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草剧毒无比,外形却与薄荷草无异,气味也更胜薄荷,只不过有一点不同,薄荷是清凉之物提神醒脑,而绝星草闻了却总令人昏昏欲睡,日积月累的闻下去,人定然必死无疑。
可绝星草害人之法是徐徐图之,能被正尘发觉是因那团扇上不但浸了绝星草的汁液,竟还伴有让绝星草药力大增的魁丝。两者相合,若是他没发觉出来,那过不了半个月,盛澈便会在睡梦中身亡,寻常医者绝查不出蹊跷。
听了正尘的一番解释,本就不耐热的盛澈妥妥起了一身薄汗。
“毒又浸在扇面上了?是不是崔芸惜干的,她上次可是让人给我送来了浸了药的衣裳!”
盛澈未曾怀疑刘颜之,毕竟她能把这扇子带来,便不会知晓此物有剧毒,不然害了盛澈之前,她早就没命了。
“九爷,我觉得此次不是崔芸惜,她没这心计,而且毒没下到扇面上,是浸在了团扇的竹柄里,这毒没个三五个月是浸不到竹子里去的。”正尘拿着那柄团扇往桌上磕了磕,扇柄发出的声响确实比一般的竹子沉闷了些。
“三五个月之前便有人想害我,并且提前制了毒?”盛澈心下一凛,察觉出此事的不对劲:“那就不是为了皇嗣之事,下毒之人只是想要了我的性命!”
正尘心中升腾出从未有过的不安,不似从前查到嫔妃们的小伎俩那般淡然:“绝星草和魁丝不是一般人能提炼出来的。九爷,咱们遇到高手了。”
他往回捯饬的想,却发现这团扇出自夏樱宁之手,难道?
还未等他想明白,盛澈猛的起身往外跑:“坏了,樱宁有危险!”
等她二人赶到惊蛰轩,打巧见到夏樱宁的婢女晓桃满脸愁容的从殿里出来,手上端着一杯清茶,貌似纹丝未动。
“你们家主子哪?”盛澈抓着晓桃的胳膊急问道。
近几日刘颜之常来交泰殿探望,却未曾见过和她相好的夏樱宁。
若说关系,那盛澈自是和樱宁更亲近些,毕竟樱宁是她来宫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话音才落,晓桃通红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娘娘,我们家主子病了,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滴水未进也叫不醒,昨个儿来的御医说只是中了暑气,歇上半日好了,可我们主子这几日压根没出门呀!”
盛澈朝正尘抬抬眉梢,正尘便转身离去了。
她则赶忙去内殿看望。
不一会儿,正尘便带着刚刚回宫的风兮寒匆匆赶来,此时的夏樱宁双眼紧闭,貌似安稳沉睡,气息却弱的很。
路上正尘已经把事情的大体经过和风兮寒讲了一遍,但以夏樱宁如今的状况,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那团扇是浸了毒,但要想毒性深入骨髓,却也要扇上十天半个月的,可如今的夏樱宁这般模样,显然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赶忙拿起放在脉诊上的手仔细查看,果然在右手指腹处发现一条不深不浅的口子。
盛澈察觉出一眼风兮寒神情有异,便把晓桃叫来询问。
“你们家主子手怎么伤的?”
晓桃蹙着眉头看了一眼寝榻上的人,回忆道:“前几日主子做完团扇,看着剩了不少竹片,想着娘娘您喜欢放风筝,便自己动手做一只送给您,削竹片的时候不小心扎了手,那口子不大,所以我们家主子也没当回事。”
“那竹片还在吗?”风兮寒问道。
“在的。”晓桃赶忙回道。
“把那些竹子都拿来,”盛澈吩咐着:“还有近日你家婕妤做的所有团扇。”
晓桃依着令去拿了,盛澈担忧的问道:“樱宁怎么样了?”
风兮寒面色冷峻:“我还要看那竹子上浸的绝星草毒性有多大才好开药,只不过她毒重的太深,即使救回来也没几年可活了。”
“没几年可活了?”盛澈似是不敢相信,恍惚着重复了一遍风兮寒的话:“怎么可能哪,天底下还有你解不了的毒吗,那华老先生哪,他把老人家请来行吗,樱宁才十八岁,还有大好的富贵荣华等着她去享。”
风兮寒摇摇头:“若她只是闻了几日这毒我倒还可以帮她解,可如今绝星草的毒已经深入她骨血,难以根除了。”
此时晓桃正好把那些竹片端了过来,风兮寒上前仔细查看一番,眉头皱的更深了。
等殿内无旁人,风兮寒给昏迷的夏樱宁施完针,才又开口:“毒性已经止住了,接下来调息即可,解毒的几味草药宫中不全,我会飞鸽传书让蜀地悠竹居的弟子送些过来。”
些许失神的盛澈站在一旁堪堪抬眸:“风师兄,若是尽心养护,她还能活多久?”
“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载,这毒性诡谲,也要看夏婕妤自身了。”风兮寒如实道。hτTΡδ://WωW.sndswx.com/
盛澈头有些发昏,攥紧了拳头:“还望风师兄全力救治,让她少受些苦。”
风兮寒眸色清冷:“绝星草的毒貌似无症状,只是使人贪睡,是以昨日前来的御医未察觉出异样,夏婕妤日后也只会觉得体乏困顿……”
说着,他默了默看向眉头紧锁的盛澈:“身亡之时也只是在睡梦中离去,不会有太大痛苦。”
眉目间早已染上杀气的盛澈久未言语,是谁想杀她?早在三五月之前便开始筹谋,知晓她与夏樱宁相熟,又窥探到刘颜之会日日前去交泰殿,一层层的布局,隔着几个人的手来要她的命,这缜密的心思,哪是寻常人能有的。
而且那人敢赌,赌夏樱宁会送刘颜之团扇,赌刘颜之会在这节气前来看望她,赌看望她之时夏樱宁会给她扇扇子,而且那人都赌赢了,这只能说明一点,那人在宫中,还日日窥探得到她在宫里与何人相交甚好,却唯独赌漏了她身边有一个会识毒的正尘。
可那人得心肠狠毒到何种地步,为了要她的命,不惜迫害无辜的夏樱宁和刘颜之,毕竟那绝星草的毒是先过她们之手。
“我要去一趟内务府!”盛澈追根溯源理清思绪,那竹子是内务府送来的,她定要查个明白,敌在暗我在明,不能再如此坐以待毙了。
如今已然不是宫妃们拈酸吃醋的小打小闹,有人已经想要她的性命了,她盛澈刀光剑影里活至今日,绝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至少暗处那人要揪出来,为自己也为樱宁报仇。
风兮寒也默默的收起药箱道:“永安街的东吁商旅手里应该有些解毒的草药,我现在就出宫一趟。”
三人在惊蛰轩门庭前各奔东西,正尘跟在自家主子身后,已经好久没见过她那种要吃人的眼神了。
“九爷,我方才还怀疑了樱宁姐姐,我实在太不是东西了。”正尘低声愧疚的说着,步履沉重的踏着脚下的青石板。
盛澈顶着落日快步往内务府赶去,心中烦闷至极:“我从未怀疑过樱宁,若是她想害我,从前不知有多少机会,又怎会舍近求远的利用颜之哪,而且……”
她说着隐隐觉得心口有些犯疼:“而且就算她要害我,又怎会傻到搭上自己的性命,她从前虽然软弱些,却也在崔芸惜面前处处维护我,中毒之前她还想着为我扎只风筝,……是我害了她。”
瞧着盛澈脸色不好,正尘十分的担忧:“九爷,你方才也闻了些毒,还是先回宫歇歇吧,等风师兄配了解药吃下去,我们再查也不迟。”
盛澈这才回神吩咐道:“想必颜之那丫头也中了毒,不然今日也不会在用午膳前就趴在凉亭那睡了小半个时辰,等风师兄药配好了,也给她送去些。”
正尘应道:“九爷放心,我也想到了此处。不过我纳闷的是,到底是谁想害九爷,竟然布了这么大一个局,若是其中一环出了差错,那人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功亏一篑?”盛澈忽的顿住了脚步:“对,若那人知晓自己计谋被识破,定然会再寻机会下手,我们若是贸然打草惊蛇,不知下次那人又要使何种手段害我了。”
她转身拍了拍一旁正尘的肩膀:“回宫歇着,再派人去请御医,说是皇贵妃重了暑气昏过去了。”
正尘眼明心亮:“将计就计?”
盛澈挑挑眉梢:“不但将计就计,还要暗度陈仓。”
而另一边连夜出宫的风兮寒并未前去东吁商旅那里买草药,而是径直去了枫林晚。
“你怎么又来了?”杨觞坐在木桌前的软塌上,给匆匆前来的风兮寒倒了一杯刚沏好的清茶。
前些日子风兮寒被盛澈打发来照看杨觞,在枫林晚一待就是半月,这才刚回宫没两天,人又来了。
见风兮寒面色不虞的坐下,杨觞忽然间察觉到了什么,急急追问:“难道小九出事了?”
风兮寒沉默几息,和盘托出方才在惊蛰轩察觉出的异样:“有人对九爷下毒,不过及时被小正尘发现了。有名叫夏樱宁的宫妃无辜受连累,已经中毒很深,我会尽力为她续命的。”
杨觞神色缓和不少:“那来这里是不是小九有事吩咐我去办?”
“九爷并不晓得我来找你之事”风兮寒眸色深沉:“因我在检查夏樱宁中毒之物时发现,那毒似乎出自毒后之手。”
听闻此言,杨觞本来放在桌上的手骤然收紧:“……朗月明?你确定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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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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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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