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没事吧?脑袋疼不疼?要不要去看大夫?”
萧长渊扶着头,觉得脑袋像是要生生裂开一样,充斥着各种混乱嘈杂的画面。
无数哀嚎嘶喊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他的耳朵里。
铁马冰河,恢弘的战鼓号角,虎啸声,杀戮声,鲜血喷溅的声音。
似乎还有一个孩童,在声嘶力竭地呼喊。
不要,不要杀渊儿的母后……
萧长渊睁开眼,看到云翩翩焦急担忧的模样。
她的红唇在他面前一开一合,似乎是说了什么话,但他却听不到她的声音。
萧长渊头疼欲裂,他想听清楚云翩翩的话。
“娘子,你刚刚在说什么?”
云翩翩闻言,小脸倏地变得惨白,惊恐的杏眸弥漫了一层水雾。
“夫君,你不要吓我呀……”
云翩翩被萧长渊的话吓得脑袋一片空白。
她以为萧长渊被自己撞聋了。
恐惧跟后悔席卷了云翩翩的内心,她手足无措地拽着他的手臂,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云翩翩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住地往下落。
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过她的脸颊,落到了萧长渊的手背上。
吧嗒一声,发出微弱的声响。
她的眼泪是如此的脆弱,但却滚烫得要命,令他指尖微微一颤。
“吧嗒……”
这道微弱的声响,像是一滴浓墨,滴到了他的心湖里,荡开无边无际的涟漪,山呼海啸一般。
那些金戈铁马,恢弘号角,战争与杀戮,全都如同潮水般,缓缓地倒退,渐渐地消散。
萧长渊脑海中充斥着的嘈杂声,全都因此消失不见。ΗtτPS://Www.sndswx.com/
洪荒宇宙,星河云月,世间万物荡然无存。
他只听得到,云翩翩的眼泪,滴落在他手背上的声音。
他只看得到,云翩翩那哭得红肿的眼睛。
他只能感觉得到他的娘子……
他的娘子在哭。
而他不想让她哭。
萧长渊微微皱起眉头,目光落在她的眼泪上。
他缓缓抬手,伸向她带着泪水的脸庞。
那双冰冷苍白指骨瘦削的手,指骨微弯,轻轻地替她拭去眼角滚烫的泪水。
“娘子,别哭了……”
云翩翩一愣,抬起眼眸,眼眶泛红地看着他。
“你听得见我说的话了吗?”
萧长渊薄唇微抿,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不关心过去,也不关心未来,他只关心眼前的她。
她眼眶里的泪水,是他全部的过去跟将来。
“我听到了。”
云翩翩听到他的回答,立刻扑到萧长渊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我砸聋了!”
萧长渊单手撑地,接住了云翩翩娇软纤细的身体,他差点被云翩翩的冲力再次砸到门槛上,感受到怀里这团温热的脆弱,萧长渊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无可奈何。
但更多的,是一种比无可奈何还要柔软的情绪。
这种情绪柔软得近乎于甜蜜。
真奇怪。
他明明很讨厌吃糖,但现在,他却觉得这种甜蜜的感觉并不令他讨厌。
萧长渊缓缓伸手,抱住了嚎啕大哭的云翩翩。
“我没事,娘子别哭了。”
两个人坐在地上抱了许久,云翩翩才止住了泪水,想起要查看萧长渊的伤势。
这一看不得了,萧长渊的脑袋竟然被她推得砸出了一个血窟窿,血水沾湿了他的长发。
云翩翩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汹涌而落。
“全都是因为我不好……”
她不想伤害萧长渊,她只是想推开他而已,她不知道会发生这种意外……
云翩翩感到深深的自责,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萧长渊。
萧长渊听到云翩翩的话,微微拧起了眉头。
“不是娘子的错。”
萧长渊的目光一直落到她眼角的晶莹上。
他最害怕的东西就是她的眼泪。
萧长渊缓缓抬手,苍白瘦削的指骨微微弯曲,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擦拭什么珍贵的瓷器。
温柔得不像话。
而他的声音,比他的动作还要温柔数百倍。
“我不会有事,娘子,别哭了……”
云翩翩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想到萧长渊严重的伤势,便也顾不上哭,连忙拉着萧长渊去找大夫。
“我带你去看大夫!”
云翩翩并不信任江家村的周郎中,她只相信县城里的大夫。
现在已经是未时,如果再去晚一点城门可能都关了。云翩翩立即跑到谢遇家里找他借牛车,好在谢遇今天早上没有去县城,得知萧长渊受伤,谢遇大吃了一惊。
他连忙安慰云翩翩,将手里的事情交给穆柏,驾着牛车载云翩翩他们去县城。
一路上,云翩翩的眼眶都是红的,她紧紧地攥住了萧长渊的手臂,止不住地低泣。
萧长渊不停安慰她:“娘子,我没事,你别哭了……”
他不哄还好,他越是哄她,她心中便越是难过,眼泪不住地往下落。
“对不起,夫君,都是我不好……”
谢遇听到身后二人的对话,紧紧地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他的眼里写满了挣扎跟犹豫。
报恩还是报仇,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现在萧长渊身受重伤,伤势未明,是他出手的大好机会。
他该不该趁机杀了萧长渊呢?
谢遇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手中的缰绳就是杀人的利器,他随时都可以用这根缰绳绞住萧长渊的脖子,置萧长渊于死地。
但是,以他的力量,他真的可以杀死萧长渊吗?
这个可怕的男人,仅仅用了不到两年的功夫,就统一了五国。
以他的力量,真的可以杀死这位声振寰宇的人间兵器吗?
谢遇感到了一丝迟疑。
正当他陷入挣扎跟彷徨的时候。
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云翩翩低泣的声音。
一声一声,像是哭到了他的心头里。
谢遇觉得云翩翩的哭声,就像是他内心中那个犹豫挣扎的小人。
小人在不断地哭泣,不断地后退,不断地宣泄恐惧。
他骨子里在惧怕萧长渊。
尽管萧长渊身受重伤,脑袋流血,就在他的身后,毫无防范,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仍旧没有勇气向萧长渊出手。
因为这个男人,是战神一样的存在,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所有人。
谢遇本能地感到恐惧。
他不想死。
若非万全之策,他绝对不能轻易地向萧长渊出手。
因为这是弱者对强者的恐惧。
就算萧长渊如今失忆,这种恐惧仍旧根深蒂固地存在于每个弱者的心里。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
谢遇的犹豫,伴随着时间,在云翩翩的哭泣声中,渐渐消失殆尽。
他最终做出了他的决定。
报仇还是报恩,他今日要选择报恩。
谢遇握紧了手中的缰绳,驱赶着牛车,往县城里赶去。
到了县城,云翩翩带着萧长渊直奔医馆,大夫给萧长渊仔细检查了一番,抬头对众人说道:“公子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脑袋受了伤,老夫给他开些外伤药,静养半个月即可痊愈。”
谢遇听到大夫的话,心中恍惚了一阵。
莫大的后怕涌上了他的心头。
幸好他方才没有贸然行动向萧长渊出手。
不然今日就会是他的死期。
云翩翩听到大夫的话,心中的巨石这才落下地。
他的身体没有出事,真是太好了。
大夫替萧长渊包扎伤口,给他开了几副药,云翩翩付完钱,去药堂抓药。
抓完药后,谢遇送二人回江家村。
云翩翩坐在牛车上,终于想起要跟谢遇道谢。
“阿遇,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
如果今天不是谢遇送他们,他们估计都无法在关城门之前赶到县城。
谢遇低声说道:“翩翩姐姐客气了,这不过是小事。在我眼中,翩翩姐姐就跟我亲姐姐一样,弟弟帮助姐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翩翩姐姐不必挂在心上。”
原本谢遇还有些虚情假意,但今日这事,他的确有些感激云翩翩。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今日可能就要丧命于此了。
萧长渊听到谢遇的话,墨眸渐沉。
.
三人回到了江家村,云翩翩道了谢,谢遇驾着牛车,缓缓离开了云翩翩家。
晚上,云翩翩做了红烧肉、松仁玉米跟板栗烧鸡,补偿因她而受伤的萧长渊。
洗漱过后,云翩翩还主动提出要给萧长渊捏肩捶背。
萧长渊要去喝茶,云翩翩便连忙给他倒茶。
灯下美人如玉。
萧长渊目不转睛地看着云翩翩。
烛火摇曳,荧荧融融。
微弱的烛光,给少女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柔光,令她精致的眉眼,愈加的朦胧静美。
美得恰如其分。
萧长渊从未见过他家娘子如此温柔小意的模样。
她一直都是张牙舞爪的,颠三倒四的,无理取闹的,危言耸听的。
像是一只尚未被人驯服的小猫。
萧长渊突然觉得,只要她一直这么温驯乖柔下去。
他脑袋上的血窟窿,被她再撞出几个来,他也是愿意的。
云翩翩将倒好的茶送到萧长渊的手里,澄莹秀澈的杏眸看向他。
“夫君,你喝茶……”
萧长渊接过了她手里的茶盏,云翩翩继续给他捏肩捶背,感受到她捏肩的力度越来越小,萧长渊心中终究是有些不忍心,于是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娘子,我倦了,早点歇息吧。”
云翩翩老早就捏累了,但因为要补偿萧长渊,所以她没有停下来。
听到萧长渊的话,云翩翩立刻松了一口气。
“好。”
夜深,两人躺到床上。
萧长渊的身体不能正躺,因为这样会压到伤口,所以今天晚上萧长渊只能侧身睡。
他不敢正对着云翩翩。
光是想想,他都觉得心脏紧缩,呼吸困难。
萧长渊只能背对着云翩翩。
云翩翩的脑袋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听到她平缓的呼吸声,萧长渊很快就跌进了黑暗中。
这次,他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弥漫交织着猩红的血雾。
血雾翻涌狂舞,铺天盖地向他扑了过来。
他在血雾里,看到了一切的起源。
那场充满了杀戮与鲜血,绝望与恐惧的生日宴。
到处都是嘶吼声,哀嚎声,惨叫声。
眼前的一切全都是血红色。
萧长渊看到一位身穿皇袍的男人,手执冰冷长刀,神情狰狞地砍下了一位青年的头颅。
淋漓的鲜血,溅到了萧长渊的脸上。
他感受到了巨大的悲伤,滔天的绝望,以及快要溢出身体的愤怒。
萧长渊听到了呼喊声,他侧过脸,看到一个跟他一样悲伤绝望愤怒的小孩。
小孩被侍卫们狠狠地摁在地上,拼命地挣扎,厉声地哭喊,痛苦地哀嚎,绝望地嘶吼。
“父皇!求求您,放过母后!她是渊儿的母后!!!”
萧长渊的脑袋嗡了一声。
……母后。
萧长渊下意识顺着小孩的视线看过去。
那位身穿皇袍的男人,他高举长刀,神情癫狂地向不断流泪的华服女人砍去。
“不要!!!”
萧长渊心脏宛若被人生生剜开。
他扑了过去,想要阻止这场血腥的杀戮,却扑了一个空。
萧长渊猛地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他瞳孔紧缩,心脏狂跳,后背生了一层冷汗。
满屋寂静,只听得到他剧烈的喘息声。
视线一片昏暗。
他浑身冰冷,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云翩翩睡在他的旁边,她是这样的安静,这样的柔软,这样的明媚。
他渴望她的明媚,渴望她的柔软,渴望她的平静,渴望她能将他从噩梦中脱离。
萧长渊按住了云翩翩的肩膀,将她摇醒了过来,声音低沉嘶哑。
“娘子,我做了一个噩梦。”
云翩翩睡得有些迷糊,睡眼惺忪地醒来,看了他一眼。
“噩梦而已,夫君早点睡吧……”
萧长渊道:“我梦到了一个穿着皇袍的男人,在皇宫里大开杀戒,他杀死了一个女人……”
云翩翩听到这话,睡意瞬间消散,猛地清醒过来。
“什么皇袍?什么皇宫?”
“我不也不知道。”
黑暗中,她看不清萧长渊脸上的表情。
云翩翩只听得到他低沉清冷的声音。
“娘子,我认识他们吗?”
“当然不认识……”
云翩翩立即否认道:“我们是平头小百姓,怎么会认识皇宫里的贵人呢?”
萧长渊心中有些迟疑:“那我为何会梦到他们?”
云翩翩胡乱扯谎道:“定然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白天被我撞破了头,所以晚上就会看到有人流血,你梦里梦到的贵人,说不定就是你白天在医馆里看到的人。”
萧长渊回忆起来,今天在医馆,他的确见到了不少流血的人。
“娘子,我该如何区分梦境跟现实?”
云翩翩握住了萧长渊的手:“你看,我的手有温度,但是梦里却是没有温度的。没有温度的东西全都是虚假的,只有有温度的东西才是真实的。”
萧长渊反握住了云翩翩的手。
她的手,柔软而温热,像是凝固的阳光,令他觉得温暖。
视线一片漆黑,萧长渊分明看不到云翩翩脸上的表情。
但他却知道云翩翩此刻的样子一定很温柔。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云翩翩。
“我知道了。”
云翩翩听到他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
萧长渊像是一只被冻僵了的狼,拼命想要索取云翩翩身上的温度,他握紧了云翩翩的手腕。
“娘子,给我说说我们以前的故事。”
云翩翩问道:“为什么想知道以前的故事?”
萧长渊道:“我不想做噩梦。”
云翩翩只好搜肠刮肚地编故事,给萧长渊编造了一个温馨的青梅竹马的故事。
“夫君从小就嗜糖如命,七岁那年牙齿全都掉光了,说话都漏风。”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我是你家娘子,我怎么会骗你呢?”
“……”
萧长渊认真地想,他现在这么讨厌吃糖,会不会是因为七岁那年牙齿掉光了所以很丢人呢?
“还有还有,你八岁那年,在集市上看到一个长得很像我的糖人,就买回家给我看,结果送给我的时候,糖人都融化了,像个丑八怪,我气得将糖人砸到夫君身上,夫君嚎啕大哭……”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会哭?”
“夫君小时候是小孩子嘛,小孩子都爱哭的……”
萧长渊信以为真,有些恍惚地想,原来他小时候这么爱哭……
“还有还有……”
……
云翩翩鬼话连篇说了好多事情,两人交握的双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萧长渊听着云翩翩絮絮叨叨的故事,原本冰冷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
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萧长渊握着云翩翩的手腕,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视线一片黑暗。
他在梦里,再次看到了那一团猩红的血雾。
它如同一只巨兽,翻涌着,嘶吼着,咆哮着,张牙舞爪地向他扑过来。
与此同时,耳朵里渐渐听到了无数嘈杂而混乱的声音。
那些声音呐喊着,哀嚎着,惨叫着……
宛若恶鬼哭嚎般的声音,缠绕在他的耳朵里。
那只汹涌着猩红血雾的怪物,纵声狂笑,裂开血盆大口,像是要将渺小的他吞没殆尽。
萧长渊不再感到愤怒。
也不再感到恐惧。
他平静地抬起右手。
原本空无一物的手心中,突然出现了一把泛着莹白光芒的三尺长剑。
萧长渊面无表情地举起长剑,向那头嘶吼着的血雾巨兽砍去。
剑光如电,猩红的血雾被他劈成了两半。
那些嘈杂的声音,金戈铁马,刀光剑影,如同潮水般消散。
他的世界恢复了平静。
手中的长剑,突然变成了一个小糖人。
这个糖人跟云翩翩长得一模一样。
萧长渊低头,看向小糖人。
“娘子没有骗我。”
他真的找到了一个跟娘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糖人。
小糖人梳着两个小髻,柳叶眉,杏核眼,樱唇小巧,看起来很可爱。
萧长渊突然想起云翩翩的话。
小时候,他将小糖人送给娘子的时候,小糖人融化了。
娘子没有见到这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糖人。
还生他的气,将小糖人扔到他的身上。
萧长渊微微弯起眼眸,他想让他家娘子见一见这个小糖人。
他要向娘子证明,他小时候没有说谎。
萧长渊小心翼翼地将小糖人的棍子握在手中。
心里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
他要去找他的娘子。
这次,小糖人可千万不能化了。
萧长渊带着他的小糖人,抬脚向有光的地方走去。
梦是冰冷的。
但他的娘子却是温热的。
有光的地方,就有他的娘子。
.
一年后,萧长渊才知道。
原来当初他在梦中斩去的猩红血雾……
不是他的噩梦。
而是他过去二十年的记忆。
是他亲手将他过去的记忆斩断。
将恢复记忆的日期往后推迟了一年。
但这已经是后话了。
此刻的萧长渊,只想找到他的娘子。
将那个很像她的小糖人,送到云翩翩的手上。
.
萧长渊醒来之后,告诉云翩翩:“娘子,我在梦里送了你一根小糖人,你收到了吗?”
云翩翩莫名其妙道:“那是你的梦,我怎么会收到呢?”
萧长渊听到这话,心中有些失望。
那双漆黑幽冷的墨眸,瞬间暗淡了下去。
他明明记得他在梦里将小糖人送给了他的娘子。
为什么他家娘子没有收到?
萧长渊薄唇微抿,垂下了纤长浓卷的眼睫。
云翩翩见他这副伤心的模样,心脏莫名有些揪紧。
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她给他编了太多的童年趣事,以至于今天的萧长渊看起来有些孩子气。
云翩翩骗他道:“我虽然没有收到你的小糖人,但我梦到了夫君!”
萧长渊眼睛微微亮了亮,抬起黑睫看向她。
“你梦到我在做什么?”
云翩翩道:“我梦到夫君跟我在郊外放风筝,风筝的线断了,我跟夫君到处找掉落的风筝。”
萧长渊追问道:“那我们找到了吗?”
云翩翩弯起眼眸:“找到了,原来风筝掉在树上,夫君帮我拿下来了……”
萧长渊微微放松了下来:“那就好。”
云翩翩安慰萧长渊:“夫君送给我的小糖人,说不定也在我的梦里藏起来了,下次我在梦里见到夫君的时候,一定要让夫君帮我找到它,夫君千里迢迢送给我的小糖人,可不能不见了。”
萧长渊原本还有些暗淡的墨眸,听到云翩翩这话,突然恢复了几丝神采。
“那娘子一定要找到它。”
云翩翩弯眸笑道:“我当然可以找到它!”
她当然可以找到它,他让她在梦里找到十个小糖人都不成问题。
反正只是说大话而已。
她云翩翩最会说大话了。
.
这些日子,云翩翩也没有让萧长渊继续上山打猎,只让他留在院子里养伤。
云翩翩老实了好长一段时间。
萧长渊因她而受伤,云翩翩心中有愧,所以表现得格外的温顺乖巧。
连碗都不让萧长渊去洗了。
云翩翩承包了所有的家务活。
萧长渊的伤势渐渐痊愈。
云翩翩开始反思产生这一次血案产生的原因。
她是罪魁凶手,这点毫无疑问。
但除此之外,云翩翩认为萧长渊身上也有错。
身为暴君,他实在是太容易推倒了,这样身娇体弱,怎么能够跟楚毅斗呢?
云翩翩忧心忡忡地看着萧长渊,开始给他出主意。
“夫君,你下盘不稳,要勤加练功才行呀。”
云翩翩让萧长渊每天都院子里蹲马步,不蹲完一个时辰就不让他吃完饭。
久而久之,萧长渊的武功恢复得越来越快,甚至都可以徒手煎鸡蛋。
这天,萧长渊正在院子里蹲马步。
云翩翩想看看萧长渊这些天的修炼成果如何,所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伸手推了他一把。
没想到,萧长渊竟然又被她推倒了。
云翩翩不敢置信地睁大了杏眸,愣愣地望着萧长渊。
“夫君,你是在碰瓷吗?”
天地良心,她根本就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推了他一把,绝对不可能将他推倒。
萧长渊从地上爬起来,微微皱起了眉头。
“娘子为何要推我?”
云翩翩连忙向他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这是在检验你这几日蹲马步的训练结果。”
萧长渊皱着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跟云翩翩翻起了旧账。
“那娘子上次为什么要推我?”
云翩翩听到这话,立刻心虚地挪开了眼睛,将她早就想好的说辞,说给了萧长渊听。
“你上次说要与我练魔功,我心中害怕,所以才将你推开。”
那对野鸳鸯在野外修炼的功夫自然是魔功,我们正义的穿书少女从来都不修炼这种魔功的。
你们大反派也不可以练。
萧长渊不满道:“你不告诉我那是魔功,我怎么会知道?”
云翩翩小声说道:“对不起,夫君我错了。”
萧长渊道:“下次不要这样了。”
云翩翩如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萧长渊抿起薄唇,没有说话。
云翩翩突然想起原著里的萧长渊清心寡欲,不近女色,这样一个禁欲系突然被欲念冲昏头脑,真的令人匪夷所思,她古怪地问道:“夫君那天为什么会想要跟我一道练功?”
萧长渊淡淡地说道:“那两个人似乎很开心。”
他想让他家娘子也这么开心。
云翩翩听到这话,连忙劝阻他道:“那是魔功,再怎么开心也不能练!你会走火入魔的!”
萧长渊闻言,垂眸看向云翩翩,漆黑幽冷的墨眸里写满了认真。
“娘子,你放心,这等魔功我绝对不会练。”
云翩翩听到这句保证,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岌岌可危的清白算是被她保住了。
这事翻篇之后,云翩翩便开始担心起萧长渊的马步起来。
“夫君的马步蹲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是不见成效呢?”
萧长渊想了想,道:“娘子,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我的马步不稳,而是你武功高强。”
云翩翩下意识地反驳道:“我身娇体弱怎么可能武功高强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云翩翩却将萧长渊的听到了心里。
她没有小宫女的记忆,莫非真的如萧长渊所说,她是个武功高强的绝世高手?
云翩翩闭上眼睛,在身体里搜寻她的武功,但她却没有找到那种游离在身体里的力量。
没有找到武功的云翩翩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希望她会武功,因为如果她会武功的话,她的身份必定非比寻常。
原著里小宫女跟萧长渊一同跌下山崖。
如果小宫女会武功。
那她便极有可能是被人派来刺杀萧长渊的刺客。
一个刺客竟然跟萧长渊在江家村共同生活了三年……
这样实在是太狗血了。
云翩翩不希望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
她希望她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宫女。
这样一来,她跟萧长渊的关系也会简单一点。
云翩翩拼命想要证实她的普通。
这天,云翩翩正在路上走,突然在前面看到穆柏跟谢遇两兄弟。
她灵光一闪,便趁他们不备,伸手推了推他们的后背。
结果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被她推倒在地,反而回过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翩翩姐姐你怎么了?”
“翩翩姑娘?”
云翩翩干笑着挠头:“没事没事,就是跟你们打个招呼。”
她无法推倒穆柏跟谢遇。
看来她不是什么绝世高手。
云翩翩灵光二闪,找来江翠翠,让江翠翠去推萧长渊。
萧长渊不喜欢别人碰他,云翩翩劝了他好久,才说服他来完成这个实验。
江翠翠鼓起勇气,伸手推了推萧长渊。
结果萧长渊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甚至有些不耐烦地看向云翩翩。
“好了没有?”
江翠翠无法推倒萧长渊,看来也不是萧长渊的原因。
云翩翩将江翠翠送走。
她回到院子里,看到满脸不耐烦的萧长渊,突然间灵光三闪。
云翩翩恍然间大悟。
“我知道了!”
萧长渊听到这话,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又知道了什么?”
云翩翩眼神古怪地看向萧长渊:“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推倒你……”
萧长渊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家娘子又开始颠三倒四胡说八道了。
云翩翩觉得她的推理非常有逻辑,并且很快就付诸于实践。
她伸手推了萧长渊一把。
萧长渊再次被她推到了地上。
这下,连萧长渊都相信了。
“这是为什么?”
萧长渊手撑在地上,墨眸望向她,漆黑幽冷的眸底写满了不可思议。
相比较之下,云翩翩的表情就显得镇定很多。
因为她知道这是一本书,作者太太写出一些奇怪的人设并不奇怪。
关键是作者太太为什么要这么写?
难道作者太太只是肤浅地想要她推倒身娇体软的大暴君吗?
不,我喜欢的作者太太一定不会这么的肤浅。
我们正义的穿书少女怎么可以有这么邪恶的设定呢?
云翩翩神色诡谲地看了萧长渊一眼。
萧长渊正好在看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
电光火石。
云翩翩被他的眸光电到了。
她拼命摇头,小脸滚烫,甩掉脑子里奇怪的想法。
.
“姐,那个人是不是萧长渊?”
村口的草丛里躲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胖子,小胖子看起来十六岁左右,呆头呆脑的模样。他的旁边躲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少女,少女明艳动人,妍姿妖艳,是位标致的小美人。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
原来少女正是楚国六公主赵柔音,而小胖子则是赵柔音的亲弟弟,七皇子赵茂。
赵柔音微微蹙眉:“萧长渊来这里做什么?”
赵茂惊恐道:“姐,他该不会是来江家村抓我们的吧?”
强者看到敌人就会迎难而上,而弱者看到敌人便只会四处逃窜。
很显然,赵茂就是弱者。
赵柔音白了赵茂一眼:“要抓他三年前就抓了,何必等到现在?”
三年前,他们姐弟二人曾经与萧长渊有一面之缘。
赵柔音本是楚国六公主,三岁那年,父皇将母妃打进冷宫,赵柔音跟赵茂从小就在冷宫里长大,九岁那年,母妃病逝,赵柔音从此失去了依靠,十二年的冷宫生活,令赵柔音尝尽世间百态,父皇对他们姐弟不闻不问,她不再相信任何男人,只相信那高高在上的皇权。
好不容易等到她十五岁那年,从冷宫里放出来。
父皇却让她去北雍和亲,命令她嫁给北雍的老皇帝。
北雍的老皇帝比父皇还要大七岁。
赵柔音忍着眼泪出嫁。
没想到父皇还将她的弟弟赵茂也发配到了北雍,名为送嫁,实则是去当人质。
赵柔音对父皇失望透顶,最后一丝亲情的羁绊也被父皇亲手斩断。
什么和亲?什么父女亲情?什么国家大义?全都见鬼去吧!
她赵柔音从今往后都只为她自己而活!
当时萧长渊正在讨伐梁国,楚国跟陈国都在向北雍借兵,所有人都认为五国之中兵力最为强盛的北雍可以打败萧长渊,但赵柔音却认为北雍的老皇帝已是强弩之末。
赵柔音不能将自己的未来压在这个糟老头子的身上。
她要嫁,就要嫁给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男人!
于是赵柔音在和亲途中,勾引了送嫁将军,趁机带弟弟逃了出去。
顺利脱逃之后,她亲手杀死了那位帮助她脱逃的送嫁将军。
所有垂涎她美色的普通男人都该死!
赵柔音跟赵茂逃婚的过程中,碰见了正要去攻打楚国的萧长渊,萧长渊的士兵将他们抓了过去,得知他们的身世之后,萧长渊放走了他们,他似乎并不在意他们会去通风报信。
事实上,赵柔音也并不想回楚国通风报信。
她巴不得她的父皇完蛋!她母妃都是他父皇逼死的!
后来赵柔音跟赵茂逃难逃到了江家村,从此隐居到了这里。
她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将自己送给这场战役的最终胜利者。
萧长渊统一五国之后,赵柔音曾带着赵茂前往洛京,想要混进皇宫,但萧长渊却不近女色,不纳秀女,赵柔音只好灰头土脸地回到江家村,继续等待时机。
没有想到,今天她竟然在江家村看到萧长渊。
这难道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吗?
赵柔音兴奋了起来。
赵茂躲在草丛里,犹豫道:“姐,你说咱们要不要去杀了萧长渊,给父皇报仇?”
“报什么仇?!”赵柔音掐了赵茂一把:“你把父皇当父皇,父皇把你当他儿子了吗?!什么楚国、梁国、陈国、北雍国,说到底还不是一群乱臣贼子!成王败寇,理应如此!更何况这天下本来就是墨国的天下,萧长渊统一五国,这是天意使然!是彪炳史册的功绩!”
赵茂疼得抱住了胳膊:“姐,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赵柔音侧过脸,目光灼灼地看向远处院子里的萧长渊,缓缓勾起了红唇。
“自然是要嫁给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跟问鼎凤座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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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柔音监视了萧长渊跟云翩翩很长一段时间,像她这种弱者,最是会察言观色用以保命,她很快就意识到,萧长渊现在可能是失忆了,得出这个结论之后,赵柔音心中大喜。
还有什么比征服一个失忆男人更加容易的事情?
赵柔音开始制定她的勾引计划,她要创造一场美丽的邂逅。
萧长渊跟云翩翩形影不离,等了好多天,终于让赵柔音等到了萧长渊独自上山的那一天。
这天,赵柔音穿着她最华贵的牡丹烟罗裙,身姿婀娜地站在风口。
瑟瑟的秋风,拂过她的乌黑的长发,裙摆飞扬,衣袂飘飘,端的是仙姿缥缈,如玉如霜,她将长发拂到耳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惊呼一声,任秋风吹走了她手中的锦帕。
那锦帕随风而飘,径直朝萧长渊的俊脸上飞去。
这个场景在赵柔音的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
萧长渊在她的脑海中无数次接住了她的锦帕。
赵柔音的脸上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紧接着,萧长渊身子一侧,轻巧地躲过了迎面飞来的香帕。
赵柔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怎么跟她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赵柔音很快就恢复如常,装作不经意的模样,绊到石头跌倒在地,等萧长渊经过自己的时候,她抬起一张清媚绝伦的小脸,柔声问道:“这位公子,可否扶奴家去看大夫?”
“不可以。”
萧长渊声音冷淡,头都没有回。
背影看起来十分冷血无情。
赵柔音看到萧长渊的身影消失在尽头,气得直跺脚。
他还是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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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赵茂一脸犹豫地看向他姐赵柔音。
他觉得他姐勾引萧长渊勾引得快要疯掉了。
他跟姐姐在冷宫里长大,冷宫里多的是疯掉的妃子。
赵茂觉得他姐可能是继承了妃子们的疯癫。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赵柔音握住了手中的小瓶子。
小瓶子里装着这个世界上最烈的媚药。
她就不信萧长渊吃了媚药,还能做柳下惠!
“茂儿,明日记得千万要拖住云翩翩,不要让她提前回来坏我好事。”
第二日,云翩翩抱着洗衣盆去河边洗衣裳,屋子里便只有萧长渊一个人。
赵柔音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她最美的罗裙,抱着一坛桃花酿,施施然来到萧长渊家。
“公子,这是奴家亲手酿的桃花酿,为昨日的事情赔罪。”
萧长渊冷冷地看着赵柔音。
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
“滚出去。”
听到他冷淡的声音,赵柔音的内心中更加激动了起来。
若是这清冷禁欲的男人,被欲望所支配,成为丧失理智的狂兽,该是多么的诱人。
猫,哪有不偷腥的?
赵柔音纤白细嫩的手指,风情万种地,在萧长渊的手心里挠了挠。
“公子喝完这杯,奴家就出去……”
话音未落,一双铁手伸过来,猛地折断了她的手臂。
萧长渊布满杀意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淡淡地响起,低沉得像是在渗血,令人不寒而栗。
“你再挠我一下,我就杀了你。”
赵柔音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疼得脸色煞白。
她这才想起这个暴君有多么的杀人如麻。
赵柔音吓得心脏狂跳,双腿发软,惊恐地带着哭声连连求饶。
“公子,奴家错了!奴家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
萧长渊松开手,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
这时候,云翩翩抱着洗衣盆回来,正好看到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从院子里跑出来。
云翩翩心中疑惑,抱着看到萧长渊满脸都写着我不高兴。
“夫君,那位姑娘她怎么了?”
“那个丑八怪她挠我。”
云翩翩一愣,开始怀疑萧长渊的审美系统。
方才那位姑娘明明是个小美人。
云翩翩担忧道:“那她没把你挠出血吧?”
她以为是萧长渊骂小美人是丑八怪,冷言冷语激怒了小美人,气得小美人发怒挠他呢……
云翩翩不知道,她完全将因果关系颠倒了。
萧长渊淡淡地看向云翩翩。
“没有。”
“没有就好。”
云翩翩松了一口气,继而蹙着秀眉看向萧长渊。
“夫君,以后不可以骂别人是丑八怪。”
萧长渊没有理会云翩翩的话,只是皱眉望向她。
“你怎么回来了?”
“有件衣服忘了拿去洗。”
萧长渊道:“我跟你一道去河边。”
云翩翩拒绝道:“你一个大男人跟去河边做什么,她们一定会笑话你……”
萧长渊薄唇微抿,凝着眉头。
“我要去。”
云翩翩见他态度坚决。
只好让他跟着她一道去河边洗衣服。
路上碰到一个小胖子,小胖子看到萧长渊之后,吓得立即转身拔腿就跑。
萧长渊看到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云翩翩一脸的莫名其妙。
岸边其他少妇婆子们看到他们形影不离的样子,纷纷拿他们夫妇俩打趣说笑。
云翩翩被她们说红了脸。
萧长渊则抱胸站在河岸上,俊脸如冰,一脸的不高兴。
云翩翩回头看了萧长渊一眼,心道他这不是诚心找气受吗?
明明知道会不高兴,还非得跟过来……
有位少妇夸道:“翩翩妹妹头上这根珠簪真好看,是在哪里买的?”
云翩翩摸了摸头上的珠簪,心道总算是碰见识货的姐姐了,她回过头,笑着说道:“是在城里那家绣颜阁买的,他家的珠簪都非常好看,价格也很公道……”
其他少妇纷纷围上来询问价格。
云翩翩笑着跟她们分享。
衣服很快就洗好,云翩翩将手中的洗衣盆塞到萧长渊的手里,两人往家里走去。
回到院子里,云翩翩接过萧长渊怀里的洗衣盆,跟他一同将衣服晾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
云翩翩去灶屋做饭。
吃过午饭,云翩翩跟萧长渊去了一趟县城里的集市,买了些日用品回来。
赵柔音送的桃花酿被云翩翩随手放到角落里。
天色黑得越来越越早,云翩翩跟萧长渊去灶屋烧火做饭。
晚膳做好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变暗了。
云翩翩将饭菜端上圆木桌,跟萧长渊坐在屋子里吃饭。
萧长渊很快吃完,正准备起身将碗端进灶屋里,云翩翩喊住了萧长渊。
“夫君,帮我再盛一碗萝卜汤。”
萧长渊默不作声地接过了云翩翩手里的小碗,抬脚向灶屋走去。
云翩翩回过头,隐隐闻到了一阵好闻的桃花香。
视线落到角落里的那坛酒上。
云翩翩走了过去,掀开酒坛闻了闻,果然是这个香气。
她将酒倒在银杯子里,见杯子没有变黑,她便放心大胆地举杯畅饮起来。
三杯下肚。
云翩翩突然觉得身体仿佛被火烧一样。
浑身都有些燥热。
这酒的后劲儿也忒大了些。
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云翩翩伸手扯了扯领口,脸颊滚烫,身体软得不像话。
像是要化作一滩春泥,随时会瘫倒在地。
萧长渊端着萝卜汤进来。
云翩翩正好抬起一张媚眼如丝双颊绯红的小脸。
她眨了眨眼,眸光湿润地看着他。
“夫君,我好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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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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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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