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民这种身份,一出生就把他压死了,他很有可能在这里刮一辈子的竹片。
想着想着,竹室外一抹锈红色阳光照了进来,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
今日的竹片也刮得差不多了,东方奚知道自己这是要歇息了,刚一站起,就听到外面一阵地动山摇的响声,那是祝老大放马回来了。
东方奚想着,就算现实很黑暗,那肯定也是暂时的。
东方奚从阴暗潮湿的耳室走了出来,夕阳下山,天际处一抹嫣红,像是新娘第一晚的血。而这里虽然是大院,没有前堂那么亮丽奢华,但是还是有廊道,飞起的廊檐一角。
“烟波澹荡摇空碧,楼殿参差倚夕阳。”
两千年前的战国时代,那个时期流行的是四言诗词,这是因为古汉语言还停留在上古语音系统,到了汉朝时,才渐渐发展出完整的五言诗。ΗtτPS://Www.sndswx.com/
虽然有赋这种文体,但是那是文章一类了,可不是诗可以吟唱。
先秦的诗都是可以唱的。
东方奚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长吏景差解手回来,路过刚好听到。
“东方奚,你方才在念什么呢?”
东方奚定睛一看,原来是长吏景差。他方面大耳,眉毛很宽,看着很面善。只是吃的大腹便便,迎着夕阳,他的脸泛着红光。
就是眼前这位长吏,他很喜欢东方奚。
“景长吏,我见天色已晚,所以忍不住念了几句不成诗的话。”
景差听了,只是微微一笑,黑白相间的胡须跟着一起抖了抖,“没想到两年过去,你的自称还是我,而不是小人。”
别人习惯了把自己当小人,东方奚可不习惯。
景差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眼中总是让景差联想到一样东西——刀。
见他倔强,颇像自己当年,景差微微咀嚼了一下嘴巴。
“倒是你,方才念的是什么呀?念与我听听。”
“烟波澹澹,荡摇空碧;楼殿参差,醉倚夕阳。”
景差听了,摇摇头,“你啊,适合写文章,不适合唱歌。”
“张吏见笑了。”
“好了,太阳快下山了,你早些回家去吧。”
东方奚摸摸后脑勺,“今日是十六,我还等着领工钱呢。”
“你如今一个月能领多少月钱?”
“二百钱。”
景差听了,拍了拍东方奚的肩,“二百钱,可以买三头中猪了。比我当初可多了不少。你就在这里好好干吧。”
【古代汉语用法,大猪就是肥大的猪,中猪就是青年猪,小猪就是猪崽子。】
不一会儿,马蹄声滚滚而来,隔壁套院里栅栏门一开,各色马匹都钻入了栅栏里。
“东方奚!你今天怎么没给马挑水!”
祝老大的声音在隔壁墙院里响起,惊的院里花椒树上腾起了一群鸟儿。
“你去吧。”
“景长吏,告辞。”
东方奚赶紧扛了挑担去了隔壁小套院。
四周都是马鸣,其他杂役也过来跟着帮忙。夏天的时候,马厩里多的是蚊子飞虫,成年的骏马在嘶鸣,幼年的骏马在嗷嗷叫唤。
马栅栏里乱哄哄一团糟。
大约半刻钟后,院子里才安静下来。
东方奚忙的昏天黑地,这才把繁重的差事给忙活完,他就要出门的时候,一人把他拦住。
东方奚抬头一看,一块大黑炭出现在自己面前。东方奚摇了摇头,这才看清楚这人是祝老大。
“院主——”
“臭小子,不要你的工钱啦!”
东方奚摸摸后脑勺,“我给忙忘了。”
祝老大从褡裢里掏出一个大包,一共是十串钱,每串二十个钱币。
这钱币一拿出来,咣当咣当作响。东方奚立刻打了鸡血似的,这才清醒过来。
“多谢祝老大。”
“今儿个回家,得给你祖父买头小猪吃。”
东方奚很激动,连连点头,“我这就去。”
说完东方奚便一溜烟的跑了。
但是在大院里,还有八个大汉,一个和东方奚一样瘦弱但是力气很大的哑巴。
他们看着东方奚跑走,一个个都露出了老父亲般的微笑。
随后,祝老大把每个人的工钱都给发了,大家领了工钱然后就走了。只有赵大兵留在院子里。
“怎么了这是?明天可是休息的日子,你不赶着回家见你良人,留在大院里做什么。”
“还不是东方奚这小子,今天他又犯了老毛病,又想着翻身上天呢。祝老大,我的话,他可是从来都不听,你得亲自劝劝他。”
祝老大听了,摇了摇头,“谁没个年轻的时候,就说你,你年轻的时候还想着当都尉呢。”
“那不是因为我那时候不知道天高地厚吗?”
“那东方奚他不是和你一样?”
“可是这小子,他不知道收敛啊!你看看他那双眼睛,活活要杀人似的,你再看看他那张驴脸,对那些身居高官者那是一脸的不屑。”
“行了行了,他确实有时候不注意自己的言行。我看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就得了这样一份好差事,自己飘了。”
“那也不能由着他这么下去,我跟你讲,他迟早惹出事来。”
祝老大听了这话,脸色一黑。
“东方奚是我弟妹的姐姐的儿子,双亲死的早,家里只有一个做医家的爷爷,这么可怜的孩子,你咒他做什么?”
“我哪里是咒他,我这是担心他!”
“他能惹出什么事来!屁大的孩子,毛才刚长齐,连个良人都没有配呢,他懂个毛。你等他成了亲,有了孩,啥不明白的都明白了。”
赵大黑听了,自然不住地点头。
“这倒是,他现在没有成家立业,还不是个男人呢。”
“我跟你说,你以后不要老是说他这里不对,那里不对,就让他自己出去碰,等碰到鼻青脸肿,到时候啥也明白了。你自己在那里越是强行说教,他越是烦你。”
赵大黑听了,摸着脖颈,一不小心搓了一把泥垢下来。
“我也是忍不住啊,主要是他的表情太欠揍了。”
“还不是因为你总是数落他。东方家现在是爷孙两个人相依为伴,家里没有女子帮衬,本来就过的凄风苦雨的。你还天天数落他,也就这孩子懂事,没记恨你就算不错了。”
“行行行,我以后不说了,我再也不说了。我就看着他能闯出个什么本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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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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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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