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叹了口气,显然不认同妹妹的观点,便说:“皇家公主也不不过是表面光鲜,并非无所不能。”
夏侯纾对此很是诧异和不解。她长这么大,尚未有机会与皇室过多接触,但在她短浅的认知里,所有皇室的人,似乎都有一股眼高于顶的傲气。赵王夫妇如此,明嘉郡主也如此,多的是仗势欺人之辈。
“照云长公主是惠宪皇后唯一的女儿,也是惠帝最小的女儿,自小清和平允,柔善贤淑,深得帝后宠爱。据说当年惠帝为了给照云长公主挑选驸马,曾把京中的适龄的世家子全部召进宫亲自考验,各大世家都在猜测谁家的子嗣能有幸尚公主,可谁也没想到惠帝最终会把她许给当时还是陵王世子的宇文盛。”夏侯翊说着又是一声叹息,“照云长公主被保护得太好,也就不知道人心险恶,更不可能预测到宇文盛为了心爱之人会丧心病狂到要换她的孩子。不然她大可在赐婚之前先派人查查宇文盛的底细,不用等到嫁过去了才知道宇文盛早就心有所属。即便是联姻已成定局,她也大可不必真心错付,沦落至此。”
夏侯翊解释完,又看了夏侯纾一眼,意味深长道:“还有,你以为宇文怡的死是偶然吗?”
难道不是吗?
夏侯纾看着兄长凝重的神色,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原本她以为这已经是最残忍的部分了,没想到还有更残忍的。宇文盛和薛夫人这对恩爱鸳鸯,为了他们所谓的“爱情”,到底还造了多少孽啊?
“所以……宇文怡也是死于非命?”夏侯纾嘴唇微颤。
夏侯翊轻轻点头道:“宇文怡是被人推进湖里溺亡的。”
宇文怡死的时候才九岁左右,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心思单纯、天真无邪,就那样被人狠狠推进湖里,不停地沉没、呛水,拼命地挣扎、求救,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掺杂着残枝枯叶的湖水逐渐淹没……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夏侯纾就觉得很不舒服。而她心中的某些坚信多年的信念,就像一面镜子,刹那间碎得稀烂。
在这件事里,她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方式来看待每一个人了。
“是谁干的?”夏侯纾艰难地追问,心中隐约有了目标。
陵王宇文盛为了给自己的青梅竹马巩固地位,不惜换走照云长公主所生的嫡长子,还间接害死了青梅竹马的女儿。如今薛夫人再诞下女儿,而他为了向薛夫人表忠心,不是没有可能害死照云长公主的女儿……
虎毒还不食子呢!
夏侯纾闭上眼睛,强忍着愤怒,问道:“难道也是陵王?”
“这次倒不是。”夏侯翊皱着眉头说,“照云长公主产后忧虑成疾,终日与女儿相依为命,再也不愿意见陵王。而陵王心虚,也不敢去见她,他们本就不深厚的夫妻感情自此破裂。另一边,薛夫人则荣宠更胜,相继又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叫宇文恺,女儿唤宇文愉。照云长公主所生的宇文怡是在次女宇文愉出生一个月后遇害的。据说那日宇文怡本是由一大帮丫鬟仆妇带着在花园里玩耍,偶然听到路过的人在说薛夫人屋子里的事,年纪幼小的她就想偷偷去看看刚满月的妹妹。”
纯真善良的宇文怡如果是在去看妹妹途中遇害的,那么害她的人……
“宇文怡是被薛夫人害死的?”夏侯纾忐忑道。
夏侯翊的神情十分不忍,可也不得不承认真相确实如此。
“照云长公主因为生下双生子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而之后的十余年里,陵王府里除了薛夫人生下了孩子,其他姬妾也陆续诞下子嗣,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照云长公主的破碎不堪的心,也让她的病情加重了。”夏侯翊娓娓道来,“有句话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薛夫人就是如此。她在陵都实际上已经形同陵王妃了,又有两个儿子傍身,地位稳固,却还指望自己的女儿能得到嫡长女一般的待遇,所以才会派人将宇文怡骗出来,趁着没人看见推入了湖中。而她彼时刚出月子,身边围绕着许多前来祝贺或恭维的人,根本没有人会怀疑她,所有人都当宇文怡的溺亡是个意外。”hΤTpS://WWω.sndswx.com/
这种情况,大概也只有照云长公主相信宇文怡是被人害了。连续被至亲至爱之人背叛和伤害,她该有多悲痛欲绝?
夏侯纾原先以为照云长公主高贵的出身会让她比大多数女子幸运,却没想到皇家公主的身份成了她不幸的开始。她不仅不能做主自己的婚姻,也保不住自己的爱人和孩子,甚至连自己陵王妃的位置都保不住。最后只能皈依佛门,在青灯古佛中寻求一丝安慰。
感慨之余,夏侯纾又发现了新的问题,便问道:“这些事情,都是十几二十几年前的旧事了,他们连天下人都瞒住了,你又从何处查到的?”
夏侯翊也不隐瞒,辩解实说:“我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的时候,见到了照云长公主。不对,她现在应该是照云大长公主了。”
当今陛下是她亲侄子,所以作为姑姑的照云长公主确实应该荣升为照云大长公主了,不过她十年前就已经出家了,所以朝廷对她的荣养供给,还停留在先帝封她为长公主时的标准。
夏侯翊一边回忆着当时见到照云长公主的情形,一边说:“当初她病得精神恍惚,她身边的老嬷嬷就给她出了一个自请出家的计策,就是为了好好养病,二来也是为了逃离陵王的掌控,避开陵王府的耳目,好找机会查明真相。她蛰伏多年,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不仅找到了当初替陵王调换孩子的人,逼他签下了口供,软禁在水月庵的密室里日日折磨解恨,还找到了推宇文怡入水的仆妇。不过那名仆妇就没那么好运气,签了口供后就被她以同样的方式处决了,全家老小无一幸免。”
照云长公主的做法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夏侯纾没有立场说什么,也不好评判。可是一下子处决了一家老小,那不是一般的阵仗吧?
“陵王和薛夫人没有怀疑吗?”夏侯纾追问道。
“前年端午节时,那仆妇一家欢欢喜喜的去看划龙舟比赛。河岸边人挤人的,几个小孩子心急,甩开大人就往河边钻,不慎被挤下河里去了,他家大人看到了就跳下去救,结果都没有上来。”夏侯翊说起这个神情十分平淡,就像掉下河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还是一串粽子。
他顿了顿,继续说:“彼时照云长公主身在水月庵,而那仆妇早几年就被薛夫人以荣养为由放了籍,回老家买宅置地,日子过得顺风顺水。陵王不知道宇文怡溺亡的真相,所以也不会因此怀疑到照云长公主头上。而薛夫人就算是起了疑心,也只能暗自在心里忧虑这是不是报应。”
看来薛夫人在陵王面前也不是完全没有秘密的。
照云长公主对那仆妇一家的处决方式虽然很残忍,但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大快人心的事。可是不论她怎么处置那些伤害过她和她孩子的人,她被抱走的儿子都不会亲近她,死去的女儿也不会再回来,受过的伤害也不会痊愈。而且这么大的事情,就凭她一己之力,最终能够如愿吗?
夏侯纾不禁有些担忧,喃喃道:“照云长公主难道就只想手刃仇人和凶手,不想把真相公布于天下吗?以陵王和薛夫人现在的权势,她一个幽居在庵堂里的长公主,身边没有其他助力,怎么应付得了?”
“不,照云长公主有她自己的计划。”夏侯翊立马打消了她的顾虑,“送宇文恪来京城当质子,就是她计划的第一步。”
“此话何意?”夏侯纾又听不懂了,也越发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照云长公主知道陵王干的龌龊事,所以一直都知道宇文恪是她的亲儿子,可宇文恪小时候是在薛夫人身边长大的,心里认定的母亲是薛夫人,他又怎么肯成为照云长公主复仇的筹码?
夏侯翊看了她一眼,循循善诱道:“你可知我为何会去调查宇文恪?”
夏侯纾摇摇头,她一直以为他当初接近宇文恪,是为了帮自己调查易舞的事情。如今看来,帮自己不过是顺手为之。
“宇文恪来京城时还不到十岁,这十多年来,陵王虽然每年回京述职时会来看他,但薛夫人因为身份的缘故,从未来过京城,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如今是何模样,身高几何,心性好坏。”夏侯翊像个说书人一样徐徐道来,“母子之间多年不曾见面,凭着书信问安,感情逐渐淡薄也是人之常情。偏偏她身边还有一个承欢膝下的幼子,所以薛夫人自然就会偏爱宇文恺。久而久之,薛夫人就有了废除长子,拥立幼子为嗣的念头。”
“这个念头恰好与陵王的心思不谋而合。”夏侯翊补充道。
陵王宇文氏一族,夫妻不是夫妻,父子不像父子,一屋子人加起来几百个心眼,算盘打得一个比一个精,内斗起来肯定很精彩,妥妥的一场大戏。而当今天子意在削藩,对此肯定也是持喜闻乐见的态度。
夏侯纾听得心潮澎湃,赶紧拽着夏侯翊的胳膊追问道:“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宇文恪也知道陵王要废他世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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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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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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