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男刚刚练完功,浑身是汗。他知道沈安安不喜欢汗臭味,示意沈忠自己先去洗澡,再去叫沈安安起床。
经过这么一番耽搁,陆勉之见到沈安安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他看到沈安安打着哈欠往花厅走来,快步迎了上去,生气地斥责她:“沈安安,你怎么当二当家的!你就不担心,诏安军随时围剿山寨吗?他们的营地距离我们不足二里地!”
“忠叔已经告诉我了。”沈安安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没好气地说,“他们在培元镇安营扎寨,我能怎么办?难道我用扫帚赶他们走吗?”
“你——”陆勉之气急。他本不想吓唬沈安安,这会儿话赶话说到这,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助沈安安认清现实。他一字一顿说,“你料得没错,诏安军围剿了黑风寨,把黑风寨几个首领的脑袋割下来,挂在了营地门口。”他越说越担心,不自觉地抬高音量,“你是二当家,怎么能这么不上心!”
“陆勉之,你冲我吼什么!”
“沈安安,你就不想想自己吗?”
“想什么?”沈安安怒目圆睁,“你自己害怕诏安军,害怕丢脑袋,你就直说,不要拿我当筏子。”
陆勉之气得说不出话。他确实害怕,但他害怕的是诏安军对沈家不利。桃花寨在朝廷眼中永远是山贼,哪怕他们归顺了朝廷,朝廷会不会惩罚他们兄妹?他不能承受沈安安被割下人头,就连想想都不行。
“陆勉之!”
陆勉之闻声回过神,只见一大摞书册朝着自己的面门砸过来。他本能地闪躲,书册噼里啪在砸在他脚边。
沈安安生气地说:“这些账册,我不看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爱让谁看,就让谁看!”她转身往外跑。
陆勉之追着她走了两步,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半晌,他认命地折回屋内,弯腰捡起账册。这几年,沈安安愈加孩子气,沈昭又常年卧病在床,山寨的琐事总得有人操心。山寨是他的家,他怎么能在这时候抛下自己的家人,离开自己的家。
“和她置什么气。”陆勉之自言自语。麦子快熟了,他得尽快算出来,每户应该上缴多少麦子。割完麦子就得插秧了,谷种也得尽快派发下去。春耕夏种,秋收秋种是一年中最忙碌的几个月,诏安军偏偏在这时候凑热闹。他叹一口气,伏案干活。
西厢房内,沈安安坐在床沿,正看着哑男收拾行李。等吃过午饭,她再故意找人吵上一架,把事情闹上阿哥那边,阿哥就会将她禁足。这样一来,她就能假装在屋子里闭门思过,偷偷溜下山去了。
入夜,月亮刚刚挂上枝头,沈安安在哑男的带领下,避开所有的岗哨,七拐八弯走入一个山洞。
山洞内布满了蜘蛛网,偶尔还有老鼠飞奔而过。哑男点燃火石,示意沈安安稍等,独自进洞内查看。
沈安安站在洞口,轻轻抚摸洞口的石头。以前,她每次挨打,都是因为她从这个山洞偷偷跑下山。如今,阿爹阿娘再也不会打她手心了。
不多会儿,哑男确认洞内没有危险,折回洞口,牵着沈安安往前走。等到他搬开被石头卡着的破门板,眼前赫然就是之前关押陆宕等人的山洞。
山洞外的哨卡都是哑男布置的,山腰的陷阱是沈安安规划的,林子的树怎么栽种,传信的铃铛怎么悬挂,都是他们亲自监督的,因此他们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悄无声息地走下了南山,走到了山脚下的一户农户家中,牵出两匹驴子。
沈安安本意是寄养马匹的,但马匹昂贵,普通农户家里养着两匹大马,太过惹眼。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寄养了两匹驴子。
幸好农户家距离培元镇并不远,沈安安和哑男换上粗布衣裳,像一对普通农户夫妻,骑着驴子晃晃悠悠往培元镇走去。
他们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看到军营中的火光几乎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沈安安望着军营大门的方向,深吸一口气,用鞭子抽了一记驴屁股。
哑男见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拉住缰绳,对着她微微摇头。
沈安安叹息:“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从来没见过黑风寨的几位当家,如今就算我看到他们的人头,我也认不出他们。道理我都懂,但是我总觉得,我必须过去看一眼,我才能安心。”她冲着哑男笑了笑,“放心,我有心理准备了,不会做噩梦的。”
哑男放开缰绳。んτΤΡS://Www.sndswx.com/
不多会儿,沈安安站在诏安军的营地大门口,她深呼吸,再次深呼吸,抬头看去,只见三撮如同杂草一般的长发,遮住了三个脑袋的五官。
沈安安害怕极了,目光刚刚触及那几个头颅,急忙撇过头。
就在她慌慌张张移开视线的时候,她看到营地内有一个使长剑的男人,正在和别人切磋武功。那人被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中间,她看不真切,只得回头询问哑男:“你看那人是不是葛云朝?他不是住在长顺客栈吗?”
哑男循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赵沛手持长剑,与一个和他差不多身量的男子比剑,周围的呼喊声、喝彩声不断。哑男对着沈安安摇摇头,表示那人不是葛云朝。
“不是他吗?”沈安安定睛看去,试图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赵沛好似感受到沈安安的目光,转头朝他们看过来。春寒料峭,他只穿着一件单衣依旧满头大汗,后背汗湿了一大块。
这几天他终于明白了,葛云朝为什么跑去培元镇,他分明就是把军中的日常琐事全部推给他,什么粮草补给,与当地官员应酬,安排操练等等,每个人都跑来请示他。他烦得不行,随手拿了把剑找人比试,军营中没人是他的对手,他更加烦躁了。如果葛云朝还在营里,他们可以打个痛快。
赵沛抓着自己的衣襟,随意摸了把脸上的汗水。突然,他拨开围观的士兵,朝着门口快走几步,远远看着一对农民打扮的夫妻,骑着驴子往培元镇方向走去。
属下奇怪地问:“王爷,怎么了?”
“没事。”赵沛摇摇头,那个女子身材娇小,应该是他眼花了。
“王爷,还打吗?”
“打个屁!”赵沛扔下手中的长剑,“没一个能打的。”
属下谄笑着拍马屁:“王爷武功高强,小的们当然不是您的对手。”
赵沛瞥他一眼,心中愈加不得劲。转念一想,他都在葛云朝面前“谦让”了一回,同意在培元镇驻扎,凭什么葛云朝躲在外面逍遥快活,他忙得脚不沾地!
他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下属的屁股上,高声说:“去,把那些劳什子军务,乱七八糟的文书,全都给我包起来,包好了,咱们去探望葛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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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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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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