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其它小说>流域3>第 34 章 第三章.秋波12
  夜幕闪烁着斑斓,城市的夜景在暗云压顶的天空底下散发着魅惑。安东带着一脸的伤和一身的痛游走在路灯映亮的街道中,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医院?派出所?还是四环外那个属于自己的小窝?他觉得去哪里都不对,哪里都没有归属。

  几个闷雷不知打哪方传来声响,没多久一场大雨席卷了整个城市。他尽其所能地避开雨幕却还是被淋湿了全身。躲到一家面包店的落地窗外,店里飘出的奶油香味蹿进了鼻子,他这才感受了饥饿的现实,引逗着他进去买了块酸奶馅的面包,一盒绿茶。

  人过了天桥,穿越地下通道,到了公交站台。

  公交来得很快,门在他面前很慷慨地打开,他随在熙攘的人群里上了车。好在晚高峰早已过,到处都是空置的座位,他就近上前落座。

  他打开塑料袋,面包就着绿茶一口一口狼吞起来,眼睛看着周围几个零星的陌生人,不知怎么了,泪一串串地落在了面包上,又被他一口口吃进了嘴里。他不断地抬起胳膊抹掉脸上泄漏的眼泪,使劲忍着嗓子不要哭出声来。

  邻座一个年轻女孩,看不清她的面目,只印象着那一头齐腰长发披散在肩膀前,文静又时髦。她一直盯着安东的脸,手慢慢伸进头发里摘下耳机,又从搁在腿上的背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来,然后起身来到安东身旁将那张洁白的面纸默默放在了他的腿上,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安东模模糊糊不敢抬头,只拿起纸巾死死捏在手里,声音像关在喉咙里的猛兽一般闯不出栅栏,只在他心里肆虐。

  有的人撇了一眼就转过头去,沉默不语。有的人一直盯着安东嘴里包着食物,手里拽着纸巾,手臂挡在眼前哭势难抑。有的人想上前来,却又羞于表达自己的同情便只好安静地送去一个关切眼神。

  在这儿似乎很常看到这样的情景,男人女人,年轻的,不年轻的。没有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或正在经历什么,那些苦泪纵横的面孔不断在这个城市,那个城市,很多个城市里流淌着,这便是人生最平实的面目。

  邻座的那个女孩,一直看着他,眼睛也渐渐红了,接着落下泪来。

  车驶过了好多站,安东带着满脸的苦水下了车,继续淋着雨朝家的方向去。

  雨仍旧滂沱,人在雨中鼻侧的泪水也被彻底洗了个干净,心也静了,就不由地想起自己挣来的潦倒忍不住放肆笑开来。想想人还活着,也没什么过不去的事,恰好一辆疾驰而过的宝马轿车从他身边掠过,碾过了那脚边的一滩积水,溅了他一身污。他扬起那伤得滑稽的脸破口就骂,连妈带祖宗地骂了个够,接着就碎碎咧咧地家去了。

  雨连着下了两天,安东没有出门见人,就躲在家里一直在想杨庆忠和黄秀茵。犹豫来去,最终他还是决定给黄秀茵打了电话,请求与她见一面。

  他本以为对方当初利用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不可能答应见面的,却没想到对方很爽快就应了,并约了时间地点。

  天放着大晴的这个下午,安东脸上还挂着那晚未愈的伤痕,走进一家很安静典雅的高级茶楼。他以为自己会是先到的人,然而一进门穿过一个个别致的过道,终于瞥见黄秀茵人已经坐在那边一个雅座的红色沙发上了。

  周围的装饰墙上挂着梵高的仿品油画,周围亮着暖暖的灯光,雅座的外侧是大落地窗外的太阳和一簇簇清静的翠竹,两者相互交叠着,又矛盾又美好。空气中飘着一股咖啡的香味,偶尔能听到一些雅座里传来窸窸窣窣地闲聊和笑声。

  他赶忙穿过回廊,走到黄秀茵面前,道:“黄姐,我是不是迟到了?”

  黄秀茵抬头只见安东那张带着青块和微微浮肿的脸,惊了一下,转而又和气地笑了笑,说:“没有。我是先前也约了别人在这儿谈事,所以来得早。坐吧,喝点什么?”

  安东客气道:“不用了,我坐会儿就走。”

  黄秀茵收起笑容,问:“他打你了?”

  安东有些难为情地苦笑了一下,又放松了表情说:“没事,本来就是我活该。”

  黄秀茵往后靠了靠,安静了一会儿说:“我知道,利用你来逼他净身出户是有点卑鄙,可是……”她止住了话,拿起咖啡杯边的香烟,抽出点燃,“放心吧,我会给你一笔补偿费的。”

  安东憨说:“我找您,不是为了钱。”

  黄秀茵有些不明白地看了看他,问:“那你……”

  安东说:“我来,是想……希望你别逼老杨签那些东西。我知道你其实在乎的也不是那些东西,只是想让他输,让他为这些年欠你的感情……有所补偿。”

  黄秀茵看向窗外,说:“这事儿你不用说了,你不是我,你不会懂。”

  安东说:“你当初跟我说,人不能活得太计较太明白,那只会……”

  黄秀茵转头截住他的话,说:“可是我已经明白了,又怎么能不计较。我之所以跟你说那些大道理,就是因为当我活明白了,才有糊涂是福的感悟。只是,我悟得太晚了。这真相,让我真的受不了。”

  安东被对方的话说得无可反驳。

  黄秀茵强忍着心里的苦楚,继续说:“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付出了一切可以付出的努力和感情,是希望对方有天同样会像你爱他那样爱着自己,其最终的结果总不过是两人幸福地一直走到头发白了,牙齿掉了的那天。我呢,这么多年,最后你却告诉我这一切对他来说根本一文不值……

  “你永远不会懂,一个女人把自己最好的时光最好的年华毫无保留地给了一个男人,结局是他根本不在乎,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残忍,多可恨?”她猛地吸了一口烟,继续,“如今看透了才发现,命运跟我开了一个恶心的玩笑……我宁愿……宁愿你是个女人,起码……我还能够再努力去维持自己心里那点残留的希望,可事实是,这根本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个错误。”

  安东沉默着,他无力去争辩那些控诉,直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可能您不知道我的事,嗯……我跟您说说吧!”

  黄秀茵安静下来,转头端端看着安东那有些害羞的样子,跟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安东继续讲着自己那段岁月里的故事,“嗯……上初中的时候认识了一同学,我们前后座。是刚上初二那年认识上的。可能是因为出于同样不完整的家庭,所以就很容易有种意识上的认同感。之后就常在一块儿玩儿,逛录像厅,打游戏,就都顾不上读书了。他爸妈离婚的时候,他判给了他爸爸,可是他爸生了几年病,进初中的时候就走了,他只能跟他妈妈一起过日子。那时候他妈妈还年轻,所以常常交男朋友,也就不怎么管他,人就变得很野。后来在学校犯了些错请了好多次家长,最后就被学校劝退了。中考那年,我也没考上高中……”他忽然停下来,看着窗外顿了顿,又继续,“我爸妈,很早就走了,所以一直都是跟爷爷奶奶生活。高中没考上,本来爷爷打算找个一般职高让我继续读,可那会儿他查出肝硬化,家里能用的钱不多,所以就没再念书了。那之后,我和他因为都没书念就天天在一起,没什么事儿干就整天呆在一块儿,没钱了,他就从他妈妈那儿偷点出来打游戏,逛街,买好吃的。想想那会儿,年纪小,没有钱,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回忆起来怎么想都觉得特别开心,特幸福。这种生活……过了……有一两年吧。突然有一天,他拿着从他妈妈那儿偷来的两千块钱找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出去闯。我问他去哪儿?他说去广州或者深圳,说那里特别好挣钱。”突然安东微微笑起来,“我说南方太热了,想去一个可以看雪的地方。因为我们那儿好多年都没下过雪,只记得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所以我就特别想再看看。他也没反对,就同意北上来这儿。刚到这里,我们住过地下室,住过工地,睡过大街,干了很多工作,建筑工地上,饭馆里,后来在一家KTV上班,然后就知道了那种职业。起初,我们想都没想过也会干那个,但他看着那些人来钱特别容易,中间又发生了很多事,心里的坚持就变得很没有说服力了……还记得我第一次跟客人去酒店的那个晚上……他一直在酒店外等到凌晨天快亮的时候……我出来,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问他饿不饿,他说饿,我说,走吧,有钱了,咱们去吃好吃的。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其实,这种事看开了,好像也觉得没什么。毕竟不同于女人,除了一点廉价的自尊,也没什么所谓的失去。后来慢慢就形成了一种职业习惯,身上开始总要揣着套子,人从最开始的小心畏惧变得熟练老辣,也懂得了针对不同的客人采取不同的相处策略,人就不再那么单纯了,我跟他也在这种病态的模式下继续在一起。后来……或许出于爱吧……也可能只是他不愿意让我认识更多的人,就让我辞了职,只让他自己继续干着这个。他那个人吧,挺会挣钱的。脑子也比我聪明,总说我太老实容易吃亏。做个工作,哪怕他们什么都不干就光靠聊天也能挣出钱来。直到……有天……他遇见了个女的,不知道他怎么想着的,就跟我说,他想将来有个孩子,所以必须找个女人帮他生一个,之后就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了。我呢,就像他生活里的一个秘密,就像现在这样,我是老杨生活里的秘密一样。后来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多,他突然跑来跟我说,他想做一个正常人。分手那天,我们吃了顿饭,没有吵没有闹,我心里也知道有些事回不去了。这个城市的诱惑太多了,能经住的人不多。”

  黄秀茵看着他问:“你还……爱他吗?”

  安东抬眼看她一眼,笑道:“不知道,可能……不知道。”

  黄秀茵说:“所以……”hΤTpS://WWω.sndswx.com/

  安东截道:“所以,我才会认识老杨和您……您说的那些伤害,其实我很明白,是真的明白。就像我自己,曾经那么坚定地爱过一个人,到最后这结果却告诉我,他对我可能并不在乎,但我也从来不后悔,因为至少我爱过他,不管他是否在乎,而那些拥有过的幸福是我真实感受过的,不可惜啊!这比那些或许一生都没有发自内心爱上过一个人的人要幸运得多。其实……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说,有时候爱付出了,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当初他给予你的,因为你爱他而存在的所有快乐的,不快乐的心情都是你最好的回忆。如果换一个人,他爱你,而你却永远不会有那种心动的感受,也不会对这份爱有所触动,却也就过完了这一生。然而可能到最后你才发现,你仅仅是给自己找了个亲人,而不是爱人,那又算不算白活了这一世呢。付出不是总要有回报才是有价值的,反而不图回报的付出,或可能才是更伟大更值得拥有的呢。您明明就不是真的在乎那些钱,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感情把自己变成一个没有爱的人,那些钱真的可以代替那些付出和感情吗?”

  黄秀茵斜眼瞅他,白他一眼,“你不是说你没念过书吗?这么能说会道的。”说着又抿了口咖啡。

  安东说:“黄姐,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一下,别再逼他了。其实,如果不是您,我是不会骗他到今天这种地步的,自然他也不会伤得这么深。所以我来替他求情,是因为我欠他。”

  黄秀茵笑笑说:“我不逼他,他又怎么能够明白我心里的伤?”

  “他难道不也是你计划里的受害者吗?那他的伤呢?他对我的好最后不也被证实同样得不到感情回报,所以就这一点就已经把他打垮了,又何必再去落井下石?人最可怜的就是感情被人拿走了,对于你,对于他都是一样的。想想我们,每个人都在追求值得付出一生相伴的人,但有几个人能遇到?而在这些遇不到的人中,他们或者屈就于命的安排,又或者叛逆地坚持一个人无止境的等。不管你做怎样的选择,你的心终归是空的,即便得到了这世界上所有的财富,没有那个让自己的脑子稀里糊涂的人和你分享,又有什么用?拿钱去买一段感情来将就过完这一生吗?您愿意吗?放下吧,您至少爱着他,对吗?至少……曾经爱过,对不对?”

  黄秀茵叼着烟,没再说话。

  安东离开之后,她一个人呆坐了很久,直到街灯缓缓点亮,整个城市又再一次变得妖异迷幻,重重叠叠的彩色光斑在黑色的背景中簇拥在一起,时而游动,时而跳跃,若即若离。

  这场说不清道不明因何而起的买卖就此划上了一个非常难看的句号,淹没在了都市中最平常的故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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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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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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