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扒开玄龙的衣襟看了看,那缺了块肉的胸口看起来着实吓狐,他一把掏出人心时能眼睛都不眨一下,此刻却慌得厉害。
怎会有这般能忍的龙,流了那么多血吭都不吭一声。
或许是因为这条龙能如此安静地听他念叨一宿,还这样耐心地安慰他,槲乐格外不想让他出事,起身抄过玄龙双腿一把将他抱起,朝外跑去,飞身而起。
山脚下,被繁茂树木掩住的林子深处有处岩洞,槲乐抱着玄龙一脚踹破洞口结界:“老萝卜!!滚出来!!”
一身形跟萝卜似的小胖老头跑出来,颤颤巍巍地将槲乐迎了进去,槲乐将玄龙小心地放在岩床上。
半刻钟后。
“什么?有孕?!”
“你这臭萝卜精,找死是不是,敢在小爷我面前胡说八道!!”槲乐瞪着清冷的狐媚眼抬手就要劈那胖老头。
槲道行虽浅,但修炼天赋极高,小小年纪法术已不俗,这一片的小妖都怕他,这一掌若是下来,可得下去半条命。
胖老头哎呦哎呦地用小短手捂住脑袋:“老头子可没胡说,这龙就是有孕啦,昏迷是因为失血过多以及动了胎气。分明是你将人伤了,偏要赖到老头子头上,真是造孽啊造……”
“你!”槲乐作势就要抬手,胖老头吓得立刻禁声了。
“如何治?”
胖老头满脸堆笑:“老头子这儿有些灵草,你若不嫌弃就拿去熬了给这龙喝吧。”
槲乐将玄龙带回了自己与哥哥曾住过的小屋。
他已有很久没回来了,乍一回来,想起往日和哥哥在一起的种种回忆,眼眶便有些热。
寻出瓦罐,按萝卜精的交代将灵草熬了,然后把屋内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待做完这一切,太阳也落山了,槲乐将药汤倒出在碗里,用勺子喂给床上的玄龙喝。
玄龙的嘴倒是被他强行掰开了,可昏迷得太深,连吞咽的意识都没有了,药汤全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这可将槲乐愁坏了。
从前都是哥哥照顾他,他还未照顾过别人呢。
想了想,心一横便将药灌了半碗到自己嘴里,双颊鼓鼓得,弯下身用舌尖破开玄龙干燥的唇,嘴对嘴将药渡了进去。
他虽用美色引人沉沦,杀了不少心思肮脏龌龊的狗男人,但从未真的与人苟合过,也是头一回与旁的生灵亲嘴,他边给玄龙渡药,边瞪着眼睛看玄龙英气的眉眼,脸颊忽得热了起来。
喂完药后,槲乐坐在床侧看了玄龙许久,玄龙原本发白的唇被药温得有了些血色,薄薄的形状,还挺顺眼的,他试探着倾身,亲了上去。
软软的,并不令他讨厌,和那些灵魂散发着恶臭的人族是不同的。
……
玄龙睁开双眼,胸口清晰的剧痛令他呼吸发沉,还未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便听到床侧传来一道惊喜的磁性声线。
“你醒了?”
玄龙扭头看去,正是狐妖,初见时的冷情已不见,此刻皱着飞扬的眉担忧地看着他。
“你昏睡了整整三日。”
玄龙撑着床慢慢坐起身,他身处于一座简陋的草屋中,屋内家具只有一张桌子,两张凳子,还有一个破旧的衣柜。地方虽简陋,但打扫得很干净,桌子上铺着淡蓝色的桌布,为寡淡的屋子添了几分温馨。桌子中间摆着小半截白蜡烛,那簇小火苗是屋内唯一的光线来源。
“这是何处。”
槲乐顿了顿:“我和哥哥从前的家。”
“多谢相救。”玄龙沙哑开口。
“本来也是我伤了你。”槲乐转身,去灶台处端了个缺两个口的盘子过来,里头是一只烤好的整鸡,金灿灿的,闻着特别香。
“吃吧,你三日没吃东西了。”槲乐将盘子递给玄龙。“这可是小爷最爱的烤鸡,都给你吃。”
玄龙难得地勾起嘴角,很浅淡但很真心实意地笑了一下,接过盘子:“多谢。”
槲乐随便拉了个凳子坐在床边,脚踩在床沿的木阶上,借着烛火盯着玄龙过分英俊的脸,撑着下巴道:“其实你长得还挺好看的。”他脸有些红,就如见到心爱女子的愣小子般,但光线太暗,并不明显。
玄龙毫无所觉,拿着个鸡腿慢吞吞地吃着,问槲乐吃不吃,槲乐说没胃口。除去燕鸢以外,还是头一回有生灵夸他好看,玄龙多少有些不自在,闷声回。
“我并不好看。”
槲乐皱眉:“胡说,你分明就很好看,跟小爷我是不一样的好看……如果非要比喻,那就如人族战场上厮杀的将军,英武俊美。”
“当然那些凡夫俗子与你是比不得的。”
玄龙不知说什么,便不说话了,他向来不习惯应对旁人的夸赞。
屋内静了许久,槲乐踌躇道。
“医士说,你有孕了。”
玄龙拿着食物的手微顿:“嗯。”
槲乐挑眉:“你知道?”
玄龙:“嗯。”
槲乐沉默半晌:“……你怀了人族的孩子?”
“嗯。”玄龙淡淡应。
原是很正常的事情,槲乐却从凳子上‘噌’得一下站了起来,急促的动作使得凳子都朝后倒下去。
“你怎能怀人族的孩子?”他不可置信地问。
玄龙目光平静:“为何不能。”
只要爱了,有何不可。
槲乐着急得在原地转了两圈,心里火烧火燎的:“那人族分明就是在利用你!”
“见你道行高深,便骗你说爱你,好让你为他卖命!”
“还有,你胸口的龙鳞是怎么没的!是不是那人族将你的鳞拔去的?”
玄龙抿唇,意图为燕鸢辩解:“并不是每个人,都同你口中说得那般坏的。”
槲乐对这种事情异常敏锐,他根本不相信人族真的会爱上妖,若可以,他哥哥就不会死:“那你说,你的龙鳞是怎么没的!”
玄龙想起燕鸢每每问自己讨要龙鳞的模样,绿眸微暗:“与你无关。”
“你简直、简直蠢笨!”槲乐气得眼睛都红了。“无可救药!”
玄龙将盘子轻轻放在床沿,吃不下了。
其实有些事情,他并不是全然没有发觉的,何至于要别人来说。
只是放在心底,不愿意多想罢了。
槲乐气愤地转身坐到桌边,背对着玄龙:“你会后悔的。”
“人族怎可能会爱上一头妖。”
玄龙身形未动,低垂的眼帘遮住眼底情绪:“……不会吗。”
不赌一把,又怎知会不会呢。
反正他孑然一身,一无所有,尚且赌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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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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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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