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都市小说>雾野>半条命
  267

  转眼到了除夕,连手机的输入法都变成了喜庆的红色,可是颜昭却一点都感受不到过年的气息。

  外婆患了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母亲春节又不能回来了,颜昭编了个加班的理由,很容易就把母亲糊弄过去。爷爷也打电话来,说自己找到了一份打更的工作,帮人看烟花仓库,也不能和她一起过年了。

  她是最让家人放心的孩子。

  颜昭挂断亲人们的电话,看着窗外寂寞的夜空,出神。

  忽然间,一道光飞射上天,夜幕短暂黑暗,紧接着丛簇烟花炸然炫放,星星点点散落成巨大的蒲公英花朵,白夜如昼。

  烟火一朵接一朵在空中炫放,七星散彩,飞空盘旋,全都恰好在颜昭能观看到的位置,明媚了她清冷的脸庞。

  是白烬野放的吗?

  最后一次烟火熄灭后,白烬野进了大门。

  从颜昭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大门,他戴着白色的线手套,鸭舌帽,低头掸着身上的灰往里走。

  浪漫的背后是狼狈。大过年的,家里的人手都回家了,白烬野一个人提着烧空的烟花筒子往院子里拎,院子里堆了一大堆,有的烧得乌黑,有的还没来得及燃放,折腾完最后一个,他关上大门,坐到一箱烟花上去,腰一塌,颀长的身子变成了轻薄的弧度。

  颜昭收敛目光,护士又来给换药了。

  白烬野转头,望向窗里的颜昭,温暖灯光下,她正伸出手配合着护士扎针。

  他的眼光细细碎碎,像即将燃烧殆尽的烟火。

  颜昭在药堆里瞥了一眼,看到了“安定”字样的注射类药剂。

  每次用在自己身上的药,颜昭都格外留心。

  颜昭问:“我的情绪已经稳定,不要给我用这类药物。”

  护士解释说:“这药不是给您的,是给白先生的。”

  颜昭看了眼注射的针头,白皙的手拂过自己手上的绷带,问:“他怎么了?”

  护士说:“他的失眠越来越严重,医生给开了安眠药,不肯吃,只能注射。”

  白烬野不吃药片,胶囊也不吃,病拖得严重了就打点滴,很奇葩一男的。

  自从上次辛渡走后,他就再也没来过这个房间,无数个失眠的晚上,颜昭辗转反侧地后悔,后悔自己怎么会像个疯女人一样,痛哭流涕地对一个男人哭哭啼啼。

  她从不会这样的,无论出了多大的变故,她从没对任何人展现过自己脆弱的、计较的、委屈的、不甘的一面,真的,给她打一针吧,毒哑了吧!省得丢人现眼。

  她在心底恶狠狠地咒着自己,表面上却风平浪静。

  厉落的电话视频打过来,看见她憨厚的脸出现在屏幕上,颜昭的心柔.软了下来。

  “怎么看起来又瘦了?白烬野不给你吃饭啊?”厉落察言观色,玩笑道。

  谁知,颜昭突然说:“厉落,来接我吧。”

  厉落一怔。

  其实有几次,厉落都能察觉到颜昭不开心,她有冲动把颜昭接出来,但是感情就是两个人的事,即使出现了裂痕,也需要两个人慢慢去磨,慢慢去感受,到底是分开还是走下去,要是她以朋友身份横插一脚,反倒给人家捣乱。只要颜昭还没求助,她就不能掺和。

  而且,厉落对白烬野印象不错,他看起来很细心也很会照顾人,应该不会让颜昭受什么委屈。

  厉落缓过神来,立刻说:“我这就去。”

  颜昭阻止道:“不急,我还有一些东西要收拾,你下班过来就行。”

  厉落问:“白烬野在你身边吗?”

  “他不在。”

  厉落这才说:“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白烬野的口供太苍白,我觉得很可疑。”

  “怎么讲?”颜昭问。

  厉落道:“你看啊,你当初被人跟踪,受了惊吓,白烬野派人保护你,每天都跟着你,对吧?”

  “对,有两个人,都是他的安保人员。”

  “那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保护你那么久,他不仅没有找出跟踪你的人,也没有发现柴宇的任何奇怪之处吗?”

  颜昭没说话。

  这在厉落眼中,是疑似包庇的沉默,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颜昭的头又开始痛,柴宇临死前说过的话又开始阴魂不散。

  沉默片刻,颜昭开口:“记得把u盘给我拿来。”

  厉落想了想:“好,我明白。”

  268

  日薄西山,晚霞染红了院墙,颜昭受够了眼前这片布景。

  她打开微信,找到moonquakes的对话框,给他发了一条:“睡着了么?”

  对方没回。

  不到一分钟,白烬野就抱着枕头,出现在了她的门口。

  他先前剪短的寸头长疯了,不知在床上滚了多久,像竖起来的拖把,他巴巴地抬眼望她,眼底乌黑,像只小狗,那眼神,好像她怀里有骨头,但又不敢过去抢。

  “过来。”颜昭面无表情,直视着他。

  他的脚本能地挪动一步,又停下,用眼神试探她的意图。

  颜昭伸手,从床头够到了安眠药,抠出两颗,托在手心,朝他伸手:“喏,先把药吃了。”

  白烬野的心一沉,颜昭这样子,不是好预兆。他倒是宁愿看她凶巴巴的,也不愿意她给甜枣。但她给的甜枣,又那么诱人。

  两条腿不听使唤,他抱着枕头走过来,握住她的手,一翻,她手心里的药就掉落在他的手心里。

  白烬野仰头吞下,那表情比吞刀片好不了多少。就算是毒药,这也就下肚了。

  他提防地看着她,想进,又想退。

  可颜昭的脸上无比平静啊,声音软绵绵的,说:“躺这儿来,我有话问你。”

  她竟伸出纤弱的左手,拍了拍床。

  白烬野的眼睛疯了,倒吸了一口气,摇摇头。

  “是要杀我吗?”

  颜昭一脸正经地摇摇头:“现在还不想。”

  白烬野又提上一口气,隔着距离凝视了她须臾,心一横,快步走上去!把枕头往她身边一铺,搭了个边就躺了下去!

  他那样子洒脱随意,好像做过无数次一样,天经地义地抬起她缠着绷带的右手,搭在自己身上,闭上眼睛。

  可是他的心跳出卖了他,她的身体贴着他的脊梁,他剧烈的心跳一下一下敲打着胸腔,传导到她的支具上。

  颜昭低头,看见他耳朵红了,睫毛在抖动。

  她轻声说:“对不起啊,那天不该那样说你。”

  白烬野的身子忽然一僵。

  “不要说话了,腚腚,我想睡了。”

  颜昭继续说:“是我的错,一开始就不该利用你。”

  “不许说了!我要睡觉!”白烬野突然烦躁怒吼!声音里透着恐惧的颤抖和喑哑。

  白烬野太聪明了。她无需多言,他全都知道,颜昭在心底苦笑,以前还把人家当傻子。

  颜昭不说话了,指尖动了动,轻轻拂过他的额头。

  “阿烬,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就振作起来,娱乐圈不等人啊,爬上去,把轻视你的人踩在脚下。”

  “颜昭,”他梦呓般打断她:

  “等你把那玩意拆了,我们做爱吧。”

  颜昭的脸倏地发烫,本来修炼平静的心,忽然震荡。

  “这样你就离不开我了……”他好像在和自己说。

  颜昭笑了,捏捏他的鼻子:“傻瓜,我可不是把贞操放在身体里的女孩。”

  他不听,自欺欺人似地解释:“这几年,我努力钻营,争抢资源,但没卖过屁股,我是干净的。”

  她忽然想骂脏话,又想笑,莫名还有点想哭。

  颜昭沉默了有一分钟,眼看着白烬野的脸烧成了虾红。

  她把手搭在他的额上,拨弄着他的发,白烬野把眼睁开了一条缝,殷红的绷带衬得她皮肤更白了,女人的手很软,软得他浑身躁动像要爆炸。

  他转过身去,翻身的动作之大,摇动了整张床。

  他面对她,搂住她,搂住她腰上的支具,埋头在她的怀抱里,像即将被冻僵的小狗。整个屋子里都是他的气息,黏腻、强大、压迫、强势,他无理取闹那个劲又上来了,完全逃避她的想法,只想让她听他讲。

  “我腰好。”他又急急补了一句:“我跳舞练的。”

  他说话时不断吸着鼻子,像是哭了,颜昭低头看他,果然流眼泪了。

  这一次,她破天荒,没有骂他胡言乱语,没有骂他有病,而是说:“我接下来问你的问题,不许对我说谎。”

  他就知道。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颜昭这里没有白给的温柔。

  安眠药的药效这么快,他闻着女孩子身上香香软软的味道,已经开始发晕。

  这么多天以来,他一宿觉都没睡过。有时假装躺在床上睡两个小时,却仍是眼睁睁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越来越焦虑。

  白烬野在心里默默挣扎:“不能睡,白烬野你不能睡。”んτΤΡS://Www.sndswx.com/

  然而颜昭那玩弄着他睫毛的指尖,拨乱了他的心魂。

  紧接着,她柔和地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阿烬,你派保镖跟着我这期间,查出来是谁在跟踪我了吗?”

  白烬野的耳朵里,只听到一声“阿烬”。

  “怎么不回答?”颜昭问。

  白烬野恍然回神,装傻充愣,吸了吸鼻子:“什么?你刚刚说了什么?”

  颜昭又重复了一遍。

  白烬野与她周旋,道:我还以为你要问,你对我到底是不是真心,这种问题。”

  “那不重要。”

  白烬野又是一僵,在她臂弯里,他仰头看她的两片柔软的唇,好像薄刃锋利的刀片。

  他贪图这片刻的温存,抵抗着巨大的困意,耽于那即将入睡的舒服愉悦,颜昭为他撑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袋子,他恨不得立刻钻进去,睡他个昏天暗地。

  他最终还是沦陷,卸下了所有防备,困倦呢喃着说:“跟踪你的人……叫赵斗……”

  颜昭心头一震,紧接着问:“你的保镖目击了柴宇杀人,杀的那个人是谁?”

  “是赵斗……柴宇在天台杀了他。”白烬野迷迷糊糊地说。

  “为什么不早一点报警?”颜昭问。

  “我认识这个家伙……他是上面的人……我不好动他……”

  “你知道柴宇杀了人,为什么不提醒我?”

  “我在晚会上……保镖联系不上我……等到我知道后……你已经被柴宇挟持了……

  “那不对啊,柴宇挟持我的时候说,他三个小时前杀了人,你的保镖有充足的的时间去联系你,就算是直播晚会,你身边也有工作人员,这么大的事,找人去传个话不难吧?”

  “因为我之前叮嘱过他……不能报警……我哪里知道你和一个杀人犯住在一起?一个小保安,我是可以保护你的,颜昭你相信我!”

  颜昭不说话,沉默击穿了他。

  白烬野越解释,越觉得苍白。

  他说:“出事后,我的保镖就一直犹豫要不要报警,最后还是等我工作完才告诉我,我知道后很着急,第一时间联系上你,也给厉落打了电话,但是晚了……我现在也后悔……后悔……”

  颜昭深深吸了口气,吞掉一大段情绪,问:“所以,让你宁愿把我置于险地,也不愿得罪的人,是谁?”

  白烬野没了回答,睡着了。

  颜昭拍了拍他的脸。

  他睡过去了,像个奶饱的婴儿。

  她用手背贴了贴他的眼泪,他的脸不像以前那么白了,长期失眠让他的脸上泛着黄气,额头也冒了痘,手臂晒黑了一层,搂着她的胳膊死沉死沉。

  颜昭的眼底,流露出她从不曾示人的爱意。长这么大,她从没喜欢上任何一个男生。

  纵使白烬野百般纠缠,她都是抗拒。

  唯独有一次,就那么一瞬间,颜昭有点上头了,就是他穿着白衬衫,拿着扳手,趴在车底给她换轮胎那次。

  在许多女孩还在寻找自我的年纪,颜昭已经开始游泳、打篮球、攀岩、冲浪了,她很早就找到了自我,并且保护得很好。

  可就在那天,她的保护层被划了一道裂口,白烬野的风狠狠灌进来。

  她想要这个人,想为他,粉身碎骨。

  ……

  季凛被厉落抓了壮丁,去接颜昭,半路上,两人闲谈。

  厉落说:“颜昭既然开口让我去接她,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我问多了又怕影响她心情。”

  季凛阅人无数,回想起这个几面之缘的女孩子,淡淡地说:“有一种女孩,看着冷冰冰,但要是遇人不淑,就能要了她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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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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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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