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秒,场馆内没有传出其他危险声音,他们才试探性地抬起头。
宋斐站在舞台中央,面对着观众席,左手扣紧右手手腕,强迫着手腕和手中紧攥的枪偏离原本的方向。
他双目赤红,鼻翼翕动,大口地喘|息,宛如龇起尖牙的受伤幼兽。
他整个眼圈都是红的,眼白里遍布血丝,眼睛瞪得巨大,几乎要把眼皮撑破,透明的水珠沿着他的脸颊滑落,看不出来是汗水,还是泪水。
他眨了一下眼,面容松懈。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他放下□□,活动着手臂,向主持人示意。
主持人恍然惊醒,连忙上台引导节目流程。
观众和评审也咽咽口水,拍着胸脯,从刚刚那段剧情中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对上宋斐的视线的那一瞬间,他们好像就被卷进剧情中了。
那把枪就抵在他们胸口,有着真实的触感和硝烟味。
他们能切实地感到持枪人的悲伤、愤怒、不舍、厌恶……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分明恨不得把面前的人碎尸万段,却又因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愫挣扎。
这种犹豫的态度明明很容易遭人唾弃,现场的观众们,却怎么也说不出斥责的话。
宋斐从余光观察着评委们的神态。
他们神色凝重,有两个人还站了起来,大声争论。看得出来,他们对这段表演的评分争议颇多。
与商言尘刚刚表演完时,完全不同。
其实宋斐在表演前,就想到了现在的结果。这不是一段令人愉快的剧情,甚至可以说,很沉重。他所饰演的角色必定会招致一些人的厌恶——面对着杀父仇人,你都举起枪了,为什么不按下扳机?举棋不定,优柔寡断。
而且,和商言尘跳出谢翊设置的困境不一样,他始终是在谢翊设定的框架内行动,或者说,他在谢翊的节奏里。
但是,准备时间有限,他只能跟随自己的直觉。
评委们讨论得很鸡肋,宋斐也站得有些腿酸。
头顶的灯光规律性地增强、变弱,像是一颗随时可能掉落的着火的流星。宋斐,在耀眼的光芒下,眯起眼。
快一点吧……什么结果都行……他想去看看谢翊的伤势。
手臂忽然被人握住,宋斐侧头,发现商言尘关切地看着他。
“不舒服吗?”商言尘的口型传达出这样的意思。
宋斐摇摇头,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商言尘指了指他额头的纱布。
宋斐摸了一下额角,按了按,向他展示自己很健康。
商言尘这才放心。
历时十分钟,专家评审和大众评审们,终于给出了他们的评价。
商言尘的得分,略高于宋斐。
这个结果,宋斐是满意的。
评委给了个有趣的评价,说这是“理性人”和“感性人”的同场竞技。
确实如此,他一直都不是个理性的人。
六十几岁的老表演艺术家慈眉善目地说:“但无论是‘理性人’,还是‘感性人’,都可以呈现出优秀的表演。”
比赛还要继续。
接下来的难度会变得更大,选手需要根据视频中的内容,实时做出反应。
也就是说,连那三分钟的思考时间都没有了。
先上场的仍旧是商言尘。
谢翊波澜不惊地目睹弹匣被他扔进垃圾桶,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再次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另一把枪,颠了颠。
他笑着对商言尘说:“其实刚刚那把枪,没有子弹。”
在商言尘惊怔的时候,他倏地举起枪,对准商言尘的胸口:“这把——才是真的。”
商言尘神色一凛,四下观察,准备反击,却看到他轻笑一声,调转枪头,对向自己的太阳穴:“既然你动不了手,我来帮你。”
“小心!”商言尘瞳孔紧缩,几乎是下一秒,就扑向他,试图掰弯他的手腕。
一声震耳的枪响,子弹擦着谢翊的肩膀而过。
他的西装被快速通过的热浪烫破,鲜血从烧焦的洞口漫出,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与火药味。
而谢翊仍旧面带微笑,看着商言尘。
商言尘一边打电话叫医生,一边在办公室里翻找,想找到可以暂时止血的道具:“你没必要这么做。我不会原谅你,但我也不会让你死。”
“你想让我成为杀人凶手,步你的后尘。”商言尘拿着一卷绷带,转过身,如九天的神明,清冷地俯视着谢翊,说,“很遗憾,我不会这么做。”
“用你在疗养院的余生,去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砰——”
商言尘的表情定格在脸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重新拿起枪的谢翊。
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被子弹射中”的伤口。
鲜血缓慢地从焦黑的破洞蔓延,染红他雪白的衬衣,像是张牙舞爪的、吸血蜘蛛。
他捂着伤处,呻|吟着弯起腰。
他本来想扶着办公桌,稳住身体,发软的双脚却完全支撑不起沉重的身体,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他呆呆地看着谢翊。
谢翊吹了吹枪口,单手撑地,从地上站起来,随手将枪扔到桌上。
他肩膀的伤口因为枪的后坐力破裂得更加厉害,鲜血喷涌而出,几乎浸透整只袖子,他却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甚至感到无聊的样子,轻轻松松地坐回扶手椅。
他转动着扶手椅,看着医生和保镖破门而入,面对着一群人惊惶的大呼小叫,兴致缺缺地摆摆手,叫人把商言尘拖走。
“废物东西。”他从鼻腔哼出一声,傲慢不屑地说,“连给自己父母报仇都做不到,这二十几年白教你了。这么爱演讲,去禁闭室里对着镜子演讲吧。”
他又看到打开的抽屉里,他精心准备的唱片和小狗金像,面露凶相,恶狠狠地把这些东西全部摔到地上。
直到视频暂停,主持人上来扶起他,商言尘才回过神来。
他额头覆着一层薄薄的汗,眼神茫然失焦,像是独身迷路在人潮涌动的街头的小孩,透露出无助和恐惧。
他在宋斐的帮助下站起来,魂不守舍地向台下鞠了一躬,走到一旁休息区。
再坚韧的竹子,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会化为齑粉。
他完全被谢翊压住了。
在谢翊举枪射中他之后,他有好几分钟,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反应也没有。他不知道镜头有没有拍下他呆若木鸡的样子,总之——
他没有接住谢翊的戏。
谢翊的气场太强大了,震慑得他做不出任何回应。
他忍不住去想,为什么最开始没有这种压迫感——甚至还能觉得谢翊稍微被压制。
因为谢翊在让着他。
或者说,是他演的那个角色。
谢翊就像是一只壮年雄狮,面对着挑衅自己的刚成年的小狮子,最开始忍让、关照,在发现对方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之后,忍不住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告诉他,谁才是狮群真正的领导者。
他,没有能力敌过谢翊,他演的这个角色,也没有。
现在看来整个节奏都在谢翊手里,因为他,以及他所饰演的角色,拥有着压倒性的强大力量,哪怕暂时的弱势,也是他自己选择的示弱,他随时可以翻盘。
他从未如此鲜明地感觉到,自己和天才影帝之间的差距。
宋斐的视线,从商言尘身上,转到评委、观众。
刚刚,连同他在内,几乎所有人都被谢翊的表演震慑住了。
任何的表演在他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那个人是天生的领头者,所有人都要对他言听计从。
而这种压迫感,反而更激起了他的斗志。
他就是要去挑战狮群现在的领导者,哪怕最后遍体鳞伤,被赶出狮群,也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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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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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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