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老秦今晚根本没打算住宾馆,房卡是给谭沁的奖励,舒卫彬那边也包了个大红包,酬谢她为公司妆点出一颗摇钱树。
“老板,聊剧本啊!”
欣喜若狂的谭沁开始撩骚,抱着房门又是伸大腿又是舔嘴唇,手里还扯着用睡衣绑带做成的绳子,绳子那头栓了一只唐琪琪。
“本老板今天没空!”
“明晚也行啊!”
“明晚也没空!”
“后……”
“再撩我可真下口了啊!”这货咧着大嘴往前拱,把谭沁吓的差点坐地上,接着又跟痴汉似的嗅了口空气,最后大笑闪人。
“色狼!变态!流氓!”
谭沁跺脚娇嗔,一时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望,唐琪琪扯了扯绳子,不无酸意的道:“别叫春了,你是嫌他有色心没色胆吧?”
“说什么呢,我又不是猫。”
“是不是你自己看。”
唐琪琪打开试衣镜,映射出闺蜜姣好的面容,淡粉色的玉颈,精致的锁骨,颤抖的双肩,以及睡衣下若隐若现的沟壑……
好一个怀春少女!
此时老秦正在楼上为清枚道长烧水煮茶,住道长隔壁的另一位怀春少女则被三哥用电影票勾走了,不过票是老秦买的。
“前辈,请用茶。”
“有劳缘主。”
道长左牵袖、右引杯,即使已经恢复本相,她也依旧气质清雅,不带一丝烟火气。清茶入喉,回甘半晌,她轻轻道了声好。
“前辈若是喜欢,晚辈这里还有一些。”
“缘主不必客气。”
道长声音清冽,闻之如石溪秋水,潺潺淙淙:“我非儒生,却也知君子不夺人所好,今日机缘尚未报答,岂能变本加厉?”
就是还想要呗……
老秦秒懂,有些话得反着听,因为没报答所以不要,那报答完了自然该收就收,看来道长也是品茗客,只可惜好茶不多了。
屋舍静谧,茶香枭枭。
盏茶过后,道长徐徐起身,缓步行至客厅,老秦默不作声的跟在身后,随着步履落地,他的心跳逐渐加快,指尖不住颤抖。
这是道长许下的报答之一:宗师指点!
“缘主请。”
“多谢前辈!”
老秦并不多让,他是晚辈,无论是起手还是进攻都有优先权,于是施礼后左摊、右膀、脚下扎稳二字钳羊马,道了声请。
道长以揽雀尾应对,左腿微弓、右腿前伸,左掌横于胸前,右臂自然弯曲,指尖与鼻同高,掌心遥相呼应、如封似闭。
“得罪了!”
老秦提醒一声,以右进马近身、右正掌遮蔽视线,掌风烈烈,声势十足,但他的左腿却悄悄抬起,无声无息的蹬向道长右膝。
这是揽雀尾自带的破绽,左腿微弓、右腿前伸,进攻时只需左蹬右抓便能转换重心,但防守时近乎笔直的右腿却不便发力。
说时迟,那时快!
眼见脚掌已经触及膝盖,老秦心中一紧,不等拧腰收力,道长的右腿居然主动前迎,与他的脚掌几近贴合后又忽然一收!
老秦踉跄,这感觉就像下台阶时石板变成了棉花,不仅重心不稳,大脑一时间也有一种判断失误、来不及重新计算的茫然。
道长微微颔首,温声道:“缘主,放手施为便是。”
老秦点了点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那一脚虽然在最后关头紧急收力,没能打出蹬劲儿的脆、短、疾,但道长妙到毫厘的应对足以证明,障眼法+无影脚这种小把戏根本瞒不过对方,他就算不收力也不可能伤到谁。
那就全力以赴吧!
老秦深吸一口气,压下横亘在胸口的那股有力使不出的烦闷,再道一声得罪,随后足底猛的一踏,抬手便是连环日字冲拳!
乱拳打死老师傅!
然而道长只是身形起伏,右臂随重心转换画了个弧,就像一团旋转的毛线球碰到纸条,轻轻松松便将他的双臂圈在一处。
老秦曲臂进马,想要化拳为肘、以肘尖攻击道长侧肋,不想道长早有准备,右臂画弧的同时左掌已经在他大臂末端等候。
随后道长拧腰转体,双腿屈伸变换,如同毛线球在弧形空间里打了个滚儿,右臂带肩靠上老秦肩膀,同时脚下轻轻一别。
“蹬!蹬!蹬!”
传递到身上的力道明明不大,可老秦却始终找不回重心,不得不边转边退。
他咬着牙,目光凶恶,心头火起,输给宗师不丢脸,但那种一拳打进棉花堆,身不由己被人操控的无力感着实让人心烦!
“缘主,稍安勿躁。”
道长在话语中暗含节奏,几个字便将他纷乱的情绪安抚理顺,老秦长出一口气,抱拳致歉:“晚辈失礼了,请前辈恕罪。”
“无妨。”道长轻舒衣袖,负手道:“比武切磋最忌心浮气躁,缘主眼下拳意已乱,不如先与贫道烹茶小坐,休息片刻。”
“谨遵教诲。”
……
净手赏具,烫杯温壶,取茶入器,洗茶,冲泡,去沫,封壶,分杯,回壶,分壶,奉茶,整整十一道工序,老秦做的一丝不苟。
“缘主好心性。”
道长眼中满是赞赏,她知道这并非显摆茶艺,而是借固定的规程和仪式平复心绪,就像她在心绪不宁时也会打坐念经一样。
“前辈过奖。”老秦愧不敢当,如果坐在对面的不是宗师,他都怀疑对方是不是讽刺自己,心性好?心性好还能轻易动怒?
“孰能浊以止,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
道长念了两句,见学渣一脸迷糊,莞尔道:“这是《道德经》第十五章,说的是得道之人的微妙玄通和学道者的养性之法。
静之以分清浊,动之以生安稳,茶艺动静兼备,可谓养性良方,缘主能及时制怒,又以茶艺消解烦躁,已然深得其中三昧。”
不愧是宗师,拍马屁都拍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老秦挠了挠头,道两句惭愧,然后便眼巴巴的等待指点,不料道长没讲刚才那场切磋,反而主动给他倒了一杯茶,温声道:
“茶属木,生于土而成于火,炒之以金石,浸之以滚水,与五行相生之理截然相反,但饮之却能涤烦除尘,缘主可知为何?”
什么之知吱的?
学渣赶紧摇头,他上辈子认识的算命老道就是个骗子,糊弄普通人还行,遇到道长这样的大行家,别说回答,想听懂都难。
“因静。”
啥玩意儿?这货瞬间就邪恶了,竖着耳朵继续听:“缘主当知绿白黄青红熟生,炒之愈熟,静之愈久,其色愈深,其味愈醇。”
你说这个啊……
老秦懂了,道长指的其实是发酵,未发酵的是绿茶,微酵是白茶,轻酵是黄茶,半发酵是青茶(乌龙茶),全发酵是红茶。
熟和生指的则是普洱茶,深发酵的是熟普,后发酵的是生普,这类茶放置时间越久味道就越醇厚,所以道长用它借物喻人。
沉思半晌,老秦试探道:
“您的意思是,茶的形成过程虽然五行相冲,但因为它能忍受住这种煎熬,所以在静置一段时间后,反而成就了它的清香?”
“不仅如此。”
道长微笑颔首,又说出一番让学渣狂呼烧脑的话:“茶属木,贵生。汤属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汤色姜黄,属土,土为地,地势坤,厚德载物。因此茶有土之厚德,木之生机,水之上善,是以饮之涤烦,世人称其涤烦子。”
神仙,饶了我吧……
老秦觉得自己有掉头发的倾向,师父拿中庸之道阐述拳理已经够烧脑了,这位更狠,难道高手非得用这种方式彰显逼格?
不过提到钓鱼佬,他倒想起一件事。
当初师父教他钓鱼时曾说过,钓鱼能修身养性、也能练功悟道,后来通过感知钓钩和水流,他的听劲儿也确实大有长进。
跟老徐比武时,他就提前感知到了老徐的攻击落点,从而避开佯攻、一击获胜。
去中戏送衣服,梁诗雯从背后偷袭,他也能提前察觉肩膀发紧、脖颈汗毛倒竖。
再后来好像就失灵了……
“前辈,我有一事不明。”老秦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得而复失的问题甩给道长,不过没说怎么得的,只说忽然就丢了。
“炼神?”
道长面露惊讶。正常习武顺序应该是精、气、神,外练到一定程度、短时间很难再有进展了,师父才会教一点内练心法。
这不是为了拖课时、贪学费,而是内练难度太大,不得以才做出的时间分配。
就像是游戏中的人物等级和技能等级,如果后者太吃经验,玩家就会自然而然的先升人物等级,快满级了再升技能等级。
而神意并非拳理,它虚无缥缈、可意会不可言传,师父也只能讲讲自己是怎么领悟的,放在弟子身上合不合适还未可知。
所以,当遇到老秦这种人物等级刚出新手村,技能等级却堪比满级大号的怪胎时,清枚道长也只能在惊讶之余感叹一声:
“缘主好悟性!”
“前辈,您就别夸了。”这货哭丧着脸,“好悟性不等于好记性,我连什么时候忘的都不知道,该不会得了老年痴呆吧?”
“你想多了!”
道长没心情跟他打趣,目光灼灼的道:“面赤舌红,耳聪目明,没看错的话,缘主心、肾、肝三窍已通,其中肝窍初开?”
“前辈法眼无差。”
“人力有时穷,缘主肝窍初开,目力大增,一时难免顾此失彼,却非健忘所致。”
“呼——那就好。”老秦拍了拍胸口,不料道长又加了一句:“不过……”
“不过什么?”他的小心肝又开始乱颤。
道长摇了摇头,低声念诵:“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念罢,她面色严肃,毫不客气的痛批道:
“肝窍初开,五色遮眼,此其一。”
“终日奔波,疏于练习,此其二。”
“交际繁多,分心他顾,此其三。”
“声名鹊起,无忠言入耳,此其四。”
“心有依仗,无至诚之心,此其五。”
“缘主天资卓绝,福缘深厚,心思机敏,所以常得贵人相助,行事顺遂,少有挫折,但也因此受不得束缚,否则便会心气浮躁。”
“须知圣人为腹不为目,大厦千顷,眠躯七尺,珍馐百味,饱腹一餐。若无至诚之心,又畏践道之苦,福缘再厚也有用尽之时!”
说到此处,道长已是声色俱厉。
老秦手脚冰凉、冷汗潺潺,仿佛被叫住才发现再走一步就会跌下深渊的迷路者,心悸,后怕,羞愧,不敢想又忍不住想。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输给宗师还会羞恼,也终于明白道长为什么不提点他招式中的漏洞、反而云里雾里的谈论心性了。
因为不配!
对于道长这样的武学宗师而言,方向都错了,讨论跑步的姿势又有什么意义?
姿势越对,跑的越快,就越会痴迷于驰骋的快感,越容易忽略方向上的错误!
所以梁掌门不急着教招式,只谈拳意、讲道理,所以道长不急着评论打法,只谈心性、讲道德,说到底,都是用心良苦!
“多谢前辈!”老秦伏地躬身,以师礼拜谢。
道长坦然受之。虽然这次指点是说好的报答,但指点也分轻重,点明招式中的错漏是,以肝经初开为由搪塞提问也是,而她毫无保留、直指核心,这是亲传弟子才有的待遇,因此接受老秦的大礼参拜也是应有之意。
“起来吧。”
过了片刻,道长轻声道:“玉不琢不成器,贫道不愿美玉蒙尘,是以多说了两句,不过凡事过犹不及,缘主莫要误解才好。”
“还请前辈解惑。”老秦有些奇怪,不是你说我贪图享受、耍小聪明、虚荣懈怠、无至诚之心吗?怎么又开始往回圆了?
“敢问缘主,今日过后欲当何为?”
“推掉一切应酬,不去人前显圣,勤练武艺,潜心苦修!”
“这便错了。”
道长微微摇头:“清修不是苦修,譬如贫道也有应酬交际,任洪门之客卿,住高堂广厦,享珍馐美味,为求机缘奔波万里。”
“那您的意思是……”
“记于心、勤于行便可。贫道是正一弟子,符篆、风水、相面、算命、丹药、武学都有涉猎,却非全真那般一心苦修内丹。”
“呃……”
老秦心说这我可不敢接,全真祖师是王重阳,金庸笔下华山论剑的总冠军,既然武当能出你这么个妖孽,天知道全真有没有?
道长笑了笑,温声道:“大道包罗万象,众生各有缘法。从面相看,缘主财运旺盛,煞气缠身,命犯桃花,可不像苦修种子。”
我擦咧!这么准吗?
老秦瞬间觉得对方说的好有道理,苦修什么的果然不适合他这种天赋异禀、长又得帅的天命之子啊,毕竟他还有那么多妹子……
想到这,他摸了摸手机。
刚才光顾着忏悔了,手机振了两次都没接,保不齐就是哪个妹子打的,也可能是楼下那俩看开了,想要一起「聊剧本」呢?
唉,选择困难症又犯了。
翻牌子也是一种烦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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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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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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