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醒了!该赶路了!”萧滢滢圆润的脸出现在光晕里。萧洵安睁开眼,还是那间院子,窗棂已经很亮了。“几时了?”

  “午时都过了,再不走可赶不到下一个歇处了!”

  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穿戴整齐,问道,“黎川呢?”

  “李川?是谁?”萧滢滢一脸的疑惑。

  “就是那个同我一起来的神仙姐姐啊。”萧洵安穿靴下榻。

  “什么神仙姐姐,你是一个人来的呀?你昨夜同张道长喝醉了,怕是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梦吧!”她没想到自己的哥哥睡到日晒三竿还能说梦话。

  这时萧洵安才察觉了一丝不对,他清楚记得昨日并未饮酒,背过身去扯开衣襟,胸前的伤口被纱布厚厚裹着。他不再多说什么,以免妹妹觉得自己在外多年,患了失心疯了。说道,“你先出去,待我洗漱。”

  门吱呀关上,他理好衣服走到铜盆前,一盆水浇在胸襟上,滴水未沾。“不会错,这就是汾渊河的布料。”

  院子里,他看了最后一眼枯瘦的海棠,看了那扇花窗,黎川应当是不会来了,说道,“走吧!”

  天光费劲地钻过厚重的霾,苍黄的茅草挤压着遥遥无尽的前路,一队飞驰的人马留下一阵腾起的尘沙。

  萧洵安骑着黎川留给他的马,走在队伍正中,有些失神,他想,黎川该是走了,走前抹去了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关于她的记忆。

  他有些释然,或许他终是得了自由。

  却多了些怅然,或许……今后可还有机会见到她?

  此时九重天的监神司内,黎川已经找见了那位负责此案的彦平君。

  “欸~黎川,这么快就来了,算你听话,等我今日放了班与你共饮!”彦平君欣喜道,“今日就青云山那事儿,刚把那一池子丹元收整回来了,等那三位的口供录了便算完事了。”

  “我此来正为此事,想问问那顾姓树精是何来历?”

  彦平君像是听了个稀罕事儿,道,“还未听说过树精也有姓呐?”

  “大约灵识受凡人的族姓影响颇深,给徒弟起的名字都姓顾。”

  “哦!顾卿,顾闻,顾思,顾念。可那容也容许怎么说?问问再说吧。”

  “我随你一同去。”

  “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树精身份可疑,问定再说。”

  乌木打造的房间里,一张长桌,两把椅子,二人坐在长桌后头。顾卿远远坐在他俩对侧,手边的小几上放了些茶点。

  涣散的光线从窗格里钻进来,恰照清顾卿一人罢了,黎川和彦平君在相对的黑暗中,缓缓发问。

  彦平君对待证人不喜探人神识,那样太容易感同身受,记录便失了客观公平。于是静静听了顾卿将青云山剖丹的来龙去脉理了大概。

  顾卿坐在光下,平静地讲述出事情原委。所述内容与黎川看到的无出左右,但有许多前因其实并不明朗。

  黎川不在监神司当差,只是旁听,不好发问。好在彦平君此人虽作风懒散了些,但行事却也有章法。他问道,“容许容也是何来历?”

  “家师收留的故人遗孤,但具体从何而来,我等便不清楚。”

  “尊师又是何来历?”

  “记事起他便在青云山了,只知道师父是姓顾。”

  “树精又无传宗接代,何来姓氏?”

  “散妖本都没有什么姓氏的,听闻师父从前与一位顾氏凡人有交,他姓了顾,我们便跟着姓顾。”

  “既然都是如此为何你们姓顾,容也容许却姓容?”

  “他们是本来就有名字的,我们没有。”话到此处,顾卿接着说道,“我可能发现了一些……但我不确定。”

  二人静静看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根金簪,端头不是金银宝石,而是一只赤羽,“这是我师妹顾念的翅羽,请神君过目。”

  黎川一眼瞧过去便知东西不对,他进入顾卿识海看见的分明是一双内里赭黄的羽翼,背面盖一层深棕的杂色毛。

  “阿念换羽时偶尔长出一两根会反射金光的黄色羽毛,她十分爱惜,掉落之后总会收藏。她曾拿一根让我给她做头饰,刚做好还没来得及……自她去后一直封存。可今晨来天庭前,翻出旧物忽然发现这根羽变成了赤红色。”

  彦平君凌空摄来此物,放在手中端详许久,通灵传音到黎川耳朵里,“这是朱雀羽。”

  彦平君开口问道,“你何时初见顾念?”

  “我记得我四百岁时,师父带回一枚卵,没几天就破壳出来,是一个生翼的女婴,到她去时也才六百岁。”

  “普通妖精修行都应是从禽兽草木的形态开始,多年才通灵识,千年才能修得人形,除非是神仙或者修行了得的大妖之后,难道你们就没怀疑过顾念为何生来就有人身?”彦平君又问。

  “我们徒弟六人皆是如此。师父说我们都是人妖相恋而生的异类,故而如此。”

  “除了顾念,你们三人可察觉什么异常?”

  顾卿沉思良久,才终于开口,“从前也只当是师父教导有方,但在青云山,我们几个的确算得上出类拔萃,甚至比两位师兄成长得更加迅速。今日得见这羽毛,有些怀疑自己的来历。”

  走出房间,彦平君面色难得严肃,“本以为是走个过场的事,谁知竟牵扯颇多,等我交待一下清点丹元者注意朱雀丹,你陪我去卷宗阁翻找翻找朱雀一族是否有丢失幼卵的旧案,然后再去一趟南方朱雀族。”

  “我记得千年前,西海龙族亦丢过一枚卵,监神司协同龙族搜查,寻回之后却一直没有破壳。”黎川回应。

  那时泾川也还是枚卵,闻讯黎川亲自在母亲身边守了十天十夜,直至泾川破了壳,才算松了警惕。

  “找回来的不算……”说到此处,彦平君忽然意识到什么,“或许找回的是掉包的假卵!此人伪饰之术竟能骗过神仙,并且能将一只朱雀神鸟变成山雀数百年不显,非一般树精能为。”

  “的确不凡,他的修为其实不该没有飞升的。”黎川道,“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务必尽快抓住在逃三人,若逃至魔界,将有大祸。我一介水君,在监神司多有不便,我立刻前往东海深沟魔界界口看查部署。”

  东海在这个季节翻涌着湿冷汹涌的浪涛,仍有渔船航行海上一网又一网地投向大海。

  黎川看着他从小生长的地方,深深呼吸了一口熟悉的气息,一头扎了进去。

  在海底黑暗深处,一座金雕玉砌灯火通明的宏伟宫殿坐落其中。那是四海最巍峨的宫殿,藏兵甲无数,珍宝万千。

  水官中流传一句话,“天下之水,尽归东海。”这其实并非指所有河流都归于东海,而是最好的人才,最好的宝藏都去了东海。比起天庭水神宫,这里才是天下所有水君的向往之所。

  琉璃门下两队青甲立在两旁,见黎川落足廊前,齐齐颔首。

  黎川稍稍点头示意,匆匆进去。

  明亮宽敞的大殿内,泾川斜躺在椅子里,正对光看着一枚螺珠,正想喊黎川过来一起瞧瞧。

  “带我去界碑看看。”黎川单枪直入。

  见黎川不像是闲来无事回家串门的样子,泾川立刻将螺珠放回匣子递给身旁侍者,一挥手已是一身寒鳞铠甲,群青色的披风在身后飒然展开。“走。”

  到底是姐弟,玩闹归玩闹,正事面前总是一条心,二人立刻动身前往深沟。

  途中,黎川挑重点将事情原委告知泾川,泾川撇撇嘴道,“那个时候恰好我也还是颗卵呢!幸好不是来东海偷蛋,不然便将我偷走了。”

  黎川终是笑了,“将你偷走便好了,少个人与我争嘴。”

  “你是嫉妒我抢了你‘最美龙王’的头衔吧!”泾川抚着鬓发,顺手理了理头上的墨玉头冠。想当初,黎川的男相神像也是被拿出来评比过的,几经推敲,众人还是觉得比黎川男相高出半个头的泾川更加俊美。

  “真快啊!”黎川看着自家时而讨嫌时而又惹人怜爱的弟弟喟叹道,“我们家的臭小子马上就要一千岁了,真怕你撑不住这道天劫。”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哼~”泾川听着姐姐天大的笑话,“你都能撑过,我又如何不可?更何况你当年还是……”双重雷劫,他停下来,却已经晚了。

  偷偷瞟见黎川已经垂下了眼眸,这种时候他便不好再开口了。

  比海底更深的,是东海界碑深沟。在深沟内,比龙宫所处更加黑暗,在这种黑暗下,二人身上都显现出了微微的荧光。

  再往深走,有一条玉带一般的结界迤逦在南北走向的裂缝之上。现下看来很窄,但走近方能感受到那磅礴的气势。

  百尺宽的裂缝之下又有浓黑的暗潮不断奔涌,两岸十步一青甲,百步一皂营。

  “巡防怎么轮的?”黎川问道。

  “东西两侧共四队人手,东侧由南至北,西侧由北至南,循环往复。一个驻点,一炷香便会过一趟巡卫。”泾川说道。

  “目前防守主要在结界内围,提防的是魔族冲出,如今更要防有人趁机混入。”黎川道,“外围再加一层巡防,交错巡逻,要过硬的,树精修为不容小觑,那堕魔也很难对付。”

  正在此时,一个青甲将士前来行礼,“末将胥劭见过二位殿下。”

  胥劭这个名字黎川是很有印象的,或许泾川当时年幼不清楚,但黎川那时候已然知道些世事了。

  胥劭是爱慕过他们的阿姐的。

  这胥劭很年轻时,就曾是东海龙宫廷卫统领,很受父王器重。正因这廷卫身份,与阿姐时时打照面,凭着一张英气不凡的脸,便让那时一心思“美色”的阿姐颇有几分动心。

  胥劭巡岗,阿姐凭栏。

  阿姐外出,胥劭随护。

  当年黎川还不知道何为情爱,但总是晓得他二人之间是同他人不一样的。

  谁知那年北海送来的歌姬竟将这份青嫩的好给撵成了阿姐的心尖刺。

  歌姬被父王赐给了胥劭,随他一同驻守深沟魔族界口。

  自此,阿姐再没了恨嫁的心思。

  皂营从外面看上去黑漆马虎的,内里却有数十枚明珠镶在帐顶,视物便不那么费劲。在胥劭的军帐中,三人商讨了关于布防的调整,又在沙盘上几经模拟,黎川才终于放下心来。

  其实胥劭此人行事谨慎踏实,还是很让人放心的,黎川心中对他的固有成见便少了些。

  正此时,帐外响起了天籁般的声线,“二位殿下,妾准备了些茶点,先歇息片刻吧。”胥劭的夫人走入营帐,她一身星海纱衣,缓缓步入,行止端庄温婉,与从前身姿摇曳的北海歌姬不可同日而语。她行至案头,亲自将食盒打开。

  “这些小事,让下人做就是了,何须夫人亲自动手。”胥劭走过去帮着将小食一一陈列,言语行动间亲昵无限,爱护有加。

  黎川在心中摇了摇头,“果真年少情浅。”方才刚消的成见又涨回来几分。

  “殿下尝尝这个。”呈到黎川面前的是一团裹满豆粉的龙须酥,这是她幼时偏爱的一款小食。渐渐长大,便吃的少了。

  接着,她又将一块桂花水晶糕用公筷夹到泾川的碟子里,“小殿下。”正是泾川的喜好。

  想来这胥劭心思倒是细腻,记得他们从前的喜好,还特地吩咐后厨做了。

  黎川没动筷,起身道,“我还有些事,这里拜托将军多费心了,先告辞。”泾川便也跟着站起来。

  “不多留几日?”此言一出,三人齐齐望向发声的将军夫人,一时四下静了。

  胥劭笑了两声,“我知夫人久居此处觉得闷,可好客也得分时候,二位殿下要务在身,我等不便多留的。”

  夫人颔首微行了一礼,“妾唐突了,二位殿下慢走。”

  二人离开,夫人站在帐前目送已经远走的两枚光亮。胥劭从背后轻轻搂住了她,脸颊贴在她鬓边轻声道,“委屈你了。”

  “是要赶去西海看看那颗找回来的蛋吗?”泾川问道。

  “不去。”黎川答,“西海龙宫千年来都没瞧出什么端倪,我又能看得出什么来。”

  “那……回去看看父亲?”泾川试探道,尽管他明白黎川大约是不会去的。

  不出所料,黎川回答,“算了,等你生辰我再回来。”

  “好。我生辰你一定要回来!”泾川说得很郑重,生怕黎川错过了。

  “一定!”黎川道,“你帮我画个穿行符吧!我去趟登天阁,太远了!”

  泾川翻了个白眼,腹诽黎川懒到家了,这种符咒靠他手上的双笙也能画,他就是单纯的懒。可泾川还是抬了手,修长的指节在水中快速描画,一人高的圆形符咒在深海开启了一道云雾翻滚的大门。

  “走了。”黎川笑着拍拍泾川的肩,一步跨进去,“有个弟弟还是好啊!”话音随着封闭的大门消散在碎掉的符文里。

  登天阁在离凡间最近的一重天,那是人妖飞升的第一道门槛。凡有羽化成仙者,皆在此登记造册。

  黎川要找的,正是那顾姓树精。

  通天阁楼隐匿在厚厚的云层之间,黎川险些没找见,还好楼里有位熟人感知到她来此附近,特地出来接了她。

  那是一位黄衫女子,烟纱般的裙袍如晨曦一般衬得女子明朗柔美。

  “阿黎,这里。”

  黎川一见她,笑意便写在脸上,“宿机姐姐。”

  闻此,黄衫女子微嗔,“说了多少次,不要叫姐姐,叫阿宿!”

  黎川笑盈盈地唤了声,“阿宿。”

  宿机立刻缓了面色,将黎川迎进了登天阁。

  若在旁处,以黎川无关紧要的身份想查到这些案宗怕是行不通,但在宿机这里便多了许多方便。她刚饮了一盏茶,宿机便回到了她面前。

  见她两手空空,黎川问道,“没找到?”

  “自然是找到了。”宿机在她对侧坐下,笑答,“但是让你翻卷宗多无趣,我讲给你听就是了。”

  黎川一笑,扶袖为宿机斟一盏茶,轻轻推了过去,“那便劳烦阿宿了。”

  “这个树精呢,千年前的确是要飞升的,却因一些事情耽搁了。”

  “何事能耽搁飞升千年之久?”

  “因为他的便宜女儿。一千多年前,他修行有成,已经是一棵镇村福树了,村民常在树下祈福许愿。他替人完成些小愿望,积些福报。”

  “一户顾姓人家生了个女儿,这女孩儿刚出生,父亲便去世了。女孩儿四五岁的时候,总是问母亲要父亲,母亲被问得烦了,便叫她到村头的那棵大树找父亲。”

  “女孩儿年纪小,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以为那棵树就是他父亲,日日去树下爹长爹短的。那老树便在这一声声爹里生出了怜悯,对她多有爱护。后来女孩儿长大了,明白了树精不是她父亲,但感情已经很深了,习惯了日日与他问安,便叫他老顾。”

  “怪不得姓顾。”

  “不知是这女孩天生体质有异,还是与老树千丝万缕的关系,女孩儿在山里时常能遇到些山精野怪什么的,好在都是些善缘。”

  “倒也过得比旁人精彩。”

  “坏就坏在情窦初开时遇到一只鹿妖,那鹿妖健壮俊美,顾家女一时春心萌动,竟私定终身诞下一双女儿。”

  “是容也容许二人?”

  “正是。你也知道,人妖之恋是被约束的,后来那鹿妖死了,顾家女也死了。”

  “怎么死的?”

  “这我便不知了,总之就是死了。那树精自断根本,带着两个孩子藏了起来,也因此耽误了飞升。直至容也当年受聘青云山山神,这身世才翻出来。但老树精竟也不在乎成不成仙的了,于是飞升一事便作罢了。”

  故事听完,黎川双手交叉撑在案上,无意识地咬着下唇内的皮,“这就好解释老顾为何收养孤儿了,但她为何又要掩埋他们的身份呢?症结就在顾家女之死,是怎么死的。”

  “这个我恐怕帮不了你,千年前的凡间旧事了,怕是也很难寻到线索。”宿机说道。

  “确实,但此事不仅牵扯到堕魔一案,或许与仙界失孤也有关。”

  “阿黎呀阿黎,还是这么爱操心。”宿机自斟一杯,“话说,你这次去凡间送的可是他的转世。”

  黎川没说话,她侧头望向窗外已经澄红的云层,良久,“嗯。”

  宿机阖眸翻手掐起指头,黎川开口道,“不用算了,是最后一世。”

  “他回来之后,你还会回南承宫吗?”宿机问道,见黎川怅然的模样,自觉闭了嘴。

  良久,她自嘲道,“我这废人模样,哪还入得了南承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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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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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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