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人握着拂尘,手上已经捏好了降魔诀的手势。
周羽双手拽着麻绳,两只手轮换着在手上绕了圈。
“开!”随着萧洵安一声令下,周羽后撤一步,往后拽了一下。所用力道远超这箱子的重量了,可箱盖纹丝不动。
青空白日,忽然浮来大团的乌云遮蔽天日,山风又起,落叶被吹卷起来,林中瞬间飞沙走石。伍老五怀里的麻袋再一次躁动起来,大黄疯狂吠鸣,伍老五手足无措。三四名将士上前,用枪杆死死将大黄卡在地上。
很明显,使得狐狸和大黄发狂的源头,就是这个匣子。
“不太妙。”黎川眯着眼睛避开风沙,保持准心对着那箱子。
周羽再次用力,脚下砂石已经磨出痕迹,两侧将士见势上前帮手。
“一二走!”三人合力,那箱盖终于颤抖着被掀开,大团黑气瞬间从箱子里蜂拥而出。
“盖!”不等张真人发令,十二名持红将士立刻下压。眼看乱窜的黑气要溜出边去,黎川一箭将离地只差一寸的红布边缘钉进土里。
张真人立刻念起咒语,红布灵光乍现。里头气流窜动,且有尖利嘶叫之声,像是冬夜受冻的狸猫的苦叫。
天色大暗,风动树摇。眼看红布之下动静渐弱,张真人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出来。那红布得了血的祭奠,红光大现。可这时布里压着的东西反而好似死而复生了一般,再一次涌动起来。
萧洵安实在忍不住,袖间手指捏决,红布忽然鼓了起来,像一个四面捏紧的饺子。
红布掸动,其下哀嚎之声更加惨绝。
“里面有火?”压红布的一位将士惊觉,但没有王令又不敢松手。
萧洵安厉声道,“压死红布,不可妄动。”
王令已下,没人敢动,红布里明亮的火焰疯狂舞动,却丝毫没有烧坏红布,亦没有烧伤他们。只是有些烫手灼脸的触感让他们别过头去,用背顶着。
整整烧了半个时辰,红布终于塌陷下去,再没了动静,连大黄也疲软地不再动弹。萧洵安仔细感知了一下,确定没有在红布下感受到刚才的邪念,于是下令开幕。
黎川走上前去拔下羽箭,红布缓缓掀开,与他们斗争半晌的黑气早没了踪迹。
铁匣大开,翻倒在地,一股腐臭气息冲人眼鼻。白花花的零碎撒了一地,竟是尸骸!
骨骼细小,杂乱,已不成型,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尸骸,却清楚看到三颗手心大小的颅骨。
张真人捂着胸口,被人搀到近前。只看了一眼,大叹道:“作孽啊!”
黎川也看到了这东西,愣了一瞬,“是……人?”
“是。”萧洵安答道,思源城瘟疫时,他抱着一颗颅骨研究了数日,对人的颅骨再熟悉不过。
“可是,怎么这么小?”黎川用羽箭箭头拨了一下脚下的一块细小的骨头。
萧洵安深吸了一口气,道,“像是婴孩。”
这时,萧滢滢走了进来,“怎么围的场?”
众人目光都聚集过去,只见萧滢滢身后两名士兵架着蒋善跨过断墙。
原来,趁方才所有人都在关注铁匣之斗时,他竟偷偷溜走了。
“看来老丈伤得不重,这么大的热闹不看跑什么?”萧洵安目光回到尸骸上,对蒋善说道。
“小的怕鬼,见到这箱里有鬼怪怕得很,不是要逃走,就是离远些。”
萧洵安顾不上管他,只是走过去翻看铁匣。里头还有些尸体腐烂时浸透腐坏了大半的布料。他用剑尖把东西挑出来,仔细看了看。道:“叫个军医上来。传信响铃沟,搜查所有铁匠。”
可等军医上来,怕是还需要些时候,萧洵安又问:“我记得有个先前干过仵作的,他是不是来了?”
周羽喊了一嗓子,“季翔!”
“到!”一个青年从庙外跑进来。
萧洵安指了指一地的零碎,“把这些都拼起来需要多久?”
青年挠挠头,“我一人恐怕很慢,但是队里头还有个家里开义庄的,我俩共同上手应当快些。”
“义庄?”周羽不解问道。
“他跟我讲过,有些人摔烂了,被野兽撕烂了什么的,都需要拼回去。”
“行,叫来吧!”
“吴忌!”
一声吆喝叫了帮手,两人蹲在地上一块一块地将尸骨挑选出来放在铺好的红布上。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骨骼终于拼好。季翔来报,“王爷,据尸骨所见,的确是三个婴孩。”
“她独居了两三年,竟然怀了身孕。
查了许久,没查到是哪个泼皮王八蛋干的。
等生产的时候才晓得,她怀的根本不是我们村里人的孩子。
而是……
而是,山中妖怪的崽子啊!
我去看的时候,她满屋的血迹,骚臭得要命,床上被褥里窝着三个崽子,每一个都只有巴掌大点,满身满脸的毛。我就是看了一眼,杨二娘当时就像个护崽的母兽一样向我发怒,我当时吓坏了,就跑回来了。
就是当天晚上,有人看到有黑影进到她家,带走了孩子。”
蒋善的讲述浮现在黎川的脑海里。她在萧洵安耳边悄声说:“杨二娘的孩子也是三个。”
萧洵安走到拼好的尸骸边上仔细观察了片刻,问季翔,“可与正常婴孩有不同之处?”
“没有,就是先天不足,躯体很小。其余来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孩子。”
“蒋善的儿媳可醒了?”萧洵安问。
盼睇浮肿着一张脸,用头绳稍微系了头发,正了正仪态从破庙里走出来。可一见到摆在院子中间的三具尸骨立刻脚下一软,跌倒过去。
“杨二娘生的孩子,你可见过?”
盼睇受了惊吓,面对王爷问话,却又不得不答,用袖子挡在脸侧,隔开摆放尸骨的方向,说:“见过,妾身还给孩子做了儿衣,襁褓。谁知道她一下生了三个。”
“可曾见过?”萧洵安将从铁匣里挑出来的几片早已看不清原本样貌的布放到盼睇面前。
盼睇还没看,已经干呕起来。
萧洵安也没催,只是耐心地等她。
终于,她鼓起勇气看了一眼,又赶紧闭上眼睛,猛咽了一口涎水,又睁开眼去看。一片残布上的纹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忽然就不怕了,一把抓起了那布条,“是……是!这是我绣的平安的安!我为了绣的快些,安下面那个‘女’字就绣了一个圈,像个‘又’字。”
“这三个孩子真如他们所说,形如狸猫?”
“我当时见到,就是觉得孩子小了点,胎毛重了些。二娘怀的时候吃不到一顿饱饭,又是三胞胎,孩子小些也是正常,胎毛也没有他们说得那般可怕。只是后来传言孩子被山鬼抱走了,他们便传得格外难听起来。”
答案不言而喻,这三具尸骸正是杨二娘的三个孩子。而且这些孩子并不是他们传言的什么妖怪之子,就是正儿八经的人。
可是他们为何会被装进铁匣,埋在钟下呢?
到了今夜,还会不会有邪气影响到山中的兽类?
这都是迄今为止的未解之谜。
最终,他们定下方案,萧洵安与张真人,伍老五和大黄,以及百来人留在破庙守到夜晚再看大黄的反应。黎川与萧滢滢带兵回响铃沟调查铁匣婴孩之事。
数千王军浩浩下山,带着逃走的盼睇,三具婴孩尸骨,还有那个铁匣子。
响铃沟铁匠相关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整个沟里,只有一户人家打铁。那就是蒋大郎家,据说蒋家世代出铁匠。故而蒋家在沟里是人人都要巴结的,毕竟从镰刀到锄头,从菜刀到铁锅,都要指着他们家打。
因为沟里的需求有限,蒋家每一代只教一个铁匠,为其余的族人打造捕猎工具。他们做的出最精良的捕猎工具,故而他们家打猎也收获颇丰。
蒋善就是他们那一代的铁匠,他儿子蒋光宗还没完全继承,人就走了。蒋耀祖实在是不成器烂泥扶不上墙,连把镰刀都打不好。蒋光宗和蒋耀祖都没有后,蒋善只得从其他叔伯支里头,挑了孙子辈儿的蒋大郎。
蒋大郎也不负众望,两年就学成了。这才算是把铁匠传承了下去。
杨二娘产子当年,也恰好是蒋大郎完全接手铁匠铺子的同年。
“哐”铁匣被放在了他们昨日围聚的高台上。村里人又都跑出来围观。
“这是个啥?”
“大铁箱子嘛,是个啥!”
黎川与萧滢滢并排坐着,实在是有些累坏了。因萧滢滢对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悉知,故而审问的任务只能黎川来。
黎川揉着眉心问道:“蒋大郎,这箱子可是你打的?”
蒋大郎只看了一眼,就斩钉截铁的回答,“不是。”
“这么确定?”蜀南文学
“小人从没打过铁箱,所以这铁箱一定不是我打的。”蒋大郎毫不心虚地答道,“况且这箱子做工粗糙,我的手艺做不出这样的东西。”
“手艺不行……难道是蒋耀祖?”黎川心想,又问蒋大郎:“蒋耀祖可有这个手艺?”
“他不行,他打不出这个环子,四叶莲的花样也刻不出。”他说着指了指箱子上的锁环。
“你的意思,这箱子不是你们老蒋家打的?”
虽然有那么多的兵,但对两个女子说话,蒋大郎多少随意了些,“总之,小人没有见过。”
总之,铁匣的线索暂时就断了,萧滢滢差了几个人到最近的城里去问。
在金焕和孙胜的指引下,她们来到了杨二娘的住处。那房子墙面已经有些崩裂了,房顶的瓦也疏松。
“这房子怎么破成这样?”萧滢滢用鞭子扫着脚下长到膝盖的杂草。
孙胜解释道,“村里的泥墙老房子就是这样,空个三五年也就算废了。”
黎川看到那条比例十分突兀的铁链,跟那把誓要将门拽倒的大锁,问道“为什么用这么大的铁链和锁头?”
孙胜答道,“问过了,他们说是为了辟邪,怕杨二娘的鬼魂作祟。”
“杨二娘都被他们赶进山里了,哪有什么鬼魂不鬼魂的在这里。”黎川说着,走近房屋,仔细看了看锁头。这锁的样式很简单,上面有一个特别简约的纹样就是锁身上一粗一细两圈四个桃尖的刻线。看似简单,但刻线十分顺滑,很考验功底。
忽然,铁匣上头锁的样子进入她的脑海,她拿起锁头,与记忆中的锁一一对比。对!还有锁环上也有这个纹样。
“他不行,他打不出这个环子,四叶莲的花样也刻不出。”
蒋大郎认得这个花样子!黎川心中忽然蹦蹦有声,她问道,“这个纹样,很常见吗?”
其余三人都凑过来盯着瞧,也都搓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却也都给了同样的答复:“没见过。”
黎川立刻站起身来往回走,“再传蒋大郎。”
蒋大郎再来,天已经暗了下来。太阳很快就被山峰盖住了躯体,天变成了暗紫。接连被传唤的蒋大郎已经很不耐烦了,碍于军威,却也敢怒不敢言。
黎川问道,“杨二娘家的锁,可是你打的?”
“是。”
“上面打的什么纹样?”
“四叶莲啊!先前不是跟你……”他瞥到萧滢滢的怒色,还是有些摄人的,于是换了措辞,“跟先生和郡主说过的,四叶莲……”
黎川并不在意他怎么说话,继续问道,“这纹样可有什么特殊寓意?”
“就是……丧葬用的。这种东西一般人可不愿意做。”
“这铁匣子上的纹样可是一样的?”
蒋大郎不屑道,“当然一样了!这么明显……你们该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吧!”蒋大郎诧异道,他又仔细看了看箱子,看到了上面干结的泥土,看到了已经劈开的锁头,脸色忽然就白了,“这里面该不会装了东西吧?”
“准你问话了吗?”萧滢滢用马鞭抽打了一下椅子腿,“先生问什么,你答什么!”
这一鞭子还是有些威严,蒋大郎立刻就老实了,但他还是往边上捎了两步,尽量离那个箱子远些。“小的不敢,这东西……我小爷跟我讲过,这样的花样也能镇邪。若是遇到什么妖邪,把东西装在铁箱里,再用四叶莲压上。这东西就永世不得超生。”
永世不得超生!这样可怕的咒言,居然用在三个刚刚出生,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婴孩!他们可什么恶事都没有做……
“你小爷可是蒋善?”
“正是。”
“把他叫来。”
“我爷伤的不浅,歇着呢。要不您明日再审?”蒋大郎这样说着,还以为自己如今还有多大的话语权。其实早有人已经离开此地去传蒋善了。
可左等右等,蒋善却没有来。
蒋善病倒了,高热昏厥,满口胡言。军医来看,开了退热的药,行了针,说,“今晚怕是不好审了,主要是怕他神志不清,说的净是胡话。”
黎川站在蒋善的病榻前,蒋耀祖跪在床边哭,“哎呦老爹哦!你可不能有什么事哦!”
黎川被他吵的烦,准备出去。
蒋耀祖不停地哭,好像他爹已经没了似的,“老爹要是血流多了,只要你说一声,儿子马上割手给你接一碗!我们父子心连心,一起挺过这个难关!”
黎川忽然站住了脚步,思索一瞬。他们好像一直把重心都放在了铁匣上,而忘记了最主要的是找到杀害三个孩子的凶手。
始终是本末倒置了!
那又是谁最希望这几个孩子和杨二娘死呢?
如果一个男子,与人有了孩子,在何种情况下不仅不愿要这个女子,还会杀害自己的孩子?
那一定是已有妻室,且妻子强势,自己较为软弱,不敢将外室所生之子带回家中。或是妻子家族强势,男方是借了这家的势。
还有一种可能!如果一个女子的丈夫在外苟且,还有了孩子……那么这个女子必定痛恨那个外室。
无论是谁杀了孩子,孩子的父亲都是这个问题的关键!
于是,对守着房间的士兵挥挥手,“老者病榻,就不要守着了!昭告全村,我们发现了杨二娘三个婴孩的尸骨,要求全村每个男性滴一滴血于清水碗中,碗上贴了名字,放在村子中间的台子上。我们要作法找寻婴孩生父。”
士兵正要走,黎川又叫住他们,“等等,切记,一定要看着那些男人割指滴血……不!把他们全都召集到一处,当场滴血。一个也不能少!”
听墙根的蒋耀祖已经不哭了,黎川从门外侧身又看了一眼他们,蒋耀祖立刻又开始了“哭丧”:“哎呦我的老爹哟!您老可要挺住哦!”
黎川问:“村中可有名册?”
蒋耀祖抽抽搭搭地说,“有。”
“全不全?”
“所有家户都有,满了岁的便都登了册的。”
“好,拿来我用用。”
“这……”蒋耀祖原本还在犹豫,可身旁两个高大健壮的士兵猛瞪着他,他只得垂头丧气地将花名册翻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围着台子站了百来个男子。
萧滢滢指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猛抽了一下旁边将士的脑袋,“想什么呢?三年前他多大?毛都没长齐!给我送回去!”
“郡主,那这个八十的是不是也要送回去?”跟在她身后的一个士兵问道。
萧滢滢看了看老头,精气神十足,白了说话人一眼,“那可不一定。”
夜色更浓,在火炬之下,魏鋆捧着一个托盘,其上是一节白玉般的骨头。
黎川说道,“诸位且听,这是杨氏孩儿的一节手指骨。十指连心,若是亲属之血滴入清水碗中,碗中骨头会瞬间吸收血液。若不是,血液便沾不到骨头。”
此言一出,台下开始交头接耳,开始有了一些耸人听闻的言词。
“诸位放心,此法与滴血认亲一样,只能认亲,不会对各位及家人造成任何影响。”
可私语仍未停歇,“啪!”一声鞭响,萧滢滢的马鞭狠狠抽在刑架上。
“事关重大,违者,斩立决!”萧滢滢的声音盖过了一切私语之声。
黎川翻开从蒋家拿来的花名册,“点一人,上台一人,即刻试血。试罢站到后侧,不可混回原队。”
指骨放入一个清水碗里头,蒋大郎第一个走上台去,自拿了一把小刀,轻轻割了手指。鲜血立刻滴了下来,血液在清水中散开,缓缓在骨头边笼罩出一层薄薄的红雾。
蒋大郎看了一眼,血液确实没有被骨头吸进,“可行了?”
接连几个都是蒋家户的,接着是吴家的,再接着是李家的,大约有个十来个男子,都没什么异常。
直到叫到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瘦高,皮肤黝黑。他攥着手,看了一眼身旁的弟弟,豆大的汗珠盖在他额头上。
“关建!”众人都看向他,包括他的弟弟。
“关建?”人群又起了交谈声,他听不清别人说什么,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话。
从众人集聚的眼神里,很容易看出来名册里的关建究竟是谁,“关建!”
少年终于应了一声,抬脚踏上了台阶。走到水碗边,看见新换的清澈的水,碗底一节玉白的骨头。
少年的汗水已经混到衣服里了,手上很滑,在身上擦了擦才来拿刀。
手指触到那支割过许多人手指的刀刃,黎川盯着他,萧滢滢盯着他,魏鋆盯着他,所有的将士都盯着他……台下那些人的嘴巴也盯着他……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猛的抓起刀,向侧边士兵的空隙处冲去,企图从那里逃走。
可他太天真了,王军甚至没有挪动,只是将战戟交叉刺下,他已没了逃路。
他栽倒在地上,台下的声音更大了。
“难道是他?”
“那时候毛都没长齐呢吧!倒是很浪!”
“这小子平日就在沟里到处混,还偷过我家的鸡。”
“真是他呀?”
“啧啧啧……”
戟尖对着他,几乎要扎到他圆瞪的眼睛,他仓皇地手脚并用将屁股往回挪。
“他就住在杨二娘他们家后头一点,近的很!”
“那小子……”
人声淹没了少年急促的呼吸声,他的手脚还没挪动几次,人已经被王军控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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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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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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