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宅院没有一丝声响,寂静的夜漫长又沉闷,天上的星辰晦暗无光,一切都被漆黑的夜色笼罩其中。
玉容卿躺在被子里睡的很浅,回想着大哥哥对她说的那些话心慌不已。
夜里多梦,梦境诡异又恐怖,第二天醒来,脸上黑眼圈都重了,蔫蔫的坐在床上没精神,玉疆在外头敲门喊她吃饭,玉容卿赌气不应,双眼无神,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想回家了。
可她不能一个人回去,得带李沅一起走才行,留他一个人在京城与人斗智斗勇,玉容卿实在放心不下。
太子之位一天没有定论,李沅就没法脱离这龙潭虎穴。
可是大哥哥不同意她跟李沅在一起,她在京城又无权无势,如何能帮到李沅呢。
迷茫之间,有人爬了窗子进来,玉容卿正在跟玉疆赌气,连带着他府里的下人也一起受气,玉容卿气愤地扔了枕头下去,“哥哥不让我出门,我就饿死自己算了!”
来人灵活地接了枕头,小声试探:“小姐,您别生气了……”
玉容卿扭过头去,抱着枕头的人竟然是莫竹,疑惑道:“你怎么也在这儿?是被哥哥一起抓过来的吗?”
莫竹点点头,把枕头放到床尾,“昨天晚上大公子带走了您以后,小梨也在这府上,大公子派人去跟店铺那边说了,说您这几日不方便过去,让万姑娘多费心。”
连这都考虑到了,看来大哥是真的不打算放她出府了。玉容卿埋头到被子上,沉闷道:“我原以为哥哥在边疆,没想到他会在京城,也没想到他会不喜欢李沅……莫竹,你说我该怎么办?”
既然被问到了,莫竹的确有主意,走到床前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两句,点醒梦中人。
“你说的对。”玉容卿忙下床来,洗漱梳妆,打开从里面关上的房门,同莫竹一起走去后厅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将军府上的下人们见了玉容卿都恭敬喊着“小姐”,在院子里走了一会,身后便跟上来四个丫鬟四个小厮,像只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甩都甩不掉。
问都不用问就知道是大哥为了防止她逃跑才安排了这么多人看着她。
玉疆上朝去了,玉容卿刚吃饱饭,趁着这个时间逃跑再合适不过,莫竹在院子里瞎逛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一处方便爬上去的墙,让小梨早早的在那里等着了。
姑娘家不会爬墙,莫竹一个人又带不走两人,只能先把小梨送了出去。
等玉容卿带着一群小尾巴来到墙边的时候,只看得见莫竹坐在墙上,玉容卿还疑惑,自己身边跟着那么多尾巴,怎么哥哥就没派人监视莫竹和小梨呢。
还未思量出个结果,玉容卿便挽起袖子飞速跑过去要爬墙,被身后的丫鬟小厮们看见了忙跑步跟上去叫她不要冲动。
有人哭着“若是被将军知道的话,奴婢们会受惩罚的”,也有人好言相劝“院墙太高,小姐小心摔伤”,更有那机灵的快速去找了身强体壮的家丁过来阻止她。玉容卿斜眼瞅了一下,赶忙推开一帮人,在莫竹的接应下爬上了墙。
坐在墙上,远望附近街巷,秋意渐浓,连街道上的树都退去了青绿,一番萧瑟入秋之景。
清晨的风徐徐吹来,自由的气息格外香甜,玉容卿微笑着向墙下看去,勾起的嘴角慢慢垂落,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僵在脸上,看着墙外骑在马上的玉疆。
被捉了现行的小梨哆哆嗦嗦被玉疆的亲兵拿住,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玉疆微抬起头看着骑在墙头上的小妹,本就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更显怒意,淡淡道:“你最好不要跳下来,要是摔断了腿,你下半辈子就别想再出门了。”
玉容卿还没有冲动到敢跳墙,她身体健全的时候逃不掉哥哥的管控,要是再摔伤了腿脚,就更逃脱无望了。
“哥哥,你就让我走吧,我不再见他还不成吗?”
玉疆低沉道:“你跟他之间的事,以为我不知道吗?玉白写信过来都告诉我了,你竟然跟他……真是糊涂!”
“哥哥你不也是一时任性就跑去边疆从军了吗,我又没有做对不起玉家的事,只是想跟他在一起而已,我有什么不对。”玉容卿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连声音都听不到了。
兄妹两个墙头马上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墙外一队跟随玉疆的亲兵,墙内一群望着玉容卿的家仆们,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有个小丫鬟小声问旁边的小厮,“小姐这是想跟她旁边那个近侍私奔吗?”
小厮似懂非懂的耸耸肩,被人嚼了舌根的莫竹不悦地扭过头来冲着墙内的人群喊,“那是谁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心我下去把你的嘴缝上!”小丫鬟忙噤声。
也不怪他们瞎猜,府门外边靠着民坊,臣子平民谈及永定王的大名是大不敬之罪,只能将李沅的名字藏在一个“他”中。
纵使有千万个理由,玉容卿还是没能说动玉疆,大哥还是没改性子,认定了要去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从墙上跳下,稳稳地落在玉疆马上,玉容卿像一只失去活力的兔子任人宰割,趴在马上逼得玉疆不得不下马来将人从后门扛进府中。一连认命了不再反抗的表情,嘴里却不住地嘟囔着:“我喜欢他,我要跟他在一起,哥哥不但不帮我还拦我,坏人!”
记忆中的小妹没有这样任性过,玉疆将人带到府中放她下来,玉容卿便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表达不满。
玉疆伸手拉了她的手硬拽着她往前走,玉容卿刚想喊疼说哥哥欺负自己,玉疆却抢先开口。
“你知道他多少?他家里有那么多人,个个都是不好惹的主,他想保护你才把你藏到小宅子里,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只要不离开他,就迟早要面对他的那些家人,你觉得自己能活下来吗?”
李家人,玉容卿并没有见过几位。
她只见过李潇,并觉得他虽然有些任性但是个好孩子。可是,李潇的爹爹平阳王,却派人炸了他们家的仓库,亲眼见过的画面,玉容卿着实不敢忘却。
为权力争斗的人渐渐生出了尖牙利爪,玉容卿一个局外人迈进去,迟早要被人生吞活剥,吃下去连骨头都吐不出来。
玉容卿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乖乖躲好不去给李沅添乱。
玉疆又说:“他依靠别人,自己没有实权,前几日上朝的时候,皇上有意给他指婚,他们两人单独去谈了,定下的姑娘应该是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闻言,玉容卿停下脚步。
低着头表情凝重,“哥哥,你不让我见我就不见他了,可你不能说这样的话来让我死心。”
“我没有说谎。”玉疆转过头来,“小妹,你要知道他不是个普通人,他想在京城活下去就要得权得势,联姻是最好的办法。”
“不可能。”
玉容卿斩钉截铁,深吸了两口气,眼眶却红了,“我是他的娘子,他要跟别人成亲怎么可能不跟我商量一句呢?更何况他对我承诺过,这一辈子不会有别人,我相信他一定不会的。”
玉疆没有回答她的话,有足够的时间让她慢慢思考。
自那之后过了三天,玉容卿一直闷闷不乐,眼看着窗外的绿树褪去夏日的颜色变成枯黄,她也好像在不断流失的岁月中变得无力又困倦。
李沅怎么样了。
他还好吗?
担心会有人对他不利,害怕他一个人睡不好觉,也担心他……会娶另外一个女子。皇命不可违,既然皇上已经为他定下了那位姑娘,那李沅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原本她不相信玉疆的话,今天一大早却听出去买菜的管家婆婆说碰见了永定王府的人在置办红绸子,还请了京城里最有名的制衣师傅定做喜服,说是要为一个月后的婚礼做准备。
永定王府只有那一位主子。是谁要成亲,显而易见。
一直以来的担忧瞬间变成了现实,玉容卿更加消沉了。
夜里找了小梨来陪她说话,说起自己太过天真,还以为能陪他一起度过难关,却不知道李沅遇到的困难重重,根本不是她一个平头百姓能够想象得到的。
要靠联姻来扩大势力,玉容卿完全理解,但她没有办法赞同李沅的选择,商人诚信为本,要她原谅一个失信于她的人,绝不可能。
昏黄的烛火晃的人眼睛疼,玉容卿一双明眸空洞无物,常爱笑的脸都倦怠了,“我都想好了,他要是跟别的女人成亲了,我就写一封休书留给他,然后回徐州去,反正我也没什么能帮到他的,还不如给他的王妃腾地方。”
“小姐……”小梨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只能摸摸她的手,说,“不管小姐做什么选择,我都会跟着小姐。”
“傻丫头。”玉容卿拍拍她的脑袋。
住在将军府里日子平淡寡味,玉疆忙于军务很少着家,玉容卿不被允许出府也不想见人,唯一能用来打发时间的也就只有香料店那边每隔两天送来的账本。
偶尔翻看账本的时候还能发现万莺莺藏在里面捎带给她的话,是些无关紧要的问候,玉容卿一一回了,叫人带着账本送回去。
万莺莺的纸条上说:这几日总看见永定王从咱们店门口路过,只是没有再进来过。
他想见她。
玉容卿知晓这信息也并不开心,李沅为什么要见她,不惜频繁的“路过”——他要跟她坦白吗?关于皇帝赐婚给他的事。
渐渐的,被关在府上已经十天了,玉容卿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精神萎靡不振,常常躺在床上半天,眼见秋日树叶凋零,冷风渐起,更心感悲凉。
再这么下去,好好的姑娘都被关出病来了。
永定王的婚期快到了,玉疆觉得小妹应该看穿了那人的本性,不会再为他执迷不悟。再加上担心玉容卿的身体,玉疆便叫人解了玉容卿的门禁,许她自由出入府门。
自由喜从天降,玉容卿却不在乎了,连香料店都不去,准备亲眼见到等李沅成亲后,就收拾东西回徐州。
只是,先于永定王成亲的消息而来的,是个噩耗——李沅在马场坠马摔到了头,当时就昏死过去。
听到这个消息后,玉容卿脸色煞白。忙出府去打听他的消息,来到香料店听万莺莺说起,是永定王早上陪二皇子去郊外马场骑马,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到现在仍旧昏迷不醒。
玉容卿心慌意乱,宽袖下的手拼命转着保平安的桃核,祈求李沅能够平安醒来。hΤTpS://WWω.sndswx.com/
实在担心他的近况,玉容卿只得带着莫竹走去了永定王府,想着离他近一些也能早点得知他的情况。
走到王府门口,隔着宽阔的大街望着敞开的大门,里面秋景萧瑟,同玉容卿的心情一般沉重又落寞。她在街这边徘徊着不肯离开,坐在一家关门的店铺门前的台阶上,侧身坐着,静静观察王府。
观望许久也没有看到李沅的身影,甚至连那位方嫣儿也不见人影,有许多大夫进进出出,还有一些陌生人进出,面无表情。
主仆两人就在这里坐着,从上午一直到黄昏时分,屁股都麻了,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成走到大门边看到他们两人,十分惊喜,也不顾外人是否在意,大步跨过街道来到玉容卿面前,“小姐,您终于出现了,自从上次您被人带走后,已经十多天没有见到您了。”
“先别说这个,李沅他还好吗?”玉容卿坐的久了起身又太猛,一下子头晕站不稳,还好有莫竹扶着,不然就摔到地上了。
萧成也扶了她一下,低声道:“王爷他有点不好,您快进去看看他吧。”
“我能进去?”玉容卿很惊讶,看看四周喧嚣起来的夜市,人来人往,点起灯笼,虽然天色暗了下去,但依旧有很多人能看到王府正门。
萧成点点头,“王爷都已经嘱咐过了,您不用担心,快跟我来吧。”
有萧成在,玉容卿也顾不得别人的眼光了,带着莫竹一起进了永定王府,跨过了那扇阻隔了他们太久的大门。
王府中很简朴,虽然面积很大,但论起景致来还不及朝园半分,就只比玉府稍微宽敞一些罢了。单从这简单的王府就能看出李沅很不受皇上宠爱。
走过长长的路,来到内院,在李沅的卧房前候了许多家仆,他们看到有陌生女子进府,皆是一脸惊讶。
推门走进卧房,一众大夫在王爷床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一会儿扎针抹药,一会灌汤灌水,用尽浑身解数来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永定王。旁边还站了一个痴心一片的方嫣儿,眼巴巴的等待表哥醒来。
隔着厚厚的人群,玉容卿只能在最外层焦急的等候,在这陌生的永定王府,她与李沅没有没了夫妻的名分,她也没了走到他身边的勇气。
他眼下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再同她扯上关系,岂不更雪上加霜。
扎针抹药又内服汤药后,最有资历的老大夫在床边坐下,按着李沅露出锦被的手腕把把脉,闭着眼睛感受脉象,又捻捻自己的胡须,过了好一会才说道:“王爷身体已有好转的迹象,头部受创需要静养,屋里人太多了,没事儿就都出去吧。”
听到这,大夫们通通拿了药箱出门去,然后方嫣儿催了几个丫鬟跟着老大夫出去抓药熬药。
“既然大夫都说了,就请方小姐先回房间休息吧。”
萧成催促方嫣儿离开,却被她冷眼一瞪,尖声回怼,“我要是离开了,谁来照顾王爷,难道是你这个糙汉子吗?”
“自然不是我。”萧成请了玉容卿过来,同方嫣儿说,“这是王爷最信赖的人,有她在此,方小姐大可以放心。”
方嫣儿狐疑地看向萧成身边的女子,缓了一会儿才在暖黄色的烛光中看清她的脸,不由得瞪大眼睛,震惊道:“是你!你不是说自己跟王爷没有关系吗!?”
李沅还在床上躺着,玉容卿连人都没看到一眼,还要听方嫣儿在这大声喧哗,胸中憋闷着一口气,恭敬道:“方小姐如有什么问题,我日后自会回答,只是王爷养伤需要清静,还请小姐小声讲话。”
玉容卿还算有礼,萧成却不与方嫣儿多说,给莫竹使了个眼色,两人合力将方嫣儿请了出去,关上门。
偌大的卧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个躺在大床上一动不动,一个在床边徘徊许久才坐到床沿上,颤着手去擦他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不敢有一丝懈怠。
他们两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呢。
玉容卿喃喃道:“你要是有难处可以跟我说啊,如果非要娶别的女子,我也不会死缠着你不放,我只是想听你说你心里真实的想法。”
“求你醒过来,相公。”
寂静的秋夜里连蛙声虫鸣都不可闻,玉容卿轻轻趴在床边,听着他的心跳声与呼吸声,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她好想他,即便知道他要娶别人,她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如果说一开始是怜惜他孤苦无依,那现在她大可以一走了之,可夫妻之间日夜相处的情分如何能割舍,她放不下李沅,也相信李沅对她的爱并不是假的。
如果能回到从前就好了。
“我就是搬家住到山沟里,也不会让你来京城。”玉容卿自言自语,哭的更凶了。
半炷香时间过后,床上的美人缓缓睁开眼,看见趴在身边的人正低声抽泣,瘦削的脸颊满是憔悴,心疼之余,更添怜惜与柔情,抬手在她手边蹭两下,“卿卿,别哭了。”
玉容卿抬头看他,一张小脸都被眼泪抹花了,断断续续泣不成声,轻轻地唤他:“相公,我以为你……”
“我没事。”李沅握住她的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说话有些有气无力,却依旧温柔。
刚从昏迷中醒来,睁眼就看到哭成泪人的玉容卿,一双水亮眼眸里涌出泪水就像金豆子一样一颗接着一颗,啪嗒啪嗒落到手上,眼睛都哭红了。李沅心疼不已,勉强撑起身子坐起来帮她擦眼泪,安慰道:“我真的没事,就跟睡了一觉似的,卿卿别哭了,眼睛都要哭肿了。”
闻言,玉容卿掏出手帕擦擦自己的脸,睁着沾了水光的眼睛看着他,眼睛一眨一眨,眼神似有回避。
李沅在昏睡中隐约听到她说“娶别人”的话,大致也猜到她知晓了一些事,伸手过去拉住她的手,“卿卿,我很想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不必多做解释,轻轻一拉,玉容卿便重心不稳扑进他怀中,李沅顺势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身子都抱到自己身上。
玉容卿心里憋着很多事,此刻半卧在他身上却是一件都说不出口,不想破坏这来之不易的一刻温情。
怀中的女子发髻微散,压在身上的重量明显有所减轻,李沅轻声问她,“我去查过,抓你离开的那人叫玉疆,是不是就是你对我说过的大哥?”
玉容卿“嗯”了一声,说:“大哥不喜欢我跟你在一起,所以把我带走关在府里了,然后昨天……”
“昨天怎么了?”
“昨天,哥哥说你要成亲,我也想开了,所以他才放我出来。”玉容卿说的很小声,又是高兴又是悲伤,能见到李沅她很开心,但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了。
伏在他胸膛上,玉容卿看不到李沅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压低了声音说:“卿卿,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李沅对她的请求?
一瞬间,玉容卿脑子里飞过了无数的可能性,最清晰的只有一件事,他想让她接纳他即将娶进门的那位姑娘。
玉容卿下意识想摇头,但还是咬牙忍住了,“虽然我不一定会接受,但你说吧,我想听听看。”
李沅坐正身子后按着玉容卿的肩膀扶正了她的身子,为她理顺鬓发,又整理了自己皱巴巴的衣服,许久才道:“我知道这可能很任性,但我真的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话音刚落,玉容卿心里又凉了一点,默默低下头去,“你快说吧,再过一会我就没这耐心了。”
见她有些情绪低落,李沅手足无措,从枕头下掏出拳头来在她面前缓缓展开,露出一块泛着斑斓色彩的半个手掌大小的石头,柔声问道:“卿卿,你愿意嫁给我,做这个府里的王妃吗?”
那石块在烛光下的光芒太过罕见,玉容卿愣了好一会才从他手上接过去,摸着带有他体温的石头,玉容卿慢慢反应过来不对劲。
“我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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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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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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