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钰用了灵力,第二天就直睡到下午才起床,还是没精打采地直揉眼睛。瘦老头一看不好,拉起衣袖来果然见手腕上伤口又裂开了,忍不住就低声责备:“有什么事是透骨刀做不得的?非要自己作死!”
说完转头又去骂小盖:“叫你随侍殿下,你就顾自己睡!出了事都不知道!”
小盖连忙辩解:“是半夜,我看到了。我问了,殿下不告诉我。”
瘦老头叹了口气,问容钰:“什么事这么急?”
容钰冷着脸不回答,想过了一会儿突然问:“我父皇的影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瘦老头微笑道:“殿下问辉大人?他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忠诚卓越的武者,举世无双。”
小盖也跟着连连点头:“辉大人曾经一剑破了我的刀法。那一瞬间的威势,我后来学了千万遍,却没有一次能得其精髓。”
容钰问:“我父皇和他关系好吗?”
小盖答:“世人都说皇帝和他的御影卫有两个身体,却共用一个灵魂。王帐里传出的命令,根本就分不清哪些是陛下旨意,哪些是辉大人的。我们虽然都是皇帝近侍,可每次陛下身子不适,都只允许辉大人一人靠近。我记得有一回辉大人不在,是我和娇娇姐随御驾护行,陛下不舒服,可是一直都没说,到了晚上回营,辉大人一眼就看出来了,直接把陛下从马背上抱了下来。他一句重话都没说,可我和娇娇姐羞愧得差点谢罪。”
容钰听得呆了,难以想像一贯威严的父皇,竟然也有软弱信赖别人的时候。“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辉大人的事情,”他仔细回忆,“宫里没人说。小时候问过柳姨,她说御影卫大人死于一次意外。如果他们曾经那样好,为什么我从来没听父皇提起过他?一次都没有。”
瘦老头默默摇头。早在西境平定之前他们就被驱逐,若是容钰不知道,他们更不知道了。小盖知道他突然提这个,一定是想起了自己的影卫,就问:“渊大人什么时候回来?他剑术也很好。殿下应该多和御影卫在一起,有助于培养信赖。”
容钰沉着脸道:“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瘦老头摇摇头,为容钰缠紧了绷带:“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陪在你身边。可殿下却把他驱逐了,只因为你们两个半夜吵架。这是小孩子才干的事情。”
容钰冷冷道:“我不喜欢他。”
瘦老头说:“凭着一己好恶做事,这可不是人君之道。”
容钰说:“对别人我不这样。”
瘦老头反问:“他有什么不同?”
容钰觉得手腕上的伤口又疼了起来,他十分生气,答:“没有不同,和别人一样。但我不喜欢他,就这样。”
瘦老头正色道:“御影卫一职何等重要,殿下若铁了心不用渊大人,就要尽快安排新人选。”
容钰说:“我答应了某个人,不会有新人选。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年轻亲王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厉色,一瞬间强硬如钢铁,像他的父亲。瘦老头怔了怔,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抚肩一低头,沉默地遵从了命令。
短暂的安静悄悄弥漫在卧房里。容钰低下头,看着瘦老头为他戴好柔软的小羊皮护腕。他动了动手指,一点银蓝色光芒稍纵即逝,消散在他指缝间。这是惩罚。他面无表情地想,你让我不好受,我就给你惩罚。消耗灵力也要让你知道。
他又送了一点点灵力过去,热流拱动,像是一个暖烘烘,热乎乎的活物在胸膛乱蹭。临渊猛地捂住胸口,他平曦慌忙扶住他,问:“怎么了?”
临渊摇摇头,推开了秋夫人的手。颤抖止息了。他像一个恐惧着不断后退的小孩子,终于等到能依靠的墙。他垂下眼,不去看睦先生手里的诫鞭,只是捂着胸口悸动的位置,说:“你拿着刀鞘,就可以使用我,但你不是我主人。这是我的条件。”
“神送你到我面前,是有无上的光荣要赐给你,你却要讲条件?”睦先生满怀遗憾地叹息。那轻柔的语气让临渊再次发抖,“神啊,请赐给你的仆从以虔诚和智慧吧。”
每一次的训诫都会从这句祈祷开始。临渊瞬间胆寒,可这一次诫鞭被平曦拦下了,她挡到两人中间,大吼:“够了!你看不出来他快被你逼死了吗?你想要刀客,外面到处都是你自己去找!你想要这一个,就得听听他说什么!他的服从或他的尸体,这就是他的条件,你自己选一个,不会认主。”
睦先生叹了口气,把平曦鬓边的碎发挽了挽,低声说:“我让你劝了一上午,就劝成这样?我好失望。”
平曦僵住了,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手指贴近,勉强道:“你已经得到了他的服从和忠诚,还不够吗?”
睦先生淡淡道:“不够。他是侍奉神的人。我要他的虔诚。”
平曦说:“他会的,我教他。给他一点时间。”
睦先生又叹了一口气,走到临渊身边,低声说:“伸手。”
临渊顺从地伸出手,睦先生就在他手腕上划了一刀,接了一小杯血。“归来吧,我的战士。”他喃喃自语,把临渊的血一饮而尽,在临渊的额角留了个血红的吻,“神的祝福,会给你一切。只要你虔诚,只要你侍奉。”
临渊恶心得汗毛根根竖立,一动不动地忍耐了。睦先生就抓着他头发,眼对眼拉到自己面前,沉声道:“在神面前,只有全心全意的奉献,没有条件可讲。从明天起,你每天晚上都要在圣堂做赎罪祷告。直到你诚心诚意地认主。我从不怀疑一把刀的忠诚,但你不一样,临渊。你是侍奉神的人。我会给你换个名字,会赐下血与力,允许你沐浴神的光辉……在那之前,你必须认主。”
临渊垂下眼,掩盖了近乎发狂的杀意,回答:“是。”
他终于走出了小圣堂。进去的时候他是主人的御影卫,出来的那一位却只剩一把刀。刀鞘的力量。他平静地想。没有喜怒没有欲念也没有悲伤。存在就是存在。他们说刀是因为没有心才成为刀,所以主人往他胸口里放了一滴血当作心。可他流了血,却发现自己还是一把刀,畏惧着刀鞘,又被刀鞘囚禁。
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他沉默地跟在睦先生和秋夫人身后,从花园侧门绕进了通衢城的内城。隆冬季节,天气寒冷,湖水里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临渊踏上长桥,迟疑了一下。
这里有死亡的气息,但是他不打算预警。
他们一直走到湖中心。这片湖像护城河,环护着内城高耸的红砖塔,但是种满了莲花。如果是在夏天,湖上会此起彼伏地开满洁白莲花。可现在莲花已经落尽了,冰面上只剩下另外一些洁白的东西。
洁白的死人。他们走得近了,临渊看见更多。流水在淡蓝色的冰面下冲刷着死人纯净的脸庞,他们摩肩接踵,几百几千地封冻在冰面之下。
“莲花池是主城最重要的水源,我的哥哥。”平曦站住了,她低头望着水里的尸体,神情很平静,“包括你喝的水。可你却污染了它。”
“先不要管这些吧。”睦先生转头来扶平曦,试图遮挡她的视线,“我太着急,不放心你一个人在江城,更不想让任何污秽脏了你的眼睛,这只是权益之计。我们可以先喝井水。”
“他们不是污秽。他们是你的族人,你妹夫的属下,是通衢城的掌权人,哥哥。是我的父兄,我的丈夫,我丈夫的叛臣,和他的兄弟。你要给他们一个葬礼。”
“我没有杀秋城主,更没有杀大舅。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于乱军。我为他们祷告,给了他们冰封的长眠。”
“我要的是平息分歧,可你给了我一湖水。”
“神赐下来的,经常多于我们所求。现在你拥有了这个城,你不高兴吗?”睦先生半扶半抱,带着平曦快速走过长桥,“外面很冷,不要冻坏了身子。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想一想。”
他们穿过雕花拱门,走进了高塔的琉璃长廊。这里是通衢城最高的地方,临渊一层层拾阶而上,透过彩色琉璃,渐渐看见了通衢城的全貌。花园之外,高墙阻挡了喧嚣的人群。外城的吊桥被收起来了,城门紧闭,每一个入口处都挤满了人。他们继续上楼,绕到高塔的背面,铺现在他们的脚下是一片数不清的房屋和广场。无数闪亮的光带穿梭其中,蛛网一样的水道编织了整个通衢城,又一起汇聚到城外广阔的金疙瘩江中。临渊极目远眺,再往远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一片青色淡影,那是入海口。
他们又上了一层楼,重新绕到主城的正面。人群依旧在脚下喧闹,平曦站住了脚步。
“哥哥。”她看着城外,轻声问:“你拿下了这个城,却又不治理。你猜,这些高墙还能阻挡他们多少天?”
睦先生微笑道:“他们永远都进不来。”
“他们不用进来。只要确信头领已死,他们就会切断补给,往水里下毒,把我们饿死在这花园里。”
睦先生的脸色阴沉了:“我要侍奉神,没有时间管这些,再等几天,我发誓,平曦,待神赐下力量,我会给你一个驯服的城。”
“我不要驯服。我只想安静的生小孩。”平曦叹气,“这回你的神会给我更多吗?”
“会。神有无上慷慨,我的宝贝。你将生下世间伟主。通衢城是我送给我小外甥的第一份礼物。”
“那就请你的外甥亲自拆开礼物吧,睦先生。我怕他还未出娘胎,礼物已经因为背誓沉进大海。我夫君发过的誓言,足以令九邦帝王咆哮,一旦背誓,你要面对的,可不仅是皇城的怒火。”
睦先生迟疑了。
“你要称主,我可以为你引荐我夫君的遗产。”
“神卑微的仆从怎么能贪恋世间权柄?我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你。”
临渊看到平曦的脸一瞬间愤怒地扭曲了。可她眨眼又变回了温婉平静的模样,轻柔地说:“那让我也为你做一点事情吧。打开城门,让寡妇安抚他们。”
睦先生立刻拒绝:“不行,你身子可经不得闪失。”
平曦说:“我有你的神。还有临渊。”
睦先生没再说话。
当天下午,他们就打开了主城的城门。城主的接见厅是一个巨大的弧形圆厅,大理石雕塑出来的武者们举着双手,把城主华贵的座椅高高托举在天顶。临渊和平曦踩着雕塑单膝而跪的膝盖走上城主座位,在他们头顶,丝线繁复交错,吊着一个和屋顶差不多大的巨龟壳。
“是真的海龟噢。”平曦见临渊一直盯着龟壳看,就微笑着讲解,“已经挂了有一千年,风化成石头了,不会掉下来。传说整个世界都修建在一只大海龟的背上,在通衢城就是这样,武者们托付着城主,而城主背负着全世界。”
临渊高抬手,摸了摸龟壳的边缘。风化破损的龟壳像石头一样坚硬。他站在平曦身后,看着卫士们打开大门,一个一个领人觐见。当秋夫人开始说话,他明白了龟壳的用处。
庞大的弧状龟壳把秋夫人轻柔的声音放大了无数,听起来简直是在整个圆厅回荡。连小孩子都会在高大宝座和回荡声音的衬托下显得威严。临渊忽然想起宫里敕封御影卫那天,皇帝没有来,但他的皇座在,藏在金色的帘幕中。那椅子不是很大,也没有很豪华,侍从们潦草地擦拭了一下,就搬过来放在了主位。那就是一把普通的木椅,因为坐在上面的人不同,所以才不同。而这一把,它会把不同的人,都变成一个模样。威严的城主模样。
他站在秋夫人身后,陪着她召唤了自己的族人,大掌事,城中守卫统领,仓库守卫和操着各种奇怪语言,拥有奇异肤色的人。秋夫人一遍一遍地重复同样的话,告诉他们内乱已经平息,叛乱者已经被扣押,内城暂时不会开放,因为寡妇太过悲痛,需要不受打扰地诞下通衢城的新主。大部分人都满意地离开了,少部分对她愤怒地吼叫,要她归还自己的家人或统领。秋夫人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告诉他们等城主出世,会把人质们放还。可临渊知道,能还回去的只有洁白的尸体。
“他们杀了我的挚爱。”等众人全都离开,平曦低声说,“可我却要在这里给他们庇护。永远的庇护。这该死的城主责任。”
临渊问:“谁杀了秋城主?”
平曦冷冷道:“所有人。我们的朋友,敌人,和盟友。江城少主死后,西境局势大乱,他们说只有投靠皇城才是唯一出路,真是卑鄙。效忠皇室可以保证水路畅通,让所有人賺大钱,可谁来保证城里的骗子,小偷,走私犯和外邦人不受帝国审判?他们忘了秋氏是怎么起家的,也忘了掌权人的誓言,我夫君拒绝了,他们就攻打进城,想逼他就范,卑鄙,卑鄙!”
临渊说:“他们已经死了。”
泪水一下子溢出平曦的眼眶。
“是的,他们都死了。”平曦颤抖着,“我知道表哥有力量。他曾在红木林,跟大祭司学习蛊术。他差一点儿就成了青羽,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失败了。他失败了,才回来了,在四荒城作隆王的监军。我发信求他帮忙,是叫他镇压叛军,可他把所有人都杀掉了……所有人,你能想像吗?那一天你送我回了家,我穿过长桥,发现整个主城只有我一个活物,所有人,都冻在湖水里……”
“告诉我,”平曦抬起眼,望着临渊,“我是不是放出了一个恶鬼?”
临渊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恨睦先生吗?”
临渊摇头。一把刀何来怨恨?有太多人曾把他扔进试炼的烈火中,可是只有一双手能把他拯救。短暂的拯救。他觉得应该好好想一想到底哪里出错,为什么稀里糊涂的就到了这里,可睦先生已经把他的记忆打碎,他的思绪支离破碎,身体如火焰焚烧。他低声说:“我想回家。”
平曦小声道:“我帮你。可是,你得先活下去。能做到吗?”
临渊抚着胸口,感受那点点热流的拱动,忍不住微笑,道:“能。”
他们继续召见属民,这次进来的人是一位大肚子船主,还带了两位武者。他们要借用通衢城的船和水路运送货物到枯雀林,承诺将付给港口高昂的租借和关卡费用。等他们说完,平曦歪着头,小女孩一样露出了迷惑的神情:“我明明记得,这件事城主已经谈过了。”
“是谈过,但不是和这两位大人。现在他们要求重新审查条款,废除旧的。”
“有什么区别?”
“枯雀林已经易主。”
平曦忽然皱眉。她捂着自己肚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说:“知道了,先记下吧,我会考虑。”
船主和两位武者面面相觑。船主上前一步,继续争取:“夫人,我们的货物已经囤放在港口将近半个月了,实在是等不得……”
平曦皱眉道:“待我身子好一点,我会尽快。”
她示意侍卫把船主几个人送了出去。人刚走,平曦就回复了正常模样,轻声道:“这几个人,一点都不老实。欺负我不懂事?哼,那就叫他们尝尝一个不懂事的城主是什么滋味。”
临渊神情紧绷,道:“他们的铠甲上有徽记。是陈氏兵团的人。我在江城和他们交过手。”
“嗯。你会在这里,见到无数仇敌握手的场面。通衢城里没有敌人,只有生意。但是他们这一桩生意,我得等等再做。拜你的翎殿下所赐,通衢城的很多生意都要停一停了。”
临渊立刻上心,问:“为什么?”
“因为他杀了陈少钧。陈氏内部分裂有红橙两派,红党是陈氏嫡系,支持主家掌权;橙党支持邦里隆王掌权。陈少钧是橙党的领袖人物,他一死,隆王就失了最大支持者,暂时没力量在枯雀林布军了。你刚才没听船主说吗,枯雀林已经易主。应该是换了红党人掌权。枯雀林大营的辎重,一直是从通衢城走,我若准许重签协约,就是转手支持了红党,若卡住水路,就是支持橙党。那船主只想着赚钱,避重就轻,想哄骗我签了再说,我就装个病重给他看。这个决定可不好下啊。局势太乱,先拖着吧。”
临渊怔了怔:“我从没听主人说过这些。他不知道。
平曦轻笑:“他当然不知道。他没有自己的人脉和信息网。”
临渊问:“怎么样才能有?”
平曦说:“哪有那么容易?都是家族里几百年传承下来的,再不济也得几十年亲手经营。”
临渊问:“你的人脉,可以给我主人用吗?”
平曦说:“不可以噢。我们只做生意,不涉权争。通衢城是帝国的肚脐眼,藏污纳垢,却不痛不痒。若是哪一天竟敢叫九邦疼痛,帝王怎么能容得下?”
临渊努力说服:“江城也是自由城,但效忠我主人了。我主人很好。”
平曦笑了:“通衢和江城不一样的。通衢城打建城那天起,就一直是自由城。虽然也曾在钟氏名下,可城主一直都是通衢人自己选。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通衢城靠海。是河港,也是海港。各家窗下都栓着船,上船就进了海,上哪里抓去?敌人来攻打,一夜间这里就会变成空城,敌人走了,我们再回来。敌人若驻扎,这里水肠子千千万,每个出水口都藏着杀人的刀。围不住打不到,通衢城是自由之城。”
“江城就不一样了。江城是河港城。两头关卡一掐,江城物资全断,就能被活活困死。所以江城一定会效忠,咽喉就在那里,没办法。三十年前皇帝改了江城水道,其实反而是救了原城主。咽喉没了,北城变成片大沼泽,也不怕敌人再从后背攻打。现在想带兵攻打枯雀林以东,就必得从江城眼皮子底下走,江城成了西境的关隘。两城一脉相连,又离得这么近,所以才一直有彼此护助守望的传统。你放心,若是江城告急,我们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临渊十分高兴,点了点头。平曦就又召见下一位。这回是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商人,一见到平曦就伏地大哭,说自己的四艘船在经过玉岛的时候被海盗劫持,历经千辛万苦才逃了回来。那船上货物价值连城,牵连众多,他主家莫氏现在又十分困窘,若失了这些货物,怕是要伤筋动骨。因此请求通衢城主帮忙,派兵去把货物抢回来。
一听说是莫氏的船,平曦就笑了,转头对临渊道:“今日怎么都撞一起了?你怎么说?”
临渊小心翼翼问:“可以帮忙吗?”
平曦说:“通衢城确实有护卫船只的义务,但是只限在河港内。出了海,就不管了。玉岛不是通衢的管辖范围。但我可以把私人船队派出去。这是帮你的忙。”
临渊说:“好。”
平曦笑了:“不问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
平曦说:“结盟条件。我们,是朋友吧?我为你拿回刀鞘,你和我结盟复仇,可以吗?”
临渊说:“好。但我不能发誓。我已经有一个誓言了。”
平曦说:“结盟不需要发誓,我们可以击掌。”
两人击掌为盟,平曦果然把自己的私人船队分派给了那位莫氏商人,助他出海夺回财产。这一天的求告多种多样,等结束了接见,他们走出圆厅,远远地见到那位船主和陈氏兵团的武者还等在外面,似乎想再作争取。ΗtτPS://Www.sndswx.com/
平曦站住了,侧脸悄悄问:“大人,你会示弱吗?”
“会。”
“那就请吧。”
于是临渊露出破绽,在人前护送平曦离开。武者扔了一块小石头,他打开了,用不那么高明的方式。两人回到内城,在琉璃长廊里看不到人了,临渊说:“刚才有人试探我。”
平曦说:“我希望如此。”
临渊说:“陈氏的两个人,很麻烦。”
平曦说:“那很好。我希望他们来找麻烦。”
临渊问:“为什么?”
平曦答:“他们没和通衢城打过交道,很傲慢。我今日的拒绝,也许会换来一次小小的威胁。我亲爱的哥哥说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我,那就让我看看他的力量吧。这叫借刀杀人。”
临渊皱眉:“如果睦先生拦不住,你会有危险。”
“不会的。”平曦微笑道,“没人会杀我。我的身份人尽皆知,杀我只能得到腐烂的尸体,和我族人从此无穷无尽的复仇。可保护我,送我回族里,却能得到金子,与我自身等重。”
她说着,忽然嫣然一笑:“也不会有人杀你,大人。虽然你很重,但金子我有足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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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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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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