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星和往年一样,一大早被婉如叫起来,带去了周昭阳的爷爷奶奶家,跟那边的长辈一起过年。
周昭阳傍晚五六点左右才到家。
进门的时候,林疏星正坐在沙发旁打牌。
几个小孩子看到周昭阳,眼睛一亮,牌也不打了,齐齐朝他跑过去,围在他身边,糯声糯气道,“昭阳哥哥!”
周昭阳唇角弯着,伸手从随身带着的包里翻出一大包零食递给他们,几个小孩乐开了花,捧着零食重新坐回沙发上。
一直坐在沙发的林疏星跟着沾了光,手里也被塞了几包糖。
她笑了笑,又把糖丢了回去,“我不吃,你们吃吧。”
正说着话,周昭阳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递过来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新年礼物。”
林疏星大大方方接了过来,语气里待他自然,听不出别的情绪,“谢谢。”顿了顿,又道,“长辈们都去祠堂了,你也过去吧。”
周昭阳看她这样,喉间犹如哽了什么东西,卡在那里不上不下,心里情绪复杂,没说话,也没起身走。
两个人在那里坐着,几个小孩子分完零食,在旁边玩得不亦乐乎。
一个小一点的堂妹看到林疏星手里拿着的盒子,好奇的挪到林疏星腿边,讲话时还有些口齿不清,“姐姐,你这里面装的什么呀?”
“这个呀。”林疏星把小姑娘抱到自己怀里,胳膊搂着她,动手拆开盒子,里面是一条施华洛诗奇的项链。
她没有太大的反应,把项链拿出来,笑着问道,“好看吗?”
小姑娘软声软气,胖乎乎的小手摸着项链底下的坠子,诚实的点点头,“好看。”
“好看啊,那姐姐送给你了。”
她说着话,准备把项链戴到小姑娘的脖间,一旁的周昭阳心口生疼,忍不住出声阻止道,“疏星,这是我……”
“我知道这是你送给我的。”林疏星打断他,把项链给小姑娘戴好后,才抬头看他,“既然送我了,就是我的东西,我现在要把我的东西送给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话,她不再和周昭阳纠结,抬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弯唇笑了笑,“妹妹真好看。”
小姑娘咯咯笑着,“姐姐也好看。”
周昭阳在一旁坐着,沉沉目光盯着项链看了会,只觉得异常刺眼。
他深呼吸了几次,心口闷堵,起身往外走,关门的时候将所有的不快和怒气都放在门上。
“嘭!”一下,声音大到震得门口的绿植都落了几片树叶在地上。
林疏星听着动静,没怎么在意,陪小姑娘玩了会,看着时间差不多,拿着手机去了外面。
这里是郊区,没有限放烟花的要求。
她坐在楼下院子里的吊椅上,听着接二连三的烟花爆竹声,拨通了徐迟的电话。
嘟声漫长。
电话却始终都没人接。
林疏星打了几遍,见一直都打不通,就没打了。
登录了□□,上面有很多之前高中和现在大学同学发来的新年祝福,她都一一回复。
末了,又点开和徐迟的对话框,发了一条新年快乐过去。
他没有回。
等到了七点,家里的长辈从外面回来。
几个伯母围在客厅的大圆桌旁边包饺子,几个伯伯反倒留在厨房里准备年夜饭。
过了会,林婉如穿着拖鞋从屋里出来,走到林疏星跟前,神情不大好,“你昭阳哥哥回来了?”
林疏星愣了下,点点头,“回来了。”
“他人呢?”
“我不知道。”林疏星抿了抿唇角,“他回来没呆一会就走了,没跟我说他去哪。”
林婉如出来的急,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这会脸色有些苍白,“你是不是又惹你昭阳哥哥生气了?”
“……”
“你二伯家的小儿子说,是你把昭阳给你的东西给了囡囡,他不高兴了才走的,是不是?”
林疏星坦白道,“是,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囡囡喜欢,我想送给她,难道我这样做也是不对的吗?”
林婉如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僵持间,院子里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周昭阳提着东西从外面进来,往里走的时候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目光顿了下,才走过去,“阿姨,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坐在外面?”
林婉如缓了神色,弯唇淡淡的笑着,“里面闷,出来透透气。你呢,听星星说,你傍晚就回来了,怎么不到祠堂去?”
周昭阳神色无异,“回来的急,落了件行李在机场,回去找了。”
“找到了吗?”
“没有。”他摇摇头,“还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毕竟是行李,那还是要找到才好。”林婉如轻咳了声,拍拍他的肩膀,“进屋吧,爷爷奶奶念叨你好久了。”
“嗯。”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林疏星坐在那里,心里不是滋味,明明她们才是这个家里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
可偏偏,她倒更像是外人。
-
吃过年夜饭,长辈们围在沙发上陪着两个老人看春晚,林疏星不大想过去,领着几个堂弟堂妹在楼梯口搭积木。
几个伯伯都是做生意的,见多识广,听到不少趣事,这会都打开了话茬,一句接着一句。
笑声不停从客厅里传出来。
林疏星从旁边拽了张毛垫,盘着腿坐在上面,心不在焉拿着积木往上堆,时不时看几眼手机。
过了大半会,林婉如突然叫了她一声。
林疏星应了声,起身的时候不小心踢倒了刚刚堆起来的积木,耳边响起哗啦啦的的声音。
她没有在意,走到客厅,坐在林婉如身旁的空位上,周昭阳坐在她对面。
老爷子拿了红包给她,面目慈祥,“星星今年也有十八了吧?”hΤTpS://WWω.sndswx.com/
林疏星乖乖点头,“虚岁十八了。”
“大姑娘了。”
旁边一个伯伯笑着问了句,“星星在学校谈朋友没啊?”
林疏星不知道她这个年纪谈恋爱在这群长辈眼里到底是好还是坏,犹豫了片刻,还是诚实答道,“谈了。”
听到这话,周昭阳眼里黯了黯。
紧跟着几个长辈又旁敲侧击的问了些关于她男朋友的事情。
在听到徐迟学得是体育专业时,林疏星的三伯母眉头皱了皱,“学体育的啊,这专业以后毕业可不好找工作啊。”
旁边另外一个伯母接了话,“又是体育特长生,也比不上人家专业体校的。”
“是吧,这专业可不好了。”
闻言,林疏星心底有些不愉快,刚想反驳,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拿出来,看了眼屏幕。
徐迟。
她抿了抿唇角,拿着手机站起来,语气硬邦邦的,“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走了几步。
林疏星听着她们还在聊这件事,忍不住回了一句,“都是通过努力考上的学校,我不觉得体育专业有什么不好的。”
几个长辈噤了声,面面相觑。
她没有心思关注他们,拿着手机快步走了出去,走到院子里,才接通了电话,“徐迟?”
“是我。”听筒那端不像这边鞭炮声连天,很安静,连他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他语气低沉,带着歉意,“对不起,下午手机在充电,没有看到电话。”
林疏星站在院子里,回头看到客厅里的人影,开了院子的门,走了出去,声音瓮瓮的,“没关系,你吃饭了吗?”
“吃了,你呢?”
“刚刚吃过。”林疏星走到以前常来的小卖部门口,停下脚步,随口问道,“你在干嘛啊?”
徐迟一本正经,“给你打电话。”
她笑了笑,“我说在这之前。”
“之前啊……”他停顿了几秒,说,“在看电视。”
“看春晚吗?”
徐迟嗯了声。
林疏星握着手机,蹲在路边,“好看吗?”
“一般吧。”说完话,徐迟抬眼看着对面墙壁上挂着的剪纸画,语气淡淡的,“老爷子喜欢,就陪着看了。”
“哦,我爷爷也喜欢看。”
徐迟靠着墙壁,扯了扯嘴角,“老人都喜欢看。”
“是吗。”林疏星抹了抹眼睛,“那你老了也会喜欢看吗?”
他轻轻笑开了,抬手搓着僵硬的脖颈,耸耸肩,语气温柔,“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也对。”
彼此沉默了会。
“徐迟。”林疏星突然叫了他一声,声线隐隐有些崩溃,“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吗?”
他嗯了声,“会的。”
“徐迟。”她又叫他的名字。
“嗯?”
“我有点难过。”说完这句话,林疏星的眼泪突然就跟忍不住一样,啪嗒啪嗒掉在地上,哽咽着说道,“明明我才是……她的女儿,可为什么到头来,我却更像是个……外人。”
闻言,徐迟的呼吸沉了沉。
他知道,她母亲的事情一直是她心头的一道刺,这道刺已经深深的扎到了血肉里,拔不出也永远不会消失。
这个寒假,林疏星已经感觉到了林婉如对自己的变化,心里那根尖锐锋利的刺已经有了软化的迹象。
可到了今天,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原点。
她心头生疼,手指紧揪着胸前的衣服,忍不住深呼吸着,哽咽而小声的说道,“徐迟,你在哪儿,我来找你好不好?”
听筒里沉默了片刻。
徐迟抿着唇角,扭头看了眼病房里的老人,犹豫了会才道,“你在哪,我让找人过来接你。”
林疏星报了个地址。
他没有多说,挂了她的电话之后,又给家里的二哥打了个电话,把地址发了过去。
如果放在以前,徐迟一定会立马飞奔到她身边。
可现在不行,老爷子几天前在家里突然昏倒,送到医院检查发现是之前检查出来的小碎片转移了位置。
情况紧急,几个专家连夜会诊,和他们家属商量过之后,当即花了十几个小时给老爷子做了开颅手术。
碎片是取出来了,老爷子却一直昏迷不醒,家里的小辈几乎衣不解带的守在病床前。
而在这一众小辈里,老爷子又对徐迟更加偏爱,愧疚也比别人更多,徐迟对家里这个长辈,更是亲近。
从老爷子生病开始,他几乎没有离开医院。
这件事情,他一直都瞒着林疏星,每天依旧照常给她打电话发消息,让人看不出异样。
但到了这个时候,她需要他,老爷子也离不开人,瞒是瞒不下去了。
-
林疏星等坐上了车,才知道徐迟爷爷的事情,心里的愧疚得不行,想过去找他的念头顿时消了一半。
徐培风从后视镜看到她紧皱的眉头,安慰道,“阿迟在医院呆了几天了,这孩子跟我们不大亲近,话也说不上几句。”
“他现在肯定也是想要个人在身边的,你过去,我们也能放心点。”
林疏星之前听他说过家里的事情,心里情绪复杂,目光看着黑黢黢的夜色,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凛冬的夜色掺着浓浓的雾气,市中心不比郊区,有严格的燃放烟花限令。
这会,四周除了偶尔的汽笛声,几乎是静谧无声。
医院里面更是如此。
徐培风领着林疏星进去,坐电梯,去楼上的病房,徐迟提前接到他的电话,他们过去的时候,他正好从病房里出来。
徐培风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淡绿色的军装,徐迟朝他走过来,目光却是看着林疏星,敛眸叫了声,“二哥。”
“人给你带过来了,你们聊,我去看看爷爷。”
“谢谢二哥。”
“一家人,客气什么。”徐培风拍拍他肩膀,回头朝林疏星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时间不早了,走廊上没有别人。
林疏星站在那里,看着他有些憔悴的眉眼,心里酸酸涩涩的,走到他面前,伸手抱住他。
她脑袋抵着他的肩窝,眼睛盯着地上两个人相对的脚尖,小声抱怨着,“我什么都跟你说,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这么多天来,徐迟几乎没怎么休息,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徐培风说的对,他真的需要一个人好好说说话了。
他弯下腰,脑袋枕着她的肩膀,声音有些憔悴,“多一人担心,也没有什么用处。”
“……”
“我只想跟你说开心的事情。”
林疏星推开他胳膊,抬起头,伸手摸了摸他下巴上冒出来的青色胡茬,顺势掐了掐他的脸颊,没再多纠结这个问题,“爷爷怎么样了?”
“情况稳定了。”
徐迟握住她的手腕,垂眸静静的看了她一会,突然低头在她唇侧碰了碰,“想你了。”
这个不快乐的新年。
因为她在身边,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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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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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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