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大喝,麦时雨跳了下去,一剑斩向一头巨大的凶兽。
为什么选这头?因为七头凶兽之中这头凶兽身形最为脆弱。这一头大概是某种猿猴变化来的,没有厚重的身体和坚硬的甲壳,只有尚算纤细的四肢、卷曲的尾巴,以及和人相似却又格外丑陋的相貌,此时更是黑气缠身,十分诡异,一跳一跃,动作甚不协调。
麦时雨这一剑名字十分响亮,出剑却是平平无奇。这一剑剑刃上附着一层桃红色的剑芒,似乎是罡气,红色中还透着忽深忽浅的流动感,但再多的声势却是没有了。
一道红色的剑光斩过,猿猴凶兽的尾巴被应声斩下。
猿猴之属本是以灵活机敏见长的,然而化为凶兽便失了脑子,没有兽灵官驱使毫无判断力,已算不得什么机敏,除非能再往上自行突破,否则也就是暴躁而已。
至于灵活,麦时雨的灵活在它之上!
剑光何其迅捷,那猿猴防御比不过其他凶兽,尾巴细长又脆弱,被一斩而断。
然而,红光一闪,那猿猴的尾巴似乎切掉了,下一刻,又立刻复原,和之前一样完好无损,甚至还继续之前的卷尾动作。
与此同时,旁边白光一闪!
一只蛇形凶兽的尾巴突然截断,小半个身躯断为两截,登时疯狂抽动,断口处黑烟滚滚。
乱花斩——交换伤害!
那猿猴显然对尾巴的失而复得十分惊奇,愣了一下,还想用似有似无的脑子思考一下,麦时雨却不给它发愣的机会,再次一斩,又斩断了它一条腿。
“扑通!”
旁边另一头巨蛙凶兽失去了一条腿,登时跌倒,在黑烟中抽搐起来。
麦时雨手起剑落,在猿猴巨兽上随意切割。每一剑下去,都有另外一头凶兽受到伤害。东一剑,西一剑,受到伤害的凶兽完全随机。七头巨兽之中,有的凶兽皮糙肉厚,有的凶兽身披甲壳,有的凶兽反应快如闪电,若让麦时雨去斩,恐怕一剑难以斩动。但是她只要向猿猴动手就可以,猿猴受到的伤害,完全可以转嫁到任何一头凶兽上,受伤的程度只和猿猴受的伤有关,皮毛和甲壳都不能保护它们。
而麦时雨此时则只需要专心对付一头猛兽即可,远不用担心鞭长莫及,近不用担心腹背受敌。而那只猿猴已经被麦时雨的剑吓傻了,到后来已经不能动弹,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切切切,再经此肆意伤害其他凶兽。
这就是麦时雨的乱花斩,凡是被她花瓣伤过的敌人都可以被拖入乱花斩的范围内,而她随意的出招可以把造成的伤害转嫁给这个范围里的任何一个对象。
这一招说奇妙也奇妙,说有用可就不一定有用。它有前置条件,有杀伤范围,限制颇多。既不适合对付单一的敌人,也不适合对付千军万马,只能说这七八个庞大凶狠却又无知的凶兽,正天然合用这剑术。
以一人之力,霎时间对付七个天魔级凶兽,眼见大获全胜。
这时,远处那些碎骨正在拼接,一个个成形的骷髅从泥泞中爬了起来。
“还要唤醒骨仆,再冲锋一次?”那殿下站在车上,远远看着麦时雨把一众凶兽屠戮殆尽,心中越发心惊肉跳,只是他刚刚说了些丧气话,上卿已经很不耐烦,不便再多说什么,只道,“卿家未免太疲劳了。”
上卿岂能不知他在想什么,也不说破,笑道:“劳殿下挂心,我的精神力还绰绰有余,再恢复万军也能支持。也非我要让这些骨军徒劳送死,而是我觉得麦时雨的举动有些古怪。”
“卿家的意思是……”
“之前她一人守城按兵不动也就罢了,我刚刚看到城上有人支援,可是到现在还不发一矢,岂不奇怪?那专克凶兽的神机弓何在?”
那殿下一怔,道:“或许是检地司逞能,不让普通人插手阴祸呢?他们惯会如此……”
“也有这个可能。”上卿并没有直接驳回,继续道:“但我觉得不止如此。或许我们之前的计划并没有完全失败。本来的城防终究是被毁了一部分,麦时雨的替换剑术虽然神奇,恐怕也不是完美无缺吧?”
他身子前倾,穿过黎明的曦光遥遥看向城墙:“如果有所损毁,难道说只毁掉了那些守城器械吗?城墙上就没有破绽么?她刚刚随意砍杀巨兽,似乎是随机转嫁,平均得伤到每一头巨兽,但其实有一个方向的巨兽是最先被去除行动能力的,而且伤害尤其严重。她以为她掩饰的很好,用其他凶兽转移视线,但我还是发现了。她在护着某一段城墙,那说不定就是攻城的关键。”
上卿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殿下,笑道:“当然,也可能是她卖的破绽引我上钩。是真是假,还要试探一下。”
他双目越来越亮,前方的骷髅一个个拼接好了,再度爬起。
“让这些小骷髅去试探,如果真有破绽,那就一炮可定!”
在两人战车身后,有一门圆筒形的大炮,正在锃锃放光。
当剩下的六只凶兽全都倒下,麦时雨给了那只猿猴凶兽最后一击,为了感谢它砍起来格外容易,麦副使只削掉了它的脑袋,让它免受零碎之苦。
最后一只凶兽倒下,战场上的视野为之开阔,她一眼就看到了已经组装了大半的骷髅大军。在越发明亮的天际线上如丛林一般整齐。
她眯了眯眼,心感不妙。
正如藏在阵后的上卿从麦时雨的行动中感觉到了古怪,她也从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重整旗鼓中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万余骷髅从新拼起,需要多少消耗?这么急着发起徒劳的冲锋,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不等她确认,大军再度开始冲阵。数千骷髅军分作六阵,往城墙处分别冲去。
倘若是寻常军队,战场上一时三刻间很难干脆利索的分兵调度,光传令就要传上一阵,更别说重整旗鼓,再振士气了,而这些骷髅却只是由一人心意随意调动,真正的如臂使指。
“落红杀阵——”
无数花瓣狂卷而去。
然而,战场终究太宽,骷髅冲阵太过分散,一片花瓣雨只能覆盖不到三分之一。而另外一大半战场,骷髅军已经冲了过去。
速度之快,不逊于精骑冲锋!
那些骷髅显然不是个个都经得起这样的速度的,有的跑得骨头散架,甚至脑袋都跑丢了,剩一个腔子也在奋勇冲锋,显然是背后那灵官拼命催促。
不好!
出于故意隐藏的心理,麦时雨的站位离着那段有问题的城墙是比较远的,生恐站近了惹人怀疑,此时却回援不及,顾此失彼。
在她急着赶过去的时候,那些骷髅的前锋已经来到护城河边,一个跟头栽了下去。紧接着,后面的骷髅也没有躲闪的意思,跟着一排排掉下河。这些骷髅能够冲锋就很好了,难道还能指望它们填河架浮桥吗?
哗啦啦,骷髅大军一刻不停的前进,前一个下去后一个跟上,毫不旋踵。
麦时雨先是一喜,紧接着骇然。
骷髅大军冲下去太多、太猛,连水流也来不及冲走,先头的部队还骸骨还在河水中飘着,被后面的骸骨压在上面,瞬间沉底,就像在水里投入沙包一样。白骨就这一层垒一层,一具压一具,在护城河上填筑了一道白骨堤坝。
如此不计生死,不计数量,再宽的护城河也拦不住。hΤTpS://WWω.sndswx.com/
而且,这不是一座堤桥,而是三座,每一路大军都能填筑一道堤坝,如果麦时雨离开了现在的战场,那就是六座。
六……
麦时雨陡然反应过来,不就是与六张神机弓相对吗?
这进攻不只是试城墙,更是试城上的弓炮,看曛城的城防还剩下什么东西?
此时兵临城下,护城河已平,马上就要蚁附攻城——看它们的架势,骷髅固然不能爬城墙,但可以如之前一般一层层垫上去,垫出一条白骨山,再让后续部队踏山而上,也绰绰有余。
虽然其他城墙可以发动符式阻挡白骨进城,可是那处薄弱之地符式已然毁去,必然不能阻拦,甚至可能被白骨山用重量压倒。
而一旦失去了城墙的保护,那些普通士兵又能坚持多久?
此时只有麦时雨能用剑术阻拦。而她若阻拦,只能优先阻拦最薄弱的一部分。她只要一动,必然被人窥破虚实,那就正中了对面的计策了。
如果城上有人帮她拦截就好了。
然而麦时雨自己下的命令,让众人只管站在城上防守,不可下来助阵。若是汤昭还有之前那种震荡白骨的钟声,倒还能得用一用,可是现在肯定没有了。
如果还有,早该在填河的时候就拿出来了。
麦时雨微一权衡,已经做了决定——两害相权取其轻。窥破虚实已经是之后的事了,若不出手,破城恐在顷刻之间!
只有挡住这一波,才有以后,大不了就把自己的剑象桃李树移栽至城墙之前,光明正大护住城门,倾一位剑客之力,也未必就比不上那城墙!
麦时雨拿定了主意,已然转向,看到了白花花的白骨大军已经推到了城下数丈。
突然,城墙上箭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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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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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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