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峰看到这份名单时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从理性层面来说,无论是那边优渥的收入,还是港口都会的商业氛围,他都认为罗然不可能有拒绝的理由。而从情感层面而言……他们并不存在,更没必要留下。但奇怪的是,罗然离开公司哪天他和所有同事都道了别,唯独只尴尬地瞥了岩峰一眼,没有表情,没有语言,径直走向了未来。
岩峰本来想追上去跟他握手说声谢谢,或者问他会不会回来?但他却仅仅目送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没人知道他的眼神有什么意义,只是他自己心里清楚,那是对于一个人成熟而理智的,对从前那些青春不安分的躁动挥别的感概。
城市中,每天都有一个个新的故事正在展开,一个个旧的故事在结尾。就像车站里总有人来,总有人走一样。
日子,像一辆残破的手推车,无论你多么不愿往前走想留在此刻,想要将它化作永恒,可时间却推着它朝着无法预知的前路奔去,想逃都逃不掉。而考验,便埋伏在路上,等待着与每一个人狭路相逢,这就是城市和人的关系。
新一轮的招聘开始了。
上个礼拜,马昆成也靠着岩峰巧妙的帮助,里应外合顺利地通过了新一季招聘,进入公司成为了他在业务部的助手和同事。
岩峰如今在公司是有了些起色,再不是那个帮着前辈设计师打打下手,或者长期地观摩前辈案例,连一个小项目都要通过考核的方式才能获得业务的菜鸟,那曾一度对他的自尊形成着一种慢性伤害,好在都过去了。
尽管摆脱了那些无事可做的日子,但在行业中他且待熬炼。同行的博弈,同事的竞争,这些对于他来说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所以哪怕是这种行业的旺季里,大的项目他依旧沾不上边,他仅能获得了几个年轻小客户,房子不大,要求不多,万事只图省钱,又要匠心独具的创意设计,只是基本上也就没什么利可获。但岩峰似乎更在乎的是机会本身的价值,或者说,他希望自己能够为他们创造一个天地,一个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小世界,缔造一个最安全最温暖的港口,这是他的动机,跟利润无关。
其次,他也指望着这些客户能为自己散布消息,从而在业内做到有名,然后就有足够的底气开一间自己的工作室,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清晰无误地有了一个鲜明的目标。
只是这目标还没及实现,又一个不速之客无端闯入了他和安东的生活。
这天,岩峰正在施工现场监察进度,突然手机响起,屏幕上的名字叫许宁莎。
这许宁莎是岩峰中学时代的红粉知己,从初中时期到高中毕业就一直在一个学校,成绩差不多,家里条件也差不多,又因为初三那会儿分到过同桌,这关系才紧密起来。碰巧了那会儿还珠格格火得一塌糊涂,这二位也被那过分亲密的友谊给陷害成了一对苦命鸳鸯,但凡见他们俩出现在学校的任何地方,就会自带背景音似的响起那首“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的老曲。
不过,许宁莎向来不爱吃窝边草,那时的她更不爱长得太嫩的男生,便也没动过那些心思。
岩峰自然不必说,更不可能。
不过他们也不想去为了那些谣言多做什么没必要的解释,所以就那么将就着背着情侣的名声混过了青春的日子。
直到大学报到之后二人就渐渐断掉了联系,只是偶尔在网络上聊几句,似乎这友谊慢慢也就起了灰,被封在了记忆里。
眼前这电话号码还是高考结束后岩峰陪她去的移动营业厅办的,几年的时间一直没换。
岩峰一见名字就立马接了电话,“哟,莎皮,好难得接到你的电话呀。”
许宁莎惊道:“你咋知道是我?”
岩峰笑起来说:“机智如我,什么事能在我这儿瞒得住。”
许宁莎娇嗔道:“好扫兴!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看你还认不认得我的声音呢。”
岩峰笑说:“你自己不想想,你这号码这么几年都不换,好歹你也找个陌生电话打来逗我吧。自己蠢还说我扫兴。”
许宁莎气道:“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呢,嘴巴还是贱!”
岩峰收起自己的顽劣,问:“说真的,今儿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呢?”
许宁莎在电话那头窃笑两声,说:“你猜我在哪儿?”
岩峰打趣说:“你别吓我,我胆儿可小,你要说你在我家里,我马上就打110!”
许宁莎突然没了声音,另一个声音响起来。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那声音此起彼伏的,像是一屋子人正在大合唱似的。
岩峰惊觉不妙,对方是组团来围剿自己!
他又是惊又是喜,拿着电话吼道:“什么情况!”
接着电话里开始一个个地报菜名似的自我介绍起来。
“疯子,我是赵峻……我是冉倩儿……疯子……我是林川……”
许宁莎的声音在那头吼道:“告诉他,咱们的坐标。”
“在伟大的首都……北京呢!”
好家伙,这浩浩荡荡七八号人,把岩峰激动坏了,这群人甭管当初熟不熟,如今离开了学校,见多了那些虚伪的人事后,再听到这些亲切的声音,就像又回到了中学时代一样。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他们聚在一起,于是将眼下的工作抬手就扔给了马昆成,他心想着,这对马昆成也算是一个种淬炼,于是就更坦然了。
岩峰已经好久没有跟丹真阿爸借车了,这次他必须得装一装,否则怎么对得起这首都京□□号。到了同学们下榻的酒店,他乘了电梯,上了楼,站在了房门前,摁了一下门铃。门一下子打开,许宁莎的脸伴着那熟悉又怀念的惊叫声,紧接着就是个坦荡的熊抱。人一面被拉进屋里,一面看着她欢乐的表情,还有那标志一样的一头黑得发亮的头发垂在脸颊两边,时不时碰着鼻翼两侧的苹果肌,还是那么可爱漂亮。接着里面人都炸了锅,纷纷上前起哄似的唱起你是风儿我是沙来。正闹得欢不可止时,一个清俊明亮的声音,在岩峰的身后响起来。蜀南文学
“这老梗真是用不腻吗!”钱皓宇从侧旁的卫生间出来,边擦着手上的水边说。
众人也未停止,继续胡闹着。
岩峰回身见人,心里突然撞了一下什么似的刺激感。
人多眼贼,岩峰担心露出马脚,立刻调整自己的情绪,换上表情问:“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钱皓宇坦荡回道:“上厕所呢。”
岩峰找不出什么话继续,本来心里想发火,可碍于这团圆似的欢乐气氛挡在中间也只好忍着。好在,许宁莎拉过他去,在大伙儿面前又一次谈起他们初中时的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这才把他与钱皓宇的尴尬会面给搅成了一阵烟,被风带跑了。
之后的流程少不了岩峰要做一次东道主,请吃饭唱k喝大酒,直闹到午夜过后去。在这之前他逮了个机会偷摸地给安东去了通报备电话,对方也没多心,只放他去追忆青春,自己就在家呆着上网。
之后的几天,岩峰都沉浸在发小重逢的欢乐里,所有的正事全给抛在一边,然后领着一众人去泡mix,看LiveHouse,逛胡同,游故宫,甚至带着他们回了母亲家的老院子。
一路欢歌笑语,倒也没把皓宇这个前任当成眼中钉,两人都恪尽职守地扮演着同学的角色,丝毫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来。
许是几日下来马不停蹄地奔波,众人大叫上头吃不消,于是余下的日子就都躲在酒店房里打牌等待归期。
岩峰像是舍不得错失任何一个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刻,便买了饮食跑去做伴。
这夜离天亮仅剩几个钟头,一群借着追忆青春的大旗,叫嚣到人事不省方才罢休。
全程岩峰和钱皓宇各自拧巴着,也不多说,只偶尔装腔作势地碰个杯玩个游戏。二人都不曾深醉,只带着微醺的意识,藏匿着彼此之间那点不可告人的过去,尽力扮演着高尚的同窗情谊。
酒过三巡,所有人都喝过了头,像打了一场恶战的将士纷纷倒在了自己房间的一张床上。
等岩峰醒过来时窗外光近破晓,身旁的钱皓宇依旧睡得像个纯真的孩子,还跟中学那年一样没怎么变。
房间里发生的事似乎很快乐,很兴奋,像第一次似的。等他理智过来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是抹了抹大腿根儿,摘下套子甩到皓宇背上,就像鄙视一个罪犯一样鄙视自己失控的欲望,然后面无表情地起身穿衣。
钱皓宇有些惊讶,道:“你……这就走?”
岩峰没有回头,说:“不然呢。”
钱皓宇问:“去哪儿?”
岩峰笑笑说:“还能去哪儿?回家。”
钱皓宇冷着脸说:“你是把老子当野炮了吗?”
岩峰一边套着毛衣,一边说:“你自己是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都过了这么久的事你非要……”
“闭嘴吧,不想听。”
“我跟你道歉好了吧,对不起好不好,哪个小孩儿还不受点诱惑啊!”
“你见过有像你这么骚的小孩儿吗?”
“再说,毕业说好了去一个学校的,远近咱们都在一块儿,可你先变卦了……”
“哦,不在一个学校你就可以换人了?”
“明明约好的事,你说话不算数,我难道就不能生气吗……”
“你闭嘴吧!你那些不要脸的事我一句也不想听。”
钱皓宇□□地从床上爬起来,冲上去就死死薅住岩峰的腰,也不说话,只死死地扣着人不让走。他应该是真的爱这个人,只是这爱很诡异,有时候在,有时候又藏起来了。当初的故事还在那个时空中上演,那首可惜不是你的歌反复在他们的曾经里哀吟着。岩峰正觉得可能自己快落败了,他没有能力去抗拒一种习惯,而对钱皓宇的爱他搞不清楚到底在还是不在?或者说,有或是没有。
而电话却心有灵犀似的又一次让他从昏聩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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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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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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