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奢靡?
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对于百姓农户而言,顿顿吃得饱,餐餐有荤腥,就已经可以算是奢靡;
对于商贾而言,马车好看一些,拉扯的马雄壮一些,宅子大一些,便算是奢靡。
对于功侯贵戚而言,顿顿山珍海味,都还要吃一半倒一半,或许才称得上奢靡。
而对宗亲诸侯王而言,奢靡这个词的定义······
“呃,呵呵,陛下说笑了,说笑了······”
被刘胜这冷不丁一语吓得愣在原地,兄弟众人足愣了有半晌,才率先由鲁王刘余回过神来。
下意识连道几声‘陛下说笑了’,便面色略有些僵硬的看了看左右,又借着这个机会赶忙措辞一番,方强笑道:“奢靡这个词,于我汉家的宗亲诸侯而言,是断然扯不上丝毫关联的。”
“——曾几何时,天下宗亲诸侯国,以齐国为最富、吴国为最强;”
“但即便是这样,岁入工商之利数千金的齐王刘将闾,也并没有追求所谓的奢靡生活,而是将这些金银财货存到了自己的府库。”
“至于吴国,虽然在吴王刘濞的治理下愈发富庶,但对于财富,吴王刘濞也并未用来贪图享受,而是将其用作于承担治下百姓的税、赋,以及军队的消耗。”
“当然了,吴王刘濞的所作所为,都是居心叵测,觊觎大位所驱使。”
“但即便如此,也可以说明:我汉家的宗亲诸侯,大都还是顾大局、识大体,而非贪图享受的人······”
如是说着,刘余稍有些不安的心也逐渐平定了下来,于是便再挤出一抹笑容,依次看向兄弟众人。
“比如大哥的临江国,本就不过一郡之地,所得甚寡,但大哥还是没有忘记任何职责,将国中事务治理的井井有条。”
“即便是王宫中缺了用度,也从不曾对治下官员说:将某某人的俸禄延后发放,亦或是将某某的道路整修、水渠疏通一事暂且搁置。”
“就算是后宫姬嫔缺衣少食,自己三五日见不到荤腥酒肉,大哥也从不曾为了享受而耽误国事。”
“这,或许便是宗亲诸侯的担当了······”
用大哥刘荣来举过例子,原本还想要依次指出兄弟众人‘励精图治’的鲁王刘余,终还是在刘胜耐人寻味的目光注视下止住话头。
有些话,并不需要说的太过于明白。
老大刘荣生活奢靡?
都不用说旁的,单就是作为先帝长子,却只有一郡之地的临江国作为王土,临江王刘荣,就已然算得上值得同情!
老二河间王刘德亦然:再怎么说,也是次子——十几個儿子当中的次子,却只得到一个河间郡改出来的河间国,也多少有点受委屈。
鲁王刘余、江都王刘非虽都好些,好歹得了个古国:鲁国,以及疆域还算辽阔的江都国,但这也只不过是先帝平定吴楚之乱后,出于‘瓜分吴国’的考虑做出的决策。
如果没有吴楚之乱,让吴王刘濞的吴国彻底消失,那兄弟二人的封土,恐怕并不会被大哥刘荣、二哥刘德好到哪里去。
老六刘发的长沙国,那就更别提了——但凡母亲的出身再上那么好一丢丢,刘发当年估计就会无所不用其极的争取换一个封地。
哪儿都好,就是别是长沙就行。
老七刘彭祖的赵国,倒是兄弟众人中最好的一处封地了。
作为数百年的古国,赵国人杰地灵,邯郸城气候适宜,赵土幅员辽阔,即便是在春秋战国之时,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国、强国。
就算可耕作面积有些喜人,但有关中、巴蜀这两个天下粮仓在,赵国粮产低下的缺点,也就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若非刘彭祖自己反复作死,赵国这块风水宝地,本可以让刘彭祖乃至其子子孙孙,都过上无比舒适的生活。
但再怎么舒服,赵国也毕竟属于北方边境边防战略不可或缺的一环,怎么都和‘奢靡’二字沾不着边。
老八刘端的胶西国、小十刘彘的胶东国,则都是过去齐系的封土,在吴楚之乱后空了出来,才让这二人递补了进去。
虽然属于古齐国的领土,但毕竟不是临淄所在的齐郡,只能说是相对富庶,却也不能忽视其领土狭小,‘富’的有限。
而这些话,刘余都不需要和刘胜说的太明白。
——想想开国之时,太祖高皇帝给儿子们封的,那都是什么级别的封土?
长子刘肥,齐王!
三子刘如意,赵王!
四子刘恒,代王!
五子刘恢,梁王!
六子刘友,淮阳王!
七子刘长,淮南王!
八子刘建,燕王!
八个儿子,七个封王,其中有齐、赵、燕三个曾位战国七雄之列的古国!
即便是剩下的代国、梁国,也同样是春秋时期存在过的古国,淮阳国、淮南国,就更是春秋时期领土达到极盛时期的吴国!
这不奢靡?
齐悼惠王刘肥,受封齐地六郡七十三城,凡是操持齐地口音的人,就都是刘肥的子民!
赵隐王刘如意,虽然没能逃过吕太后的魔爪,但也曾一度让太祖高皇帝刘邦专门为其量身定做了一套定制:赵王者,燕、代之帅也,临战,可自调燕、代、赵三国之兵抵御强敌,而后奏请。
虽说这条规矩,多少有点刘邦为了保护爱子刘如意,而强加兵权于其身的嫌疑,但当时的赵王,即便是幼年时期的刘如意,也绝非如今的赵王刘彭祖所能比的。
刘邦的其他几个儿子,也大都是类似的状况。
梁王、燕王、代王——别管当时这几个诸侯国是否富有,最起码他大呀!
只要用心经营,积极开垦荒田,就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而不会像如今的教习胶东、河间临江等国那样,被狭小的国土面积限制上限。
所以,对于刘胜那句‘你们大家伙,都是怎么维持自己奢靡生活的?’,兄弟众人不敢认同,也绝不会认同。
只是既然如此,刘胜又为何要说出这样一句似是而非,即像是随口一说,又好像隐含敲打之意的话呢?
刘胜,究竟想要做什么······
“诸位兄长,似乎是误会朕的意思了。”
在刘余站出身,为兄弟众人开脱‘并不奢靡’之后,刘胜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在在场众人的面上分别观察了片刻。
众人的反应,也终于让刘胜彻底心安:如今的刘汉宗亲诸侯,已经和‘奢靡’二字渐行渐远了。
这是为什么?
当然是自有汉以来,长安朝堂就一直在暗中推动,却从未曾拿到明面上说的一个准则:不能让宗亲诸侯过得太舒服,尤其是不能同时满足‘有钱’‘有闲’这两个条件。
为何?
——吴王刘濞,怎么说?
太宗皇帝许民弛山泽,刘濞得以开山得铜,融铜铸钱;
王太子被太子启一棋盘砸死,刘濞得赐几杖,被特许不必再朝长安,这边有了闲。
有了钱,有了闲,刘濞就反了。
别说什么王太子惨死长安,又或是太宗得位不正之类;
如果没有开矿熔铜所得来的钱,刘濞敢反吗?
若非可以不再朝长安,可以在封地愉快的谋反,刘濞能反吗?
别说是王太子死在了长安,就算是老爹死在了长安、被太子启一棋盘砸死,刘濞照样不敢反!
说到底,反或不反,从来都不是选择题。
不反的人,往往并非是不愿意反,而是没能力反;
而有能力反的人,就算本身不想反,也会被各种因素逼反。
这是个很浅显的道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既然不想造反,你为什么要这么强大呢?
——掌握着如此强大,强大到威胁朝堂中央的力量,你却说自己不想反?
不好意思,这已经不是你想不想反的问题了。
从你有能力反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必须反了。
毕竟伱不反,朝堂中央又怎么消灭你这个不稳定因素呢······
明白这些,再来看刘胜那句试探,其中意味就显得有些值得玩为了。
——刘胜当然知道如今汉室,已经没有‘生活奢靡’的宗亲诸侯了;
但刘胜却依旧希望重新定义奢靡,来进一步限制宗亲诸侯的生活水平。
毕竟老话说的好:温饱思淫欲。
对于宗亲诸侯而言,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吃饱喝足,有了闲钱,就很容易乱想;
再等哪天二两马尿下肚,说不定一拍脑门就反了。
别说这样的事太过莫慌;
当年,被太宗孝文皇帝活活饿死的淮南厉王刘长、太宗孝文皇帝唯一在世的手足兄弟,就是在酒后觉得自己得了天命,就拉着四十多号人,十几粮车,以及个位数的兵刃就起兵了!
结果如何?
好歹是淮南王,‘王’起兵谋反,总得闹出点动静吧?
呵;
最终平定这次淮南王叛乱的,是一个秩四百石的县尉······
武力镇压这次叛乱的,是该县临时调集的乡勇,也就是几十号半大小子·········
只能说:华夏皇室奇葩一石,刘汉、朱明各占六斗,其他朝代倒欠二斗。
而在隐晦提醒过众人:朕还是觉得你们过得太舒服之后,刘胜也终于将话题,引向了今日这场晚宴的核心主题。
——敲打诸侯王,不是可以急于求成的事;
种子已经埋下,剩下的,就需要这些个宗亲诸侯自己私下脑补: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要这个问题出现在他们的脑海当中,剩下的事,就再也不需要刘胜操心了。
而刘胜现在迫切想要做的,其实还是那个字:钱。
搞钱,搞钱,还是提莫的,搞钱······
“就如朕方才所言:如今我汉家,已经不再如太祖高皇帝、太宗孝文皇帝、先孝景皇帝之时那般,以和亲之策虚与委蛇,图谋将来。”
“说得再直白一些,便是历代先皇所图谋的将来,如今已经到时候了。”
“——去年,匈奴先于开春叩边,后又于秋后遭遇马邑大败;”
“今年,匈奴人派来的使者想要再结和亲,也已经被朕严词拒绝。”んτΤΡS://Www.sndswx.com/
“如果匈奴人没有转性,甚至没打算给我汉家当牛做马的话,未来这三年,边墙恐怕会是战火不休;”
“三年后如何,就要看这三年,我汉家和匈奴人,究竟能打成什么样子了······”
···
“战争有多耗费钱财,诸位兄长或许不知,但五哥是上过战场的人,不可能不明白。”
“也不瞒各位兄长——自太宗孝文皇帝年间,便开始积攒于府库,足足花了太宗皇帝二十多年、先孝景皇帝十年,共计三十多年才积累下来的财货,单只是在去年的马邑一战,便花费掉了一成,乃至一成又半。”
“汉匈决战且先不提:只要再打上六、七场马邑战役,我汉家的府库,恐怕就要像太祖高皇帝新立国祚时那样,穷的连一枚铜钱都找不到了。”
“诸位兄长应该也能预想到:根本不需要六、七场马邑战役,也不需要府库正的穷到跑耗子——只需要府库存钱减少一半,朝堂内外的反战之声,恐怕就会喧嚣至上。”
“到那时候,为此件事做主的,恐怕就不再是朕,这个乳臭未干的‘儿皇帝’了·······”
言罢,刘胜不忘自然地瞥一眼长乐宫所在的方向,又递给兄弟众人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
而在刘胜图穷匕见之后,兄弟众人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此来长安,途中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嗨······”
“罢了罢了······”
“便当是破财免灾吧······”
如是想着,刘余便再次作为兄弟众人的代表,试探着对刘胜一拱手。
“敢请陛下明示。”
“臣等宗亲诸侯,当如何,方能助陛下一臂之力?”
刘余的话艺术水平很高,起码有三四层楼那么高;
但刘胜的回答,也同样足够犀利。
“不知诸位兄长可还记得:太宗孝文皇帝自代地入继大统之时,陈平、周波等老臣擅权。”
“彼时,此辈以‘除吕务尽’为由,将吕太后颁布的政策大半废除;”
“其中有一篇,名曰:金布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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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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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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