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郎将手上的书卷一挥,环视北魏满朝文武,胸中竟有些热血沸腾地接道:“仙姬已经言明,她不会称帝。无论何人,只要遵守仇池的法令,不管他是举家搬迁,还是到五学馆求学,我等皆长臂相迎。同样的,若有人觉得仇池与他们的志向不合,想要离开仇池,我等亦屈身相送。”
王五郎虽然猜到了檀邀雨的决定,却绝对没想到檀邀雨会做到如此地步。放眼天下,何人有如此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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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敢抛去私欲,一心只求百姓安稳?易地而处,又有几人能在那皇帝位前放下贪念?
这封《告天下书》绝不仅仅是檀邀雨的抉择,更是一记记耳光,狠狠打在各国君臣的脸上,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汗颜,什么叫自愧不如!
王五郎曾今自诩清高,哪怕是王家他也能舍。可如今他才知道,自己较之檀邀雨,还差得远了。
不过幸好,今时今日,他是檀邀雨的使臣,所以无论如何,他的胸脯都挺得比北魏的臣子们高些。
拓跋焘的声音自大殿上方传来,“你是说……”
拓跋焘问到一半,却不知该如何继续。
问檀邀雨当真连宫殿都要拆了给百姓盖学馆?这必是真的,以拓跋焘对檀邀雨的了解,这女郎什么出格的事都做得出。
那问檀邀雨当真任由百姓随意来去?这大约也是真的,那女郎最不耐烦麻烦的事。况且若真如告书所言,如此轻赋税的世外桃源,仇池的百姓怕是赶也赶不走。
“原来她是真的看不上朕的皇后之位……”拓跋焘喃喃道。
他其实想问,檀邀雨究竟想要什么?无论什么样的奇珍异宝,他都愿意为之寻来。可偏偏,这女郎什么都不想要。
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要。
拓跋焘最终一言未发起身就走,宗爱忙唱了一句“退朝——”就紧跟上去。
拓跋焘就像是想要甩掉什么一般,脚步走得飞快。宗爱的两条腿紧着倒腾,也只能无奈地看着前面的拓跋焘,带着身为护卫的花木兰一路走远。
花木兰一路一言不发地跟着,随拓跋焘在宫中一通乱走了许久,哪怕过了午膳的时间也未出声劝阻。
直到拓跋焘突然刹住脚步,一个急转身冲花木兰吼道:“若是你,你可愿意去仇池?!”
花木兰怔了一瞬,答非所问道:“属下是陛下的护卫,除了守卫陛下,属下哪儿都不会去。”
拓跋焘却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答案,“若你不是朕的护卫呢?!若你只是个普通的军户,你可会搬去仇池?!”
花木兰沉默了,随后低下头。她想起曾经自己阿爹被贪墨的军户司顶包,自己小弟也差点儿被拉上战场,而她自己,为了活命,如今也还活在刀剑儿上。
花木兰比任何人都相信,若是檀邀雨,若是仙姬管治下的仇池,绝对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你!”拓跋焘看着花木兰木头一般戳在原地,真恨不是宗爱跟在自己的身边。
若他问宗爱,宗爱肯定能口若悬河地说出一堆留在北魏的理由。哪怕拓跋焘也知道那些话可能是假的,但至少此时听见也能顺耳些。
“滚!”拓跋焘一脚踹在花木兰身上,“别跟着朕!”
花木兰被踹了一个趔趄,却没摔倒,见拓跋焘走,依旧毫不犹豫地又跟了上去。
“朕叫你滚!你敢抗旨不成?!”
花木兰清楚拓跋焘在烦躁什么,挺着脖子问道:“陛下就打算一直这么走下去?恕属下直言,仇池的告书很快便会传扬开来,您与其负气,不是更该召见众臣商量对策?”
拓跋焘本就气恼,这话真是火上浇油,气得他恨不得一刀劈了花木兰。
拓跋焘刚要唤人将花木兰拖下去打上几十棍子,就见宗爱连同崔浩急急地寻了过来。
崔浩一上前就禀报道:“陛下,仇池的使节已经返回驿馆,只是他们将告书钉在了驿馆会客厅的墙上,派人守着,任人阅览。
看来他们此前就是以珍惜的典籍为诱饵,吸引人们去驿馆抄阅书籍。为的就是今日能将告书快速传扬开来。”
宗爱也道:“平城人多口杂,这若是一传十,十传百,怕是不出几日,告书上的内容便会人尽皆知了。可否让叔允带兵去驱赶人群?”
“此法不妥,”崔浩抢先否定,“既是《告天下书》,那便不可能只发给了我们。若此时执意阻拦,反倒让人觉得心中有鬼。”
拓跋焘此时的脑子已经被怒气填满了,想也不想就下令道:“点兵,朕要亲征仇池!”
宗爱脖子一缩,他虽然知道拓跋焘正在气头上,可没想到会气得脑子都糊涂了。他立刻悄悄退了半步,躲到了崔浩身后,省得自己又被牵连。
崔浩清楚拓跋焘的心思,却选择对此避而不谈,只道,“且不说仇池与我大魏早有交好,此时出师亦是无名。如今《告天下书》已出,此时派兵征讨,怕是会被天下人耻笑。刘宋也很有可能会趁机北上。毕竟檀道济已经重掌兵权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要怎么样?难不成任由王谢的两个小子在朕的朝堂上耀武扬威不成!”
崔浩心中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王谢二人今日虽没多说什么,却又像是狠狠地羞辱了他们一番。
“臣虽不齿构陷……”崔浩建议道:“可此时唯有让吐谷浑先挑起争端,咱们再出兵相助,方为稳妥。仇池虽为世人勾画了个世外桃源,可陛下当清楚,管理一国有多少艰难。但凡一处出错,世人就会觉得仇池的老吾老、幼吾幼不过是镜花水月。”
拓跋焘沉下脸,“朕要堂堂正正地战胜她!而不是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崔浩忙解释道:“这是自然。手段不过是个契机,让陛下亲征合情合理。”
拓跋焘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了火气,“好,朕就给吐谷浑两个月的时间,若是他们能在这两月内,找出解决之法,朕便封他们的藩王为河南王。若是不能,结盟之事就休要再提了!”
拓跋焘说完扭身便走,不再给崔浩丝毫开口的机会。
可他心事烦乱,又无处可去,兜兜转转地到了寇谦之的观星台下面,却又不想上去。
寇谦之同姜乾站在高高的台上,看着下面的拓跋焘一圈接着一圈地地打转。寇谦之难得地面露不解道:“楼主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为何天道依旧没有更改?”
姜乾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拓跋焘若执意攻打仇池,我怕是不能再与师弟你观星赏月了。雨儿没了内力,行者们又被派往各郡,我得回去守着我徒弟了。”
寇谦之知道,眼下的一切虽看似平静,实际已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了……
他寻来服侍的宫人,交代道:“本尊今日起闭关观星,无论谁来,都不要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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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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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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