候他们显得格外的同仇敌忾。
但……也都同样的十分无奈。
这个世间没有隐身术这类功法,神修里面,听说过瞬咒,听说过应激,听说过勤学,可从来没听说过隐身。
“你们看,这是什么?黑乎乎的,上面还有泥巴。”
顿时聂铮听到有几个人围了过去。
不多一会儿,嫌弃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是什么垃圾?一点元气都留不住。”
“我瞧瞧?”
再接着,聂铮就听到了那铁块落地的声音,先是铛啷啷的脆响,然后就是嗡嗡嗡的在地上打转的声音。
“还以为是什么宝物,好生鸡肋。”
“守着它!这东西对我们没用,对精怪不一定!那精怪一定会回来取!”
此刻聂铮怀里的花精枝叶急颤,似乎想要说话。
聂铮有心去捂她的嘴巴,但是找不到哪个才是嘴巴,只能连连用食指在嘴前比划一个“嘘”的模样。
然后聂铮便从怀里翻出一张同心符来,贴在了水仙花上。
一瞬间,聂铮就从自己的手心中传来了水仙花急切的念头。
“聂公子,那个铁块对我很重要,没了它我会没法修行的!能否帮我拿回来!”
“先逃命再说,有机会自然会帮你。你千万别化形出来说话,有事心中想就好了。”
“那你能把手拿开吗?”
“???”
聂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正扶在水仙花白白圆圆的根茎上。侧面看去……似乎有些像……某个部位。
这个……朋友妻……对不住了许兄弟,人家不是故意的……
“哎呀,你在想什么,那里有毒。”
聂铮恍然大悟,连忙撒手拽住了她的叶子。
就这样,一人一花在钟楼上潜伏了相当长的时间,遁甲符都换了一两张,等到钟楼里的修士越来越少后,才成功逃离。
二人的逃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运气好。
其实不止是他们,许献文的逃离也是一样。
水仙花借助那黑色的金属圆盘向全城投毒,许献文和她相处久了,反而不惧怕这些。
所以对许献文而言,困难的就是如何弄断捆缚住他的绳索,毕竟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在他终于磨断挣脱后,再想离开,就十分简单了,因为关押他的人,已经没有那个闲暇心来关注他的情况了。
聂铮跟与许献文碰头的地方就在府衙不远处。
最先看见他的,自然不是聂铮,而是聂铮拿着的水仙花。
只见她突然就幻化人形的分身冲了出去,直接撞进了许献文的怀里。
至于许献文,当然是应声而倒,摔得颇为狼狈。
配合他原本就很凌乱的发须还有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越看越显得凄惨。
水仙花先是慌张的将许献文拉起,然后就是心疼,左摸摸右看看,似乎受伤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自己。
“你的手腕,怎么成这样了?”
“帮着我的绳索太硬,磨得狠,就磨破了。”
“疼吗?”
“不疼的。”
“瞎说,一定很疼的。”
聂铮在不远处有些看不下去。
这可是在大街上,旁边全是人。
虽然他们都没闲工夫看你俩你侬我侬,但是真的……很尴尬啊……
聂铮很不合时宜的走了上去打断了二人的温存。
“先去地牢,那里最安全,献文你跟着我去找你老爹,事情闹得太大了。”
许献文根本没搭聂铮的话茬,因为他看见此刻的水仙光着屁股在聂铮怀里。
呃……莫要误会,也就是没有土、没有水的情况下,被聂铮揣在怀里。
“我要先给她找个盆!”
“你踏马……能不能分个轻重缓急!”
“水仙就是我的轻重缓急!”
“许郎!~~”
聂铮捂脸,行行行,先找土跟盆,你们俩赢了。
这一找盆,反而撞见了许知远。
此时的许知远早就被经过的自家下属揭掉了定身符,但他整个人还是处于懵逼状态的。
完全不知道为什么钟楼那里现在没有声音向全城传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所有人身上中的毒也缓缓消退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对聂铮抱有怀疑。
所以他看见聂铮后,立刻就带人围了上来。
此刻的水仙不敢立即消失,而是躲在了许献文的身后。
“献文快过来,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爹!孩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读书人果然多愁善感,一出狗血的家庭情感大戏在聂铮眼前上演。
“喂喂喂!你跟你爹说一下啊,跟我无关,捉我做什么!”
这时许献文才发现聂铮已经被诸多捕快衙役团团围住了。
不过有许献文在,误会解除的很快。
可这个时候,有些乱子,却不可能这么快平息下来。
比如城门那里的冲突。
比如城中各处的骚乱。
正在使用梦回之术的聂铮知道,眼前这一幕,只是荆州动乱的序幕。
等到附近卫所带兵介入的时候,那才是荆州城生灵涂炭的开始。
那……宋育堃是何时假传谕令的?
应该就是此时吧……
这已经是最佳时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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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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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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