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玄幻小说>缚龙为后>第一百二十六章 解契
  “玄龙将军说,明日辰时他在司神殿前、三生石旁等您。”

  

  

  

   “等您解契。”

  

  

  

   契便是情契。

  

  

  

   一神的一生只能与一人结契,结契时在三生石前以司神为证,心头血为引,划破掌心沁入对方的一滴心头血,结契成功后,在对方遭遇危难,或是伤心至极的时刻,掌心便会随着情花的出现产生灼烧的痛楚。

  

  

  

   喜对方所喜,痛对方所痛。

  

  

  

   一旦解了契,他们之间便连那一丁点微薄的联系都要失去了。

  

  

  

   燕鸢知道这一天会来,但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重回天庭之前,在人间最后的那几年里,他总是想,若有下辈子,他定然要用尽一切去弥补,去求得玄龙的原谅。

  

  

  

   实际上他连这样的资格都没有了。

  

  

  

   求得原谅又能如何呢,他与玄龙的命格相克,继续纠缠那笨龙,只会使得对方再一次跌入深渊。

  

  

  

   母后说得对,天道不会叫他们好过……

  

  

  

  

  

   他可以不好过,但他不能再让玄龙受半点伤害。

  

  

  

   隔日清晨,燕鸢准时去赴约了,他去得早,到的时候玄龙还未来。巍峨的司神殿前伫立着块比人高的蛋形暖玉,通体温润纯白,那便是三生石。

  

  

  

   三生石旁有株参天大树,树梢上挂着许多的银白色神牌,高低不一。

  

  

  

   万万年来,每对在这里结下情契的神仙眷侣都会各自刻写一块儿神牌,然后用红绳绑在一起成对地挂到树上,内容可以是山盟海誓,可以是与爱人有关的心愿,明晃晃的挂在上头也不怕旁人瞧了去,因为只有互付情衷的爱人才能看见对方的神牌上写了什么。

  

  

  

   据说这棵神树自开天辟地以来便于此地屹立不倒,受天道庇护,所以将姻缘神牌绑到树上,会一并受天道庇佑。

  

  

  

   那年燕鸢与玄龙结契的时候,亦刻过这样的神牌……他的愿望很简单,他要他的爱人平安喜乐,与他永远相爱,不要离开他。

  

  

  

   痛失所爱便如同将筋骨从血肉中生生剥离,燕鸢从不觉得自己能承担得起那样的痛,而事实上,他的承受力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强,至少在经历过失去玄龙,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以后,他还能有力气站在这里,等着那人来赴约,等着那人来与他解契、和离。

  

  

  

   辰时刚及,燕鸢视线从树上收回,不经意间转身看去,目光顿住。

  

  

  

   只见玄衣男人自白玉铺成的阶梯徐徐走上来,清晨的第一缕金芒落在他眼角眉梢,那般的淡漠英俊。

  

  

  

   五万年前结契那日,同样是燕鸢先到的,结契前夜他兴奋得睡不着觉,摸进玄将殿将玄龙折腾颇为过火,于是玄龙起晚了,叫燕鸢等了他足足两个时辰,险些跑到他寝宫去捉他。

  

  

  

   那日男人姗姗来迟,也是这样不紧不慢地走向他,大抵因为他们还有漫长的一生可以浪费,耽误一两个时辰无可厚非。

  

  

  

   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时间浪费了。

  

  

  

   面前的一切和五万年前重合,男人的面貌没有分毫改变,除去脸上那块儿暗金色的面具,他好像还是当初的玄龙,毫无芥蒂深爱着自己的玄龙。hτTΡδ://WωW.sndswx.com/

  

  

  

   燕鸢笑起来,假装自己在做一场很难醒来的噩梦:“你来了。”

  

  

  

   玄龙站定在燕鸢不远处,抬眸看向他:“嗯。”

  

  

  

   俩俩相望。

  

  

  

   燕鸢想起结契那日,司神殿前,他们笑目相对,互诉衷肠,立下永恒之誓,如今仅仅过了五万年,便到了要分道扬镳的地步。

  

  

  

   燕鸢心肠绞痛,竭力维持着镇定,然而还是眨眼便落了泪,颤声问:“阿泊……”

  

  

  

   “你可恨我。”

  

  

  

   玄龙垂目。

  

  

  

   “恨。”

  

  

  

   恨你用情至浅,爱我输于我爱你太多。

  

  

  

   恨你对宁枝玉用情过深,为了救他性命可以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

  

  

  

   恨你过于残忍,所有的心狠尽数给了我一人,也不管我能否承受……

  

  

  

   若要细数燕鸢的不好,玄龙能站在这里与他说出许多,怕是一日一夜也说不完。可实际上他心中并不似口中说得那般有多恨他,埋怨是有的,更多的是悲凉和难过。

  

  

  

   难过他们分明已这样努力,却还是输给了命运。

  

  

  

   燕鸢没办法再听见声音,玄龙说话的口形他勉强能分辨出,短短的一个字,就叫燕鸢心脏被撕扯成无数块。

  

  

  

   被爱人重伤的滋味这样痛,那么在人间时孤苦的玄龙呢,那时候的燕鸢多么肆无忌惮啊,吐出去的每句话大抵都能将玄龙的心射成筛子,他可曾喊过痛。

  

  

  

   他痛了也不说,从不对燕鸢说。

  

  

  

   那么如今的自己,又哪里有资格喊痛。痛便该忍着,不该不识好歹地去求对方原谅。

  

  

  

   “你恨我才好……你恨我,至少还能记得我。”

  

  

  

   “你要一直、一直恨我才好……”

  

  

  

   颤抖而沙哑的话语吐出来,字字沁着血珠。

  

  

  

   燕鸢笑得桃花眸微弯,泪目间靠近玄龙,抬起手触向他的面容,想同从前那般摸摸他的脸。

  

  

  

   玄龙沉默地偏头,躲开了。

  

  

  

   燕鸢的手僵在半空,片刻后缓缓垂落。

  

  

  

   失去听觉的世界仿佛还剔除掉了声音以外的东西,除去过分的安静之外,还有无穷无尽的孤独和冰冷。

  

  

  

   那种孤独在独处的时候最鲜明,站在爱人面前,被冷酷地拒绝的时候最强烈。因为他听不见声音,唯有用眼睛感受世界。

  

  

  

   他的阿泊,是真的恨透他了……

  

  

  

   好想不顾一切将面前的男人狠狠揉进怀里,但他不能。今后不能再做夫妻,便该退回妥当的位置,说足够妥当的话。

  

  

  

   燕鸢用了生平最大的意志力来克制自己的举动,希望两人分开的时候,在玄龙心中的自己,可以不那么糟糕。

  

  

  

   “对不起啊……是我心志不坚,抵不过天道的诱惑……是我背叛你,叫你平白受了那些苦。”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你便安安稳稳地做你的将军,你有何想要的,告诉我,不论什么,我都会努力帮你做到。”

  

  

  

   燕鸢一直在笑,也一直在哭。他的泪仿佛怎么都流不尽。

  

  

  

   玄龙不明白他为何要难过,又为何要哭。

  

  

  

   很快便要迎娶命中注定的仙君为天后,总算可以与厌恶的旧人和离,对他而言该是件很值得欢喜的事吧。

  

  

  

   他哭什么呢。

  

  

  

   除去愧疚以外,玄龙想不出其余理由。毕竟他们也曾真真正正地爱过四万年,虽然那四万年抵不过人间的短短几年光景。

  

  

  

   燕鸢和宁枝玉在人间相遇相知到相爱,至多几年,胜却他们一千四百六十多万个日夜。

  

  

  

   心非顽石所铸,便不可能不难过……

  

  

  

   玄龙不愿再回想人间那些残酷的过往,低声开口。

  

  

  

   “我想见阿执。”

  

  

  

   魂识之境中匆匆一面,见到的是襁褓中的婴儿,五年已过,他该是能跑会跳了吧……

  

  

  

   燕鸢一时没能分辨出玄龙说了什么,待玄龙将话重复了一遍,方才从他的口形中捕捉到‘阿执’二字,略微思考便知话中大致内容。

  

  

  

   “好。”

  

  

  

   “阿执在母后那里,晚些时辰我便叫人送他去玄将殿见你。”

  

  

  

   玄龙:“嗯。”

  

  

  

   曾经心意相通的爱侣,人间走了一遭,面对面竟无话可说了。

  

  

  

   天边云雾茫茫,司神殿前,三生石旁,俩俩相对,唯余悲凉。

  

  

  

   燕鸢其实有千言万语要说,他想告诉玄龙自己有多后悔,多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想把这五年来的思念和煎熬都说出来,他想求得玄龙的原谅,他不想和离,不想解契,不舍得放开他的手。

  

  

  

   但他不能。

  

  

  

   他的贪心会害死他的阿泊的。

  

  

  

   他拥有过他四万年,拥有和他共同孕育的可爱的孩子,他该知足了。

  

  

  

   于是,燕鸢笑着开口。

  

  

  

   “该解契了。”

  

  

  

   “嗯。”

  

  

  

   玄龙全程都显得很冷静,他好像没有丝毫难过和痛苦。

  

  

  

   这是好事啊,燕鸢想。

  

  

  

   这样他的阿泊就不用再伤心难过了。

  

  

  

   他可以彻底地摆脱自己,过平静安然的生活。

  

  

  

   结契的时候需要司神在场为证,解契却不需要,只需双方到三生石前即可。

  

  

  

   神仙眷侣之所以能够心意相通,是因为结契时将对方的心头血种入了掌心,随着时间推移,那滴心头血会顺着血管逐渐进入心脏。

  

  

  

   对方高兴或是难过,不需猜,是会相互有感应的。

  

  

  

   而燕鸢与玄龙本就非对方命定爱人,那情契早就在时间的洪流里变得很淡了,淡到他们已经感觉不到对方的喜怒哀乐。

  

  

  

   即便是这样,在玄龙将尖锐的匕首对准掌心划下去的时候,燕鸢还是湿了眼眶,失声唤道:“阿泊……”

  

  

  

   玄龙手上动作顿了顿,并未侧头看他,刀刃划破掌心,趁着血淌出来之前,将掌心贴到了三生石上。

  

  

  

   他静静等了一会儿,感觉到燕鸢将手贴了上去后,张唇低念道。

  

  

  

   “天道在上……今日寒泊与燕鸢在此解契,往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天道在上……今日燕鸢与寒泊在此解契,往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燕鸢合上双目,一滴泪由面颊滚落。

  

  

  

   渐渐的,温润的蛋形白玉内里蔓延开纵横交错的血色脉络——三生石会将不属于自己的那滴血从身体里拔除,连带着他们的过往一起。

  

  

  

   不过几息过去,三生石就恢复了原样,解契完成了。

  

  

  

   玄龙收回手,手心留下一条寸长的伤口。

  

  

  

   他们已没什么好说的,玄龙在原地停留片刻,默然转身,燕鸢望着他远去的单薄背影,视线模糊不清,忍不住哑声开口。

  

  

  

   “阿泊……你离开我,真的能欢喜么。”

  

  

  

   玄龙脚步顿住,没回头。

  

  

  

   “嗯,我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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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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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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