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邻溪手握万贯家财,至今仍掌握着古家大权,他口中的随便开价,重逾万金。
可谢寄放下茶碗,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古老先生是不是误会了,我愿意赴约,也是只看在您与霁初那一点相连血脉,我说过,霁初早已成年,他认不认您,都是他自己的事,我不会干涉。”
古邻溪找谢寄之前就对人进行了全方位的调查,谢氏实乃屹立商界的庞然大物,可谁又会嫌钱多呢,没想到谢寄连考虑都不带考虑。
但就是如此,他对谢寄的评价又高一层。
“谢总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小初,他只有十九岁,叛逆期还没过完,拒绝我说不定只是一时意气,他早晚会明白,回到古家只会对他的未来更好,”古邻溪话锋一转,“再说谢家家大业大,小初又是个男孩子,也得有所仰仗,才能活得更舒心些。”
谢寄:“您是长辈,有些话或许不该从晚辈之口说出来,但您还是霁初的外公,而我是他的另一半,我想问问您,您真觉得霁初需要迟到十九年的亲情与荣华富贵吗?”
古邻溪脸上被岁月划出的层层痕迹一时绷得愈发明显,他顿了顿:“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
谢寄将秘书手机的资料放在桌上,推给古邻溪。
“我不了解霁初的母亲,但霁初从没怪过您,同时也从没指望过您能给予的亲情或财富,不然古氏大楼就在那儿,他早就去找您了。
“我不会干涉霁初的任何选择,他认不认您,都有自己的考量,至于未来的生活,我和他是最亲近的人,我们可以分享所拥有的一切。”hτTΡδ://WωW.sndswx.com/
为了仅有的体面,谢寄没有把话明着说出口,但他用态度告诉古邻溪。
十九年的缺席,古邻溪作为亲人早就失格。
亲人不亲,而他才是江霁初唯一的仰仗,唯一的后盾,他就可以给江霁初更好的未来。
和古邻溪告别后,谢寄前往Z大接江霁初。
Z大是国内有名的综合性大学,在Z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占地面积也不可小觑。
谢寄以前接谢泉来过几次,加上记性好,学校里又有指示图,很容易就找到江霁初所在院系。
昨天就和江霁初说好今天接人回家住,大概也是这个原因,江霁初昨晚才没把古邻溪的事告诉他,想着今天见了面说。
跟古邻溪谈话耽误了些功夫,他来的时候,学生刚好下课,没赶上看江霁初听课的样子。
怕跟江霁初错过,谢寄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问问江霁初在哪儿,结果还没点住号码,余光就捕捉到熟悉的背影。
江霁初实在是太显眼了,即使在一学校的大学生中,即使背着个黑色大书包,站在那里也神采英拔。
他收起手机,江霁初也朝一个方向走了两步,足够他看到侧脸。
哪怕出了祭坛,他不在身边的时候,江霁初还是那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冷漠而疏离。
可他见过江霁初各种模样,哪怕冷淡疏离,落在他眼里也觉得乖。
谢寄不自觉弯起眉尾,冲江霁初走去。
不等他走到江霁初身边,一个男生被同伴推了把,直接给推到了江霁初路前。
男生红着脸揉了揉后脑勺,责怪地往后看同伴,同伴纷纷起哄。
江霁初绕过男生就想走,又被男生手忙脚乱地拦住。
谢寄大学没谈过恋爱,但也明白眼前在上演着什么。
不愧是美术系,连风气都比其他地方开放。
男生壮起胆子:“你,你好!我是上次比赛时坐你旁边的那个,你还记得吗?”
江霁初淡淡道:“抱歉。”
男生有点失望,但还是继续开口:“没关系。”
江霁初掏出手机看了眼,像是在等他的电话或信息。
男生见状也顾不得害羞,鼓足勇气:“我喜欢你很久了,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江霁初不带半点犹豫:“谢谢,但我有男朋友了。”
男生震惊道:“你有男朋友了?!”
谢寄脚下未停,此刻刚好走到江霁初身后:“霁初。”
江霁初回过头,神情依然是平淡的,眼中却带着不加掩饰的欣喜。
谢寄心满意足地捏了下江霁初后颈:“课都上完了?”
江霁初:“上完了。”
谢寄:“行,跟你同学告个别,我们回家。”
江霁初抓着书包带的手松下来与他食指交握,听话地对男生道:“我和我男朋友先走了,再见。”
谢寄和江霁初有着七岁的年龄差,跟学校里这些热血的学生没法比,他对江霁初,对这段感情有足够信任,成熟男人也有成熟男人的好处。
虽然这么说,看到江霁初果断地拒绝别人,牵他手离开时,还是觉得心口暖呼呼的。
明天周末,二人坐上车,谢寄载着江霁初回家。
他按照计划,在离Z大和公司都近的地方置办了一套房子,但还在装修,所以先去了他家里。
两人在外面吃的饭,回到家天色已黑。
江霁初直到进门都有些心不在焉,换衣服的时候扣子差点扣错。
谢寄还穿着白天工作时的黑西装,一天下来依旧整齐熨帖,他从背后靠近,双臂绕过去把江霁初居家服的扣子扣好。
温暖的灯光下,也卸去了白日里对外的冷淡,只留给谢寄满满的柔软温润。
他搭上腰间环着的手:“昨天古邻溪找我。”
谢寄鼓励道:“然后?”
“他想让我跟他回S市,我拒绝了,他退而求其次,想把我认回去,我也拒绝了,”江霁初解释道,“本来昨晚就想告诉你,但我们分别后时间太晚,怕耽误你休息,又想着今天会见面。”
和他猜的一样。
谢寄:“你怎么想的。”
江霁初:“没怎么想,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
谢寄:“古邻溪下午也找我了。”
江霁初气场陡然一变,不悦道:“他打扰你做什么。”
谢寄捏了两下后颈给江霁初顺毛:“他也是见说不通你才找我。”
江霁初:“你怎么回答他的?”
谢寄:“我直说了,不会干涉你的选择。”
两人来到沙发处坐下,江霁初坐在谢寄腿上,面对面地趴在谢寄怀里:“我不需要他,从前不需要,现在更不需要。”
“我知道,”谢寄安抚地拍打着江霁初后背,“身外之物,古邻溪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江霁初闷声开口:“我不要那些。”
谢寄:“至于其他的……我还想给你一个家。”
江霁初从谢寄怀里爬起来,有些愣憧的与之对视。
谢寄把挡在江霁初眼前的黑发拨开:“我父母知道了你的事,催着我把你带回去。”
江霁初更茫然了。
托厉天衡的福,圈子里都知道他有了恋爱对象,话自然也传到了他父母耳朵里。
单身多年的孩子有了对象,父母可不得关心关心,结果一打听,江霁初是个男的就罢了,反正他一直不谈恋爱,父母明里暗里说过家中开明,就差直接说“男的也可以”。
谢寄语气温和,直视着江霁初的双眼:“他们人很好,而且我妈尤其喜欢长相漂亮的,对你肯定会比对我还好。”
考虑到江霁初脸皮薄,谢寄补充:“当然,你要是觉得早,我们就再等等。”
江霁初不善交际,更别提要应对谢寄父母,一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不,不早。”
算上独自守在祭坛的七年,他认识谢寄已经快八年了。
江霁初垂下头,眼中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失望:“但我不会说话。”
“没关系,你在那儿坐着就已经很讨喜了,”为了缓解江霁初的尴尬,谢寄笑了出来,“不过你得跟我父母澄清一下,因为太过突然,你年纪又小,他们以为我们是不正当关系。”
江霁初:“?”
谢寄家里虽然对他对象是男人这件事没太大反应,问题是江霁初还在上大学,才19!刚成年!
性别不是问题,都什么年代了。
但一定要遵纪守法!
他妈不知道看了哪出电视剧,质问他是不是不学好,学人家玩什么强取豪夺,警告他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也就谢寄风评好,又有谢泉出面,他妈才没亲自上门解救“被困大学生”。
他无奈地跟江霁初解释了遍,获得声没忍住的轻笑。
江霁初清了清嗓子:“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给谢总正名。”
谢寄:“只要你准备好,随时都可以。”
他们计划好明天要和谢泉殷霖一起去听思悠思默的专辑录制,也算是几个朋友聚一聚。
去见家长的事,还得往后推。
谢寄见江霁初提前开始紧张,转移话题道:“等明天回来再想这些,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冰箱里有草莓泡芙,去吃几个?”
江霁初摇摇头,从谢寄身上下来坐到一边。
谢寄随手江霁初书包放到沙发后:“你白天上一天课,回家还要画画吗?要不要打两把游戏,看看电影什么的?”
江霁初像是被他的动作惊醒,探身把书包抱进怀中,意味不明地看了眼他,又刻意拉开一段距离。
谢寄:“?”
江霁初近乎肆意的将谢寄从头看到脚:“我忽然想到,伯母为什么会有这种猜测,难不成谢总有前科。”
谢寄:“我哪有什么前科。”
江霁初翻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条用处不明的教鞭。
鞭身漆黑,与江霁初握惯了笔的白皙手掌形成鲜明对比,他用力按下头部三角形的硬片,教鞭跟着弯成一道暧昧的弧度。
他松开手,教鞭便又随风恢复自然。
江霁初向后靠上沙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鞭子,条形状的阴影在他脸颊和锁骨不断徘徊。
他略一挑眉:“今天中午无意间记起来,之前心愿关卡,我见谢总玩得很熟练啊。”
感情那么在乎书包,是因为里面放了这种玩意儿!
小小年纪!
谢寄欺身过去,根本不给江霁初逃跑的机会,一把将人仰面按在沙发上。
两个人紧密相贴,谢寄夺过江霁初手中冰凉的教鞭,他西装还没来得及换,袖扣擦过江霁初脖颈,带起一阵轻微的战栗。
“之前在国外时跟朋友去酒吧,看他们用过,但我没玩,借口有事走了。”
江霁初这辈子大概都无法改掉爱撩、撩了又爱怂的毛病。
尤其是谢寄携带铺天盖地的荷尔蒙将他包围,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时,更是本能地就想向谢寄投降。
可谢寄不给江霁初机会。
他在江霁初唇上极轻地碰了下:“倒是你,小小年纪,怎么不学好?”
谢寄说得多温柔,接下来的动作就有多强硬。
抓着江霁初肩膀将人翻了过去,自己跟着坐直。
江霁初听着簌簌风声,自觉是刨了个天坑,慌忙提醒道:“我们明天还要和谢泉殷霖去给思悠思默捧场。”
谢寄笑了声,一手将教鞭头部按在江霁初侧脸,一手松开领带,往下解了两颗扣子。
他整整领口,膝盖把江霁初右腿撇到一边:“感情在这儿等着我呢,以为拿到了免死金牌?”
江霁初心思被戳破,僵硬地把头埋在抱枕里。
谢寄确实没用过,但他学什么都快。
犹如惩罚降临前给的甜头,他先没什么力道地甩下去两次,开恩般:“自己挑地方?”
江霁初咬着手臂,另一只手指向卧室。
谢寄把手臂从江霁初嘴里解救下来,几步后把人摔到柔软的被褥间。
他瞥到某个未完全闭合的抽屉,不着痕迹地踢了一脚,那点动静和他说话的声音重合,江霁初又满心他的事,根本没有注意到。
“没让你挑这种地方,乖,再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
病历在一室水声中安静沉眠。
上面是谢寄不久前车祸的伤情诊断书,那次撞击完全不足以形成致命伤,以他的身体素质,甚至两三天就能康复。
哪怕剥离躯壳,遗落记忆,你我也会烙印在彼此灵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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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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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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