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哦不,过了这夜便是三月初三,而明日,准确地说再过几个时辰,她便要出嫁了,从这个她生活了十八年再熟悉不过的府邸,嫁到另一个据说她曾经十分熟悉但实际她失忆了之后便完全陌生的府邸。
可是今夜的梦,梦里却像放电影一样放了很多她的前尘往事。那七年里,每一个场景,几乎都少不了一个人,那就是司徒易峥,她未来的夫君。
“殷如歌,放眼整个天盛,如今敢直呼我名字的,可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殷如歌,你尝尝,这可是我母妃亲自给我做的桂花糕,我吃了一块儿觉得不错,舍不得吃,就都留个你了……”
“殷如歌,你看看,这些都是我让御膳房制作的糕点,紫萱试过了说好吃的我才给你拿来的……”
……
“紫萱……”殷如歌忽然记起了这个名字,便是去年在寒冰谷,那个尾随她上了冰崖,豁出命去也要杀了她的宫女。她本是贤妃身边的人,显然是后来司徒易峥摔断了腿,被贤妃派去了药王谷伺候司徒易峥。
也很显然,紫萱之所以要杀她,是因为司徒易峥对她从小从不遮掩的偏爱,而让紫萱觉得自己的真心被辜负,不甘心,才起的杀心。
而司徒淼所说的司徒易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相好,她也终于都彻底明白了。那个所谓的相好,一直说的,都是她。所以他带伤回京,一次又一次不顾自己的腿疾,救她于水火之中,而她,却还一次又一次怀疑他,甚至觉得他的求婚只是一场交易。
如此看来,那个本来就优秀的男人,若是真的想要所谓的太子之位,当年他就不会放弃大好机会,申请出到西陲历练。
他说,他要等她长大,因为那时候她才七岁。
殷如歌再次拉了拉领子,暗暗叹了一口气。世间真的有人痴情至此吗?哪怕这个人,如今真的被她遇上了,她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她信了司徒易峥的好,却又因为他太好而觉得不真实了。
而且,她也终于都串联起来了,十岁那年她千里救父,那座城所得疫病,也正是因为司徒易峥,才满城存活下来。当时他并未露面,她也未曾对他说过一声谢谢。
殷如歌正想着呢,殷家各处的灯笼接二连三地亮起来,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婚礼忙碌了。
屋里青蕊本轻手轻脚起来,却忽然不见床上的殷如歌,顿时急了:“小姐!”
殷如歌听得青蕊的声音,忙应了声:“这儿呢。”
“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呢?”青蕊亮了灯,出门儿看见殷如歌十分精神模样,不由打趣道,“小姐莫不是今日要出嫁,兴奋得睡不着吧?”
殷如歌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她的确是忽然惊醒,却并不是因为要嫁人而兴奋的,但也到底和她未来的夫君司徒易峥有关。
青蕊瞅了一眼外头的雨,皱眉道:“哟,真是不巧了,这会儿下什么雨呢?闹得多霉气……”
殷如歌却不介意:“这会儿下着,天亮的时候说不定就停了的。”
“也是,”青蕊笑道,“小姐,您先回屋去,我去打水来给您洗漱,一会儿就得给您上妆了。今日您是新娘子,奴婢定给您装扮得美美的!”
殷如歌笑着点点头,转身进屋。然她刚在梳妆台前坐下,便见面前的桌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字条,屋子里的窗子,不知何时开了。
殷如歌来到窗边,周围的暗卫竟然都没动静。殷如歌面色一凝,此人功夫如此高超,又能在殷家来去自如而不惊动这府中布置严密的暗卫和机关,她只能想到一个人,那便是做了她十年暗卫的血刃。
殷如歌展开纸条一看,果然是血刃的字迹:若要救人,今夜子时城外昭恩寺亦叙。
救人?殷如歌眉头一皱,目前没有收到消息说谁不见了。难道,今日她的婚礼之上将有人要出手?
自从花溪谷跑了血刃和司徒淼,这二人便被朝廷列为重点通缉的对象,便再也没有在人们的视野中出现,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他们不动,朝廷便找不到人。如今他们要有动作,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就是不知道,他们这会儿,要对谁下手呢?
殷如歌将纸放在烛台上烧了,让青蕊派人多加注意今日布防,也只能以静制动了。
天光破晓之时,夜间一直下着的淅淅沥沥的春雨便停了。明朗的春光将整个殷家上下勾勒出一种不同寻常的金光来。
经过几个时辰的化妆整理,青蕊终于满意地放下手中的各色画笔装饰品,看着镜子里同平日里不施粉黛的小姐完全不同的样子,满意地勾起了嘴角。hΤTpS://WWω.sndswx.com/
但见明丽的镜子里,从一个多月前青蕊就从一品胭脂铺里挑回来的最顶级的胭脂抹在殷如歌本来就白皙的面容之上,将她那本来就明丽的面容一下子修饰得越发如同这春日里肆意盛放的花朵。
那本来娇嫩的双唇,因了最鲜艳的唇脂而增添了立体感;那本来顾盼神飞的双眸,平日里写满了凌厉,今日因为脂粉的缘故,平添了几分娇媚之感,让人越发想多看两眼,然后便沉沦在她那分明诱人却又清冷的眸光中,又不敢太过造次;那本来就形状绝美的柳叶一般的眉,因了青蕊的略略修饰,竟多了几分女子的柔美。
……
总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让人忍不住将目光久久地焦在她脸上。
——平日里殷如歌的五官不施粉黛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过分严肃的感觉,今日增加了颜色之后,不仅没有减少她的威严,更让她显得几分成熟,让人想到她即将成为易王府的女主人这件事,也的确完全不辱没了这个头衔。
“真是舍不得盖上盖头呢,”青蕊笑吟吟地对一边忙碌的青禾道,“你要知道,小姐平日里可不准我给她上这么浓的妆呢……”
青禾放下手中的事务,过来仔细地换了几个角度瞧了瞧,笑道:“哪儿就浓妆了,我瞧着小姐总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小姐,您是不是又阻止青蕊了?要我说,还是太淡了些……”
“小姐你看,”青蕊趁着青禾的话头不满地对殷如歌道,“连青禾都这么说了,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您今日可是新娘,一辈子就这么一天呢……”
“怎么?你觉得你家小姐这样不美吗?”殷如歌却是不改她那霸道的性格,一句话便把青蕊和青禾的不满给怼了回去。
“美,美,您可最美了,”青蕊说着,取过盖头替殷如歌盖上,“小姐,委屈您在这儿坐一会儿,吉时到时,咱们便要去辞行将军和夫人了。”
果然青蕊话音刚落,便有人报吉时已到,要殷如歌前往拜辞老太太和殷将军以及夫人。
殷如歌盖着红盖头,被青蕊和青禾一人一边牵着来至老太太的院中。
殷如歌同老太太的感情,说实话从小也不怎么亲厚,可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孙女,老太太看着面前红衣霞帔的的殷家嫡长女,出落得风华绝代将殷家的名望扬名在外的嫡长女,今日便要出嫁成为别人家的媳妇儿,成为往后要见面也都要以君臣之礼相待的易王妃,老人家难免有些伤感。
老太太身上穿的,是压箱底的平日里几乎不怎么拿出来穿的暗红色的绣花锦缎袍子,只因她是个吃斋念佛之人,早忌了这些个红尘俗物,可为了殷如歌,也面上略施粉黛,屋子里也装饰一新,全然不是平日里寡淡模样。
殷如歌虽然看不见,但身边青蕊和青禾将她们所看见的悄声描述给她,又听得老太太对她说临别之言时候声音里略带的哽咽,殷如歌诚心地跪在了蒲团之上,叩拜而别。
老太太甚至将自己珍藏多年的一只白玉镯子送给了殷如歌,道:“如歌,祖母晓得你如今是殷家生意的顶梁柱,这大半的生意都是你一个人撑下来的,你什么都见过,什么都有,但是祖母手中的这只玉镯子,虽然不比你见过的多数玉镯子贵重,却是来之不易。殷家祖上本就是商家出身,你祖母我也并非来自什么世家大族,可这枚镯子,却是老身的母亲在老身出嫁时候交给老身的。白玉洁净,借以告知老身,无论何时,都不可忘了纯净本心。将来无论身居何处,身处何位,都要持着一颗赤诚之心待人做事。”
“孙女谨遵祖母教诲……”殷如歌其实鲜少听老太太说起殷家的事。也许是她自打出生便带着前世二十多岁的记忆,看起来比一般的孩童要懂事得多,所以老太太一向很少对殷如歌讲道理,所以这番话在殷如歌看来,倒忽然在这个即将出嫁的当口,忽然感受到了祖母和孙女之间的那种殷切期盼。
无论如何,尽管老太太平日里更加亲近妹妹殷如懿,到底还是亲祖母,祖母对她,自然是放在心上,并且是嘱咐的。而且从她的这番话中,殷如歌其实听得出,其实祖母只是平日里不大说话而已,她的心里,装着很多事情,明白很多道理。
殷如歌回握着老太太紧紧握住她手的手,稍稍用了用力,意在告诉老太太,老太太刚才说的话,还有老太太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她都明白了。
不忘初心,无论何处,她都是殷家人。尽管出嫁。殷家没有男儿,她殷如歌自然不会断了这殷家的脊梁骨!
殷如歌起身离去,然就在她要离开院门的时候,殷如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老太太一声哽咽的呼唤:“歌儿!”
殷如歌从未感受到老太太对她的如此不舍,这一声发自内心真情的呼唤,并不是方才嘱托她不忘真心时候的那种郑重,而是带进了许多复杂的柔软的东西。
殷如歌站住脚,听得老太太在身后道:“和易王,好好的!”
“是!孙女谨记祖母嘱托!”殷如歌忍住言语中的柔软之意,转身面对老太太正屋方向,跪下,扬声用老太太能听到的音量回复道,“孙女祝老祖宗长命百岁!福寿永康!”
“去吧……”老太太挥挥手,下人们立刻簇拥着殷如歌,簇拥着那一抹如今被天盛京都紧紧看在眼中的一抹红,渐渐远去。
“祖母……”长姐出嫁,不得出现人前的幼妹殷如懿这会儿才终于从屏风后面出来,扶住殷老太太的手,“您别难过,姐姐不过就是出嫁罢了。出嫁到易王府,离咱们殷家也不远,咱们还是可以时常看见姐姐的!”
老太太被殷如懿这天真的言语逗乐,回身刮了刮殷如懿的鼻子:“也就是你机灵,到处跑,还有你姐姐惯着你,你才敢生出这样的想法来!你也该收收性子,过两年也该出嫁了!”
“我……”殷如懿嗫嚅了一声,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潇洒肆意的身影,眼神里黯然了一下,随即扬起笑脸道,“我才不嫁呢,我要一直陪着祖母!”
“胡说!”老太太看着殷如懿闪着暗光的眼神,心里不禁升起了一丝担忧。若是几个月前,她倒可能相信自己的这个孙女所言,定然是出自童心。可就是这几个月,殷家发生了太多事情,几乎每个人都轮流发生了一些变故,包括殷如懿自己,上回殷如懿的噬心蛊虽然解了,又因为给了贤妃侍女镯子是噬心蛊作祟,皇帝并没有明面上捅开这件事,但到底还是从前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如懿干的,知道了这事情,如懿怎么还能和从前一样保持孩子一样的心性呢?
再加上当初在天香酒楼,若非那个江湖杀手及时出现杀了户部尚书高值的三儿子高子全,只怕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如懿只怕连今日这般的笑脸都保持不住的吧?
而紫月神教之事扑朔迷离——前阵子说被四皇子和大理寺一网打尽,后来又说京都附近的疫病都是紫月神教所放蛊毒,被易王和如歌一同剿灭其中一个据点之后,主犯逃脱,一切都好像又安静下来。
可是她总觉得,如今的局势太平静了。平静得,这场整个京都都在瞩目的婚礼,就像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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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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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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