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郁知然当时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句话。
“莫先生,你……”
走在回房间的路上,郁知然忍不住回头看向莫皑:“您是基于什么考量,想和我们睡一间房呢?”
莫皑唇角轻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郁知然张了张唇,道:“其实陈在澈也在这里。”
“但他房间没有空床。”莫皑笑说。
“……”郁知然没有多说了,站在房间门口叩了两声。
莫皑:“这不是你的房间吗?”为什么要敲门。
“我怕他生气。”郁知然脸上留下面条宽泪。
“蓝哲?”
还不等莫皑进一步询问,门从里面打开,蓝哲靠在门框上,第一眼看向郁知然,再淡淡地移向莫皑。
毫不意外的样子。
两人无声地对峙,莫皑唇角轻轻牵着,蓝哲灰蓝色的眸线也极淡,捕捉不出变化的神色。
郁知然硬着头皮,率先打破沉默:“我介绍一下,这位是……”
“不用了小郁,我们见过。”莫皑说。
蓝哲收回视线:“进来吧。”
郁知然:???
“多瑙河音乐会我一个人去了,”莫皑解释说,“认识了这位出色的青年钢琴师。”
郁知然额角留下一滴冷汗,心说当时要是跟陈在澈也去了音乐会,场面还不得沸腾。
“累吗?”蓝哲的声音冷不防响起。
郁知然的注意力瞬间从这头移向那头,摇了摇脑袋:“还行。”就出门接了个莫皑。
“十点半了,睡吧。”蓝哲声音静得听不出起伏。
郁知然转头看了莫皑一眼。
莫皑刚坐上空床,蓝哲坐在另一张床,郁知然脚尖犹豫了半响,抬脚走向莫皑。
莫皑几乎是惊喜地抬头:“小……”
“莫先生,今晚我和蓝哲睡。”郁知然打断他的话。
“……”莫皑想说“郁”的口型停留了数秒,最后笑着点头,声音像是从嗓子缝挤出来似的,“好。”
郁知然装作没察觉地打开莫皑床头灯:“我关卧室主灯,你别关这个。”
“你记得我的习惯,可我不知是喜是悲。”莫皑说。
郁知然没有出声,默默关掉卧室主灯。
啪嗒。
也在刹那,蓝哲揽过他的腰,宣布主权似的吻住他的唇。
房间还有一个人,郁知然很识相地没发出声音,敲了敲蓝哲胸口,低声:“干什么。”
蓝哲没说话,但看着那双眸底擦有淡金色光斑的瞳孔,郁知然觉得他知道蓝哲想说什么了:今天本该做的,而你却带回来了一个男人。
“明天,明天好不好?”郁知然轻声安抚。
有时候蓝哲在他面前像个小孩,某些事情上总是非黑即白。
蓝哲声音缓缓:“知然,你带他回来是正确的。”
郁知然愣了愣,不知道是因为蓝哲突然叫他“知然”还是因为那句话:“什么意思?”
“多注意一下他,明天。”
没做过多解释。
……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蓝哲那句类似警告的话,郁知然半夜醒了,看蓝哲睡得正熟,轻手轻脚地拉开蓝哲的胳膊。
据说主神不用睡觉,能睡得这么熟是因为附于肉.身,需要满足肉.身的生理需求。
他曾经问:“如果这副身子不是你的,那你长什么样?”
蓝哲回答:“‘蓝哲’的体貌最与我相似。”
他听出了蓝哲的话外话:“你的意思是,你和‘蓝哲’长得差不多,你现在叫‘蓝哲’,是因为你用了‘蓝哲’的身体?”
蓝哲点头。
后来有次荀烨过来汇报工作,他趁机问了一下,荀烨说主神大人本名的确不叫“蓝哲”,但如果他喜欢,主神大人应该会考虑一直用这个名字。
他又问主神大人本名是什么?
荀烨吃惊地说以为你知道。
然后蓝哲进屋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想着哪天再问问荀烨。
此刻,蓝哲毫无防备地睡在他身侧,荀烨说主神大人从没这样放松过警惕,只有和他在一起时才会放下戒备。望着蓝哲漂亮眼睑下跳跃的月光,像是有精灵引诱他前往探索什么未知世界,郁知然心然一软,凑到蓝哲唇边,碰了一下。
他都没想到自己的目光有多柔情。
但身后的莫皑看到了。
“小郁,你醒了吗?”
郁知然下意识回头,莫皑的床上没人,他的视线往前移,莫皑坐在阳台的乘凉椅,正扭头看着他。
月亮洒落的银辉披在莫皑身上,深邃的黑色眸瞳被削弱了棱角,看上去有几分冷清和无助。
郁知然给蓝哲掖好被子,拿起两件大衣,下床。
“怎么坐在这里?”郁知然递过去一件,“这边的晚上很冷,你感冒的话韩鸣会打电话来责怪我的。”
这句话说完,郁知然才发觉自己没用敬语。
他顿了半秒,立刻调整:“不好意思莫先生,我一时唐突了,您……”
“没事。”莫皑接过大衣,穿上,“不如说我一直期望你与我这样交谈。”
郁知然回看了蓝哲一眼,坐到莫皑身边。
“你很在意他。”莫皑注意到郁知然的回头,眸光落下。
啪嗒。
莫皑拉开易拉罐,就像郁知然在几小时前关掉房间主灯的声音。
郁知然接过:“谢谢,但其实我已经不喝酒了。”
莫皑:“半年前你很能喝。”
郁知然不想纠结莫皑怎样知道的这件事,只把原因说给他听:“蓝哲不喜欢酒味。”
莫皑:“所以戒掉了?”
郁知然:“嗯。”
夜风习习,月光明亮。郁知然举起手臂,遮住他的视线,月光顺着易拉罐边缘洒下来。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郁知然念道。
莫皑笑了,唇角牵起极淡的笑意,却能温暖冬日深夜中最寒冷的风:“你不像你。”
“莫先生也不像莫先生。”郁知然抿了口酒,挑眉,“味道不错。”
“你一直让我觉得新奇,很少有人对我这么恭维。”莫皑说,“一般人都有利可图,你为了什么?”
晚风拂过,一时间也不觉得冷。郁知然坐在莫皑身边,感觉像是在与认识了几十年的老友畅谈。
“为了你的心。”郁知然说。
莫皑轻笑:“有趣的回答。”
郁知然顿了顿:“是真的。”为了客户满意度和愉悦值。
“我相信,”莫皑说,“不干一杯吗?庆祝我终于了解你了一点。”
郁知然碰杯过去:“我也不了解自己。”也许只有在脱掉伪装的时候才最真实。
“……”莫皑望着他,轻轻地笑,“演员很累,你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入戏过深。”
郁知然转头望过去,莫皑没有看他,可他莫名觉得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为什么?”郁知然问。
“猎人会跳进自己挖的陷阱吗?”莫皑说,“演员亦是如此。沉迷角色只会让人与原本的生活越来越远,活在臆想当中。演员成不了局中人,剧中人,永远。”
莫皑的声音轻轻,像是从虚无缥缈地远方传来,这句话郁知然听得刺耳,但他知道,莫皑在说自己。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了?”郁知然不由得肃然起敬。
“从,”莫皑看过来,颇有节奏地停顿,像是在念什么台词,“同时遇见你和祝黎那天起。”
郁知然瞳孔闪过一丝错愕,惊讶地没说出话来:“……”
“从那天开始,我便知道你的爱意是假的。”莫皑转头轻道,“但放任自己沉溺其中,也是我的过失。”
“……”郁知然久久地沉默,“抱歉。”
“我不想听这个,”莫皑喝了一口酒,“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
郁知然想了想碎片的事,望向月亮:“还有些暂时不能说的事情,但你会知道的。”
莫皑晃了晃手中的易拉罐,听里面起伏的声响,微笑。
“明天早餐后送我回剧组吧,”他说,“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促进我们关系的机会。”
……
……
翌日清晨,莫皑很早就出去就餐了,郁知然在床上醒来,蓝哲正托着下颌看他。
“昨晚和莫皑聊什么了?”蓝哲问。
“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郁知然知道蓝哲不会因为这个生气,“聊完之后有些……”
蓝哲指尖轻柔,顺了顺他的头发:“难过?”
“你能不能早点告诉他们真相?”郁知然问。
“当然可以,”蓝哲揽住郁知然的身子,吻他的额角,“今天之后,他们就知道了。”
郁知然右眼皮一跳。
*
然后,郁知然度过了他人生中最为糟糕的一天。
陈在澈和祝黎似乎对莫皑的到来毫不意外,餐桌上出乎寻常地“其乐融融”,直到郁知然说要送莫皑下山,他们的脸色才有所变化。
“我听说莫叔叔昨晚睡在哥房间?”临走前陈在澈拉着郁知然,不放心地说,“哥应该让莫叔叔来我这里的,包括蓝哲。”
郁知然无奈地笑了笑,揉陈在澈头发:“昨晚莫先生来的晚,没打扰你们。放心,今晚就有空房了。”
陈在澈接着问:“他没碰你吧?”
郁知然摇头,这次是真没有。
陈在澈这才放心下来,又贴了贴郁知然脸颊,冲他挥手:“哥早点回来。”
郁知然笑着收回目光。
身边的莫皑看到这一幕:“在澈面前,你似乎是温柔大哥哥的形象。”
郁知然哑声:“我该说谢谢肯定我的演技?”
莫皑轻笑出声。
“我不理解为什么你要带上面具,你觉得你原本的性格没有吸引力吗?”莫皑问,“虽然和你真实性格只有短暂的相处,但我觉得很有魅力。”
把话说开了,郁知然在莫皑面前没了包袱,一路上聊日常倒也轻松。郁知然第一次发现,莫皑原来是个有趣的人。
今天要拍的戏在温泉会所后山的森林取景,遥远就能看到剧组的车和道具。
郁知然眉头一皱,望向莫皑的眼神略显担忧。
这里是莫皑童年噩梦的溯源。
“战胜噩梦的办法就是克服它,”莫皑似是看出了郁知然的担心,附在他耳边,“仔细看,其实这里不是剧组,他们都是心理咨询师。”
郁知然知道有一种治疗童年阴影的方式是不断给自己这种刺激,到麻木的状态。比如他讨厌虫子,想要变得不害怕虫子,就要把他扔到全是虫子的房间,让他对这些东西见怪不怪。
郁知然一直认为选择这种治疗法的人都有极大的勇气。
上午的森林没有清晨的朦胧,反而因为阳光的洒落,斑驳的树影多了一层神秘梦幻感,百年老树盘绕在人身侧,吸入肺部的空气都很清新,像是终于从忙碌的生活中喘了口气。
莫皑和他交代了几声,站到人群中间。郁知然看到莫皑旁边还围着几个歹徒打扮的人,好像要模拟当时的场景。
他依稀听到主治医生说:“莫先生,因为你暂时无法克服黑暗,所以我们选择在有太阳的时候对你进行治疗。”
说话有理有据,也是莫皑喜欢的因果关系说话方式,看得出莫皑对这位医生是很信任的,交谈时表情也很放松。
郁知然本意是陪莫皑过来就离开,但他忽然想多留一会儿。如果等下莫皑情绪失控,有他在的话莫皑会安心许多。
这么想着,郁知然往后退了几步。
当啷——
后脚跟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
回头一瞧,是两个40L的密封油桶。听回声,里面不是空的。
郁知然眉梢微扬,问旁边的工作人员:“这是什么?”
工作人员说:“莫先生回忆,当时恶徒用装了水的油桶以点燃的借口威胁莫先生,不让莫先生轻举妄动。我们为了模拟当时的状态,也找了两个40L的密封油桶。”
郁知然若有所思点头:“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我可以再和莫先生说句话吗?”
工作人员脸色微变:“不太好吧……而且您是哪位?不应该在这里多逗留,请您早些返回,我不该和您说这么多的。”
郁知然:“你是新来的?”莫皑身边的老人不会不认识他。
工作人员战战兢兢地点头。
“刚刚没看到我和莫皑一起过来的?”郁知然又接着反问。
工作人员摇头。
“哦?”郁知然斜睨了一眼两个40L的油桶,仅抛出了一个单音节,“你是管理这个的?”
“这位先生,您和莫先生什么关系?”工作人员语气焦灼,“在搞清楚你们关系之前,我没义务回答你们。”
“是吗?”郁知然也不打算多纠缠,凭他对莫皑的了解,莫皑不会放一个不熟悉的人在这里,还是他的治疗现场。
这里很蹊跷。工作人员说油桶里是水,但他却闻到了刺鼻的化学合成品的味道。
他怀疑,油桶里面装的是……
情况危机,郁知然顾不上多想,大步迈开向莫皑,只是他还没走出几步路,就被几个高大的男人拦住了。
那些男人身材魁梧,身穿黑西服,戴着黑墨镜,像极了港片中的□□。
来者不善,郁知然眯起了眼眸。
“你们什么意思?”
那边的莫皑发现了异常,提步走来:“小郁!”
郁知然身前的几个黑衣人位置站的巧妙,被粗壮的树干挡住,恰好避开其他人往这边望的视线。
起初和他说话的工作人员一扫面上的紧张,单手捏住郁知然手腕,低喝:“不准出声!”声音冷静地出奇。
一把锋刃抵在了郁知然后背。
郁知然深吸一口气。当务之急是要稳住当前局势,但看着越走越近的莫皑,额角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怦通。怦通。
他听到自己胸口跳得厉害。
“不准动!你要把莫皑引过来!”工作人员说。
郁知然平复心情:“你们的目标是莫皑?”
“你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一阵刺痛,郁知然身后的锋刃扎进去了,“是你,提前了莫皑的死期。”
“但你也没有好下场。”郁知然从容不迫,“你知道现在手机有个功能,叫自动定位报警系统吗?”
“你报警了!”身后声音狰狞,“臭小子,你不怕死吗!”
“你有没有想过,你得罪了不该惹的人。”郁知然声音平静,还有几分调侃,“你相信我们的世界有主神吗?”
“呸,老子他妈无神论者!”那声音急促,粗鲁,“你要不想这把刀扎进你心脏,就他妈给我闭嘴!老子给你留个全尸。”
“小郁,你怎么在那里没回去?”莫皑提高了声音,明显觉察出了什么,站在那里不动了,“是有什么事情忘了说吗?”
那声音道:“快!叫他过来!”
“没什么事儿呀。”郁知然语气轻快,“我马上就走啦,昨晚在小澈屋子里睡委屈你了,程阿姨说今天就有空房间了。今晚我们可以喝酒,易拉罐那种,喝它个40L怎么样?”发生了异常,易燃物40L。
莫皑顿了三秒钟:“我知道了。”
郁知然又说:“要喝40L的话两瓶就够了,哈哈。多叫点人来,小左小右小澈蓝哲,程叔叔程阿姨……六个人,再加上我,够喝到天明了。”两桶易燃物40L,对面六人。
“你他妈的!说正经的!”那声音恼怒道。
郁知然清了清嗓子,恢复平静的音色:“莫先生,你要不要过来?我和你说说今晚安排。”
莫皑回道:“好,马上过去。”
莫皑逐步靠近,两人目光相对,郁知然后背冒血,心脏快跳出嗓子眼。
郁知然屏住呼吸,听身后点打火机的动静。
咔哒。
能想象到跳跃在冒火口的微小火苗。
千钧一发之际,郁知然和莫皑交换眼神,接着一个后勾腿,歹徒惨叫一声,打火机在空中划出了完美的抛物线。
莫皑瞳孔一缩。
郁知然大步向前。
两人手指相缠的瞬间,油桶冲出了炽热的波浪,伴着惊天动地的巨响,热浪炙烤着他们,推着他们跃起。
莫皑钳住郁知然的手,把郁知然拥进怀里。
紧紧地。
火光仿佛要冲破天幕,油桶破碎的瓦片四溅,郁知然清楚地感知到莫皑帮他挡下了好几片。
而莫皑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其实我很喜欢你叫我‘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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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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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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