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武侠小说>女帝好凶>第七十五章 侠者,不必是侠之大者
  被苏浣清一路拉出了途仙阁,许守靖还没来得及站稳,前者已经一把把他给甩开,自顾自地顺着街道走去。

  许守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察觉到周围怪异的视线,他尴尬地笑了笑,也是动身去追赶苏浣清的背影。

  两人一前一后,皆是无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集市的人潮之中。

  许守靖一直保持沉默,主要是在思考,要如何跟苏浣清解释自己偷偷摸摸跑出来的理由。

  他知道苏浣清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在奇怪的地方有着近乎倔强的执拗,这点从她动不动就把“你快睡我师父”挂在嘴边就能看出来。

  但现在两人已经走到了人潮区,继续保持这样沉默无言的走路模式,很容易被人群冲散。

  念及此处,许守靖再也顾不上给自己找理由,硬着头皮加快脚步,与苏浣清肩并肩,轻笑道:

  “浣清,你怎么会来这儿?”

  苏浣清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清冽的美目看不出情绪波动,可任谁都知道她绝对是在生气。

  “苏凌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我,你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跑去长河苏氏。”

  许守靖挠了挠头,对此倒是有些后知后觉。

  出门的时候光顾着赶路了没想太多,现在仔细想想,‘提前去长河苏氏处理事情’这种理由。

  或许能骗得过容月姐,但对于熟悉苏凌的苏浣清来说,基本和承认自己是去干别的没什么两样。

  “其实,我就是怕你们要跟来,才故意那么说的。”许守靖叹了口气,无奈道:“没想到你还是跟来了……”

  这只是一句很随意的吐槽,苏浣清听后却蓦地站住了脚步。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许守靖,直到对方内心开始发虚,缓缓开口道:

  “你不想她们出事,她们愿意你出事吗?”

  凭心而论,换位思考一下,许守靖觉得自己也不会愿意眼睁睁看着楚姨涉险。

  但比起让她们担心,许守靖更害怕的,是东皇城楚姨替自己挡刀的那一幕重演。

  那才是无论如何都要避免的事情。

  许守靖自知理亏,倒也很直率地摊了摊手:

  “人嘛,总是自私一些,都想让事情和自己想的一样去运作,我也不例外。”

  苏浣清顿时被噎住了,她不声不吭的追过来,自然是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但没想到许守靖本人居然这么的干脆,搞得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到苏浣清沉默,许守靖也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毕竟……来都来了,总不可能再给赶回去吧?

  许守靖环视了一圈,发现不远处有一个露天的小面馆。

  那是一个开放式的小摊子,地方不大,总共五张桌子,厨房里只有一个厨子满头大汗地待在锅炉前,外面也只有一个伙计在忙里忙外地擦桌子。

  客人也很少,除去几个嗑瓜子的闲汉,就只有最里侧独占一张桌子的锦服老人。

  许守靖犹豫了下,拉着苏浣清走了过去,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对伙计说道:

  “来两碗绿豆面。”

  “好嘞,两位客官稍等。”伙计动作利索的用白布把桌面擦干净,吆喝着退了下去。

  苏浣清微是一皱眉,语气不自然道:

  “我不吃。”

  “没让你吃,两碗都是我吃。”许守靖笑呵呵地说道。

  “……”

  苏浣清心中一阵堵塞,她轻叹了口气,素手撑着脸颊,如无所事事一般,视线停留在大街小巷。

  初来虹熄府时,里里外外除了凡俗官兵,几乎找不到一个带着兵器的旅人。

  可这一会儿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邪,各色服饰的仙家弟子擦肩而过,手里清一色拿着做工精致的佩剑。

  其路过的频率甚至比卖小吃的商贩还要高不少。

  趁着绿豆面还没上来,许守靖打定主意要借这个机会探探苏浣清的低。

  他略微斟酌了一下,沉声问道:

  “……为什么要跟过来?你能猜到我是来天宫遗址,那应该也能看出……我不想让你们任何一人跟过来吧?”

  苏浣清合上了双眸,语气平淡道:

  “你现在名义上还是我的师弟,我不能放任你到处涉险。”

  “……”

  许守靖心想,这女人还真是滴水不漏,这都能找到理由。

  他低头思索了片刻,又问道:

  “只是因为这个?没有一点点其他的原因……比如,你自己的原因。”

  从确定自己是喜欢苏浣清的之后,许守靖就不想再玩‘拉扯’那一套不痛不痒,甚至近乎‘零伤害’的小技能了。

  他要找机会A上去。1

  不过很多显然,苏浣清暂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听了许守靖的问题后,苏浣清偏头看了许守靖几秒,抿唇道:

  “有我自己的原因。”

  许守靖洗耳恭听,生怕错过了下文。

  谁知……

  苏浣清微微侧过身子,看着天边的云彩,理所当然一般,低声道:

  “如果你死了,我就不能跟着你。不能跟着你,我就只能返回长河苏氏。”

  “……”许守靖。

  这姑娘每次找的借口都挺扯,但偏偏让人无力反驳。

  对话到这里,苏浣清再迟钝也能看出,许守靖是想要旁敲侧击询问自己对他的心意。

  可苏浣清现在早就因为种种事情的堆积,内心乱成一团糟,她自己都还没能捋清楚,要怎么回答许守靖呢?

  在猜出许守靖可能身处何处时,苏浣清几乎没有多加思考,第一个反应就是御剑追着他的方向而去。

  这种不理智的行为,放在以前苏浣清连想都不敢想,但她现在就这么做了,并且心中一点也不觉得哪里不对。

  可以说,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焦躁过。

  看不见一个人会感到烦闷,哪怕闭上眼睛也是他的身影;待在他的身边会感到安心,但却总是没办法直率地说出心中的话。

  这种感情是什么,其实不难猜测,只是苏浣清目前还不想揭开它的面纱。

  唯有这个问题,无论在心中询问多少遍,恐怕都不会得到答案吧。

  收起了烦乱的思绪,苏浣清瞥了一眼伙计端上桌的两碗绿豆面,生硬地转移话题道:

  “我记得你以前……想要成为弑龙人。”

  许守靖表情一阵茫然,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完全不明白现在为什么会抛出这样的问题。

  苏浣清垂着目光,回想了许久才道:

  “记得那时候你问我,‘如果我说,我修行是为了天下苍生,会不会太假了些?’,那时你还没有踏入修行,对这个答案不求甚久。现在你已经龙门境了,如今还这么想吗?”

  许守靖放下了筷子,沉吟了些许:

  “这个问题,很久之前我就已经想通了。”

  苏浣清盯着许守靖看,弯弯的睫毛微是颤了颤。

  许守靖郑重其事地道:“我憧憬弑龙人,因为她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侠之大者。在这个基础上,我并不会想要成为她,因为为了完成那个‘侠’字的同时,她也牺牲了很多,我自认我做不到这点。”

  苏浣清本意是为了转移话题,随口而言,没想到会得到许守靖如此认真的回答,此时也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她仔细斟酌了一番许守靖的话,出声道:

  “这么说来,你改道志了?”

  ……所以说,这又不是改志愿,哪儿有那么容易改的。

  许守靖心感无语,长舒了一口气,叹声道:

  “这倒也不是。不能说我改变了道志,也不是说我放弃了初心……该怎么解释呢,我现在的状况有点近似于‘看开了’。”

  见苏浣清露出疑惑的神情,许守靖摊了摊手,一副摆烂的样子:

  “想那么多干嘛?就像每个人对‘道’有不同见解一样,‘侠’肯定也不只有一种解释……我的侠,从来不在于牺牲了什么。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便是侠,快意恩仇行我所行便是道……我身上的责任确实很多,但也不急于一时,沿途的风景都能成为我剑刃的磨刀石。”

  话说出口,许守靖嘴角却扯了下,总觉得自己说的跟做的完全相反。

  至少在经过东皇城一事后,修炼进度上他压根不打算慢慢来,莫说急于求成了,他恨不得现在就看到终焉教原地爆炸,省得那么多烦心事。

  许守靖轻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心虚:

  “话虽如此,但我真的很不喜欢那些,把‘苍生死活,与我何干’挂在嘴上的人。”

  苏浣清把另一碗绿豆面移动到自己面前,没有下筷子,只是有些诧异地说道:

  “我还以为,以你的性格会很赞成那种魔道思想。”

  “怎么会。”许守靖摆了摆手,表情略显兴致怏怏:“魔道不魔道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这么想的人多半很中二……咳,很天真。

  假如有一天九洲真的毁了,我带着楚姨你们一起躲过了这一劫。但整个世间只剩下我们几人还活着。

  你的家乡,苏都从此消失;生我养我的龙玉门,也再无人烟;璇玑费劲半生的心血——大璃也毁于一旦。

  还有其他多多少少牵扯上关系的人都死去,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荒芜……我們的确还活着,但你觉得这样的九洲,还有什么意义吗?”

  这个道理最开始许守靖也没想通。

  在与终焉教主对峙的那个夜晚,许守靖还曾经因为这件事,像个孩子一样趴在姜容月怀里哭泣过。

  事后回想起来,还挺软的……不是,还挺羞耻的。

  “嗦……嗦……嗦。”

  一碗绿豆面下肚,扫除了从清晨飞到现在的疲倦。

  许守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看着对面小口小口嗦面的苏浣清,哑然失笑道:

  “总之,我没有伟大到不顾身边人死活去拯救苍生的地步,但也不是什么‘苍生死活,与我何干’的中二病少年。我就是我,我从来只为自己相信的事物而战,其余的……不重要!”

  苏浣清美目微怔,不解道:“何为中二病?”

  “呃……”许守靖想了下,不太确定地道:“你就理解为,思想幼稚不成熟,成天想着耍帅的人群吧。”

  苏浣清若有所悟,盯着许守靖看了半晌,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确实是这样。”

  “……”许守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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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许守靖借驴下坡,趁着苏浣清没吃完面,坐到她旁边没事儿摸摸小手,搂搂小腰的时候。

  小面馆深处突然传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嗓音。

  “好!”

  许守靖浑身抖了个机灵,闻声转过头去,只见是个身着昂贵锦服的老人正大步流星地走来。

  老人身穿金边古红色锦袍,袖口宽大,两边都绣着腾云龙纹。

  他的两鬓苍白,胡须从下巴一直延展到胸口,看起来年龄已经很大了;但老人的身子却十分挺拔,腰板绷得很直,完全不像是垂暮老人的做派。

  “好!说得好!”锦服老人一脸感慨地走到许守靖身边,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他盯着一脸茫然的许守靖看了半晌,感叹道:

  “人族……不,此世间能有这样的修士,实乃大幸。小友,你刚才关于‘侠道’的理解,哪怕放在当世也是相当精炼的理论。”

  许守靖没想到自己的话居然还被人听到了,还莫名其妙得了个这么高的评价,尴尬地挠了挠腮:

  “老先生,你是……”

  “哦,看我年纪大了,都忘记自我介绍了。”锦服老人清了清嗓子,笑呵呵地说道:“老夫姓虞,虞元洲。”

  虞?

  许守靖顿时一愣,下意识就想到了某个阔别近两年的涩气阿姨,不过天涯虞氏是在云敖洲,可能是多想了吧。

  “在下许守靖……”许守靖对着虞元洲象征性的拱了拱手,又对着他很不要脸的介绍苏浣清道:“这是我的道侣,苏浣清。”

  苏浣清柳眉一皱,略显不悦地瞪了许守靖一眼,重新改口道:

  “老先生,小女苏浣清,来自长河苏氏、是他的师姐。”

  被当面拆台,许守靖也不觉得被拉面子,反正山高路远,可以细水长流,不急于这一时攻略。

  虞元洲看不懂他们在玩什么,思索道:

  “许小友来虹熄府,莫不是为了去天宫遗址?”

  许守靖点了点头,他盯着虞元洲打量了几眼,诧异道:

  “老先生难道也是?”

  “……”虞元洲。

  这话问得就没头没脑,天宫遗址只允许涅槃境以下的修士进入,你看他这前辈范儿满满的做派,像是龙门境吗?ΗtτPS://Www.sndswx.com/

  换做是其他人,虞元洲早就撂挑子走人了,不过方才听了许守靖的话,可能是滤镜加的有点重,他反而觉得这是一种直面本心的率直。

  啧啧,自我攻略真恐怖。

  “老夫当然不会参与到那种小辈之间的争斗。”虞元洲摇了摇头,沉吟道:“相见即是缘,许小友,刚才你的话让老夫感动至极……不过老夫马上要离开天南,身上并无他物相赠,只能给你一个忠告。”

  “老先生尽管说。”

  虞元洲偏过头,看了眼虹熄府正对面,那如同刀削一般屹立着的宏伟山崖,沉声道:

  “鬼域最可怕的,不是那些变异的鬼妖,而是……妖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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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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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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