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悰和毛晓玲的事情,李恺没有再掺和,既然李前进答应了出面促成,应该不会有问题,对老爷子的威信和能力李恺是深信不疑的。
回到家跟李焱说了一下李悰的事情,并转达了李前进布置的任务:在他交给李焱保管的存折上取三千块钱,下周日和李恺一起回来时把钱交给李淼,算是他这个做长辈的为孩子出的一点儿力。至于原先说好修坟的事,一来本就用不了那么多,二来李前进说自己走还早着呢,先用着,回头修坟时钱真不够的话,再让李淼家补上。
其实这就是个借口,七千五百块钱,别说办个丧事修几个坟头,就是在安城市里买三居室的房子,都能买上三四套。
李焱和李恺商量了一下,也打算从积蓄里取三千块钱,和李前进的钱一起交给李淼,缓解一下三哥家的“财政危机”。当然这只是父子俩的初步意见,真正落实还需要家里的财务总监刘凤芝下中班回来才能拍板,毕竟三千块钱已经是家里存折上一半的数目了。
李焱两口子每月收入将近七百元,这在安城市的工人堆儿里已经是可以竖大拇指的存在了,何况李焱还有些“外快”收入,每月二百到五百不等,尤其是最近两个月,由于“纸厂事件”的阴错阳差,加上在其他小厂的“活动”,李焱光外快竟然能挣到七八百,简直“惨无人道”。
但即使如此喜人的收入,李焱家的存款并不多,一来李焱家日子过得不节俭,尤其是吃穿用度方面从不凑合;二者李焱乐于助人,谁家有了难事儿他总会帮上一把,而且不计较回报。
这两个“坏习惯”是从李前进那里“继承”来的,李前进也是个对生活不吝啬的人,六七十年代,公社书记都未必拥有一辆私人自行车,他就舍得花一百八十多块钱和一张自行车票购置一辆“二八”自行车,让李焱骑着去劳技校上学,后来又骑着上班。
李前进也乐于助人,不光家庭困难的村民,大运动时期,连在牛棚里改造的“坏人”,都得到过他的救济。
再加上李老太和李垚的盘剥压榨,到现在李焱家能有六千多存款,已经是苍天眷顾了。
第二天,李焱就抽时间去取了钱。不出父子俩意料,刘凤芝是双手同意的。
李焱怕耽误事儿,当天下午就回了伴山屯,将六千块钱交给李前进。
李前进让李焱直接送去给李淼,因为头天晚上李恺他们走后,李前进就把李淼叫过去训了一顿,李淼已经同意了凑钱去提亲。
李焱又马不停蹄的去了李淼家,把钱交给他。
李淼不要,说自家差不多能凑上这一万块钱。
李焱执意让他拿着,说是借给他,将来富裕了是要还的。而且真凑齐这笔钱,李淼家也得“剔了骨”,没准儿还得去外面借,放着自家长辈兄弟的钱不用,何必去欠没必要的情分,而且事情张罗大了,难免走漏风声,到时候再强调说是五爷出的钱就解释不清了。
李淼无奈也就收下了。
问李前进跟他说啥了,李淼也不好意思学,只是说老五爷埋怨他因为顾忌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儿就要耽误孩子一辈子的事,不是个好爹。
总之,事情向着顺利的方向发展,第二天李淼就请媒人再次上门提亲,又过了两天媒人就带着一万块钱彩礼去下聘,毛老爹痛快的接受了彩礼,为免节外生枝,两家当天就约定了婚期。
1990年3月7日,农历庚午年二月十一,宜嫁娶。
李恺知道这个消息,已经是又一个周日来到李前进家时,很是惊异。惊则是因为婚事敲定的速度如此之快,异则是因为李悰两人周岁都刚过十九,怎么就能结婚了?这事儿着急也不是这么个着急法儿呀。
“爷爷,您听错了吧,是订婚吧,俩人都不够岁数呢,没法儿登记咋结婚?”李恺问李前进。
“登记?登啥记?”
“结婚登记呀,男二十二,女二十,法定结婚年龄,不到岁数不给登记,不登记怎么结婚?”
“哦,你说的是扯证呗,没事儿,先结婚,到了岁数再去扯证,农村都是这么办的,除了你爹这个城里人,大家都是先结婚后扯证,你大哥二哥他们也是这样。农村里注重的是娶媳妇的婚礼,办了婚礼拜了堂,媳妇就算是进了咱们李家门了,全村就都知道她是小猴子媳妇了。扯证不着急,好多抱着孩子去扯证的。”李前进解释道。
我的天哪,农村福利这么好吗?自己前世咋没留心过这个事儿。
“可是……这不合法吧。”
“是呀,不合法。原来法律规定是男二十女十八才能扯证结婚,八零年改成的男二十二女二十,当时我组织村里宣传的一六八开,可老百姓不认,没办法,他们认的是拜堂成亲办酒席,拜了堂就算昭示天下了,扯不扯证不重要,村里有几家孙子都满地跑了,也没去扯证。”
“行吧,入乡随俗吧。”李恺无奈地说道。
爷孙俩继续闲聊,他们不知道,同一时间,也有母女俩在议论这件事。
“娘,大悰的日子定啦?”李垚问着李老太,娘儿俩盘着腿面对面坐在炕上。
“嗯,定了,二月十一,没几天了。”
“这么着急,是不是小五把人家姑娘肚子给霍霍大了,藏不住啦。”李垚一脸的龌龊笑容。
“谁知道了,说俩人是同学,自己好上的。不好好上学,光惦记搞对象的能有什么好玩意儿。”李老太嫌弃的撇了撇嘴。
“说不准。我三哥和三嫂也是同学来着吧,他们那会……”
“那倒不会,你几个嫂子当年我都亲自相看过,本分得很,这么多年也没给我炸过刺。就是老四家那个,是他自己找的,果然还是找了个不是东西的败家精,跟当年那个妖里妖气的右派崽子一样。”李老太气急败坏的说。
“娘,咱不生气,别看他们现在蹦的欢,将来准保拉青丹。娘,你说三哥家给对方的那一万块彩礼,真是那个死彪子给的?”
“说不好,应该是,死彪子就那揍性,喜欢谁也舍得下本儿,这两年大悰把他伺候的舒服了,保不齐他就下血本了。反正他也快死了,留着钱也没用,将来连个给他烧纸的人都没有。”
“我听说,他把自己住的那套院子也给了大悰?”
“嗯,我也听老三说了。给了也没用,不是自己的种,还真指望有人给他养老送终啊,他就是绝户命。”
“死彪子这么有钱吗?”李垚眼馋的都快红了眼。
“有钱倒是真的,他当年转业回来时一个月就挣一百多,那时候咱们一大家子忙活一年的公分都合不到一百块钱。不过有啥用,无儿无女的老残废,有钱也不知道让咱家沾点儿光,算起来他跟咱家还是本家呢,活该他们家断子绝孙。”
“要是我家老何也能沾点儿光就好了,多了不说,给个三五千就行。”
“那你还不赶紧让你们家何勇过去舔屁股。”李老太斜着眼看了女儿一眼。
“……看娘说的,别说是三五千,娘不待见的人,给我们三五万也不能搭理他呀,不然咋对得起娘啊。”
“就会巧嘴儿。说起来你们家大勇,到底是想干点儿啥,不能总这么一天天胡混着吧。”
“可不是这样,娘,咱家不是没钱吗,大勇说了,他早就想好了,有了本钱,他就……”李垚又开始画大饼胡吹。
李悰的婚礼办的很热闹,也很顺利,正宴流水席开了六十六桌,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了,场面十分壮观。
自从把胡奎扳下台,李淼的风头一时无两,威望如日中天,有这么个机会,大家自然要来捧场。
婚礼结束后李恺没有回机械厂宿舍,他多请了一天假,想借机多陪李前进一天。初中的课程没那么紧张,对学霸李恺更是,一天假和两天假没区别。
早晨起来后,李恺开始收拾锅炉,李悰这几天会很忙,已经说好让他安心,自己负责五爷爷这里的事情,明天换李怀他们。
早晨新婚夫妻去爷爷奶奶那边见过礼后,第二站就来到李前进家,恭恭敬敬给老爷子磕了头。
因为上午还有很多亲戚需要拜访,所以李悰小两口没多逗留,不过约好了中午来这边吃饭。
他们走后,李恺陪着李前进聊天,老爷子一直在笑,很开心。
“乖孙子,我想到门外面坐一会儿,像上次那样,看看这座山。”聊了一会儿,李前进突然说道。
这是李前进第一次称呼李恺“乖孙子”而不是“臭蛋子”。
“爷爷,天还是有些冷呢,再等两天好吗,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过两天就暖和了,到时候我给您买个轮椅,我天天推着您到处看,哪怕上山看都行。”
“可是我想看看富阳山,现在就想看。”李前进噘着嘴低下头,竟然有些撒娇置气的意思。
“……就一会儿啊,我安排好你就开始做饭,饭熟了咱们就进来。”
“嗯嗯。”李前进立马高兴了。
李恺只得搬了一把椅子立在大门外向阳处,上面依旧铺好小被子,扶着李前进坐稳,又进去拿了一床毛毯给他盖上,再进去找了个空的玻璃输液瓶灌好热水,用枕巾裹着放在李前进怀里。
看着忙进忙出的李恺,李前进心中无比欣慰,莫名的满足感再一次油然而生。
这辈子,知足了。
李前进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热乎乎的输液瓶子,非常安逸。他眺望着富阳山,感觉这座起伏的山峦好美,冬天已经在做离开的准备了,大山也孕育着即将迸发的生机,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有一个新的轮回开始。这座山,真的会变成李恺描述的那样吗,那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可惜自己是看不到了。
不过自己也会埋土在这座山上,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在天上看着,小家伙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自己在天上也会保佑他的。
恍惚间,李前进感觉天空中好像又下起了雪,漫天飞雪,一片银色,飘飘洒洒的落下,他试图伸手去接,却怎么也接不住。雪花一片片落在地上,竟然变成一朵朵绚烂的花,有花苞,有盛开的,也有准备绽放的,五颜六色铺的遍地都是,望不到边际。
他又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姐姐们,还有穿着大红花袄的玉儿。他们笑着从远处走来,走在铺满鲜花的溪水畔,玉儿还张开双臂,俏皮的对自己晃动两条又黑又亮的长辫,张大嘴好像在呼喊自己。
李前进也跟着笑,他想说话,想告诉他们,好想他们,可他即使努力把嘴张得很大,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这时候老爹向自己招了招手,然后又把大手一挥,家人们转身向山上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自己。
李前进着急了,想叫住他们,这时胸部又传来那种熟悉的疼痛感,李前进想站起来,却感觉四肢已经麻木了,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脑袋昏昏胀胀的,汗水瞬间湿透了全身。
要走了吗?
也罢,是该走了。
家人们,等等我,带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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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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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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