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一瞬间淹没了阿芙拉的口鼻,阴寒刺骨的冷意直入灵魂,周围无数尖叫的怨灵在失去黑发青年的压制之后,一瞬间的欢呼的冲了上来。
它们前仆后继,连绵不绝,就像是奔赴一场巨大的盛宴!
阿芙拉睁大眼睛,张开嘴就立刻呛进出一口冰冷河水,出于求生的下意识反应,几乎在被推落的一瞬间就伸出了手,然后攀上黑色小船边的船舷。
黛芙妮站在小船上,笑盈盈地低下头去,盯着阿芙拉痛苦狼狈的模样,然后将秘银底座的靴子踩在了她的手指上一点点用力。
“爬上来啊,阿芙拉你这么厉害,怎么不爬到小船上来?”黛芙妮说道。
小船边缘上,那几根呈现出惨白色泽的手指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却还是死死的不肯松手。
黛芙妮看的心头一阵厌恶感涌起,刚伸出手想把那只手扒下去,想了想,又将手收了回来,抬脚踩了上去。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我给你的那个朋友,也就是艾伦下发了通缉令哦,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将那个低贱的龙仆逮回来了。你觉得到时候我给他一个什么样的死法比较合适?像你一样扔进冥河和里给无数怨灵啃食好不好……”
黛芙妮的脚一点点用力,然后左右转动碾压,带了秘银鞋跟的靴子底质地坚硬,还有密密麻麻的防滑钉刺,那几根手指头很快就变得血肉模糊,又露出了纤细洁白的手指骨。
“坦白说,看你沦落到现在这副鬼样子,我反倒有些开始同情你了,毕竟到了冥河里以后,你的灵魂,只会在无穷无尽的折磨里面走向彻底毁灭,真可怜……”说到这里,黛芙妮叹了口气,露出了一个甜美而虚假的微笑,说道:“……所以呀,我还是让你早点完成这个过程,少受点折磨吧。”
阿芙拉抬头望着黛芙妮的面孔,蔚蓝的眼睛死气沉沉。
说完以后,黛芙妮脚下用力,将阿芙拉的这只手从小船边缘上狠狠踢开!
“好吃,好吃!多么充沛的魔力……”
“来陪我们啊,救救我们啊!”
“冷……孩子,要回家见孩子……”
“去死啊去死啊所有人都去死啊!”
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点,整个身体都没入了水面,一瞬间,无数男女老少的声音都传入了阿芙拉耳朵。
这些忽远忽近的声音全部都充斥着临死前的痛苦绝望和遗憾,黑暗的河水当中,靠近的怨灵们的每一张面孔都惨白腐烂,瞳孔流出斑斑血泪,头颅悄无声息浮现,又立刻伸出骨瘦如柴的双手疯狂抓挠撕咬着!
黑暗冰冷的河水当中,很快就有丝丝鲜血氤氲飘散。
被无数牙齿手指抓咬撕挠的感觉清晰剧烈,远远超过以往的任何一次折磨,痛苦像是电流一样瞬间洗刷过全身,无数怨毒的负面情绪咆哮着灌溉入灵魂,几乎是下意识的,阿芙拉开始拼命挣扎起来,甚至想要大喊大叫。
可是她却找不到任何可以用来支撑的受力点,也没有任何人来救她,于是只能感觉到自己一点点的往更深处下沉。
头顶的对面如此冰冷而清澈,橘红色温暖火光照耀的地方,黛芙妮窈窕的身影重新坐在了船头,然后划着船桨将渐行渐远……
寒冷。
黑暗。
绝望。
在近乎麻木的痛苦当中,阿芙拉感觉到自己在不断的下潜、下潜、下潜……
救救她啊。
谁来救救她啊。
等到所有清醒时的感情、理智都已经被剥夺,只剩下求生的本能存在时,阿芙拉的绝望的心中,忽然划过这样的念头。
这样短短十几年光阴里,短暂而痛苦的人生,怀抱着没有人能够理解的信念,独自坚持太累了。
既然这么累,为什么要坚持呢?
其实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要让自己沦落到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过着最平淡普通生活就很好了,那些所谓的救赎与帮助,数以亿计受苦的人类,说到底,又关她什么事情?
明明有那么多次选择的机会,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她为什么偏偏要这么蠢,为那些陌生的人类搭上自己的一生?
好恨啊……
恨……
……
阿芙拉蓦然睁开了蔚蓝色双眼。
她正站在一面等人高的镜子面前,只感觉到头脑有些昏沉,但还是顺着每天清晨的洗漱习惯,正在仔细扣上自己胸前的一颗颗宝石衣扣。
清晰透明的镜子里,她的容颜皎□□致蔚蓝色眼睛也清澈的如同深空星海,而身上穿的这条深蓝色长裙上,每一颗宝石都是珍惜难得的魔法元素石,可以给魔力带来大幅度的增长。
这些宝石,本来不是雷霆洞穴里的一个普通人类学徒能够得到的,但如今的她已经今非昔比。
窗外,火山似乎在昨天夜里爆发了,熔岩肆意流淌间,将整个房间映衬的一片绯红。
“导师,您醒了吗?”阿芙拉听到自己这样毕恭毕敬的问道。
身后的大床上,□□的上半身的尼德霍格掀开被子,大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某种欲/望满足后的慵懒满足感。
“当然,你昨天晚上做的不错,我记得过几天魅魔领主达姬雅娜就要送过来一批灵魂宝石了,你记得去挑选一些自己喜欢的。”尼德霍格说道,顺便伸手拍了拍阿芙拉的臀部。
听见尼德霍格这样说,阿芙拉感觉到自己脸上,一瞬间流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在低头柔顺的道谢之后,亲自蹲下身体帮他穿好黑色长袍,然后才离开这座山峰最顶端的雷霆堡。
一路顺着种满魔化植物的小路走到半山腰,路上遇到的每一个龙仆、学徒、守卫甚至黑龙都在看到她时,毕恭毕敬的弯下腰去对她行礼。
还有更多的学徒争先恐后走过来,想要帮她做事,以此来获得她的一点点垂青。
众星捧月的奉承当中,阿芙拉从刚才开始就昏沉的头脑慢慢清醒起来。
她想起了自己在五官长开,变得漂亮起以后,是怎样获得了尼德霍格导师的喜爱,又因为这份喜爱的到了多少优待和好处。
数之不尽的魔药材料和炼金宝石从此可以肆意挥霍、还有来自于尼德霍格这位半神的私人指导,她因此力量进阶飞快,还有雷霆洞穴,甚至地狱国度里,那些对她尊敬有加的黑龙和魅魔。
雷霆洞穴里,每一个学徒都在嫉妒她、又不得不讨好她,暗中想成为下一个她。
阿芙拉还想起了黛芙妮,那个曾经处处为难针对她的前学徒。
现在的黛芙妮已经得到了报应,在失去导师的宠爱以后,她很快就沦落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又在不知不觉间被剥夺了学徒的身份,被赶到山脚下充当一个卑微仆人。
阿芙拉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
这样想着,阿芙拉忽然停下了脚步,眼中染上困惑,伸手缓缓抚摸上了自己的心脏。
自己真的……对这一切非常满意吗?
阿芙拉不知道,只能在这一刹那间,感到心脏怦然跳动间,仿佛遗失了一部分自我似的空虚感。
太阳升起又落下,蜡烛点燃又熄灭,日子一天天过去,时光似乎流逝的飞快。
然后某一天晚上,阿芙拉正在密闭的禁室当中制作魔药,尼德霍格导师就在这个时候又来找她了。
身形高大的尼德霍格笑容闲适,出现在密室当中以后,亲密地将她搂抱在怀中,说道:“已经到半夜了,你太累了,要和导师一起上去休息吗?”
“……”
阿芙拉握紧手中掀起透明的药剂瓶,陷入了沉默。
她知道,为了防止触怒尼德霍格,自己应该表现出柔顺恭敬并且不胜欣喜的态度,然后陪他去睡觉。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双腿就像是被施加了石化术一样,迟迟无法迈动,就连舌头也无法张开,说出谄媚讨好的话。
她、她似乎无法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阿芙拉喃喃说道。
尼德霍格被触怒了。
黑龙无意识散发的威压,让周围魔力也像是浪潮一样汹涌起来,蜡烛的光辉明明灭灭,让面前的高大身影也沉默如山峦,似乎是暗示一般的发出警告。
警告她如果再不顺服,那么将会迎来比死亡更悲惨的结局。
“不。”
阿芙拉说道,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不少,同时后退一步,蔚蓝眼睛平静的凝视面前一切。
她想要很多东西。
她想要高深神秘的魔法知识、想要可以肆意使用的炼金材料和魔药、也想要不再受人欺压。
但她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和尊严来交换。
“不。”
阿芙拉再一次重复了一遍。
就在这样平静的拒绝当中,忽然间,眼前的景象变化了。
银色烛台上跳跃的暖黄色烛光、深黑色的铁质花纹大门、绘满了珊瑚虫和青金石的天花板壁画、还有面前尼德霍格高大的身影,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融化的黄油一样扭曲旋转,变成了色彩斑斓的颜料块……
……
她要成为星辰女神,而这是为了拯救地狱国度。
阿芙拉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着。
眼前是无数手持长弓的白银精灵,他们每一个都满腔恨意的看了过来,其中站在最前方的,就是她的“好朋友”尤利尔。
“阿芙拉,把神格在今天晚上……借我一用,可以吗,我一定会再还给你,不然这里的人都会死。”尤利尔哀求道。
罗斯洛立安的深夜里,在无数白银精灵的包围当中,阿芙拉感觉到自己面无表情,手中死死的捏着这块晶莹剔透的晶石,哪怕是看在那个小女孩死在面前,也没有还给精灵,而是死死的握在了手中,用力到刺破了自己的手指也不肯放手。
远方,无数哭嚎声在长夜中尖利刺耳。
执政官泽维尔走了出来,怒不可遏的指着阿芙拉痛骂不休,理直气壮而义正言辞。
这些精灵又懂什么呢?阿芙拉听见自己的心里这样想着。
精灵位面需要神格,难道她就不需要了?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但同样也是她最后的希望。
她已经赌上一切,如果在今天夜里得不到神格,那么只会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她承受不了这样的后果。
“我很抱歉。”
阿芙拉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这样冰冷而礼貌的声音,紧接着转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精灵国度,在地狱里找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开始炼化神格。
她没有再回头多看一眼罗斯洛丽安。
阿芙拉不记得很多回忆的具体细节了。
但后来满地火红色曼珠沙华的哀难平原上,她成功以星辰之神的身份坐在王座上,在获得了对抗地狱诸神的力量之后,终于将地狱国度托举到了中庭,完成了这么久以来的坚持。
时间一年年的过去,渐渐的,她的家乡重新更改回了极光国度这个名字,并且拥有了无与伦比的繁华安宁。
但是地狱国度这个名字依旧没有消失。
曾经的精灵位面,就是一个全新的地狱国度。
地狱国度……依旧没有消失。
当阿芙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好像从梦中惊醒又突然清醒过来一样,不可思议地看着镜中自己,然后冲向当年的罗斯洛丽安,然后站在昏黄赤红的大地中央,用匕首挖出了那枚位于自己心脏当中的神格。
墨黑色的晶石落在泥土地上。
“还给你们,神格。”阿芙拉说道。
……
阿芙拉听到了规律的敲门声。
“咚咚咚……”
正在忙碌制作一瓶魔药的阿芙拉不用抬头去看,就知道又是伊琳娜大意的忘了带魔法钥匙,只能拜托她开门。
才离开地狱国度一年多,就变得这么粗心大意,以后可怎么行?
阿芙拉皱着眉头放下手中的月光藤蔓,一边去开门,一边在心里想着要怎么样伊琳娜的坏习惯。
要知道,虽然中庭的位面比地狱国度平的多,但依旧有很多危险人物存在。
更何况,万一在以后遇到地狱国度前来追杀她们的人呢?
胡桃木的大门打开,夺目的阳光照了进来。
气喘吁吁的伊琳娜扶着门框站在门口前,额头上密布晶莹的汗水,手里还抱了一盒好好的巧克力豆饼干。
“怎么跑这么急?饼干又是从哪里带的?”阿芙拉问道。
伊琳娜炫耀似的扬了扬手中包扎精美的饼干盒,撒娇一样的说道:“我去玛丽亚婶婶家里面做客的时候,她特意抽出时间烤好以后,说要带给我和你吃的,我就趁着午休时间和你回来一块吃午餐。”
阿芙拉为伊琳娜偶尔展露出的孩子气无奈摇头,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饼干盒,然后带她到餐桌前坐下,一同分享了这盒烘烤火候恰到好处的的巧克力饼干。
巧克力豆饼干醇厚、酥脆、甜美。
阿芙拉一边和伊琳娜把这盒饼干当做午餐吃掉,一边努力回想着这个玛利亚婶婶是谁,然后才想起了这是她和伊琳娜上一次出任务时,从恶魔远征军手中救下的一家子平民。
吃完饼干后,伊琳娜又匆忙离开,跑去光明教廷的训练场开始训练了。
作为一名新晋的圣骑士,伊琳娜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偏偏以前接受的全部都是属于黑暗法师的教育,对于骑士的基础知识约等于零,只好加倍训练才能赶上进度。
阿芙拉站在窗口前,目送自己的妹妹蹦跳离开,唇角不知不觉间微微扬起,然后也回到了地下室里,继续开始配比送到炼金市场上去卖的魔药。
这几天的天气都很好,碧蓝的天空下阳光明媚,种在屋子外的蓝色鸢尾花全都开了,深蓝浅紫,郁郁葱葱,哪怕是她待在地下室里,也能闻到浅淡的花香缭绕不散。
全新的生活刚刚开始没多久,她也需要像伊琳娜一样好好努力。
净化掉魔化血脉以后,和伊琳娜一起加入光明教廷已经一年多了,但阿芙拉还是有些不适应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有时候半夜醒来,她都感觉这就像是一场白日梦一样,随时随地都会醒来。
到了夜晚以后,阿芙拉终于将生命药剂制作完了,伊琳娜拖着她走出了地下室,一起去了亚瑟兰中央的广场上。
这里正在举办一场祭祀光明神的庆典,成千上万的灯笼挂在连绵起伏屋子的窗口前,散发着明明灭灭的光芒。
这人间的烟火,比天上星辰更加璀璨。
广场的最中央,还有一个巨大的喷泉和许愿池,还有一个名叫缇娜的海妖在唱歌,那声音空灵悦耳,比任何动听的言语更加温柔。
伊琳娜被尤利尔邀请去跳舞了,阿芙拉一个人坐在了喷泉的边上,看着金币银币在水池底下波澜生光。
不知道为什么,阿芙拉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熟悉又陌生,就好像曾经见过的无数副美丽油画,在挑挑选选的剪切后又组成一副新的画出现在面前一样。
想到这里,阿芙拉心中略过一点不安,定了定神之后,开始强迫性的让自己不要多想。
天空上,无数魔法烟花点燃了。
漫天盛大的流星雨当中,银发青年不知何时也出现了她的身边。
“冕下,您怎么来了?”阿芙拉问道。
“我来看看你。”银发青年说道。
阿芙拉哑然失笑,又感觉到一点点的不好意思,于是挽了挽脸侧的黑发,故作平静地说道:“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银发青年微笑,忽然俯身抱住了她。
“可能是因为我喜欢的所有性格特征,都能在你身上看到影子吧,你是我数百年时间里,也未必能够遇得上一个的璀璨灵魂。”安格斯说道。
阿芙拉过了好几秒之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笑开了,就在垫起脚来,也打算拥抱银发青年的时候,忽然看见了自己的手。
这只手洁白、修长,指甲缝里却全都是斑斑鲜血,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腐臭气息。
阿芙拉一怔,迅速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掩藏到身后。
“阿芙拉。”银发青年温柔呼唤道,发出无声的催促。
阿芙拉却不敢再靠近祂了。
祂依旧站在原地,银发明亮而辉煌,俊美深刻的面容在灯光下模糊不清,就像是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雾气,又像是一个遥远虚幻的梦境。
阿芙拉专注的凝视着祂,不舍得遗漏分毫,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只敢动作僵硬的一步步后退。
每后退一步,她身上那偷窃和幻想来的,属于光明教廷的白色衣服就变得越加暗沉发黑,鲜血印出的手印密密麻麻出现在长袍上,浓稠的血腥和腐烂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重的令人作呕。
“对不起。”阿芙拉狼狈的开口道。
虽然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着这个虚幻的影子道歉。
也许是因为祂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愿意毫不犹豫伸出手来帮助她的人,满怀慈悲而天生温柔,而她却连纯粹的感谢都做不到,反而生出了这种隐秘的感情。
下一秒,一切都变得模糊了。
明亮的广场上,喷泉的水声停止、海妖发出的歌声渐渐似有若无、大理石的喷泉也渐渐模糊成一块朦胧白影,那些跳舞的人群也不再说话谈笑,动作一点点模糊缓慢,最后慢慢暂停在了原地。
远方,巍峨辉煌的城市陷入了黑暗里,灯笼和星辰次第消失。
一切虚假当中,只有银发的青年和伊琳娜依旧维持着原来的模样。
祂停留在原地,伸出手来,满怀温柔的等待着她,而年轻的黑发少女和尤利尔手拉手,小跑着到了她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阿芙拉,如果不想玩了,过来和我一起回家吧,我们明天还要去听主教大人讲课。”伊琳娜说道。
阿芙拉凝视着少女与自己相似的年轻面庞,几乎要为之动摇,可最终还是苦笑着开口道:“我也想和你一起回家,真的很想,但是不行,我还有未完之事。”
下一秒,已经模糊的世界彻底崩塌陷落。
黑暗的夜空里,璀璨的星空一颗颗熄灭,月亮变成一片浓稠的血色,宫殿与喷泉消失,火山拔地而起又轰然爆发,大地上熔岩流淌,欢度庆典的人群转瞬间变成白骨,而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魔物嘶吼着,开始残杀肆虐。
世界一片昏暗。
血与火在无边的大地上燃烧着。
阿芙拉最后看了一眼这三个人,转身向外奔去,一直奔跑到眼前的世界再度破碎崩溃,化作无尽的流沙消失不见……
世界一片混沌。
她在成百上千个世界当中奔波,每一个都是曾经人生有可能做出的选择,每一个选择都会走上截然不同的命运,每一种命运似乎看起来都比现在要好。
但不论是怎样的命运,她都感觉到茫然若失的空虚,就好像失去了一部分的自我一样。
阿芙拉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其实长久以来,不是她在试图拯救地狱国度,而是拯救地狱国度,这个信念在拯救她。
她那么讨厌尼德霍格、黛芙妮还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地狱诸神,又为什么要让自己也变成同样的存在?
可是不论愿不愿意,在雷霆洞穴的这么多年过去,她为了活下去,也早就成了一个满手血腥的怪物。
这是她心中仅存的洁净净土,如果连着最后一点坚持就失去了,那么她和周围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都也只不过是一群因为力量强大而蔑视众生的疯子而已。
有什么好怨恨的呢?
哪怕是这样的人生,所有的选择,也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
冥河的河水阴森寒冷,无穷无尽的灵魂在这里饱受折磨,每一个灵魂都沉浸无止境的怨恨当中,又拼命想要将其他生灵也拉下水中,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在冥河最底层的黑暗中,阿芙拉又一次睁开了眼睛,清醒在了现实世界里。
只是这一次,她再也不会迷失在痛苦和幻想当中。
神是什么?
是被法则给予承认的高位存在,拥有主宰某一个领域的全部权柄。
她不再受困于冥河的无数负面情绪冲刷,那么冥河的法则就会臣服于她,承认她为主宰。
她即是冥河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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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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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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