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拉刚想用力将安格斯拉起,近乎无形的手指就穿过了少年的身体,试了一遍又一遍都毫无用处,只好先调动冥河的力量灌注自身,使灵魂呈现出能够被安格斯看到的状态。
这异样的变化终于惊醒了河底神情麻木目光涣散的少年。
他转动空洞的眼睛,稍微向上仰了仰,散乱的银发中,冰蓝色瞳孔倒映出阿芙拉现在的模样。
——漆黑的长发在水中翻卷,面容像是笼罩了一层云翳般模糊,从发丝到身体都虚幻朦胧,像是一个只有黑白二色的幽灵。
四目相对间,阿芙拉看着安格斯的正脸,倒抽了一口凉气。
冰冷河水将祂身上的伤口泡到发白,从袖口里探出的手臂到脸颊,一道道由锋利锐器割出来的伤痕或深或浅,多到数不胜数,有发出微光的神血断断续续渗出,又很快消失在无边的河水中,一道从胸口横贯至腹部的巨大伤口,几乎将祂的身体劈成了两半,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祂狼狈匍匐在河底,十指深深的抓入黑色的淤泥当中,与很多年后在圣地初见时,那个高贵到衣不染尘的银发少年天差地别。
“你是谁?”安格斯问道。
阿芙拉张了张口,哽咽的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是我来救你出去了。”
“救我出去……”安格斯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眼底却没有露出多大的惊喜,一如之前空洞死寂,轻声说道:“……你看到我身上的伤口的吗?那是我父神砍的,祂害怕子嗣取代祂的位置。祂不断的斩杀着其他强大神祇,然后以此来巩固的位置。月光之神可以为一句冒犯的话毁掉一座城市,逼迫父亲烧死自己的亲生女儿。瘟疫之神随心所欲的散播着天灾,而战争之神不断的下达神谕,要各个种族彼此攻打。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的?……诸神因为与生俱来的力量地位而随心所欲,根本不在乎其他一切,可我有时候觉得,连空气里都是黑暗和血腥的味道,但这味道每个神都习以为常,反而把我当成异类,连莫罗加都是这样。我和祂们格格不入,又不想改变,坚持自我太累了,而放弃那么轻易……所以,死在这里似乎也不错?……”
听着安格斯梦呓一样的语调,阿芙拉怔住了,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要挣扎?”
“我只是觉得我应该挣扎一下,毕竟,总不能就这样理所当然等死,也显得太懦弱没用了,会被莫罗加嘲笑的……但其实,爬不出去也没什么关系……”安格斯讲到这里笑了一下,低声说道:“冥河会让一切灵魂变得疯狂怨恨,你如果可以离开,就不要再继续停留了。”
“……”
为什么祂都已经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了,还会嘱咐一个陌生的灵魂赶快离开这里。
阿芙拉单膝跪在银发少年的面前,伸出虚幻的双臂,闭上眼睛紧紧抱住他。
“不要这样,安格斯。相信我,你才是正确的那一个,不要因为祂们而放弃你自己。这个世界也因为有你这样的存在,才会让我感觉到美好灿烂。对我而言,因为有你,我才会满心喜悦,升起一往无前的勇气。”阿芙拉在银发少年的一字一句说道。
是吗?
原来有人也与祂志同道合、有同样的想法、同样的感受吗?
“呼啦——”
水波汹涌咆哮着,更多的冥河力量随着她的意志飞快汇聚于此,然后终于凝聚出了能够将人托举起的半透明躯体。
阿芙拉抬手用力扶起祂,然后在水流的涌动中开始带着人向上游动。
“安格斯,听我说,你能结束这个众神纪元,开启你的光明时代,然后让秩序众神开始兢兢业业地履行自己职责,你也能将你那个疯狂嚣张的父亲从宝座上拉下来,让祂彻彻底底的失去一切,再也无法践踏伤害到包括你在内的任何人。”
“这不是预言,而是必然发生的真实。”
奄奄一息的银发少年在在幽暗水流中抖动了一下眼睫,在少女的肩头抬起,看到了波光粼粼的水面。
冥河已经即将游到顶端,河边一艘小船上,传来了曙光女神和莫罗加悲伤急促的呼唤。
“你的信念,同样亦是我的信念。”阿芙拉最后说道,松开了与少年十指相扣的手腕,然后对他微微一笑,疲惫而安宁。
“你是谁?”被推着离开冥河的最后一瞬间,安格斯回头问道。
就在这时,阿芙拉眼前的画面又一次朦胧模糊。
熟悉的时光跳跃感席卷而来,意识到不属于自己的时间点无法久留的阿芙拉立刻张开嘴,想要透露未来的讯息,却发现同样不能透露分毫,包括名字在内吐不出半个音节。
而回头想要也拉她上岸的银发少年将手伸来,却只看到了渐渐消失的幽灵。
“……我是执掌冥河的主宰。”阿芙拉在离开的最后一瞬间对着安格斯说道,吐露出了自己唯一可以说出的话。
下一秒,河岸边的一切都化作云烟飞快消散,包括目光错愕怅然的银发少年。
——冥河女神,原来如此。
时间是一个解不开的圆环,祂的过去、她的未来,居然以这样的方式交织成点。
…………
当阿芙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夜幕一般的穹顶高高悬挂,鎏金的火焰从烛台上一路蜿蜒,折射出异样的光彩。
窗外宽广的露台上,一轮四分五裂的残破月亮悬挂在天空上,落下淡薄的血色光芒。
安格斯靠在床旁的椅子上,手中还握着她的手腕,银发落在身侧,像忆中流连不止的美好幻影。
祂眼睛紧闭、气息很不稳定,像是受了很严重的伤还没有痊愈。
阿芙拉过了好一会儿,才让模糊视野中的一切渐渐清醒,紧接着才意识到什么,立刻从床上爬起,摇摇晃晃的走向了露台边缘。
残破的安魂之都匍匐在她的脚下。
那里的千栉万瓦都已经化为废墟,还没有彻底消散的凋零之火闪烁出零星绿光,那些在神战当中死如尘埃的恶魔和信徒们,在累累的废墟间露出白骨,露出空洞的眼光沉默无言。
阿芙拉怔忡的看着这一切,蔚蓝的眼睛迷茫恍惚。
这是否又是一场梦?
身后忽然有不小心打破什么的慌乱声音,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银发青年走过来,俯身抱住了她,动作小心翼翼到不可思议。
“阿芙拉?”安格斯问道。
“……我是不是还在冥河的幻影里?还是说这又是什么邪神的阴谋?时间的错位?”阿芙拉轻声问道。
“一切都结束了,我保证……”银发青年将头慢慢埋在她的颈窝里,呼吸一起一伏,带来温暖的,属于人世间的处。
“而我们都还活着。”
祂怀中的少女昏迷了一年。
那场毁灭一切的爆炸中,祂也在莫罗加的帮助下活了下来,比她还清醒的要早,却只能待在已经成为废墟的安魂之都里暂时修养,面对一句毫无灵魂的躯壳,等待奇迹的发生。
安格斯一遍遍的解释着,慢慢拉过阿芙拉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又重复了那句话。
——而我们都还活着。
这世界何等残酷,命运的洪流将人类与神明都推往最绝望的境遇,但总有那么一瞬间,依旧可以有奇迹发生。
而生命就是最大的奇迹。
“……结束了啊。”阿芙拉喃喃说道,
阿芙拉摇了摇头,紧接着慢慢的蹲下,用双臂抱紧自己,闭上眼睛,紧接着从指缝间流下眼泪。
一滴一滴、连绵不止。
她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尽情的哭泣过,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负面的情绪,仿佛可以将过往的一切苦痛和悲伤,都藏在眼泪当中流出。
她总是在压抑着一切,在追逐着不抱希望的希望,连哭泣都是一种奢望。
安格斯单膝跪下,紧紧的拥抱着她,一遍一遍的抚摸着怀中少女的脊背,帮她擦掉眼泪,像是拥抱着得而复失的珍宝,像是拥抱着世界上的另一半自我灵魂。
只要怀中的少女愿意,祂想要陪伴她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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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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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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