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倾城冷声道:“方才之事朕自不会与你计较,但安妃之死,朕倒是想与崔相论一论道理。”
崔明逸跪于殿下,身形有些僵劲,口中近乎咬出了血腥味:“臣也想知晓陛下为何会……会赐死小女。”
“她以下犯上蛇蝎心肠罪大恶极……”赵倾城对那个恶毒的女人不吝辞藻,就如此居高临下的看着殿堂下跪着的人覆在地上的手渐渐成拳,不尽冷嗤着抛出了最后一句话:“用暗毒手段加害太皇太后,她该死!”
此言一出,跪着的崔明逸浑身一颤,大呼道:“小女自幼乖顺,绝不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大逆不道?”赵倾城拿起一方密奏,起身步下台阶:“她确实大逆不道罪孽深重,加害太皇太后以致太皇太后忽然崩世,想必崔相定然未曾参与其中。”
“陛下圣裁,”崔明逸忙道:“臣万不敢行此重逆无道之事,小女自幼与人为善,太后也常夸奖她娴静恭谦,其中定然有误会。”
瞧着崔明逸事到如今还在嘴硬,竟然将太后给搬了出来,赵倾城恪金的绣龙方靴在原地踱了两步,停在了跪地之人面前。
“既然崔相觉得冤枉,那朕只能将此事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说与崔相听了。”
言毕将手中密奏扔在了崔明逸额前。
崔明逸直起身双手拾起密奏,展开扫视几息之后即刻瞪大了双眼,连带拿着奏章的手都微微有些发抖。
“城防司的官印,西昭通境商旅的口供,大理寺随行监察,还有那个叫李三昌的,现下还在罗刹院关押着随时等候提审,这桩桩件件都指向崔相之女,不知崔相可还有异议?”
“陛下……”崔明逸又一声哀呼,却被赵倾城即刻打断了。
“崔氏女几月前目无礼法在众人面前顶撞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当时命人在景央宫教责了她掌刑小惩大诫,她却因恨生恶对太皇太后下了毒手,掌刑不过十日,她便命人开始在上京秘购寒僵蛊虫,而医正的定论也是太皇太后崩于此毒虫,人证物证皆在。更不必论当日施刑的掌事公公曹贵被崔氏赶出宫害死在了宫门外的窄巷里,他可是伺候过无上皇的老人,朕不知崔相还要为自己的女儿作何推脱。”
崔明逸老奸巨猾的很,还是一口咬定不知其事:“陛下,源头结果皆在,却也无法证明此事为小女所为,陛下自幼在后宫长大,该当知晓那些个后妃为了争宠诬陷栽赃的手段,小女心思单纯,必然想不到如此的毒计。”
明摆着崔明逸还要狡辩,赵倾城撩摆蹲下身去,龙袍一角坠地因着照进殿内的日光泛起粼粼金色:“若是如此,不知崔夫人在其中作何角色?既然崔相大义灭亲,也觉得你女儿没有如此歹毒的心思,那朕便用不着顾及崔家和宁远候府的颜面,将崔夫人收押罗刹院了。”
李三昌为崔夫人贴身侍女丈夫这一则并未写进密奏,便是赵倾城留下的后招,他早就料定崔明逸不会轻易罢手,那崔夫人和她的两个嫡子便在劫难逃了。
“万万不可!”崔明逸此时才晓得事态严重,原是那封密奏上还留有一手,没将他家夫人的行径写入其中。
他实在是轻看了小皇帝,能如此直白的将他召进勤政殿对峙,他该当知晓陛下准备的万无一失。
瞧着崔明逸的攻防已然松动,赵倾城指尖点了点地上光亮到可以反出人影的御窑金砖,一下又一下像是敲击在崔明逸的心头:“崔相自当晓得罗刹院是何地界,进去之人若无朕的圣令必然有去无回,连太后也无法例外。就算出的来,大约也活不长久了,朕想那七层浮屠塔对于像崔夫人如此娇生惯养之人,大抵连第一层都受不住吧,若到时说出些不该说的,谋害太皇太后如此大的罪过,诛九族都不为过了。”
崔明逸久久未动,却在赵倾城指尖停止敲动起身之际忽然将额头触地,一声闷响之后语气暗哑道:“臣为官三十余载忠心昭然,吾父乃文宗亲封太常,吾儿也已为陛下臣子,老臣入仕至今只为匡扶东元基业,崔家效忠陛下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言及此处,他又是一声沉重叩首,牙关咬的清晰可听:“还望陛下念在崔家三代忠心为主的份上,宽恕老臣教女无方之罪。”
高高在上的人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意,却又迅速俯身将跪着的人双手扶起:“崔相何必如此愤慨,朕能与崔相密谈便想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不至君臣失和,崔相快些请起。”
崔明逸起身之时脚步有些踉跄,却在对上赵倾城那副深邃晦暗的眸子时,隐隐咽下了眼前这口恶气。
已然输了,输给了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帝王,他当真是比自己料想的心思深沉多谋善断,哪还是外人眼中先帝为其开山铺路一心护在羽翼下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太子。
“臣即刻便令太和殿外的族人退去,并向外人宣称他们只是觉得安妃娘娘薨逝太过急促才会胡言乱语,他们其实只是想送安妃娘最后一程。”如今态势,崔明逸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赵倾城深重的拍了拍崔明逸的肩头,沉声道:“如此,朕自当念在崔相的功绩将此事掩下,不过崔氏的丧仪就……”
“臣自知小女罪孽深重,丧仪不宜招摇,以免招人非议。”崔明逸双猩红道。
赵倾城收回手臂,转身回座:“崔相深明大义,崔氏女本该千刀万剐才可告慰太皇太后在天英灵,如今念在崔相劳苦功高便准她入妃陵,但碑上无字,名讳不可入玉蝶。”
崔明逸脊背打了几个颤,慢一步道:“老臣谢过陛下隆恩。”
此时赵倾城手下压着另外一封密奏,忽的抬首道:“崔相痛失爱女,朕无以为劝,前些日子崔云斌与景南世子生了些误会,被贬为江州太守,现下来京奔丧便就此留下吧,至于官位,便看丞相之意在内阁选个三品的文职。”
崔明逸此时目色有些发直,愣了几息才道:“老臣替犬子谢过陛下抬爱。”
出了勤政殿百十来步崔明逸才缓过劲来,陛下将他儿子召回京城,明面上是皇恩浩荡厚待崔家,可崔云斌帮他江城所做之事便就此要断了,如今再加上前些日子陛下扣押王骞邕幼子在宫中之事……
崔明逸一阵恶寒,陛下这一番操纵,他的两个儿子也全在上京了。
实在不妥,又为时已晚。
崔明逸如今才后知后觉,先帝日薄西山的那几年,操纵两大营和建承王暗斗的,或许是眼前这个过于唇红齿白华丽俊美的小皇帝也说不定,不然他怎会一登基便收服了北镇南苍。
若当真是如此,那自己这些年实在是太过轻敌了。
一夕之间,前朝后宫的闲言碎语便如同日暮下的朝露,顷刻间消失殆尽。
安妃的棺椁草草从北兴门的侧门抬了出去,甚至都没去安华殿超度焚香,崔府及其族人也对此事缄口不言,外人只知崔丞相入了一趟勤政殿之后,他前些日子被贬的大儿子就连升四级回了这繁华鼎盛的上京城,不知可否与她暴毙的妹妹有无关系。
陛下心爱的皇贵妃身子还是一如往昔的差,算上回光返照去陛下寝宫的那几日,直到如今又有小半月未见过她踏出宫门了。
不过医官倒是日日去请脉,请完脉即刻去勤政殿回话,陛下时常关心却也不见其摆驾交泰殿。
今日,又一急报传来,传报之人入宫之时连马都未下,直接骑至勤政殿外,想来是出了大事。
盛澈已经被关了几日,连带着和门外房顶的暗卫鹰卫交手已不下五回,倒是没吃什么亏,毕竟对面的人也不敢下死手,所以倒是显得她步步杀招有些太过不地道了。
可她不下杀招根本出不去,如今用了杀招也出不去了,因为这两天是凌与枫亲自巡防的。
她自知打不过,自然不去触这个眉头。
盛澈在殿内踱步了半个多时辰,直到听见殿外有小太监的急报,再屏息侧耳,就听凌与枫隐约吩咐了几句然后快步离开的声音。ΗtτPS://Www.sndswx.com/
她瞧了一眼快要黑了的天,觉得逃跑的机会终于来了。
即使这次逃不脱,也要先出去找到杨觞,看他是否回了京城,若没回给他在枫林晚留个口信也比在宫里坐以待毙的好。
待天一黑透,细听外面动静很小,盛澈朝蒙面的正尘抬了抬下巴。
正尘站在窗前,一脚登上窗台,另一只脚打着哆嗦:“还挺高的,九爷。”
“你废什么话,摔不死你放心吧,跳下去的时候脚下存着些力,免得崴着腿,着了地便往东南方向跑,那里开阔些,尽量跑快点好拖延时间。”
正尘还是一脸的害怕:“你说那些个私卫各个武功高强,不会我一跳下去就给我拿剑挑了吧。”
“放心吧,他们不敢伤你,尤其是他们还以为你是我。”
“可是九爷,我还是有点……”
“废话一箩筐!”盛澈耐性差,生怕凌与枫会回来,一脚将正尘给踹了下去。
这边正尘刚一落地,便听门外和房顶有了动静,盛澈身着侍卫的官服,赶紧跑去打开正殿的门。
果然无人值守。
她抄着弯刀大步往院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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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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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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