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皇帝大封征西功臣,封大都督府佥事仇成为安庆侯、蓝玉为永昌侯、谢成为永平侯、张龙为凤翔侯、吴复为安陆侯、金朝兴为宣德侯、曹兴为怀远侯、叶昇为靖宁侯、曹震为景川侯、张温为会宁侯、周武为雄武侯、王弼为定远侯,皆赐丹书铁券:“禄二千石,子孙世袭指挥使,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死罪免二次”。一时间到处都有新贵在府邸摆酒庆祝,虽然距离过年还有两个月,高门扎堆聚居的几条街巷却像却比过年还要热闹欢腾,车水马龙不断,丝竹声响震天。
十三日,皇帝遣使慰劳正督修齐地王府的江阴侯吴良,齐王作为准女婿也命派人送去厚礼,一时传为佳话。众弟兄们逢齐王必笑他提前紧巴巴讨好老丈人,齐王乐呵呵的,旁人怎么笑他他都不恼。
二十一日,北平来信,说燕王府营造完工。图纸送来,宫里皇帝皇后看了,皇帝连连夸赞——燕府本是在元宫旧址所建,又应朱棣早前所请,王府建筑式样简朴,一无花里胡哨的摆设,故而整个工程用料节省,亦相对不损耗民力。
过几日仪华和孩子出了月子房,宫里和燕王府便摆满月酒。皇帝给这女孩儿赐名“月贵”,小两口起的小名儿便叫“桂圆”。如此,皇亲国戚间为了这小桂圆,又着实热闹了几日。而眼看着秀竹的肚子越来越大,再过两三个月周王府也要添丁……
临安公主有身孕,仗着月份尚浅,一趟一趟地和驸马进宫去,一场宴会都不落下。
近年底,上上下下一阵又一阵不停歇的喜庆,仿佛将十月笼罩在一部分人头顶的乌云吹散,让人忘记所有烦恼。
就当众人都以为今年已平安无事,准备欢喜过年时,腊月,忽有御史中丞涂节上书弹劾丞相汪广洋,明知诚意伯刘基中毒而死,却不上报天听。
起初众人都觉得荒谬好笑:谁不知道刘基是被毒死的?这消息都已经传了多少年了?这事明摆着就是皇帝乐见其成,皇帝不追究,谁敢在明面上提出追究?连最受宠信的大将军徐达都没动静。如果真要以不将此事上报天听而问罪,满朝文武谁逃得掉?就算涂节处心积虑想借此踩着人头往上爬,也踩错了人——谁不知道幕后黑手实则是胡惟庸?
谁知皇帝竟真的下旨,重提瞒报刘基死因和几个月前没有及时引见占城国贡使的旧事,以“欺罔君上,不能效忠为国,坐视废兴”为由将汪广洋革职,贬至海南。
消息一出,朝野如遭地震,一片哗然,人人自危。
鼻子灵的大臣已经隐隐嗅出:这次恐怕皇帝根本不是要为尸骨凉透的刘基伸张正义,而是要借此掀起大狱。
“不能效忠为国,坐视废兴”这条罪名就像一个无边无际的布口袋,谁都可以往里装。一个人是不是“效忠为国”,唯一的评判标准,只在皇帝金口玉言。皇帝说你忠,不忠也忠;皇帝说你不忠,忠也不忠。汪广洋近年来虽然颇沉迷酒色,不甚进取,但并无犯罪,亦无渎职贪赃枉法之事。纵然下面官员颇有些议论,认为他有些德不配位,但终究没到谪官海南的程度。若汪广洋这点“罪行”都要被贬,胡惟庸早该千刀万剐了。
汪广洋一走,属下们虽然不敢明说,但心里甚至开始有些怀念他:虽然在位无所建树,但该干的活儿还是承担。兼之为人宽厚和气,不但不委过于人,还愿意包庇下属的小错,许多小官因他而在严刑苛法之下苟全性命。
至于汪广洋本人,他并未为自己辩护,亦无怨怼之语。自从上次被贬之后重回官场,他已经将皇帝看透,也将官场看破:皇帝需要读书人,又害怕读书人。皇帝希望读书人能干,但又怕读书人糊弄他。多少读书人被皇帝那礼贤下士的把式给骗了,骗掉了脑袋,骗掉了身家性命——或者换个说法,皇帝礼贤下士时是真诚的,他需要人才,但他同样真诚地,希望那些无法被自己绝对控制的人才都去死——死了,就不会再忤逆;只有死了,他才最安心。んτΤΡS://Www.sndswx.com/
然而当汪广洋看清这一点时,他已经身在官场权力漩涡的中心,难以自拔。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事既不能做得太多,又不能做得太少。这种平衡,太过艰难,太过煎熬。
对于读书人来说,头顶有一位这样的君主,便不该走进官场……若是熬得到太子登基,或许还可以一试,可惜眼下皇帝龙体康健,体魄甚至强于病弱的太子。
现在皇帝剥夺了他的丞相之位,他只感到庆幸和解脱。留得自己和一家老小的命,从此可以远离是非之地,去天涯海角安度余生。他只想做回那个消闲度日的读书人,男耕女织,得闲时练几张大字,与妻妾唱和几句诗歌。
然而南行的小舟才驶至太平,皇帝又一道索命的圣旨追上了他。
“丞相广洋,从朕日久。前在军中,屡问乃言,否则终日无所论。朕以相从之久,未忍督过,及居台省,又未尝献一谋画,以匡国家。民之疾苦,皆不能知。间命尔出使有所,相视还而噤不一语。事神治民,屡有厌怠。况数十年间,在朕左右,未尝进一贤才。昔命尔佐文正治江西,文正为恶,既不匡正,及朕咨询,又曲为之讳。前与杨宪,同在中书,宪谋不轨,尔知之不言。今者益务沉湎,多不事事。尔通经能文,非遇昧者,观尔之情,浮沉观望。朕欲不言,恐不知者谓朕薄恩,特赐尔敕,尔其省之。”
按皇帝的说法,原来自己从追随他的那一天开始,几十年间,不曾有一丝贡献。
若真是如此,自己能在高位待到今日,还真是奇迹。皇帝,还真是不“薄恩”呢……
这份千里迢迢追加的敕书,显然不是来跟他说理的,当然也不是在天下人面前批判他几句了事。个中暗示意味,他不蠢,自然懂得。
再不识相,恐怕皇帝要的命,就不只是他这一条了。
汪广洋自缢而亡。
爱妾陈氏,以身相殉。
却不知从这陈氏身上,竟又有人能作出新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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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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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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